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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麽要來。”在暮秋埋頭割繩子時候,陸竣成冰冷冷說,“還隻有你們兩個人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麽?”
暮秋怔了怔,輕聲說,“陳寒泉說,如果報警,就會加害你,但……寧成說,他已經做好了安排。”
陸竣成側過臉頰凝視暮秋,依舊冰冷問,“什麽安排?”
暮秋被問住,頓了頓,說了一句,“我不知道。”就又繼續咬著牙齒,用盡全力隔著繩子。
“自以為是的家夥能夠做什麽安排!”陸竣成的眸子裏帶上莫名怒火,切齒說,“他這麽草率,竟然還帶著你過來!”
他的話音剛落,暮秋已經成功的割斷第一根繩子。陸竣成伸手到暮秋麵前,暮秋怔住了一小會,才反應過來,把匕首放到他的手心去。陸竣成一邊割開別的繩子,一邊說,“他這麽做,隻會害了你。簡直是愚蠢。”
暮秋蹙眉,反駁開口說,“寧成真的很用心的安排了,而且,不管怎麽樣,我都要來救你。”
繩子全部割開,陸竣成已經完全獲得自由。他聽到暮秋的話,稍微怔住,回眸望著暮秋,看到她眸子裏的真摯,皺眉說,“為什麽?你想起我是誰了麽?你……看到了我留給你的字條?”
暮秋看到陸竣成的手腕,因為繩子的緣故,手腕上有淤痕,幾乎要滲出血來。她的心一陣陣的抽搐作痛,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她搖頭,嗚咽說,“我還是沒有想起來,但……但我看到了字條……”
暮秋說來就來的淚水,讓陸竣成有些怔然。他抿了抿唇,語調轉低,略帶黯然說,“你和寧成的婚禮,這次進行的很順利吧?”
暮秋聽到他的話,心裏猛的一陣,一種有些突兀的想法冒出來。猛的抬起眸子,透過模糊視線直視陸竣成,顫聲說,“你……你是為了我和寧成婚禮的順利,才一個人來找陳寒泉的,對麽?”
她雖然是在問,但心裏已經篤定的認為,就是這樣的。
陸竣成依舊冷淡的開口說,“至少不會因為我,再讓你們的婚禮遭到一次破壞。這是我和陳寒泉之間的過節,本來就和你們無關。”
暮秋死死咬著下唇,淚水泛濫,哽咽說,“混蛋!你以為……你自己這麽做,就能夠讓我和寧成的婚禮順利進行了……你以為你把股份轉給我和寧成,就能夠讓陸氏集團沒有後顧之憂……所以,你就打算一個人來這裏送死了,對麽!”
陸竣成臉色變作鐵青,冷哼了一聲說,“我不是來送死,是和陳寒泉做一個了斷,真正來送死的是你們。”
“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死了,我會有多傷心!”暮秋的心被觸動到,不顧一切的喊出來。
陸竣成怔住,他瞪大了眼睛凝視著暮秋,語調有些微微顫抖,說,“你……你說什麽?”
“我不準你出事,因為……因為……”暮秋垂下眸子,任由著淚水垂落下去,但她遲疑了很久,始終找不到後麵的原因。因為她其實是愛著他的麽?可是這樣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但她沒有回答,陸竣成卻一把攬住暮秋,緊緊的把她擁進懷裏。他的力氣很大,讓暮秋甚至有些呼吸困難。她在怔住幾秒鍾之後,顫抖的抬起胳膊,也緊緊抱住麵前的陸竣成。那一刻,她的心說不出的安定,似乎忘記了現在依舊身處險境。
“竣成,你放開我……”很久之後,暮秋輕微掙紮,說,“你這樣抱著我,會碰到你身上的傷口。”
“沒關係。不痛。”陸竣成的語調終於不再冰冷,帶著幾分的柔和。暮秋莞爾,但還是細微的掙紮,從他的懷裏出來,她望著他的遍體鱗傷,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泛濫出來。
“你的衣服呢?”暮秋怔然的開口,皺眉,脫掉自己的外衣,披在陸竣成赤裸的肩膀上。陸竣成拒絕,皺眉說,“你瘋了麽?竟然要我穿女人的衣服?”
