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玉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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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男快速地閉掉了手電,朝我這邊靠攏過來,我們摸索著緩緩地往後退,直到後背貼到光滑冰冷的岩壁上。
    我疑心那是某種地底動物,而長期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生活的動物,視覺神經都會嚴重退化,直至失去作用,完全靠聽覺、嗅覺、觸覺等其他方式來感知周圍的環境,就像生活在深海的海洋生物一樣。
    我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著四周的動靜,還好除了陣陣水流聲外,並無其他異常,那東西似乎並沒有接近。我微微鬆了口氣,輕輕伸出手去抹掉不停濺到我頭上的水。
    當時我隻是下意識地一撩,豈料手指一涼,突然就感到手中抓滿了一團黏糊糊的東西,接著手臂一陣奇癢,好像無數隻螞蟻在爬。我一陣惡心,下意識地甩了甩手,無意間一把抓住了一團濕漉漉的像毛發一樣的東西,陣陣冰涼的黏液不停地往我手臂上臉上滴。
    我心裏“咯噔”一下,頓時就毛了,趕忙縮回手,驚恐地往上麵張望著。勝男似乎也覺察到了異常,她沒有出聲,突然就打開了手電。我隻感到眼前一閃,頭頂的上方突然探出了一張臉,那張臉完全被頭發所遮蓋,距離我僅有一尺左右,和我臉對臉地對上了。那張臉樣子極其恐怖,似乎沒有骨頭支撐,五官盡數扭曲,整張臉扭曲坍塌下來,就像是溺水死亡的人被泡得浮腫慘白的臉。此時這張臉像燃燒的蠟油一樣,不住地往下滴著膿液,我抓到的那種惡心的黏液就是這東西。
    我嚇得慘叫了一聲,那東西被我一驚,把腦袋一縮,身子也往後縮了兩下,攀在我頭頂伸出的岩石上,頭朝下倒立,勝男嚇得手一抖,手電的光圈落到那東西身上,使我一眼就看到了它的樣子。
    這東西周身純白光滑,如玉質的一般,局部居然還有些透明,驚駭之餘我突然覺得這東西有點眼熟,正是那種從人形棺裏出來的東西嘛,我不知道這隻是從哪裏竄出來的,會不會是剛才底下跑出來的那一隻?
    我顧不得多想了,當下轉身就對勝男道:“快跑!”
    勝男也不含糊,當下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沿著岩縫就往上爬去,我一扭頭,那怪屍正仰著頭盯著我們,一動也不動,既沒有追過來,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一直這樣目不轉睛地死盯著我們看。
    被它這麽看著,我心裏直發毛,它要是直接撲上來攻擊我們我還能好受點,這樣死死盯著,我不知道它想搞什麽鬼,一時手忙腳亂起來,連碰帶摔地折騰了好幾跤,險些失手從岩縫中墜下去。
    我的身上頃刻間就被擦傷了好幾處,疼得要命,不過此刻我顧不上這些了,眼看著已經被勝男落下了一大截,趕忙拚命地追上去。
    上麵的岩縫有了些變化,居然越來越窄,我吃力地追上勝男,忽然她停了下來,吃驚地對我道:“不好,前麵被堵住了,出口太小根本過不去!”
    我心道不是水流越大,通道越大嗎?怎麽說變小就變小!我疑惑地探出腦袋一看,頓時氣得幾乎要哭出來:前方的通道原本是寬大的,但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堆大大小小的石頭,將出口堵住了,隻留下一個像狗洞般大小的小洞口,以正常人的體形,根本就不可能出得去。就在這時,腳下傳來了陣陣粗重的喘息聲,有東西像幽靈一樣朝著我們所在的方向襲了過來。
    “那要命的東西上來了!快……”我本想催促勝男快點,突然才想起洞口太小我們根本出不去,當下萬念俱灰,這真算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我伸手想摸件東西防身,豈料四周連塊石頭都摸不到,不由得一陣苦笑,眼看著那怪屍沿著岩壁像壁虎一樣靈活地爬過來,我一時同歸於盡的心都有了。
    “快點,我們爬出去!”勝男突然發話,接著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衣,騰出手將淩亂的頭發束到腦後。
    “什麽?爬……爬出去?”我大吃一驚,當下疑心她是不是腦子被石頭擠了,這麽窄的洞讓我們爬出去,你當我們都是黃鼠狼啊?
    但接下來我便看到了讓我吃驚的一幕:勝男身子突然軟了下來,擺了個像練瑜伽一樣的姿勢,單腿探進那個洞口,接著像鱔魚鑽洞一樣鑽了進去,雖然整個過程還是有些吃力,但最後她還是成功地鑽了過去,在洞口那邊對我喊道:“把身上的東西都扔掉試試看,應該可以的!”
