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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姐吩咐的湯 足足燉了一下午才好,她到廚房來取時,正聽見兩個小丫頭在裏麵唧唧喳喳,“瞧見沒,那位才進門多久啊,就把七少氣成那個樣子。”
“到底是因為什麽? 這都過了好幾天了,七少也不露麵,也不發話,難不成就這麽一直關著?”
“我聽她們 說,好像是因為她騙八小姐把她帶出門,實際上是偷偷見情人去了。”
“我就說啊,一個離過婚又帶著孩子的女人,能是什麽善茬,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手段進了容家,如今被七少發現了真麵目,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
“七少也真是的,明明身邊有那麽多名門淑媛,遠的不說,就說那白娉兒白小姐,論什麽不比她強百倍?”
“我看七少現在也後悔了,就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離婚,再把容家鬧個底朝天。”
方姐在門口聽了一陣,不知怎的忽然生了一絲不耐,便輕咳一聲,閃身出來,兩個小丫頭都嚇了一跳,紛紛住了嘴。
她問:“七少奶奶的湯呢?”
叫芝蘭的立刻說:“我去給您端來。”
小丫頭動作麻利,不一會兒就端了托盤過來,走到她麵前,微微低著頭,也不敢看她。
方姐瞧了她幾眼,輕描淡寫的道:“別再讓我聽到你們胡說了。”
時值黃昏,紅木扶手被夕陽拉成長長的影子,掃在層層樓梯上,長廊裏有些暗,方姐按開開關,隻見兩側的十數盞壁燈盡數亮起,光影盈盈。
鑰匙她一直隨身帶著,她在門前停了一陣,才伸手去解鑰匙,插進鎖眼裏,長廊裏清脆的一聲響,門緩緩開了,屋裏很安靜,再沒有人像前幾日一樣撲過來,掙紮著要出去。
厚重的落地窗簾半掩半開著,餘暉斜斜照進來,點點塵埃在空氣裏纖毫畢現。
床上的人背對著門,在被子裏縮成一團,聽見響動也沒有反應,方姐以為她睡著了,便繞過去,把托盤放到桌上,看到一旁半分沒被動過的午餐,她微微一頓,不禁歎了口氣。她的動作很輕,可床上的人還是醒了,方姐轉過身時,正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的瞧著她。
方姐說:“七少奶奶,起來喝些湯吧。”
“容止非什麽時候回來?”
“七少沒說。”
晚卿慢慢坐起身,瞧著屋子裏遊移的光柱出神,她忍不住,她還是忍不住,她望著方姐,眼裏是悲涼的哀求,“我求求你,你讓我見見小晚吧。”
方姐一陣心酸,悄悄避開那道目光,她也是個母親,自然明白骨肉不得相見的滋味,“少奶奶,小姐幾日前就被少爺接走了,如今真的不在家裏。”
晚卿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什麽是絕望,正如蛇打七寸,容止非精準的知道如何才能讓她痛不欲生。
她已經忘記被關在屋子裏多少天了,腦子裏隻有黑夜和白天的概念,對小晚的思念和難以言喻的不甘正如一條盤在心尖上的小蛇,在深夜狠狠的齧咬她的血肉。
容止非是在幾天之後的一個深夜回來的。
雕花鐵門應聲打開,兩束冰冷的燈光筆直射入,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慢慢開進來。
晚卿倚在窗邊,手指緊緊絞在一起。她聽到上樓的腳步聲,分明是向她走來。
她等了許久,門外卻是一片靜謐,晚卿深深的垂下頭。
過了片刻,門才終於緩緩開了,長廊裏的燈光照進屋裏,鋪成一道光路,而他背對著光影,看不見麵目,隻從步履身形上感覺到那分氣定神閑。
他打開臥室的吊燈,一場光雨傾灑下來,驅走了黑暗,晚卿像是被嚇了一跳,駭然望過來,眼裏隻有驚懼。
容止非極厭惡她的目光,微微皺起眉,晚卿更怕起來,慌忙垂下眼。
走廊裏有風,順著大開的門扉吹進來。
她穿了一件淡藍色的睡裙,下擺微微拂動著,那藍色極淺,像是流過石頭的溪水,溫婉而柔軟,他心裏輕飄飄的一蕩,卻又強自壓下了,像是覺得恥辱一般,他緊緊握了下拳。
他甩上房門,一邊解著衣扣,一邊朝她走來,停在她麵前,他打量她幾秒,聲音裏帶著些惡毒的快意,“你不是不想看見我嗎?怎麽我離得你遠遠的,你似乎也過得不太快活?”
晚卿在他的目光下始終靜靜的垂著頭,她不敢,也沒有力氣和他鬥了,隻輕聲道:“我想見見小晚。”
“我告訴小晚,你生了病,要靜養,不能見任何人,她就信了,也不哭也不鬧,老老實實的呆在容畫那。她可比你聽話懂事得多,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她隻問了半句,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慢慢停了。
容止非瞧著她簌簌抖動的睫毛,等了一陣,忽然慢慢的道:“幫我把外衣脫了。”
她便伸過手,瑩白的指尖在衣扣上緩緩動作著,正要去拉他的袖子,容止非卻猛的將她抵在牆上,她被撞的有些痛,也不敢動,隻抿了抿唇,低著眼,胸口怦怦的跳著。
他的手在她身上遊移著,睡裙是綢子的,輕薄若無物,因滑膩而更添情濃,他吻著她的肩頸,低低笑起來:“你不是很有骨氣嗎?我還以為你會趕我出去呢。”
他的語氣是那樣不屑而厭惡,更襯得她萬分低廉一般,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閉上眼,而他更深的逼上來,嘲弄道:“我一早就告訴過你,我永遠不會求你什麽,我想要的東西,遲早要你跪著送到我麵前來。”
那日之後,容止非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差或是晚歸,每日按時回家,陪小晚和她一起吃晚餐,像是在告訴她,隻要她聽話,他就會配合她演好這出戲,給她一個平靜,給小晚一個家。
然而也隻是點到為止,兩人甚少交流,有時甚至一天也不說不上一句話,容止非是一座冰山,能當所有人是空氣,隻兀自冷著一張臉,晚卿被他拿捏著命門,怕他怕得要死,自然恨不得躲得他遠遠地,像寒風裏簌簌發抖的葉子,離冰源越遠一分,就越多一分生機。
唯一的交集就隻有在晚上,而那也是尤其讓晚卿恐懼的事。
他很粗暴,每每在床上,總是凶狠的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樣。
她不敢推拒,也推拒不開,隻能竭力承受著他的動作,疼痛和快感如能滅頂一般,她在他給予的毫無憐惜的激烈性事裏毫無招架之力,他終於將她對他的恐懼完完全全的打進她生命中,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
除此之外,若說還有什麽變了,那便是晚卿對容止非的恨,像生生咽回去的一口血,她死死憋在心裏,生根發芽,絞得她腸穿肚爛,卻不敢表露。
她懼怕又厭惡容止非的靠近,她眼底情緒的明暗變化讓他瞧得分明,也愈發怨恨,她甚至連最最基本的陽奉陰違都懶得施與他。
他憎惡她的冷漠自持,她的無動於衷,隻有在床上,他才能逼得她依附於他,逼得她示弱。
他知道這是世上最無恥最卑劣的方式,可他沒有辦法,隻有那時,她的眼裏才看得到他,她的心裏才無暇想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