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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嘉悅有些心驚肉跳，小聲地叫了一聲：“媽。”
    葉佳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了一個稍微安靜一點的地方，才用力地甩開她的手。
    “你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奕騁找你快找瘋了？你——”
    葉佳期的視線轉移到了趙嘉悅的t恤上。這件衣服，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她一把抓住了趙嘉悅的衣襟，語氣更尖銳了幾分。
    “這是哪個男人的衣服？”
    趙嘉悅將衣服從她的手裏解救出來，抻了抻。
    “媽，這衣服是我買的，不是哪個男人的。”
    “嗬，”葉佳期冷笑，伸手推了趙嘉悅一下。“趙嘉悅，你把我們當傻子嗎？你好好的，做什麽買男人的衣服？而且，這上麵分明還有一股男性的香水味！”
    趙嘉悅站穩之後，又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抬眼迎上葉佳期的視線，剛才的怯懦態度在瞬間褪盡了，隻剩下有些冷漠的樣子。
    “媽，如果你硬是要這樣想，那麽我無話可說。你不是我的丈夫，我不需要向你證明什麽，反正我問心無愧。”
    趙嘉悅是真的累了，身心疲憊。她明明什麽都沒做，為什麽總是要蒙受這樣的不白之冤？
    大嫂消化不良住進醫院，夜裏起床不小心把孩子摔沒了，這些跟她有什麽關係？為什麽愣是把錯誤歸結到她身上，是因為她太好欺負嗎？
    她不過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衣服劃破了，附近沒有合適的店鋪買衣服，所以買了一件男裝，難道就一定是紅杏出牆嗎？
    如果他們都要這麽認為，那就繼續這麽認為好了。她不想再辯解了，她真的太累了。
    葉佳期愕然。她親眼看著趙嘉悅的態度從柔軟到強硬，仿佛在她周圍豎起了一道牆，或者裹了一層堅硬的殼，把所有人都阻隔開來。她跟夏奕騁在一起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這還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的一麵來。
    葉佳期心裏暗暗吃驚，表現出來的態度卻仍是不買賬。
    “哼！怎麽？終於裝夠了，不裝溫順的小綿羊了？”
    “是啊。我累了。媽，我太累了。我曾經以為，隻要我以誠相待，大家就會喜歡我，認可我。但事實證明，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不管我怎麽做，你們都不可能喜歡我的。反倒是出了事，不過錯的人是誰，最後被推出來的替罪羊都是我。我若是跟那件事有一點關係，那就是鐵正如山。我若是跟那件事沒有一點關係，那就是我倒黴體質，連累了身邊的人。”
    趙嘉悅突然笑了，苦笑。笑著笑著，眼睛就濕了。
    “我突然明白，老天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讓我替人頂罪的。從我懂事起，好像一直就是這樣。我那時候就想，那是因為我太小了。等我長大了，他們就奈何不了我的。可是，我現在已經三十歲了，卻仍然沒能改變什麽。”
    趙嘉悅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氣，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的心好疼，疼得像是要死去了一般。從小到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刻就像是無邊無際的潮水洶湧而來，要將她溺亡在裏麵。
    “我甚至忍不住想，那場車禍讓我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在你們眼裏，是不是也是我活該？你們是不是覺得，如果我沒有招惹奕嬌，如果我不是跟三十年前的一樁恩怨扯上關係，一切都不會這樣？所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罪有應得，是不是？”
    葉佳期再次愕然地瞪大眼睛。她、她居然知道了？
    “誰告訴你的？誰告訴你那場車禍讓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這重要嗎？”
    趙嘉悅踉蹌後退，嗬嗬地笑，笑得比哭還難看。那眼淚失了控，怎麽也止不住。
    “這不重要。若是我回答了，也許還得擔一個挑撥離間的罪名。雖然我身上的罪名已經多得數不清了，但我還是不要再添一項好了。我怕這罪名太重了，我會真的撐不住。媽，我知道你很不滿意我這個兒媳婦。沒關係，你若是真的那麽討厭，我以後不出現就是。你若是有那個能力，也可以叫夏奕騁跟我離婚。媽，我認了，我全都認了，還不行嗎？”
    隨著這句質問，趙嘉悅的情緒全麵崩潰了。她踉蹌退後，然後貼著牆蹲下來。用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膝蓋，將臉埋在膝頭上，無聲地哭泣。
    葉佳期完全傻眼了。她沒想到趙嘉悅的情緒會失控至此。尤其是周圍的人不停地看著她，好像在用眼神譴責她。
    “趙嘉悅，你別這樣。這裏人來人往的，讓人看見多丟人啊！你起來，我們有話好好說。”
    趙嘉悅確實站起來了，卻並沒有跟她好好說，而是用手捂著口鼻，朝著樓梯間的方向踉蹌地跑去。
    葉佳期一愣，擔心她會出事，所以趕緊跟了上去。
    “趙嘉悅！”
    在樓梯口，由於心慌意亂和視線模糊，趙嘉悅直接踩空了，人骨碌碌地滾下樓梯，在轉彎的地方停了下來。腦袋重重地撞上了牆壁，天旋地轉。
    葉佳期嚇得麵如土色，手裏的包都扔了，飛快地衝下去，將躺在地上的人扶了起來。隻見她緊緊地閉著眼睛，臉似乎很痛苦地皺成一團，臉色發白，看起來情況不太好。
    “趙嘉悅，你怎麽樣？來人啊，快幫忙叫醫生！快點啊！”
    ......
    夏奕騁在交通局查了一通道路視頻，總算是找到趙嘉悅的位置了，所以急忙忙的又往醫院趕。結果剛到醫院，葉佳期的電話就來了，說趙嘉悅出事了。
    “媽，傻丫頭呢？到底出了什麽事？”
    “她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誰對她做了什麽？為什麽她會從樓梯上滾下去？”
    他提問的時候聲音不高，但是眼神很嚇人。那模樣，真的好像要把害得趙嘉悅滾下去的人一口吃了似的。
    葉佳期也有點被這個兒子給嚇著了，於是縮了一下脖子。
    就是這一個動作，夏奕騁就明白了。那個害得趙嘉悅滾下樓梯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