    我望了望自己的身軀,當即愁眉不展,雖然我這身子不至於像三炮那樣臃腫,但也含蓄不到哪兒去,想鑽這個洞,刮掉兩層肉都未必能行。
    人要是被逼到了一定份上,反而淡定了,事已至此我反倒豁出去了,強作鎮定地望了望那洞口,用手將底端的碎石清理出,那洞口便越扒越大,但是還不能清理得太多,因為上方最大的幾塊巨石都是由這些碎石支撐著的,一旦底部被掏空便會壓下來。石塊壓下來堵住洞口還是次要,怕就怕在我鑽洞的過程中直接壓下來,那可就慘了,直接攤了煎餅。
    我索性將上半身脫了個精光,就著那洞拚命往裏鑽,雖然非常吃力,不過若是忍得住疼痛不怕被劃傷,還是能勉強通過的,我費力地扭動著身子往外爬,不一會兒整個身子都探進了洞裏,終於將手伸到了洞外,勝男見狀握著我的手便拚命往外拽。而洞到中間居然又窄了些許,我感覺我被幾塊未清理的碎石卡住了,整個身子像被卡進了煙囪裏,絲毫動彈不得。
    正為難之時,我突然感到腳踝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將我向後扯。我大驚,知道是那怪屍追上來了,當下拚命地蹬著腿,掙脫那東西,接著艱難地將雙手抽出來,扒著地麵將身子往外抻。
    後麵的怪屍絲毫不肯罷休,一個勁緊跟著我,大概是覺得手腳不方便,它居然也把身子探了進來,臉直接擠在我的鞋底上。身下的碎石不時地被我當障礙物清理掉,我隻感到身子上方的巨石左右搖晃起來,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每到這時,我的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著實害怕自己被做了肉餅。
    這洞長不過一米多一點,我卻爬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將半個身子探了出去,我雙手撐地猛地一抽,勝男再配合著猛地一拉,我終於將雙腿也從窄洞中解放出來。還沒來得及鬆口氣,那怪屍的臉也從洞裏探了出來,伸手又抓住我的腿,不住地將身子往外鑽。
    我抬起自己的另一隻腳,朝著那怪屍的臉一頓猛踹,直把它的臉都踹變了形,滿臉蠟燭油一般的黏液不住地往下滴,可這鬼東西似乎就粘上我了,死活不鬆手,反而離我越來越近,眼看著整個上半身就要鑽出來了。
    我望了望四周,隨手掏出一塊石頭就想去砸,豈料我剛抽回手,上方的大石頭突然晃了兩下,接著幾塊一起坍塌了下來。那怪屍被巨石壓中,一聲怪叫,整個腦袋在我麵前一下子被壓成了碎肉,眼珠子都迸了出來。我就地一個打滾坐起身,看著那怪屍的慘狀,不由得有些心有餘悸。我的體力著實透支得厲害,腦子一片空白,連劫後餘生的慶幸感都沒有。
    就著僅有的一塊平坦地方,我倚著岩壁稍事休息了一陣,同時回憶了下我們爬過的距離,計算著距離穀頂到底還有多遠。
    據我估算,我們下得並不算太深,太深的穀底空氣會比較稀薄,不適合人類生存,而這裏存在上古遺跡,所以不可能會太深,我估計我們現在距離穀頂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二百米。
    當然這隻是直線距離,水流的路徑自然不會像礦井那樣直上直下,所以我們要走的距離走遠遠大於二百米。我把我的看法告訴了勝男,想征求下她的意見,同時也互相再鼓勵鼓勵,爭取盡早順利逃出生天。
    我說完後,勝男卻毫無反應,似乎對我所說的一切並不關心。我一怔,趕緊挪到她身旁一看,此刻勝男倚著岩壁,雙眼緊閉,腦袋也耷拉了下來,居然睡了過去。
    我以為她太累了,趕忙伸手去搖醒她,要知道我們此刻身體處於高度的疲勞和緊張狀態,越是這樣反倒越要保持清醒的狀態,萬萬不能輕易入睡,無數野外探險者在絕境中就是在這樣的睡夢裏被死神帶走的。
    我一邊大喊著她的名字一邊搖著她身子,都不見她有半點反應,我這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居然昏厥了過去。
    這一下可把我嚇壞了,我慌忙探探她的鼻息和脈搏,還好呼吸還算正常,脈搏卻顯得有些微弱。我微微鬆了口氣,其實這種事情我應該能考慮到的,勝男雖然體質不錯,但畢竟是個女人,這樣的環境中拚的其實還是身體素質,如此大的體力透支和心理壓力使得我都已經快崩潰了,她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勝男!勝男!”我一邊拍打著她的臉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你可千萬別出什麽事啊,你不是還有任務沒完成嗎?不是還要我請你吃最辣最地道的火鍋嗎?你不用為我省錢,我請你吃全國最地道的,吃完了我還得找你算賬,你上次差點害死我們,哥兒幾個還沒找你報仇呢,你不能這麽輕易就死了!”我嘴上叫著,心裏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酸楚,雖然我對這個女人談不上有什麽感情,甚至還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但此刻我卻真實地感到了酸楚,我真的不希望她就這麽死掉,死得毫無意義。
    不僅僅因為她是一個年輕的生命,擁有美貌和智慧,也因為這不到一天的相處。無論我們之前有多少仇恨和誤會,但在這一天裏,我們互相依偎共同進退,沒有任何私心,沒有產生任何的矛盾。有時候,情誼這種東西並不需要經年累月的積澱,在患難之中,每一次攜手都是最寶貴的情誼。
    此時的勝男斜靠在岩壁上,顯得柔弱不堪,完全沒了之前害我們時那種盛氣淩人的態度。我難受之餘也想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再不及時得到救治的話,勝男必定真的永遠沉睡下去了,而我也極可能很快變得和她一樣,畢竟我們處在同險境之中,時間久了發生這些其實是正常的,不過是先後次序問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