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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嘉悅？趙嘉悅？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夏奕騁一臉喊了幾聲，而且是湊到她耳邊。
    趙嘉悅點點頭，慢慢地睜開眼睛。她仍覺得有些暈眩，但還能忍受。
    “我沒事兒。怎麽了？是不是撞人了？”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會不會頭暈？”
    夏奕騁顧不上外麵什麽情況，他得先確認身邊的人是好好的。
    “還好。剛開始有點暈，現在沒事兒了。不過，嘴巴有點疼。”
    夏奕騁掰開她的嘴，看到牙齒上都沾了許多血跡，眉頭打了個結。隨手扯了紙巾，給她輕輕地擦拭。
    “是牙齒把嘴唇磕破了。”
    趙嘉悅接過紙巾，自己擦了起來，催促道：“你快下去看看發生什麽事了。”
    要是撞了人，那就麻煩了。
    夏奕騁見她沒什麽事情，就下車處理這找上門來的麻煩了。
    他的車子前，一個女人躺在地上哭喊著，緊緊地抱著一個男人的腿。那個男人很顯然把她當瘋子，想逃離她。可是女人抱得很緊，他根本走不了。
    剛剛，就是這個女人突然衝上來撲向男人，才害得他不得不急刹車。
    “奕騁，發生什麽事了？”
    趙嘉悅不放心，所以急忙跟了下來。瞧見車子前姿勢怪異的兩個人，她有些傻眼。
    “這、這是怎麽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高紹林一個勁地道歉。他很想讓出道路來，無奈王丹緊緊地抱住他的腿，讓他隻能繼續攔在馬路中間。她不覺得丟人，他卻臊得慌。
    這很明顯是感情糾紛，趙嘉悅跟夏奕騁一時也束手無策。
    “我們都沒受傷，而且這件事也不是你們的責任，你們開車走吧。”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確實幫不上忙。胡亂插手，隻會越幫越忙。
    趙嘉悅扯了扯夏奕騁的衣袖。
    “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說實話，她不想因為不相幹之人的感情糾葛而影響了他們難得的旅程。要知道，他能回來一趟可不容易！
    夏奕騁點點頭。他隻要確認人沒有受傷就行，壓根沒打算插手。情情愛愛的事情，他自己都處理不好，更別說管到他人頭上去。
    可就在趙嘉悅轉身走回副駕駛座的時候，地上的王丹突然爬起來，直直地向著她衝過去。
    夏奕騁發現得快，直接從車子前蓋翻滾過去，一把將趙嘉悅拉到懷裏，並迅速退開一段距離。
    王丹撲了空，直接重重地摔倒在馬路上。然後她用力地捶打著地麵，涕淚交加地哭訴：“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的，都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如果不是你，莫飛燕那個賤人根本不會自殺，高紹林這個王八蛋也不會要跟我分手……”
    被嚇得大腦反應遲鈍的趙嘉悅總算知道麵前這兩個人是誰了。
    高紹林跟王丹！一個是莫飛燕的前男友，一個是害死莫飛燕的凶手！
    一開始，趙嘉悅還覺得這個女人挺可憐的。為了一個男人，連尊嚴都不要了，大街大巷的就這麽跪趴下了。
    可是知道她是王丹之後，她的同情就涓滴不剩了。
    對一個剛剛失去孩子悲痛欲絕的女人痛下殺手，這樣的人太可怕了！如此蛇蠍心腸，不說高紹林，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敢招惹！
    高紹林這個時候也認出趙嘉悅了，他跨幾個大步走到她麵前。眼眶泛紅，嘴唇開開合合，好一會兒才能發出聲音。
    “我替飛燕謝謝你。還有對不起，害你受了不白之冤。”
    高紹林聽了那段錄音。如果不是王丹送去了結婚請柬，飛燕應該會振作起來的，因為她當時痛哭失聲了。能哭，就能好。
    如果他知道他跟王丹的請柬會變成殺害飛燕的凶器，當初他就是死也不會答應跟王丹結婚！隻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趙嘉悅隻能搖頭，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才好。
    “走吧。”
    夏奕騁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將趙嘉悅推了進去。自己也跳進駕駛座，很快就駛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因為王丹的吼叫，很多人已經認出趙嘉悅了。要是再不走，一會兒不知道又要發生什麽給她心裏添堵的事情來。
    想起莫飛燕，趙嘉悅好一會兒都還是呆呆地看著車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心頭微微抽疼。
    在這件事上，她始終免不了自責跟內疚。
    許久，她突然緩緩開口。
    “我一直覺得，作為害死莫飛燕的凶手，王丹應該接受法律的製裁。可是法律管不了她，隻能任由她逍遙法外。”
    “就算法律製裁不了她，做了錯事也終究會付出代價的，隻是方式不一樣。”
    趙嘉悅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點點頭。
    “是啊。她那樣毫無尊嚴如此卑微地跪下來求高紹林，大概，這就是她要付出的代價吧。或許，還不止這些。”
    隻可惜，逝去的終究逝去，莫飛燕再也回不來了。
    “夏奕騁，不管多難多苦，我都不會傻得放棄生命的。”
    那樣的話，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可以一無所有，卻唯獨不能沒有你！
    過去，她覺得一個人認認真真地幹活，安安靜靜地生活，沒什麽不好。可是他在她的生命裏存在過，她就再也接受不了當初那種狀態！
    每個人的生命裏都會有這樣一個人：他來，萬物回春，生機勃勃。他走，萬物枯萎，蕭瑟淒涼。
    夏奕騁讀懂了她沒有說出口的話。大手越過中控台，將她的手牢牢地包裹在掌心裏。
    回不到當初那種狀態的，不隻有趙嘉悅一個人。
    “要是扛不住了，就躲到我懷裏來。我是男人，比你能扛。”
    趙嘉悅用力地點點頭，含淚而笑。
    “你要是也扛得累了，咱們就找個山洞躲起來，做山頂洞人吧？”
    “好。”
    對夏奕騁而言，身為男子漢，沒什麽不能扛的。再難，咬咬牙也就過去了。除去病魔死亡，其他的難題都是小兒科。
    趙嘉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眼淚也從眼角滑了下來。她抬手裝作撩頭發，偷偷地擦去那點脆弱的痕跡。
    難過的時候，我們可以偷偷地哭一會兒，但哭過之後就得笑著麵對未來。
    因為，生活不相信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