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凝心園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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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中炎熱的季節,火辣的烈陽褪去後,隻留下一抹殘陽,暗淡的紅光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冷漠罩下,把燕京城染成血色…..
在燕京城的繁華地帶,有宅院一座,占地極廣。整座府邸從高空俯瞰,竟猶如一座小城池!府邸四麵皆以高牆束之,銅牆鐵壁,威武壯觀!
宅院正門,兩尊鐵獅子傲然聳立,眼神凶狠,仿佛隨時會撲咬上來,行人莫敢近其三尺!玉階其上,朱門一扇,門上掛著塊醒目的牌匾,雕刻著“慕容府”三個大字。觀其筆鋒,蒼勁有力,字字入木三分,顯得霸氣十足。
說起這慕容家,可大有來頭,其家主是朝中的大將軍,手握一方重兵,多次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戰功顯赫,威震朝野,竟隱隱有皇帝下第一的勢頭……
在慕容府的東北一角,有宅院一座,方圓數百丈被高高的緊密的薔薇和竹林環繞著,隻留得一個一人大小的進出口。
這座宅院叫做凝心園,其內住著祖孫二人。主人公肖隕恩的爺爺肖聖是名醫術高超的藥師,備受慕容家主的賞識。
伯樂識良駒,慕容家主特地為肖聖騰出這間宅院,任由他在裏麵種上各種奇花異草。
如果有識貨的行家走進裏麵,就會驚訝的發現這裏麵全部都是市麵上難以見到的名貴藥材!
這些名貴的奇花異草阡陌相交的連接向中心的一座屋子。此時此刻,屋外的一小片空地站著祖孫二人。
少年隕恩今年十三歲,穿著黑色短袖,修身的黑色長褲搭配起來十分好看。少年揚揚手,露出手上帶著的一個手鐲。手鐲是黑色的,上麵鑲嵌著好多顆星星,在陽光下閃著光芒,仿佛少年就是太陽,星星都繞著他轉。更亮眼的是少年衣肩兩邊各繡有一輪明月,黑白相映,就像蒼穹的明月!仿佛一陣投影,仿佛一幅畫,仿佛一場夢境,星係的神奇包容著萬象!
隕恩身材瘦削,臉龐清秀,靈動的大眼睛掛在臉上,皎潔空明。
老者肖聖看起來四五十歲,身材與隕恩一般廋削,一頭銀發披散在身後,隻用一根銀簪隨意紮著。看到此人的第一眼,立馬就被他的眼神吸引,仿佛那瞳孔中包容著一切,睿智無比,可以看穿世間事!
方才隕恩告訴肖聖說自己已經能夠辨認出這藥園內的絕大部分藥草,差點沒把後者給嚇死。
雖然在隕恩小的時候,肖聖就開始著手教導隕恩的醫術,不過現在肖聖覺得自己對隕恩的評價需要再上一個層次。
肖聖想著自己該誇一誇眼前的少年的,話到嘴邊,他突然抬起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輕聲對隕恩說道:“隕兒,你風雲爺爺來了哦~”
一陣清風吹過隕恩的額發,空氣微微震動,就像江中水紋輕輕蕩漾。正在隕恩東張西望找人的時候,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口中還嚷嚷著:“老家夥,受死吧。”
看情形,黑影顯然是衝肖聖來的。
肖聖無奈的歎了口氣,沒有絲毫的慌亂,眯眼看了看天上的黑點,在黑點越變越大之時,迅雷不及掩耳的從身後抽出一根東西,仔細看,居然是雞毛撣子~肖聖隻那樣輕輕向上一舉。
“砰”的一聲,撣子正好捅中目標。黑影“哎呦”一聲,然後肖聖與隕恩這一老一小就眯著眼睛,無語的看著黑影在地上不斷轉圈。
“第一百五十三次偷襲失敗,”隕恩在心中默念。
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黑影忽的一下翻身而起,有七尺那麽高的身影加上魁梧的身形一下子遮住了隕恩的一片天空。男子膚色微黑,可雙眼異常明亮,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足以迷倒萬千少女,身上還隱約留有年輕時俊俏的影子!
