第22章 鬼行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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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師爺嘔吐了一大陣,終於消停了下來,鷹戈用水壺裏的水給他衝洗口鼻,再喂一些水給他喝,他的意識這才漸漸地恢複過來。
    龍少道這應該是西南的一種奇特的蠱術,蠱蟲以這種麵具為載體,伺機攻擊人類,風師爺中招雖然蹊蹺,但在這種地方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看到我們,風師爺並未感到意外,隻是苦笑了一聲。我們此時也沒空去追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不找到出口,困在這屍體堆裏是件很麻煩的事。
    風師爺的體力恢複得很快,不一會兒已經能夠自己走路了,我的雙腿也恢複得差不多了,隻是那一下摔得太狠,動作幅度大一點膝蓋就會感到針紮般的疼痛。
    龍少的這兩下表現著實讓我咋舌,他這樣的身手,生意人這樣的身份恐怕駕馭不了,現在這人給我的感覺就是深不可測。但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有些事情你明知道其中有文章,又不能去刨根問底,知根知底、坦誠相待顯然僅僅是江湖客套,並不適合爾虞我詐的生意場。
    幾人重新上路,往殉葬洞的深處繼續探,按著標準的格局,再往前一段應該是殉葬的銅車馬、人俑,穿過去便是巨大的甬道,可直抵地宮,但我也不敢肯定,因為那是大多數秦漢皇陵的模式,而且一般都處在平原地區,在縱橫的山體裏挖殉葬坑,修築複雜的地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南陵顯然沒有大唐帝國的雄風,開山為陵,所以陵墓的修建會受到很大程度上的限製,格局依照山勢的走向靈活變動。
    其實說白了就是,我們隨後遇到的麻煩會比較大,到時候靠著登山鉤攀附在懸崖峭壁上艱難前行都是很有可能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們走了大概有十多分鍾,殉葬洞就開始變窄,而且越往裏走便越窄小,最後變成了一條隻有兩米寬的夾道。
    夾道的兩邊依舊是天然石質山壁,並無特別,隻是兩邊分別有兩條鐵鏈,被粗大的鐵楔子固定在山體上,一直延伸到前方,夾道似乎很長,看不清盡頭是什麽。
    我一看驚道:“怎麽又是鐵鏈,會不會前麵有個大家夥?”之前那百足蜈蚣屍讓我產生的心理陰影太重了,這裏再出現鐵鏈這東西,很容易讓人想到會不會又鎖著什麽東西。
    風師爺伸手摸了摸那鐵鏈,用手一把握住,隨即搖頭道:“不會的,用鐵鏈鎖東西沒必要還把它固定在牆上,應該有別的用意!”他一邊說一邊轉過臉,望著龍少做了個請示的動作:“去前麵看看?”
    龍少點頭應允,幾人又往前摸了十幾米,接著就聽得走在最前麵的三炮一聲驚叫:“我的媽呀!這……怎麽會這樣!”
    三炮一邊驚叫一邊擠著我們往後退,我一聽他都語無倫次了,心道怎麽了,什麽東西把他嚇成這樣?趕忙探出腦袋一看,頓時也吸了口涼氣。
    就在眼前一米的地方,路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被巨斧劈開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一處巨大的裂穀懸崖,深不見底,一抬頭,就能看到頂上窄小如細線一般的天空,簡直是名副其實的“一線天”。而兩邊的崖壁上,分別有兩條鐵鏈被固定住,向前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盡頭,那鐵鏈有茶杯口粗細,但到遠處看起來和上麵的天空一樣,隻有極細的一條線。崖壁上密密麻麻地布著許多碗口粗的橫木,有長有短,一直延伸到地底深處。而鐵鏈正下方一米的地方,是一條由密集橫木組成的棧道,隨著鐵鏈一起往前延伸,雖然年久失修,但這裏的橫木依舊杵在那裏未斷裂,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風師爺道:“現在知道了,這些鐵鏈就是這樣的用途,人走在這樣的棧道上,用手剛好能扶著它。你們看那些固定鐵鏈的鐵楔子排得都很有規律,基本上三米多一個,這正是為了保證鏈子的穩定性。”
    我道:“那這些棧道是幹什麽用的,打仗嗎?”問完之後我便覺得這問題問得有點白癡,就算打仗也得找個平整的地方啊,什麽人能在這種地方打仗,蜘蛛人嗎?
    風師爺卻被問住了,看來他也不知道這些東西的作用,隻猜測著道:“如果是打仗的話,這些棧道應該不會保存得這麽完整,隻是……”他皺眉看了看那些橫木,疑慮地道:“從這些東西的排列來看,好像一直通到最底下的地方,這些東西可能就是為這個服務的!”
    三炮睜大眼睛道:“通到這底下去幹什麽?這黑燈瞎火的,底下能有什麽財寶嗎?”
