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第145章 斷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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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青歎了口氣,也跟著下了接天樓。他家的小妻子是個事兒精,他是個勞碌命——
華純然變成原來她在天音穀時的樣貌,避開了所有人,前往三危山深處。
這個所有人並不包括懷青。
萬年如一日,三危山深處的迷花結界,婆娑花妖嬈盛開,燦如雲霞,似乎永不凋謝一樣。
懷青隱隱皺眉,算起來,他已經是第二次進來這裏,這一次,他的感覺這裏單純幹淨的結界裏,似乎多了一些什麽東西。
懷青望向折花枝玩兒的華純然,心裏的不安更重。
華純然平時雖然嘴上不留情,說及她的師父,十句有九句是損她師父的將阿那伽說的一無是處,但是,她內心裏,還是相信她的師父的,這種信任,甚至比信任他更深——
華純然是個複雜的人,有時候,她會狠辣地令人畏懼,有時候,卻又溫柔讓人無法拒絕。
灼灼婆娑花深處,有悠揚舒暢的笛聲響起,隨著落花輕揚,在風中糾纏,神秘而憂傷。
本來華純然還算平靜的小臉瞬間變得有些微妙了:“我師父估計病的不輕,居然會在這裏悲秋傷春了。”
華純然的話完全是無意識地脫口而出,卻被迷花結界深處的阿那伽聽到了。
笛聲戛然而止,身邊妖嬈的婆娑花眨眼間換了模樣,黑色的花枝觸手一樣層層疊疊攻向華純然和懷青,密密麻麻的藤條狀的樹枝眨眼間就將華純然和懷青的身形淹沒。
突然遇襲,華純然和懷青都沒有半點驚慌,似乎早有預料一樣。白光一閃,就有大量的藤條被切斷;紅光一熾,火勢立刻蔓延開來——
阿那伽顯然也是清楚自己徒弟的實力的,怪異的婆娑花枝似乎不畏懼華純然的本源狐火,穿越狐火屏障,根根花枝如利劍,暗合某種陣法,殺向華純然和懷青。
懷青護著華純然,淩厲的白光從掌心發出,足下踏著某種步法,身子一轉,就避開了花枝劍陣的襲擊,白光如劍,揮灑淩厲,擊在匕首一樣的花枝上,竟發出金石之音——
華純然倒是不在意,這樣的情狀,在她拜師後的幾千年以來,頻繁發生,這個花枝劍陣雖然淩厲凶狠,但是並沒有絲毫殺氣。
阿那伽也隻是惱她嘴欠,不是真的想要直置他們於死地。
懷青自然也懂得阿那伽的用意,但是,他哪裏容得了自己的妻子被別人欺負?
懷青不愧是六界第一上神,很快就破除了劍陣,帶著華純然來到迷花結界深處的一座宮殿裏。
華純然數千年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麽輕易到達師父的殿宇,心裏不免有些感慨——有一個強大的靠山真是一件令人舒爽的事情。
所以,華純然笑眯眯地看著臉色有些黑的阿那伽:“師父,莫生氣莫生氣,一生氣,你就更老了!”她師父是個天性空無的人,很難在他臉上看到有什麽表情。
她認識阿那伽數千年,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如此豐富的表情,於是,忍不住不怕死地調侃。
阿那伽:“……”他能掐死這隻狐狸嗎?
懷青看著桌子上擺著的三杯清茶,茶煙嫋嫋,茶香撲鼻,隻是聞上一聞,就感覺一股清氣直衝頂門,靈台一片澄明……
阿那伽顯然是在等他們,似乎料到了他們今天回來一眼。
“孽徒!”阿那伽瞥了華純然一眼。
華純然並未放在心上,隻是將貝葉靈符還給阿那伽,然後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好了,師父,有什麽事你說吧?”
這個貝葉靈符是她師父額憑證,大約兩個月前,有蘇語凝廣發喜帖,邀請六界中有頭有臉的神仙來參加繼位大典。那時,她為了讓師尊陪她去大典現場,賣了一個條件給阿那伽,那個條件就是無條件為她師尊做一件事。
懷青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師徒兩。
阿那伽收起貝葉靈符,看了華純然好一會兒,微藍的眼睛裏竟是前所未有的複雜,聲音卻平靜而決絕:“小丫頭,你聽好了,你我師徒之誼,今日斷絕。”
華純然臉色一白,茶杯失手墜地,玉色的茶杯碎成好幾塊,要不是懷青及時拉開她,茶漬幾乎要濺了她一身。
“師父,為什麽?”華純然整個人懵了,腦子裏嗡嗡作響。
師父是生氣了嗎?因為她隨口說了一句師父病的不輕?不可能啊!幾千年的時間裏,她有時被阿那伽折騰的慘了,更難聽的話都說過,也沒見師父生氣啊?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師父要將她逐出師門。
懷青旁觀者清,默默伸手握著華純然的手,十指相扣,清楚地感覺到她身上壓抑的戰栗。
她看似擁有最尊貴的少君身份,實際上,她親近的人還是極少,阿那伽就是其中的一個。如今,她的父君母後已經羽化,她身邊,唯有這個師父才稍稍親近一些。
阿那伽也有些古怪。若是華純然做錯了什麽事,有辱師門,他完全可以說將華純然逐出師門,但是,阿那伽卻說,解除師徒關係。
這兩者的差別,在旁人眼裏,幾乎是天差地別,但是,這個結果,對於華純然來講,卻沒有什麽差別。
阿那伽看著華純然慘白的臉色,眸色終於漸漸平靜,平靜之下,還有一絲淡淡的愧疚。
“沒有什麽為什麽,緣來則聚,緣散則去,我不再是你的師父,你也不再是我的徒弟。”他們的試圖關係本來就很少人知曉,倒是省卻不少麻煩。
“我不同意。”華純然忽然仰起臉,看著阿那伽,“如果弟子做錯了什麽,師父責罰便是,為什麽……”
華純然話音未落,阿那伽驀然出手,抓向華純然,微藍的眼睛雪亮如刀鋒。
眼看要抓上華純然,華純然卻在這一瞬間原地消失了。
阿那伽抓了個空,再看時,懷青已經抱著華純然退出了亭子。
懷青黑色琉璃一樣的眼睛像是在冰水裏浸過的一樣:“仞利天主閣下,你這麽做,心裏的愧疚就真的能少一些嗎?”
阿那伽一擊不中,倒是收了手,沒有繼續追擊,看向懷青的眼裏,竟然有些讚許的光芒:“你比她聰明多了。”
“不是我比她聰明,而是,你不是我師父。”懷青握著華純然的手,絲毫不敢鬆懈。
如果他不是華純然的師父,她自然能看出阿那伽居心叵測,但是,所謂情能惑智,即使是算無遺策的華純然,也免不了被感情遮住眼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