但暮秋執拗,那件女士的外衣,最終還是披在他的肩膀上。
時間一分分的度過。暮秋和陸竣成靠近牆壁坐在冰冷的地麵上。這方麵四麵都是冰冷的牆麵,而那唯一的鐵門,陸竣成也已經鑒定過,在外麵掛了鎖,沒有辦發出去。
呆在這種地方,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壓抑的叫人透不過氣來。
暮秋斜著腦袋靠在陸竣成的胸口上,她感覺到他的體溫,心中洋溢著幸福的感覺。她開始相信清黎的話,或許,在她的內心深處,她還是依賴著陸竣成的,雖然她已經不記得曾經的他。
“竣成,說不定我們會一輩子都呆在這個冰冷的房間裏,你怕不怕?”她說話時候,仰著眸子望著陸竣成硬朗的五官。
“我會帶你出去。”陸竣成不喜歡假設,直截了當的開口。
暮秋抿唇,指尖沒有節奏的跳動,她呼了一口氣,又說,“去了這麽久,為什麽寧成還沒有回來?難道沒有順利的拿到文件麽?”
“陳寒泉拿到文件,第一件事就是回來殺掉我們。”陸竣成語調冰冷的開口。他的話讓暮秋畏懼,不禁打了個寒戰,他感覺到,輕緩的拍了拍她的後背,才說,“現在他還沒有回來,一定是沒有順利拿到文件。”
“原來是這樣。”暮秋有些黯然說,隨即呼了一口氣,反而沒有顯得畏懼。
“你怕麽?”陸竣成的嘴角扯出弧度,淡笑著凝視著暮秋,開口問。
“開始的時候我怕,但現在我不怕了。”暮秋揚了揚下巴,帶著獨屬於她的自負,說,“如果我們都離開這個世界了,至少還有個伴兒。”
“你這種想法,太愚蠢了。”陸竣成的嘴角依舊帶著淡笑,又說,“不過我是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我一定會讓你平安的離開這裏。”
暮秋忍不住笑了一聲,說,“這不是愚蠢,知道嗎?這是尊重我們中國的傳統文化。”無聊的冷笑話,暮秋感覺有點沾上了陸寧成的壞習性。
雖然這個氣氛有些不太適合玩笑,但陸竣成還是應景的笑了笑。隨即他扶起了暮秋,起身,靠近那道鐵門,傾聽著,他聽到外麵靠近的腳步聲,回眸掃了暮秋一眼,冷峻說,“回來了。”
暮秋不由得緊張,雙手緊握。陸竣成拉過了桌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隨即傳進來的,是開鎖的叮叮當當的響聲,之後吱嘎一聲,那道鐵門被推開。說時遲那時快,陸竣成怒喝一聲,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把整張桌子甩起來,迅捷的砸過去。
哐!一聲巨響,間雜著尖叫聲。暮秋瞪大了眼睛,望著麵前一切的發生,似乎一切都變的緩慢。她清楚的看到陸竣成衝上去,而被砸中的陳寒泉身子後仰,就在那一瞬間,陸竣成已經奪過了他手裏的槍。動作矯健的,像是專業的運動員。
陸竣成拿到了槍,目光帶著冰冷,槍口直指著陳寒泉,冷聲說,“陳寒泉,你完蛋了。”
陳寒泉身後的保鏢也動作矯健的掏出槍,對準陸竣成。陸竣成卻沒有絲毫畏懼,冷冷開口說,“一命換一命,我可以玩。你玩的起麽?”
陳寒泉擦拭著額頭上被砸出的血跡,啐了一口唾沫,說,“陸竣成,你瘋了麽?我已經拿到了文件,是特意來放走你們的,來放鬆,把槍給我。”他說著,攤開手掌,語調平易近人到叫人無法懷疑。
陸竣成卻不是會被輕易騙到的人,冷笑了一聲說,“陳寒泉,收起你這一套。我不是三歲孩子。”隨即他對著暮秋揚了揚下巴,說,“暮秋,過來,到我身後來。”
暮秋躲到陸竣成身後,皺眉怒視著陳寒泉,她沒有看到陸寧成蹤跡,不由得有些擔憂,問,“陳寒泉,你把陸寧成弄到哪兒去了!”
