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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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七死了,像是在黑暗裏奔跑了許久,最後終於透出一絲光亮。
她睜開眼,看見一隻白鶴化為人形,哭著將她從懸崖邊摘了下來,星光從她的花瓣上抖落,璀璨生輝。
白鶴抓著她說:“我愛上了凡人,我要做他的妃子。”
鶴族世代守護七星蓮,到了她這一代,卻是為了私心,摘了七星蓮。
她愛的那個人確實對她很好,但身為皇帝身邊又怎會少了鶯鶯燕燕。她終於還是被發現妖怪的身份,蓮七救了她,虎口逃生。
愛令人心暖,也令人心寒。
她坐在百靈山頂,白雪早已融化成水流,一瀉而下,匯入天海之中。此時山頂上冒出了些翠綠的嫩芽,破土而出。
她等著渡魂來接她,她知道玄策一切安好,便再無後顧之憂。
“渡魂啊,我好想他。”她光著腳丫,在空中晃來晃去,天真可愛,思念溢於言表,仰頭望著天際,神色平靜。
渡魂少有地沒舉著錘子一副嚇死人的模樣,兩隻幽藍色的眼睛盯著她,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說道:“他也想你。”
她想跟他開玩笑,想揶揄他原來也會跟死人說話,想問他有沒有什麽思念的人。
可她又覺得沒有必要問。
渡魂心心念念的人,一定就是往生吧。
雖說他們一體而生,可終究還是兩個人呀。
無妄涯像是一片巨大的明鏡,倒映出她和渡魂的身影,還有漫天的星空,廣闊無垠。
她站在往生的麵前,笑著問:“你要跟我說什麽呀?”
往生無奈地笑笑,手心凝聚出紅得發黑的彼岸花,懸於她的手心,像水藻似的飄來飄去。
蓮七第一次見到彼岸花,花中的怨戾與她身上的仙氣碰撞在一塊兒,空氣裏發出滋滋的聲音。
“蓮七,你可有恨誰?”往生沒有說出她那一套說辭,反而將主動權交給了蓮七。
蓮七歪著頭非常認真地思索了許久,“沒有,我的命是我自己定的,一切都是我的選擇。”
她衝著往生露出一個恬靜的笑,調皮地吐出粉色的小舌頭。
無妄地獄裏鮮少有一身幹淨聖潔的靈魂,毫無怨念與恨意,就算是死了,就算回憶起生前的種種愛恨情仇,就算被無妄涯底的怨魂引誘,也依舊保持著雲淡風輕。
她不執著於過去,但她的思念還是溢了出來,盯著腳下升起的七彩往生橋,遲遲邁不出去那一步。
她望著橋無窮無盡地延伸至遠方,與璀璨星河連成一線。
“玄策,我好想你。”
長歎一聲,她終於抬腳踏上往生橋,一步步地朝著遠方走去。
山水園林,四合院中端著水盆的侍女來來去去。
當地最富有的商賈聽說是個情種,富甲天下也隻和妻子相親相愛,妻子十月懷胎,今日是她的產期。
商賈百忙之中抽了空回來,在院子裏來回踱步,萬分焦急,他看見了立於廊下的那抹身影,歉疚地說:“今日真是對不住,蘇公子先行回去,跟蘇老爺說一聲,他日甄某必定登門道歉。”
蘇公子噙著笑意,眉目舒展開來,玉樹臨風,深潭般的眸子裏透出期盼,望著夫人的房間。
甄老爺此時也顧不上什麽禮節不禮節,他自己都心急如焚,這蘇公子想看哪就看哪,他管不著。
清亮的一聲啼哭響徹天際。
產婆喊著生了生了,是個女兒,抱著女兒出來,甄老爺卻匆匆跑了過去關心夫人。
甄老爺愛妻心切,全府上下都是明白的。
產婆抱著小嬰兒,嘴裏喊著寶貝小姐,有丫頭看了,驚訝地喊道:“小姐額頭上怎的生了朵金色的蓮花胎記?”
“是啊是啊。”一窩蜂的人湊了去看,卻又安靜下來,為蘇公子騰了位置,蘇公子也看著產婆懷裏的嬰兒,笑著說:“這朵花是傳說中的神物,你們家小姐必是福澤庇佑,你們可要對她好些。”
“蘇公子說的話定假不了!小姐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啊!”產婆笑得合不攏嘴,匆匆忙忙跑進屋子裏跟老爺夫人重複蘇公子說的話。
丫頭們被蘇公子盯著,便紅了臉跑開,不敢再聚集在他的身邊湊著。
“我好想你啊,蓮七。”仙風道骨,眉目如畫,他笑著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