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勾魂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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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精神研究院。
今天天氣很不錯,風和日麗。劉磊目光呆滯地望著外麵的陽光,一言不發。他來到這裏已經六年了,他是一個恐懼後遺症患者,很多時候,他會被自己潛意識裏的恐懼驚嚇到,然後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拒絕任何人靠近。
護士推開了門,小推車上是今天要吃的藥。
“我要出去。”劉磊轉過了頭,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一個精神病人。
護士沒有理他,隻是配著手裏的藥,四顆白藥片,一杯白開水,放到了床頭。
“我還要在這裏住多久?”劉磊又問。
“吃藥。”護士麵無表情地說道。
“秦飛呢?”劉磊語氣軟了下來。
“他可能忙吧。”護士知道,秦飛已經很久沒有來看他了。
劉磊乖乖地吃了藥,然後躺到了床上。
白色的被單,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病號服,白色的世界,如同棉花,如同浮雲,或者是少年的心。
劉磊感覺自己飄了起來,他的身體在搖晃,眼前一片眩暈。每次吃完藥他都是這種感覺,仿佛有一個神仙帶著他離開人間,飛向太空,可惜怎麽飛都無法飛出他的噩夢。
他的噩夢源於六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天晚上,他和蕭月月在那個屋子裏麵親熱的時候,突然便看到了一具屍體,後來秦飛告訴他那具屍體是江風的屍體,可惜莫大的恐懼已經讓他陷入了地獄裏麵,雖然很多時候他知道自己身在人間,但是卻無法躲開地獄的陰影。
每一次,他看到自己回到那個夜晚,看到那個屋子,耳邊聽見蕭月月的尖叫,麵前便會出現江風的屍骸,他像一個複活的骷髏一樣,張著幹涸的嘴巴,伸著細長的手骨,扼住他的脖子,他想躲開卻無法躲開,隻能用力呼吸,用力尖叫。
劉磊睜開了眼睛,他看見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手裏拿著冰冷的手術刀,此刻他不再是病人,他是醫生,一名優秀的外科醫生。他的夢想就是當一名外科醫生:仰賴醫神阿波羅·埃斯克雷波斯及天地諸神為證,鄙人敬謹直誓,願以自身能力及判斷力所及,遵守此約。凡授我藝者,敬之如父母,作為終身同業伴侶,彼有急需,我接濟之。視彼兒女,猶我兄弟,如欲受業,當免費並無條件傳授之。凡我所知,無論口授書傳,俱傳之吾與吾師之子及發誓遵守此約之生徒,此外不傳與他人。我願盡餘之能力與判斷力所及,遵守為病家謀利益之信條,並檢柬一切墮落和害人行為,我不得將危害藥品給予他人,並不作該項之指導,雖有人請求亦必不與之。尤不為婦人施墮胎手術。我願以此純潔與神聖之精神,終身執行我職務。凡患結石者,我不施手術,此則有待於專家為之。無論至於何處,遇男或女,貴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為病家謀幸福,並檢點吾身,不做各種害人及惡劣行為,尤不做誘奸之事。凡我所見所聞,無論有無業務關係,我認為應守秘密者,我願保守秘密。尚使我嚴守上述誓言時,請求神讓我生命與醫術能得無上光榮,我苟違誓,天地鬼神實共殛之。
曾經,他希望自己可以莊嚴地背出希波克拉底誓言,從此身著純色工作服,手拿純淨手術刀,救死扶傷。可惜,他成了病人。