陳寒泉嘴角帶著淡淡笑意說,“陸寧成,在我拿到文件之後,已經把他放走了,我現在回來放你們,你們卻要這樣對我,這算什麽?”
“胡說!”暮秋切齒,說,“寧成不可能不顧我和竣成的安危自己先離開,你快說,到底把他怎麽樣了!”暮秋的心裏隱隱擔憂,緊張。
陳寒泉的目光變的冰冷起來,抿唇說,“我這個地方,哪裏是人想回來就回來的,我不許他跟回來,讓他在車裏等你們過去。”
“別廢話了,你跟我們一起過去,就知道你說真的還是假的。”陸竣成失去耐心,一把抓住陳寒泉的衣領拉近,槍口頂住他的胸口。
陳寒泉舉起雙手,冷冷的說,“陸竣成,我勸你不要做無畏的掙紮,這個地方你是出不去的。外麵全部都是我們的人,就算你挾持了我,他們也不會放過你。不如你放下槍,跟我……”
“住口!”陸竣成合喝住他的話,冷冷說,“除非你現在就打算吃子彈,否則就給我閉嘴。”
陳寒泉切齒,頜骨肌肉高高隆起。陸竣成就這樣挾持著陳寒泉,用身軀掩護著暮秋,一點點的向外走。進來的時候,暮秋是被蒙住眼睛的,這個時候才清楚的看到,這裏原來深入地下,是與礦井相連接的。
足足花費了二十分鍾的時間,暮秋才重新回到地麵上。夕陽也有些刺癢,暮秋不禁眯起了眼睛。
“暮秋,車在哪?”陸竣成語速很快的問暮秋。暮秋四下辨認方向,依稀記得位置,抬手向來時候的方向指了指。
“走!”陸竣成冷冷開口,推搡陳寒泉一把。
“陸竣成!你要到哪兒去?”蒼老嗓音從幾人身後傳過來,暮秋回頭,看到說話的老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二……二叔,真的是你?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暮秋語調有些顫抖的開口。
虞霆恩的嘴角帶著冷漠的笑,目光如炬的直視暮秋。他的身後跟著十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好像每個人都有武器。他冷哼了一聲說,“原來你還記得叫我一聲二叔,陸竣成這小子對付我的時候,你好像沒有幫我吧,就算是自己的親侄女,也是見利忘義。”
“二叔……”暮秋記不清楚,腦子一片的混亂,她不知道虞霆恩為什麽會這麽說,努力的去思索,額頭卻是一陣的作痛。
“虞霆恩,原來你才是幕後真正的黑手,我有些佩服你,你竟然能夠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夠東山再起。”陸竣成見到虞霆恩,目光裏閃過驚訝,但也隻是一閃即過,他永遠冷漠,無論麵對的是什麽。
“你當年沒能弄死我,現在可輪到我弄死你了。”虞霆恩吸了一口煙,目光落在陳寒泉身上,說,“怎麽樣,寒泉,合同拿到手了沒有?”
陳寒泉桀桀笑了兩聲,點了點頭說,“放心,合同我已經放在礦場辦公室了,我叫人守著,不會出任何問題。”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接下來,我就可以安心的大屠殺了。”虞霆恩的臉頰扭曲,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森的笑。
暮秋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躲在陸竣成身後。似乎隻要在這個男人的身後,再大的困難,也都算不上什麽了。
“虞霆恩,如果你不想你的新搭檔死的這麽快的話,最好讓出一條路來。”陸竣成抬起槍口,從陳寒泉的胸口,挪動到他的腦袋上。
虞霆恩似乎是聽到了笑話,笑到甚至咳嗽了起來才止住,說,“陸竣成啊陸竣成,枉你也算是在商場上混過的人,竟然還用這麽幼稚的威脅方式。你要殺陳寒泉是嗎?那就由著你,開槍啊。反正他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陳寒泉怔住,瞪大了眼睛,厲聲說,“虞霆恩,你……你說什麽!”
