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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隻怪時光太動聽 !
    庭院裏的花開  的正好,風過處,便聞得四野生香。容四爺自車上下來,望著石路盡頭的白玉廊門,空站了許久,才終於緩緩邁開步子。
    廳裏仍是檀香陣陣,  龕上鎮著香爐,那每日例行的三炷香,仍是幽幽嫋著煙,主廳祭祀,是為大忌,可靜芷山莊的這一規矩,已經守了數十年。
    容夫人對他  的突然造訪倒也不驚訝,隻合上書,慢慢站起身,“你來了。”
    那模樣像是等了他許久一般,容四爺不禁側目瞧了她一眼,叫了聲“三嫂。”他坐到她麵前,看著桌上整齊有致的茶具,輕輕一笑:“好久沒喝三嫂親手泡的茶了。”
    容夫人當真抬起手,一邊動作,一邊道:“我聽說止非遞了辭呈之後,各大股東都推舉你來接管容氏?”
    容四爺吸了一口氣,歎道:“味道真是甘香。。。三嫂不是一向不大過問公司的事嗎?不過是大家看得起罷了。”
    “沛然步步為營,苦心謀劃這麽多年,怎能不得償所願?我隻是奇怪,公司裏的人對止非乍然辭職的事,真的沒有半分疑慮嗎?”
    “三嫂這話倒是奇了,止非早年為了素晚卿不顧多年經營,放棄收購嘉盛,又因一己之私,背信棄義,和世交白家翻臉,早已引來公司上下的紛紛非議,而他竟然連著兩次因為那個女人犯險,且身負重傷,如今更。。。哎,三嫂,他這樣莽撞任性,實在是難當大任啊。”
    容夫人了然道:“原來你就是用這個理由說服他們的。。。怕是早在多年以前,你就已經命人在容氏散播這樣的言論了吧。”
    指尖在杯壁上輕輕一蹭,容四爺低頭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即是事實,總歸堵不了別人的嘴。三嫂啊。。。沒想到,你的兒子,竟是個難得的癡情種。”
    容夫人忽的一笑:“若他不是愛那個女人愛到迷失了心智,你還會有今日嗎?容沛然,當初我兒子抓了你那麽多把柄,可一直沒有動你,你可知是為了什麽?”
    容四爺臉色微微一變。
    “你和白娉兒合謀綁架了素晚卿,卻在倉庫周圍事先埋伏好了人,轉臉又背叛了白家,以素晚卿的安全換得止非心甘情願的一封辭呈。。。容沛然,你也就會使些這樣的小伎倆!”容夫人輕蔑的望著他,低聲道:“止非這一輩子唯一的變數就是碰上那個女人,否則,就憑你,永遠也別想鬥過我兒子!”
    容四爺霍然起身,劈手便將杯子往地上擲去,他本是見不得光的庶出,母親碰到容老爺子以前是酒店的坐台小姐,身份低賤,他自出生後,所受一切欺淩,自然難以言表,可他從小便心高氣傲,自問不輸旁人,總歸是要壯誌淩雲,成就一番大事業的,“——那還真是要謝謝你教出這樣一個好兒子!不錯,這總裁的位子是他拱手讓給我的,可他自己呢,這幾年的所作所為,有哪件事是把容家放在首位的?他早就失了人心!現在我才是容氏的主人,隻要我一句話,把你們趕出容家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
    容夫人微微抬起下頜,目光竟是說不出的嘲諷與厭惡,“你就隻會和個女人大呼小叫耀武揚威嗎?”
    容四爺死死盯著她,胸口劇烈的起伏,“你別逼我!你別再逼我!”他猛的背過身,急步往門口走去,隻消一步便可跨出門檻,他卻忽然停了,低聲道:“你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隻有這容家的主人,才配得上你?”
    容夫人輕輕閉上眼,果真是因果循環,誰也逃脫不得,“。。。當日確實是因為舍弟頑皮,才錯把我私下寫給沛言的情信交給了你,誰知你卻放在了心上,我怕會讓弟弟受牽連,所以才沒有說出來,後來被你纏的煩了,便脫口而出那樣一句話,沒想到你竟然心心念念了這麽多年。”
    容四爺一時怔然,這多年來不得紓解的情愫,竟是這樣一番真相,他驀地一聲大笑,望著庭院裏明朗的日光,慢慢遠去了。
    容夫人隻覺得心緒迷茫,枯坐了許久,才起身向樓上走去,書房裏,窗戶大敞,攤在桌上的書被風吹得沙沙響,容夫人望著露台上的人,輕聲道:“身子才好一些,可別再吹風了。”
    那人緩緩轉過輪椅,道:“四叔走了?”
    “不過是說了些有的沒的,事到如今,我們還怕什麽呢。”
    他輕輕一笑:“母親,是我任性了。”
    “止非,你從小心思過人,容不得旁人超過你一分,可如今你躲在我這裏,究竟算什麽?”
    “母親竟是這般厭煩我嗎?”
    “你不要以為我猜不透你的心思,你躲在我這裏,不過是因為這裏是素晚卿唯一不敢闖來的地方。”
    容止非仍是笑著,倒也默認下來。
    風更大了些,吹得窗簾呼呼作響,他的頭發淩亂的搭在臉上,愈發襯出麵色蒼白,容夫人心底一痛,不禁走過去,扶在他的左腿上,“止非,我們到國外去,或者把醫生請來,總歸還是有希望的。。。”
    這話委實有些牽強,連容夫人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容止非臉上淡淡的,隻調笑道:“我若真成了瘸子,母親可還會認我這個兒子?”
    容夫人猛的抬起頭來,“她害你如此,你竟沒有半分怨言?”
    “不知母親說的是誰?素晚卿,還是白娉兒?”容止非將膝上的毛毯向上提了提,輕聲道:“白娉兒已經自殺了,而晚卿,她付出了什麽,你我都看在眼裏,母親讓我去怪誰?說到底,我才是罪魁禍首,一切不過咎由自取而已。”
    “我知道。。。當初我就知道。。。那個女人一定會讓你迷失心智,所以我才會想方設法要你們分開。”
    “既然是劫數,就斷沒有躲得開的道理,母親讀了這麽多年的佛經,怎麽連這個都不明白呢?”
    那一日子彈打在胸口,卻正好卡在他兜裏的那枚戒指盒上,餘下的衝勁不過略微射進皮肉,血流的嚇人了些,傷的倒不重,他很快就在醫院醒來,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醫生對他的診斷——腿骨盡碎,怕是終生要靠拐杖度日。那時晚卿被母親派人攔在醫院門外多日,他在窗前枯坐了許久,隻吩咐了一句:“先不要告訴她。”
    ——他們之間,從來都不需要愧疚和同情。
    她不需要知道他為什麽會遞出那封辭呈,亦不需要知道他究竟因何才會撿回一條命,隻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將她永遠置之門外,再不讓她見一麵。
    容止非從來都是這樣肆意妄為的人,他若移開目光,旁人的一切,就再也和他無關。
    手機忽然響起,他按下通話鍵,聽了半響,隻淡淡恩了一聲,末了告訴那人:“不用再跟我匯報了,保她安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