眼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劉磊拿著刀慢慢走了過去,刀子從屍體的臉滑到喉嚨,再從喉嚨移到胸口,然後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劉磊丟開了手術刀,扯下了白大褂上的標誌,上麵寫著秦飛的名字,那不是他,他的頭開始疼起來,如同無數隻螞蟻在撕咬著他的神經,他捂著頭用力地叫了起來,他甚至希望拿起那把刀割開自己的腦袋。
黑暗,潮水般侵入他的眼睛,然後他沉沉睡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劉磊站了起來,他看見自己躺在病房的外麵,他慢慢向前走去,前麵有燈光閃過來,是值班護士。
“劉磊,你怎麽又跑了出來?快回去。”護士衝著他叫道。
“哦,不好意思。”他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袋。
病房裏沒有開燈,護士扶著他上了床。護士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竄進了他的鼻子裏。
劉磊的心忽然劇烈地跳動起來。
“我美嗎?”護士看著他笑,窗外有月光透進來,護士的臉在月光下如同一朵嫵媚嬌豔的花。
“美。”他點頭。
“吻我一下。”護士說。
他的心哆嗦了一下,慢慢移動著嘴唇,湊到了護士的嘴唇旁邊。
六年前的那個夜晚,和今天晚上的月亮一樣美麗,朦朧而又神秘。
“我美嗎?”蕭月月問。
“你在我心裏永遠最美。”劉磊嬉笑著。
“胡說,男人嘴裏沒有一句實話。”蕭月月害羞地躲進了他的懷裏。
“來,美人,讓我親一下。”他伸手抬起了蕭月月的下巴。
蕭月月閉上了眼睛,睫毛微顫,如同兩隻撲翅的蝴蝶。
劉磊把嘴唇湊了過去,慢慢覆蓋到蕭月月的嘴唇上,他緊緊抓住了她的手,但是蕭月月的兩隻手竟然抱著他,那他抓住的是誰的手?
他睜開了眼,猛然看見旁邊竟然是一具屍骸,兩個眼睛又空又大,散發著幽幽的鬼氣,定定地看著他。
劉磊叫了起來,一下癱到了地上。
護士站了起來,擦了擦嘴唇,露出一個性感的笑容。
劉磊蜷縮著腿,瑟瑟發抖,猶如一隻小貓。護士走出了病房,她的笑容慢慢冷了下來,她的兩隻手捏在一起,走進了漸漸深黑的走廊裏。
一隻南美洲亞馬孫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在蝴蝶效應裏,劉磊隻是一顆棋子,但是走出的卻是一步顛覆絕殺的關鍵局。
護士走到值班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江雨,隨即她又塗掉了這個名字,換成了另一個,江小婷。
自從哥哥死後,她已經很少用江雨這個名字了。母親給他們取名,江風、江雨,希望他們可以永遠幸福快樂,但是哥哥已經死了。風走了,雨自然也不會停留。
這裏是南城醫學院。在火車站出站口的宣傳資料上,陳池就已經對這個學校有所了解。但是真正走進來,陳池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陳池並沒有直接去徐桂榮的宿舍,而是先來到了男生宿舍。通常對一個案子的了解,學生之間的傳言往往要比一些真實的調查內容更多。
於堅的宿舍在三樓盡頭,推開宿舍門的時候,陳池看見四個學生正圍著一張桌子在打牌。
陳池走到他們身邊看了一會兒,他們在打雙升,這種需要兩個人配合的遊戲,因為其中一個人的失誤,會讓對方跟著失敗。
“你會出牌不?”坐在陳池對麵的一個男孩出錯了牌,他的對門叫了起來。
“你會,你會咋不贏?”對門男孩不甘示弱地叫道。
“扯淡,你看你出的什麽牌啊!你不會看牌啊!”男孩說道。
“你會看,你自己打吧。”對門男孩一氣之下,扔下牌站起來走了出去。本來四個人的遊戲,頓時剩下三個人,那個罵人的男孩也有些生氣。