“你對我來說,隻是個傀儡而已,你也是單純的可以了。今天,這裏發生的一切……”虞霆恩張開雙臂,仰著脖子,下巴上的胡須順著風微微顫抖,說,“都是陳寒泉這個亡命徒一手策劃,跟我虞霆恩,沒有半點的關係。”
“虞霆恩,你瘋了!你把這一切推給我,你也沒有辦法解釋股份轉移合同!法律不會認可,你也得不到陸氏集團!!”陳寒泉厲聲喊著。
“瘋了的是你吧,你以為我真的會分陸氏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你,並且送你出國麽?你是我什麽人?”虞霆恩的肩膀因為笑而抖動,說,“至於股份轉讓,你難道忘了我是什麽人?我可是虞暮秋的親叔叔,她死了,把手中的股份轉給我,這很合理吧?”
他的話,讓暮秋的心冰冷。她忘記了很多,至少在記憶力,她還知道虞霆恩是自己唯一的叔叔。
“陳寒泉,你想殺我,倒不如殺了你的搭檔。”陸竣成冷笑了一聲,說,“你原來的罪名,隻會讓你一輩子呆在冰冷的監獄裏,但現在你可真是必死無疑了。”
陳寒泉的肩膀頹然的鬆落下去,他抬起眸子用哀求的目光盯著虞霆恩說,“虞霆恩,你救救我,你可別忘了,你落魄時候,可是我在暗中資助過你,否則你也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
虞霆恩隻是冷笑,不置可否,他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別處。這不易察覺的細節卻被暮秋察覺,暮秋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在一個山坳之上,看到一個小小的亮光。她的心猛的一震!
“竣成!!小心!!”“竣成!!小心!!”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喊出來。隨即之後,是嘭的一聲槍響,鮮血噴濺出來,在那夕陽的顏色之下,顯得更加耀眼!
“婉之……婉之!!”陳寒泉瘋了似的掙脫,顧不上陸竣成手裏的槍支。
是狙擊槍,在不遠的山坳上。暮秋不知道陳婉之什麽時候,從哪裏衝了出來。但她擋在了陸竣成身前,搶先了她一步,子彈穿過她的胸口,她倒在暮秋的麵前,鮮血甚至落在她的身上。
“竣……竣成……暮……暮秋,好好……好好……”
她的話沒有說完,嘴角已經溢滿了鮮血。暮秋瞪大了眼睛,那一刻,她的心一片的空白,鬥大的淚水滾落下來。隨後她的意識似乎也跟隨著空白了,隻是隱約感覺到有人拖拽著自己,繼而耳邊不斷響起的槍聲。
暮秋恢複意識時候,她和陸竣成已經躲在一塊巨石之後。暮秋怔然的望向巨石之外,看到陳寒泉緊抱著已經沒有了任何動作的陳婉之,但陳婉之的眸子,始終還是望著陸竣成的方向。
“啊……啊……妹妹……妹妹……”陳寒泉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嘴唇緊貼在陳婉之的額頭上。但陳婉之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回應。
“虞霆恩!!我要殺了你!!”陳寒泉失去了理性,他不顧一切的起身,瘋了似的衝向虞霆恩。毫無疑問,在一聲槍響之後,他撲倒在地,鮮血染紅了那一片土地,有些耀眼。
暮秋皺眉,心砰砰的跳的很厲害。
“陸竣成!你快給我出來,躲在石頭後麵,算是什麽男人!”虞霆恩高聲的喊著。
陸竣成的後背緊貼著巨石,一隻手緊握手槍,另一隻手緊握著暮秋的手掌,他回頭,輕聲說,“暮秋,我們不能隻藏在這裏,我會帶你衝出去。你記住,一定要躲在我的身後,知道麽?”
“不行!”暮秋反握住陸竣成的手腕,說,“他們人那麽多,你一定會被打中的,而且還有,還有狙擊手……不要……不要……”
暮秋搖著頭,眸子裏已經帶上了霧氣。
“隻要我們跑的足夠快,橫向角度,狙擊的準確率會低很多。聽我的話。”陸竣成此時的語調,帶著一如既往的俊冷。
他說完,不顧一切的拉起了暮秋,衝了出去。他的身體始終護在暮秋的身前。耳邊不斷的傳來槍聲,是陸竣成的槍聲,也是虞霆恩保鏢的槍聲。暮秋一隻手捂著耳朵,緊閉著眼睛,她努力讓自己聽不到一切。
陡然之間,一滴滾燙的液體,落在她粉嫩的臉頰上。帶著血腥的味道。
暮秋睜大了眼睛,她看到的,是比花朵還要鮮豔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