肖聖笑笑:“風雲,什麽風把你吹來啦?”隕恩看著男子,也甜甜的叫道:“風雲爺爺好。”
再風雲寵溺的摸了摸隕恩的頭,轉頭瞪著肖聖說道:“來你這裏就一定要有事才可以嗎?”說著他換了副嘴臉,笑著對隕恩說道:“小隕恩,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說罷在口袋一探,拿出一個封裝好的小糖人遞給隕恩,後者立馬歡天喜地起來。再風雲臉上露出慈祥的淺笑,不動聲色的給肖聖使了個眼色。
肖聖立馬會意,兩人隨即轉身走進屋子裏。屋子裏的擺設十分簡潔,雖然不華麗,但卻讓人看了十分的舒心。
剛關上屋門,再風雲用低沉的語調說道:“最近司馬家那邊可不太太平。”
肖聖肩膀一頓,隨即又是若無其事的擺起了茶具。再風雲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收到情報,司馬家近期利用職守邊疆之便掩人耳目,大量購置糧草兵馬,看來是在醞釀著什麽陰謀。”
“風雲,我也有個消息要告訴你,慕容家主最近極其隱蔽的出了趟京城,而且…慕容寰羽他接了一個人,那個人,似乎是從無盡沙漠那邊過來的!說到無盡沙漠時,冷靜如肖聖,眼角也跳了一下。
再風雲更是大吃一驚,失聲道:“無盡沙漠?居然是無盡沙漠…..
肖聖頓了頓,又接著說了一個令再風雲急劇變色的消息:“雷子他……死了!”
“!!!!!!”
“怎麽回事?”短暫的沉默之後,再風雲終於開口。聲音略有些顫抖。
“恐怕是被發現了。”肖聖的聲音同樣低沉,轉頭朝窗外吹了一口哨,一隻小黃鳥應聲撲騰著翅膀飛了進來,停在肖聖的肩膀上,靈動的大眼睛四處亂轉。在小黃鳥的腳上,綁著一個小環,看起來是用於傳輸信件的。
“小黑最後一次的信件中隱約有提到這件事情,所以應該沒錯。”
再風雲看到這隻小黃鳥,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黯然。
兩人沉默著,各自的感傷令得屋子的氣氛陷入沉悶當中。
不知過了多久,園子外傳來一聲大喊。
“肖先生,肖先生,家主找你有急事,請你快快跟我走一趟。”
“是大管家蜀黍。”肖聖皺了皺眉說道。
“難不成黑子跟你的關係暴露了?”再風雲的神情有些慌亂。
“不要自己嚇死自己,出去看看再說吧。”
當兩人走到園子外的時候,一個精幹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正想打招呼,看到跟在肖聖後麵的再風雲,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隨即又一臉恭敬的向肖聖等一一行禮。
“蜀黍大管家,別來無恙呀,不知此次到來有何要事?”肖聖也行了個禮,連帶微笑說道。
肖聖的話語柔和卻不失風度,常常使得聽者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往往跟肖聖說過一次話的人都會對他印象深刻。
肖聖開門見山的問了,這令得蜀黍有些措手不及,不過他沉吟了一陣之後,也是將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
當肖聖他們走回凝心園的時候,時間其實才過去了不到五分鍾。
“慕容寰羽的第二個兒子呀…此事肯定有蹊蹺。”關上屋門,肖聖靠在門上,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該不會……”再風雲臉色十分難看,欲言又止,其實事實已經擺在麵前了,就算他不想相信,也由不得他了。
“應該沒錯了,這個慕容南軒就是慕容寰羽親自出城迎接的人物,至於是不是他的兒子,這就不知道了。”
在管家蜀黍剛才介紹之前,大家一直以為慕容寰羽的兒子隻有一個,並且早些年已經在戰場中犧牲了。
根據蜀黍的說法,是這個慕容南軒病倒了,急需治療,所以才來請肖聖的。
“你真的要去?”再風雲神色有些慌張。
肖聖點了點頭,繼續收著他的醫藥箱。
再風雲一個箭步衝上前,抓著後者的衣領,輕喝道:“你不要命了嗎,看病有可能隻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請君入甕。”
肖聖衣領被抓著,眼神卻依舊清澈如水,再風雲手指一顫,忍不住就鬆開了。
肖聖默默的收好東西,走過再風雲身邊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打開屋門的時候,原地隻留下一句話。
“你忘了嗎?我早就在甕中了。”
再風雲癱坐在椅子上,仿佛全身都泄了氣,隻剩下手掌,緊緊的攥著。
久久……沒有鬆開。
肖聖走在藥草遍布的阡陌上,淡淡的藥草香沁入心脾,這熟悉的味道令得他的心緒再次波動起來,他暗歎口氣,默默的回頭,再次看了看那座屋子。
強行壓下內心的惆悵,肖聖剛剛轉過頭來,立馬又是嚇了一跳。
不知何時,隕恩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著肖聖。
肖聖心中又是暗暗的歎了口氣,摸了摸隕恩的頭說道:“隕兒,天色不早了,這次爺爺就不帶你一起去了,你在家裏煮飯,等爺爺回來。”
隕恩的鼻子皺了皺,不滿的嘟了嘟嘴,不過他沒有說什麽,隻是乖乖的點了點頭。
肖聖又摸了摸隕恩的頭,不再停留的走了出去。
隕恩看著肖聖的背影,眸子深處突然閃過一抹與其年紀不相符的黯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