“不如我來吧。”陳池坐到了那個空位上。
“來,來,來。”其他人的興趣又來了。
大學宿舍總是這樣,很多人在一起玩,不計較你是哪個係哪個班的,隻要玩得開心就行。
幾把下來,陳池和那個男孩的配合很不錯,那個男孩不禁誇獎起他來:“哥們兒,你真是我的福星,自從老於走了後,我很少打得這麽爽了。”
“老於是於堅嗎?”陳池心裏一動,問道。
“是啊,真可惜,老於那麽好的人竟然被人害了。這幫警察天天吃白飯,一個案子都破不了。”那個男孩邊起牌邊罵道。
“就是,聽說抓到凶手了,是咱們的師兄,南城第一人民醫院的秦飛。”另一個男孩說道。
“放屁,秦飛那天晚上根本就不在現場,我是親眼看見的。警察都是白癡,還相信徐桂榮的話,那個女的,嘴裏沒有一句實話。”坐在陳池對麵的男孩罵道。
“你說徐桂榮沒一句實話?”陳池不禁問道。
“是啊,那個女孩並不是什麽多好的女孩,膽子太小,別人一嚇唬她就亂了陣腳。以前她和老於在操場約會,被學生會抓住了。隻要兩人死不承認,一點問題都沒有。結果學生會一嚇唬她,立刻全招了,害得老於和她一起背黑鍋。”
“對了,哥們兒,你是哪個係的?怎麽沒見過你啊!”這個時候,旁邊一個男孩問道。
“我,嗬嗬。”陳池笑了笑,“我是警察,專門來調查於堅的案子,本來想問問你們關於於堅的事情,看你們在打牌便沒有說話,不過,現在我清楚了。”
“啊。”剛才三個人罵警察那麽有勁,此刻不禁傻了眼。
“你們放心吧,於堅的案子一定會水落石出的。”陳池笑了笑,然後站了起來,向宿舍外麵走去。
從男生宿舍出來,陳池去了徐桂榮宿舍,讓他意外的是徐桂榮竟然已經兩天沒有回學校了。
這個消息讓陳池吃了一驚,他向徐桂榮舍友要了她家裏的電話,然後以學校老師的身份問了一下,結果,徐桂榮的家人告訴陳池,徐桂榮並沒有回家。
聽到這個消息,陳池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想起之前整個案子的情況,然後立刻回到了公安局,要求雷浩放秦飛出來。
“莫非你找到了證據?”雷浩問道。
“不錯,現在你需要做兩件事情:第一,放掉秦飛;第二,尋找徐桂榮。”陳池點點頭說道。
“我想聽聽你的理由。”雷浩說道。
“秦飛並不是凶手,徐桂榮的證詞是假的,這一點等你找到徐桂榮自然會明白。快捷酒店的監控錄像也是假的,裏麵做了技術加工。我拿了一份備份,裏麵清晰記載了這一切。並且我可以肯定,那天蕭月月遇害的時候,值班的保安被人收買了,他在給你們看完假錄像後便辭職了。以上幾點,可以充分說明,秦飛沒有嫌疑,他是被人嫁禍的。如果你要走法律程序,我會安排秦飛的律師向上級申請。”陳池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不愧是犯罪心理學的研究生,對於法律和證據研究得很精通嘛。應該怎麽做,我不需要你教。秦飛我會放他走,但是要等到找到徐桂榮。”雷浩冷聲哼道。
“徐桂榮在作偽證,她現在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因為知道自己作了偽證,所以選擇了躲避離開;第二種,她受到凶手的威脅,可能遭遇了不測,或者被凶手控製起來。你可以考量一下事態的嚴重性,如果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凶手多殺一條性命,你真的可以做到問心無愧嗎?”陳池盯著雷浩問道。
“哈哈哈,厲害,厲害。”雷浩忽然大聲笑了起來。
“陳池。”這個時候,後麵有人喊他,轉過頭去,他看見秦飛和陸敏麗走了過來,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個身穿西服的男人,看樣子應該是律師。
“根據法律程序,今天我該結束自己的拘留期了。”秦飛看著陳池說道。
陳池愣了一下,轉過頭看著雷浩:“原來你在耍我啊!”
