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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隻怪時光太動聽 !
    容止非才一下  車,便見蘇嬤嬤在花園裏澆花,小巧玲瓏的木製水舀裏盛著清澈的水,必定是一早從芷湖裏打來的。
    滿園的花朵經那湖水  一淋,愈發鮮嫩起來,花瓣上滾著幾滴水珠,不堪重負似的,微微彎折下來,那水珠也就滑到地上碎開了。
    他沒有出聲  ,在一旁等了一會兒,然後揮了揮手,讓司機先離開了,又待了片刻,蘇嬤嬤將所有的花都澆完之後,才慢慢開口道:“下午沒事做嗎?”
    “有件事必須和母親商量一下。”
    蘇嬤嬤轉過頭來,“商量?”她微微笑著,眼神卻甚是迫人,“我看分明就是通知吧。”
    她原是容夫人陪嫁過來的丫頭,在容家待了幾十年,經曆了容氏的風風雨雨,從二十年前的容家旁係爭權,到容沛安執掌容氏大局,再到容沛安去世,容止非接任家主,她一直陪在容夫人身邊,眼見著容氏的興衰榮辱。
    他還記得小時候,他總喜歡趁母親午睡時扔下功課,央著蘇嬤嬤帶他玩,今天掏鳥窩,明天摘櫻桃,大後天又去池塘捉青蛙。
    後來他迷上了釣魚,一摸上魚竿就不舍得撒手,總要瘋玩一個下午才肯回來,蘇嬤嬤就笑說,直到現在那芷湖裏的魚一見他經過就嚇破了膽,這可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古訓。
    眾人皆知,在容七少心裏,這位蘇嬤嬤真真就是半個母親一般的存在。
    她低聲問:“你真的考慮清楚了?”
    容止非接過她手裏的水舀,斜掛在一旁的籬笆上,幾滴水在深棕色的木條上流下幾道痕漬,“我不可能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
    “我是怕你日後會後悔。”蘇嬤嬤輕輕一歎:“止非,說到底,我隻是個下人,容家的那些利益關係,我並不大懂,我在乎的是你的幸福。我要你最後清清楚楚的告訴我一遍,你真的認為,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會幸福嗎?”
    風過處,滿園的花朵都簌簌動起來,彩浪翻疊間,隻聞花香醉人,宛若一場迷離的輕夢,可他卻在這一刻覺得分外心寒,幸福?他這一輩子,哪裏還敢奢望幸福。
    他從五年前開始,便被關在她一手鍛造的地獄裏,生死無門,而今天,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她一同拉進來。
    再痛苦,再煎熬,他也定要她陪著他,那些不甘,那些恨,憑什麽要他一個人承擔,他不會放過她,永遠不會。
    這靜芷山莊有一處玻璃花房,原是容止非的父親容沛安命人建造,討容夫人歡心的,一年四季均種有各式名品,小小一座花房,卻是不菲天價。
    容止非坐在藤椅上,已經等了不知多久,茶早已涼了,也沒有傭人敢進來。
    花房的木梁上掛了幾個燈籠,還是上次容畫來時掛上去的,大紅的紙皮輕薄如紗,隱約能看見內裏的蠟燭,底下明黃的穗子在風裏微微飄拂,像春時扶風的柳葉,容止非隻不急不緩的望著,眸子裏不見波瀾。
    ‘吱呀’一聲,門緩緩開了,有窣窣的腳步傳來,“你倒真是沉得住氣。”
    容夫人站在門口,手上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是剛剛沏好的一壺茉莉香片。
    容止非站起身,低聲道:“母親。”
    “快坐下吧,我當不起。”容夫人淡淡道:“你如今可是呼風喚雨的容七少,還用把誰放在眼裏呢?”
    容止非站著不動。
    她把托盤放在楠木小桌上,在他麵前坐下,將那沏好的香片倒在雨花青的瓷杯裏,清煙嫋成一縷,升起,又慢慢化開,隻襯得那瓷杯仿佛真的過了一場煙雨一般,“怎麽?看你這意思,倒像是還想認我這個母親?”
    他垂手站在一旁,眉目淡然。
    容夫人直盯著他,“你若還當我是你母親,那就別娶那個女人。”
    他毫不猶豫:“不可能。”
    “容止非!你是色迷了心竅不成?全天下那麽多女人你不去選,偏偏盯住了陸衍君的女兒不放!”
    “我必須要她。”
    “你還敢跟我談必須!那我倒要問問你,如今容陸兩家決戰在即,你偏在這時候娶了素晚卿,不是活生生的打了容家所有股東一記響亮的耳光嗎?你告訴我,你接下來要如何和股東交待,如何對待你的好嶽父,這場鬧劇,你要如何收場?”
    他抿緊了唇,眼裏是黑黢黢的光,隻是一言不發。
    容夫人沉聲道:“何況那素晚卿根本就不愛你!五年前你上的當還不夠嗎?如今她肯嫁你,分明就是為了陸家,這樣心懷叵測的女人,你何苦留在身邊?”
    容止非聽了這話,卻忽然笑起來:“說起來,我跟她會有今日的下場,母親您也出了不少力呢。”
    容夫人望著他,輕問:“你什麽意思?”
    他的笑容更大了些,目光卻是冷然,“您當我現在還執迷不悟的去稀罕她的心嗎?我管她是為了什麽嫁給我,我隻知道,從今以後,便是死,她也要跟我死在一塊兒。”
    容夫人一陣氣急,顫著手把茶杯放在桌上,厲聲道:“容止非!我今天就要你明白,我是萬萬不會容許這個女人進門的,你若娶了她,今後就再也沒有我這個當媽的!你給我仔細想清楚!”
    容止非甚至連笑都不曾變過,隻是深深鞠了一躬,“您休息吧,我改日再來看您。”
    他向門口走去,容夫人已定下神來,緩緩的道:“你非要跟我鬥一鬥嗎?”
    陽光融融灑灑的照進來,他並未回身,迎著一片光芒,微微眯起眼,“母親,不要動她。我和她的事,您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