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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很快給趙嘉悅清理了傷口，貼上紗布。連她昨晚磕傷的地方，都給上了藥。
    “是不是還有其他地方？”
    因為是個女醫生，所以夏奕騁直接撩起她的衣袖跟褲腿，果然又看到了好幾處淤青。
    醫生都給仔細上了藥。
    “這地方會留疤嗎？”他指的是額角。
    “會，但不會很嚴重。你們要是真的在意，可以做個祛疤手術，很簡單的小手術。”
    夏奕騁點點頭，牽著趙嘉悅走了出去。
    “我陪你到樓下去走走吧。爺爺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醒來。”
    “嗯。”
    這個時候，趙嘉悅也不想麵對病房裏的那些人。她害怕在他們眼裏看到責備，看到厭惡。
    軍區醫院旁邊有個類似小公園的場所，樹木茂盛，綠草如茵。
    很多病人在家屬的陪同下在這裏散步，聊天。還有小孩兒跑來跑去，追逐嬉戲。
    趙嘉悅看到那些快樂的小孩子，心情總算好了許多。
    夏奕騁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一個比較僻靜的角落裏坐下來。
    “想說什麽？”
    趙嘉悅看了看他，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千言萬語，無從說起。
    如果不是昨天惹他生氣，被他罵了一頓，她一定會把心裏所有的想法都掏出來。
    現在她不敢了！她不想夏家的人生氣，可她更不想傷害夏奕騁的心。
    不說行嗎？也不行！問題已經存在，逃避是沒有意義的。
    “想說什麽就說吧，老子最煩別人吞吞吐吐、扭扭捏捏。”
    “我說了，你別生氣，行嗎？你可以罵我，但是別生氣。隻要你不生氣，你怎麽對我都行！”
    夏奕騁讓她給整得樂了，用力地呼嚕了一下她的腦袋。
    “你見過哪個人罵人的時候不生氣的？要是不生氣，罵人幹什麽？罵著好玩嗎？”
    趙嘉悅也不好意思的笑了。這一笑，心裏似乎就不那麽沉重了。但也隻能維持那麽一下，很快就又眉頭緊鎖。
    “你知道嗎？我曾經以為，我會一輩子躲在一個隻有我自己的角落裏，靜靜地過自己的日子，靜靜地看著別人熱熱鬧鬧，最後靜靜地死去。我甚至想，也許哪天我在屋子裏死了，也要很久之後才會被人發現。”
    她捏著自己的手指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那段索然無味的人生，委實乏善可陳。
    “後來兜兜轉轉，居然跟你在一起了。那天晚上跟我發生了親密關係，你事後一定很後悔吧？可是我心裏是甜蜜的，因為我跟你終於不再是陌生人。就算不能跟你在一起，曾經有過這一遭，我也覺得值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靠那一夜的混亂記憶度過這貧乏的一生。
    “當我知道自己懷孕了，那種感覺……我沒辦法形容，就是覺得這輩子所有的運氣都聚集在那一刻，覺得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麽事情可以比這更美好了！結果老天像是要補償我前麵二十多年的不容易似的，居然又讓我成了你的妻子！”
    夏奕騁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你那時候不是很有骨氣說不嫁嗎？”
    “撲哧——”趙嘉悅也忍不住笑了。“我不想委屈你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嘛。”
    “喜歡一個人卻不想嫁給他的，也就隻有你這個傻丫頭了。”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與其將來過成冤家，與其將來你恨我，我寧願遠遠地看著你生活得很幸福。”
    夏奕騁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傻丫頭。”
    “我也覺得挺傻的，所以夏奕騁，我接下來可能要說一些傻話了。”
    “既然是傻話，那就不要說了。”
    夏奕騁知道她要說什麽。剛剛病房裏家人的反應，他也全都看在眼裏。
    他難受，甚至生氣。趙嘉悅有什麽錯？憑什麽要她來承擔後果？真有錯，也是他們太縱容夏奕嬌，以至於20多歲的人還是這樣任性無知、惹是生非！
    “可是我想說，否則我會把自己憋瘋的。”
    夏奕騁看著她那雙美麗的眼睛蒙上了陰霾，心裏一陣抽疼。這是他捧在掌心裏的寶貝，卻總是不斷地受委屈。偏偏，他總是不能替她討回公道。
    窩囊極了。
    “說吧。”
    發泄出來也好，至少比她一個人憋在心裏胡思亂想要強多了。知道她是怎麽想的，才能對症下藥，免得她做些傻事。
    “夏奕騁，我有沒有跟你說過？”
    “說過什麽？”
    趙嘉悅抓住他的手，勇敢地直視他深邃的眼眸。
    “我愛你，很愛很愛。這輩子來世界上走一遭，能夠遇見你，我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
    “笨蛋。”
    夏奕騁摟住她，將她的臉按在自己的胸口。
    “我們的人生還很長，現在就說這話，是不是太早了？”
    趙嘉悅動了動，將臉更加貼近他心髒的位置，聆聽那個讓她心底平和的聲音。
    “不早。不管未來會遇到多少的人和事，我現在就能肯定，你是我人生裏最美好的部分。”
    沒有之一。
    夏奕騁無法不動容。可他是個男人，不習慣訴說心聲。便隻能摟緊她，威脅似的說：“那就好好地留在我身邊一輩子，哪裏都別想去！”
    趙嘉悅聽了，忍不住用力地閉上眼睛，鼻子發酸。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夏奕騁，我突然好害怕。”
    夏奕騁捧起她的臉，看著那雙含淚的眼眸。
    “怕什麽？我在這裏，你怕什麽？”
    趙嘉悅吸了吸鼻子，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她自己抬起手，用力地抹去。
    “我很努力地在做好，我想讓關心我的人快樂，我不想拖累他們。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真的怎麽做都做不好！有時候，我好像什麽都沒做，可種種跡象都在告訴我：趙嘉悅，你錯了！你是個害人精！”
    “你不是！你也沒有錯！”
    趙嘉悅用力地搖頭，用力地推開他的手，心裏疼得厲害。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我說服不了自己，也說服不了別人。前天三叔打了奕嬌一巴掌，今天奕翔又打了奕嬌一巴掌……你知道嗎，我寧願那兩個巴掌打在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