“不是,我可不敢,我隻是想聽聽你的理由而已。秦飛並不是凶手,本來我希望扣住他,能夠讓凶手再次作案,露出馬腳,可惜卻沒有達到目的。”雷浩說道。
“不,連環殺人案的特點通常是一樣的,凶手不會因為警察的一些措施便放棄自己的原則和殺人的準點。就像南城發生的案子一樣,我們一天沒有抓住凶手,便不能保證他不會再次作案。”陳池沉聲說道。
“說得太好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轉過頭,陳池看見關風走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名警察,是林城公安局的同誌。
“關風,你來了。”雷浩走了過去,握住了關風的手。
“雷豹子,你還是老樣子啊!”關風笑著說道。
陳池看著他們兩個,心裏不禁有些詫異,他沒想到,關風和雷浩竟然認識,並且關風在來之前也沒有告訴他。
汽車開往明安精神研究院。如果不是秦飛接到明安精神研究院的電話,陳池怎麽也沒想到會這麽快去看劉磊。劉磊在這個案子裏麵並沒有起多大作用,確切地說他隻是一個受害者。如果不是之前急於為秦飛開脫罪名,陳池一定會去看看劉磊的情況,並且這一次的命案裏麵有一個死者就是劉磊的女朋友蕭月月。
現在,陳池徹底陷入了這個案子裏,這一切當然要歸功於自己在雷浩麵前的“優異”表現。
關風和雷浩是警校的老同學,並且還是老鄉,他們的關係可不是一般的鐵。所以當雷浩提出想讓陳池幫忙查案的時候,關風二話不說就把他賣了。
陳池知道,林城的案子已經真相大白,隻剩下抓捕嫌疑人莫良。所以讓關風和另外兩名警察去做的話綽綽有餘。既然自己已經介入了南城的案子,那麽跟過來也沒有什麽。並且,陳池也的確想知道,凶手究竟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嫁禍給秦飛?
陳池已經聽秦飛說過,這六年來,秦飛一直在照顧劉磊,畢竟劉磊是因為他和舍友的惡作劇才到了今天的地步。秦飛的心情,陳池理解。這樣的愧疚其實是一種變相的贖罪。當然,秦飛並不指望劉磊能夠原諒他,他隻是希望自己可以好受些。
秦飛開車有些慌亂,可能是因為剛才的電話。陳池不禁拉住他,讓他坐到副駕駛位上,自己發動了汽車。
“秦飛,不要這樣。”陳池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可是我的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慌感。”秦飛捂著臉,長長地舒了口氣。
“不是恐慌,你是害怕劉磊出了事,你自己的愧疚感增加。其實劉磊的事情並不是你一個人造成的。你不需要太過自責。”陳池安慰他。
“是,我知道,可是每次看到他,我便很難過。如果當初我們沒有那個惡作劇,現在他一定也是一名優秀的外科大夫。”秦飛說著,聲音有些顫抖。
陳池沒有再說話,他知道秦飛的這種心理性格並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六年前的那個惡作劇讓劉磊精神崩潰,但是也給秦飛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很多時候,一個悲劇的後麵不僅僅隻有受害者的可憐,更有其他看不到的陰影。
10分鍾後,車子停了下來。這裏就是明安精神研究院,陳池和秦飛下車,一起向裏麵走去。時間正值中午時分,陽光細細地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安靜的院子裏,幾名護士正陪著幾名病人在散步。仔細看上去,他們的樣貌和正常人無異,有的在散步,有的坐著,有的搖頭晃腦地默念著什麽……
秦飛對這個地方並不陌生,所以對這個到處透露著陰森氣息的地方並沒太介意。他帶著陳池很快就拐進了旁邊的走廊。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空曠的接待台,因為光線暗淡的緣故,四周顯得陰沉沉的。秦飛四處望了望,然後指了指前麵,提步往前走去。
來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秦飛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裏麵躺著一個男人,他應該就是劉磊。此刻他閉著眼睛,鼻子裏麵塞著吸氧管,生理鹽水正緩緩輸進他的體內。他的麵色慘白,嘴唇幹涸,看起來很嚴重的樣子。
“江護士,他怎麽樣了?”秦飛看著旁邊的一個女護士問道。
“情況似乎不太好,昨天半夜他跑了出去,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唉。”江護士歎了口氣,站了起來。
“劉磊,你感覺怎樣?我是秦飛。”秦飛坐到床邊,輕聲說道。
劉磊微微顫了顫眼睫毛,但是並沒有睜開眼睛,看來他的情況的確很嚴重。
陳池四處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到了前麵一個衣架上,那個衣架上掛著一件病號服,似乎還有一些濕。陳池走了過去,剛湊到那個病號服邊,江護士突然伸手拿起了衣服,然後說:“不好意思,衣服還沒幹,我忘了拿去曬。”
雖然江護士拿走了病號服,但是陳池還是聞到了病號服上麵的味道——巴斯消毒液,還有血的味道。
陳池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劉磊,他穿了一件新的病號服。顯然,江護士剛才拿走的病號服應該就是劉磊的,可是為什麽會有血的味道呢?如果是劉磊不小心沾染上的,那麽為什麽又要拿巴斯消毒液來去味道呢?顯然,這是怕別人聞出來。
思索了幾秒,陳池走到劉磊身邊,然後四處翻看了一下他的身體,劉磊的身體上並沒有什麽傷口,看來那個病號服上的血並不是他的,那麽他是從哪裏沾染到的呢?
