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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男人被趕來的醫生護士拉開後，趙嘉悅軟軟地跌向地麵。
    “趙醫生！”
    護士一把扶住她，卻被她連累得一起跌坐在地上。
    “咳咳咳咳……”
    趙嘉悅坐在地上，痛苦的咳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就像擱淺的魚兒。
    “趙醫生，你還好嗎？”
    趙嘉悅想回答，卻根本發不出聲音，隻是痛苦地喘息著。剛剛，她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
    那個男人被幾個人抓住，卻還在奮力掙紮，嘴裏不停地叫嚷著“庸醫，我要殺了你”之類的話。
    這動靜太大，鬧得許多病人跟家屬都忍不住湊過來看個究竟。
    趙嘉悅被護士扶著進了辦公室，換下汗濕的手術服之後，又歇了好一會兒，才總算緩過來。
    這個時候，得到消息的主任也趕了過來。
    “趙醫生，沒事兒吧？”
    趙嘉悅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我沒事兒。可是主任，我覺得產婦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主任聽完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我相信你的判斷。你回家歇著吧，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好的。”
    趙嘉悅回到家裏，看到窩在沙發裏吃零食看電視的夏奕嬌，著實鬆了一口氣。
    但是夏奕嬌顯然不想理會她，隻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就扭頭接著看電視去了。
    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誰也不愛做，所以趙嘉悅也沒湊上去。換了鞋子跟衣服，她就一頭紮進廚房準備遲來的晚餐。
    忙碌的過程中，她腦子裏反反複複出現那個血淋淋的孩子。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感覺到一陣陣惡心上湧。
    “惡——”她一把捂住口鼻，轉身衝進浴室，抱著馬桶吐了個天昏地暗。
    夏奕嬌聽到動靜，雖然還在生氣，但也忍不住跑了進來。
    “你怎麽了？”
    趙嘉悅根本無法回答。吐完了，她趴在馬桶邊上，眼淚止不住地掉。
    這種感覺真的太痛苦了。
    夏奕嬌拿漱口杯盛了一杯水，遞給她。
    “謝謝。”
    趙嘉悅有氣無力地道謝。前後用了三杯水，才總算把那股可怕的感覺徹底趕走了。
    夏奕嬌扶住她走出客廳，讓她在沙發裏坐下來。
    “你身體不舒服啊？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趙嘉悅虛弱地笑了笑，然後搖搖頭。
    “沒事兒。可能是餓過度了，所以胃裏難受得厲害。”
    “我還以為你在外麵吃飽喝足，不管我的死活呢！”
    “沒有。我加班了。”
    夏奕嬌撅撅嘴。見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心裏就是有再多不爽，也沒辦法再跟她置氣了。
    “你身體不舒服，就別做飯了。手機給我！我打電話叫外賣好了。”
    這種情況下，趙嘉悅確實沒心情也沒精力親自下廚，隻好同意了。
    飯菜很快就送來了。
    夏奕嬌似乎餓壞了，抓起筷子就大快朵頤。
    趙嘉悅卻完全沒有胃口，隻是勉強對付了幾筷子。僅是這樣，胃裏就已經翻滾得厲害。
    “你多吃點，我去洗個澡。”
    “你真的沒問題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趙嘉悅拒絕了。簡單洗了個澡，就躺到床上。將夏奕騁的枕頭抱在懷裏，蜷縮起身體。
    也許是太累了，不一會兒她的意識就迷糊了起來。
    ……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趙嘉悅就從噩夢中驚醒了。
    她又夢到了那個孩子。
    平複了情緒，她又靠在床頭好一會兒，才攢勁起了床。
    跟昨天一樣，她吃完了早餐，夏奕嬌還沒起來。
    正要出門，卻突然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莫飛燕的事情，又演變成了一起醫鬧事件。家屬在醫院門外拉起橫幅白幡，要求醫院還他們一個公道。
    因為擔心趙嘉悅會受到人身傷害，所以院長讓她今天先別去醫院報到。
    “對不起。”
    趙嘉悅囁嚅半天，最後隻有這三個字。似乎，她能說的也隻有這三個字。
    她自認沒有做錯，可那個孩子確實沒有了。沒錯，也變成了有錯。
    掛斷電話，趙嘉悅走到陽台，卻發現天空一片灰蒙蒙。
    這是一個沒有陽光的日子，讓人從內到外都感覺到寒冷。
    看著天際的陰霾，趙嘉悅慢慢地鼻子發酸。她不停地深呼吸，眼角卻還是慢慢地滲出了水汽。
    用力地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慢慢地滑下眼角，打濕顯得有些蒼白的臉麵。
    如果她同意剖腹產，那個孩子就不會死……
    對不起。
    客房的門突然拉開，夏奕嬌抱著電腦，怒氣衝衝地殺出來。
    “看看你做的好事！”
    趙嘉悅堪堪接住塞到懷裏的電腦，然後胡亂地擦去眼淚。
    “怎麽了？”
    “自己看！”
    趙嘉悅又擦了擦眼睛，這才看清屏幕上的東西。
    入目就是她穿著白大褂的照片。然後是莫飛燕痛哭的照片，手術室門外男人掐她的照片，醫院門外家屬拉白幡的照片……
    文章前半部分完全不顧事實真相，將孩子的死亡完全歸咎於趙嘉悅沒有醫術，直接將她連帶著南城婦幼醫院一起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後半段突然貼了幾張趙嘉悅跟蕭擎在一起的照片，話裏話外都直指她勾搭上蕭擎，所以沒有任何醫術卻能在南城婦幼醫院上班，並且頗受重用。
    看完所有的內容，趙嘉悅氣得肝都疼了。她一把抓住夏奕嬌的手，想要解釋清楚。
    “奕嬌，事情不是這樣的。”
    夏奕嬌一把扯掉她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跟我解釋有什麽用？就算我願意相信，你以為別人會相信嗎？”
    趙嘉悅啞口無言。怔怔地看著她，嘴巴開開合合，最後一個音節也沒發出來。
    是啊，別人根本不會相信。
    趙嘉悅踉蹌退了一步，手裏的筆記本電腦一不小心就掉在了地上。
    “你幹嘛呢！”
    夏奕嬌趕緊將電腦撿了起來。
    趙嘉悅慢慢地後退，最後身體完全依靠在護欄上。她的兩條腿，虛軟得厲害。
    用力地閉上眼睛，趙嘉悅隻覺得心裏像是壓了一座大山，壓得她呼吸都困難起來。
    夏奕騁，我隻是想踏踏實實地工作，安安穩穩地生活，可是為什麽這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