    我想了想,如此深邃的裂穀底部,最能吸引人的也就隻有礦藏了,會不會是南陵人在底下發現了什麽礦藏,如此複雜的工程就是為了開采礦藏服務的?似乎也隻有這種說法能行得通,因為南陵不是什麽泱泱大國,花這麽大代價搞這些東西,是需要有充足理由的。
    我把我的想法一說,幾人基本認同,但這些都不是關鍵,關鍵是我們眼下沒別的路了,要想繼續探尋隻有順著這些棧道走。此刻我們都沒法不擔心,這都多少年的東西了,隨便哪根木頭沒經得住我們一腳踩,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
    “有沒有其他好走點的路?再怎麽也得找個像路的地方走啊!”三炮望了望那些棧道,又望了望頭頂上方的一線天,道,“要不咱返回去,繞道從上麵走,雖然耽誤點時間,最起碼路好走,怎麽也賺回來了,而且心裏還踏實點不是!”
    我知道幾人中數三炮的體形最臃腫,連我們都擔心那橫木能否經得起我們的體重,更別說他了。但返回又是不現實的,莽山中的路徑不好辨認且不說,我們所尋找的地方都在山體內部和地底,到時候找不到入口,八成一番窮折騰之後還得折騰回來。
    龍少顯然不會同意這個建議的,他挽了挽袖口,躍躍欲試,一旁的鷹戈攔住他道:“我先來吧,我往前走十幾步,沒問題了你們再跟上來!”
    龍少倒沒有勸阻,顯然已經習慣了鷹戈的這種趟雷行為,他隻道了句“小心”,鷹戈便將身上所有的負重都拋下,順著鐵鏈小心地爬上了棧道。
    橫木枯朽得厲害,被鷹戈這大塊頭一踩上去,即發出“咯吱”的響聲,聽得直叫人發毛。鷹戈盡量將身子靠近崖壁,雙手緊握住鐵鏈,橫著身子往前走了十多米,確定無異常了,這才轉過臉對我們喊話,讓我們跟上。
    我幾乎不記得自己怎麽爬上棧道的,除了一個勁告誡自己不要往下看外,沒有任何辦法能讓自己不恐懼。每邁出一步,橫木都發出讓人打怵的呻吟聲,碎石木屑“嗖嗖”地往下掉進無底深淵。我時刻都做著橫木突然斷裂的準備,抓著鐵鏈的雙手勒得死死的,攥得滿手都是鐵鏽。
    最慘的要數三炮了,他原本就有恐高症,爬這地方幾乎能要了他的命。原本他是死活不願爬的,被我們連唬帶騙地揪了上來,現在沒爬幾步就後悔得要命,一個勁地叫喚。我們知道恐高症的厲害,怕他一時頭暈真的出狀況,索性用繩子將他和鷹戈捆接起來。
    就這樣艱難前行了大概三四十米,我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漸感體力不支。要命的是這地方連休息也沒法休息,唯一的休息姿勢就是雙手緊握鐵鏈挺在那兒,坐都沒法坐。
    而更要命的是走了這一截後,我們發現這裏的風居然大了很多,時不時地來陣穿堂風,吹得你東倒西歪晃悠悠。之前都沒想到,這種長長的裂穀結構,很容易產生聚風的作用,繼續往下走的話很可能風會更大。
    三炮氣喘籲籲道:“我說九指金,你丫的是姓風是吧,你哥們兒看到你來了高興,吹兩陣風招待招待你我不反對,但能不能隻招待你啊,我可不是你們風家的人!”
    風師爺身形瘦削,加之之前受過傷,當前風吹之下顯得更加吃力,也拿不出多餘的精力和三炮扯皮,隻“呸”了一聲,將身子緊貼著崖壁靠住。
    鷹戈在前麵道:“我現在明白為什麽棧道上還要固定這些鐵鏈了,八成就是防止這裏風大,人走在上麵不穩當。”
    我倒沒什麽反對意見,即便這裏不起風,這手上沒個能抓攀的東西,我估計也沒人敢在這上麵玩高空漫步。現代居然還有人在露天的高空中玩走鋼絲,眼下想想那情形,都覺得是對我們神經的極大刺激。
    龍少此時也雙手緊握鐵鏈,倚著山壁道:“看來這些棧道的輻射區域非常大,我們現在隻走了很短的一截,前麵不知道究竟還有多遠。”龍少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再往下走,很可能會進入一種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最後連睡覺都得在這上麵。
    但是,現在就折回,之前的罪白受了不說,回頭還得想辦法走這條路,因為這是目前我們發現的唯一的一條路。
    我們都異常為難,不過除了三炮偶爾抱怨一下外,倒沒人打退堂鼓。我對龍少道:“我覺得問題還沒那麽嚴重,那些人修築了這些東西後,畢竟是給自己用的,他們肯定要從這裏走出去的。我們這時候說白了也就是和古代人比試比試體力。而且如果涉及到開采礦藏的話,他們還不會是空手走,應該是負重前行,相比之下我們現在算輕鬆的了!”
    龍少一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這裏的棧道應該不是為采礦服務的,而是有另外的特殊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