“怎麽了?”秦飛發現了陳池的異常。
“哦,沒事。”陳池笑了笑說,“對了,江護士照看劉磊多久了?”
“大約有兩年多了吧,說起江護士,她可真是個好人。劉磊最開始的時候情況很糟糕,他因為之前的事情陰影太大,有時候病發作的時候會攻擊別人。那時候給他安排護士,醫院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後來江護士來這裏後,主動要求看護劉磊,並且劉磊的病情開始好轉,就這樣,江護士一看就看了他兩年多。”秦飛解釋道。
陳池沒有再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窗戶外麵,江護士拿著那件病號服正在搭曬,白色的病號服在陽光下閃爍出刺眼的光芒。
不知道為什麽,陳池的心裏總是有一股隱隱的不安,是因為那件帶血的病號服,還是因為其他?不得而知。
這個時候,劉磊的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了幾下,然後秦飛慌忙按了一下呼叫器。
醫生和江護士很快趕了過來,醫生翻看了一下劉磊的瞳孔,然後又摸了一下脈搏,最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怎麽會這樣?”秦飛叫了起來。
“秦醫生,你也是吃這碗飯的,這種事情很難預料,節哀吧。”醫生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了。
江護士默默地把劉磊鼻子上的吸氧管拿掉,然後開始收拾。
江護士的動作很利落,陳池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在拿起氧氣管的時候,陳池清楚地看見江護士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
陳池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這是一個名叫“婚姻內外”的qq群。現在,一個網名叫“明眸如水”的女人正在哭訴她的悲哀情感史。
“25歲那年,我認識了我的丈夫齊歡,他是一名優秀的工程師。人長得很帥氣,並且有車有房,簡直就是我心目中的標準丈夫。雖然都說女孩要矜持,但是為了自己的幸福,我還是拋開了女孩的矜持,主動向他投懷送抱。事實上,齊歡是那種對感情很不認真的男人。”
“第一次和他上床後,他並沒有因為我的獻身而對我好多少,他隻是塞給我一些錢,然後獨自離開。望著酒店淩亂的房間,我忽然覺得很委屈。我甚至覺得愛情讓我衝昏了頭腦,把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就這麽輕易地獻了出去。那幾天,我像一個孩子一樣,無助、悲傷、難過。”
“一個月後,我再次找到了齊歡。對於我的出現,齊歡沒有排斥,也沒有過多的歡喜。”
“他帶著我去吃飯,吃到中途的時候,我抬起頭說:‘齊歡,我懷孕了。’”
“齊歡愣了一下,然後悶聲甩出兩個字:‘打掉。’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全身陷入了冰窖裏,一片冰涼,我沒想到,齊歡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於是,我站起來,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飯店。”
“既然愛情無法圓滿,我隻能選擇離開,我決定把孩子打掉,然後永遠離開齊歡。就在我走進手術室的時候,齊歡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急匆匆地來到了醫院,並且把我從人流室帶了出來。他抱著我說,親愛的,我們結婚,我不能讓我們的孩子就這樣離開我們。”
“看著齊歡的樣子,我簡直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但是它的確是真的,齊歡的確向我求婚,並且給了我一場盛大的婚禮。”
“結婚後,我像所有懷孕的女人一樣幸福地憧憬著孩子的出生。齊歡的家人對我很好,齊歡更是殷勤,對我的好讓我感動得流淚。”
“我以為我得到了幸福,但是忽然有一天,我聽到齊歡和他母親的談話,我才明白,原來齊歡有一個叔叔在國外,因為沒有孩子,所以想把遺產留給齊歡,不過那個叔叔有個要求,就是希望齊歡必須有自己的孩子。齊歡以及他的家人隻不過是利用我而已。”
“聽到這裏,我的心徹底碎了。我開始詛咒,肚子裏的孩子是無辜的,但是卻是一切陰謀的源頭。我的命運已經被注定,現在孩子馬上就要出生,我知道齊歡的家人準備等孩子出生後便把孩子帶到國外,而我則將被齊歡一腳踢出齊家。”
“明眸如水”的故事立刻引起了群裏人的共鳴,大家紛紛咒罵齊歡以及他家人的世故,同時又非常可憐“明眸如水”。
“你想齊歡死嗎?”這個時候,一個叫“醫生”的人說話了。
“想,他毀了我,我恨不得他死。”“明眸如水”說道。
“嗬嗬,有些話要想清楚了再說,你確定嗎?如果你確定,我幫你殺了他。”“醫生”繼續說道。
“這種人還用問嗎?你要能殺了他,就是為民除害。”
“就是,殺了他,這種王八蛋,禍害女人。”網友們紛紛附和。
“好的,我會殺了他。愛情是自己選的,命運也是自己的,希望你以後的命運會好起來。”“醫生”說完就下線了。
鏡頭前,“醫生”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他是莫醫生。
這裏是南城的一個小區,莫醫生從林城回來已經有幾天了,他知道林城的警察正在找他,不過現在即使他站在林城警察麵前,他們也不會抓他。因為他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樣子。
這是他的秘密。自從那個女人離開他後,他便開始仇恨那些現實的人,白天,他披著天使的外衣,晚上他卻是戴著麵具跳舞的魔鬼。
現在,他要在南城開始做自己的開門生意。“明眸如水”已經把齊歡的資料給他,照片上的男人體態富貴,笑容燦爛,但是卻無法彌補他內心的邪惡。
莫醫生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汽車沿著環城路慢慢向前駛去,淩晨4點,他來到了一個別墅區,這裏其中一個別墅就是齊歡的家。
莫醫生停下車,然後走了進去。淩晨4點,天還有些暗,別墅區的燈已經被他打碎,昏暗的街道看不清人影。莫醫生很快便來到了齊歡的別墅門口。
前門的玻璃門並不難開,莫醫生稍微撬了一下,然後閃身鑽了進去。別墅裏一片安靜。根據“明眸如水”提供的資料,齊歡應該在左邊的臥房休息。莫醫生四處看了一下,然後走進了左邊的臥房。
果然,臥房裏躺著一個男人,正在酣睡。
莫醫生走了過去,他的手裏拿著一根針管,裏麵是麻醉藥。針管即將紮到男人身上的時候,房間的燈突然亮了起來。強烈的光線刺得莫醫生的眼有些發暈,轉瞬的工夫,他感覺手裏的針管被床上的人奪了過去,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他的身上突然一痛。
莫醫生突然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可惜還沒有等他做出任何還擊,麻醉藥的藥力立刻發作了,他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男人放下了手裏的針管,這個男人並不是照片上的齊歡。他蹲下來看著莫醫生,搖著頭說:“你還是棋差一著,莫良醫生。”
莫醫生的意識很清楚,但是卻無法說話,更無法動彈。這是這種藥的特點,本來他準備讓齊歡在清醒的狀態下死去,現在他自己卻被麻倒了。
“莫良,牙科醫生,自從女友和其他男人離開後便開始仇恨背叛之人,你先後在4個城市審判10個人,殺死8個,重傷2個。每做完一個城市,便會整容,南城是你的第4個城市。”男人看著他說道。
莫良的眼裏閃出了恐懼的目光,他不知道對方是誰,怎麽對自己如此了解。但是,對方沒有理他,而是拿起電話撥出一個號碼說道:“紫色性格,神秘,習慣隱藏自己。現在已經在我手裏,天亮之後,我給你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