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語·結束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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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梟法則。
    第四條,當黑卡內分數進入負數後,必須在三個月內還清,否則,將被沒收黑卡,從夜梟一列中被抹去,即被抹殺。
    戰鬥結束的很快,那個女人手裏的長刀上殘留了下不算鮮豔的血跡,而最叫人驚訝的是,女人自己身上不曾被鮮血濺到過,甚至連衣角上都沒有被沾染上半點肮髒的血。
    女人仔細的從屍體上一一數過,沒有一個活口,那瘦長的帶頭男子臨死之前拚命的抓住了胸口的那枚像是鳥類的徽章,好象在向著神進行祈禱般。
    可惜,神並沒能聽見他的願望。
    全軍覆沒,這就是對他們的結局。
    女人臉上始終都是平淡的叫人分辨不出是什麽感想的表情,殺人的刹那,人的話多少會在那一刻露出真性情的一麵,無論是恐懼,害怕,欣喜還是瘋狂,殺人時不可能毫無表情。
    對於大部分要求活捉的獵物,作為夜梟的琅琊手上所沾染的鮮血其實並不多,他的人生裏,盡管也有過兩次正式殺人的記錄,可那都是在特殊的情況下所發生。
    在初次殺人的那一刻,琅琊隻覺得全身冰冷無比,還有無法克製的發抖,奪走別人的生命他做不到輕描淡寫,就算能夠麵不改色的廢了鐵真,但是他依舊無法接受自己奪走別人的生命,殺死和重傷看起來很接近,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意思。
    不過那女人與自己不同,該怎麽說呢?硬要說的話,那是種令自己又顫抖又好奇的嶄新生物。
    女人的目光,忽然掃向了琅琊藏身的位置,什麽時候發現的?或者說,那女人一開始就發現了自己的存在,琅琊苦笑的揉了揉太陽穴,早就知道偷窺會遭報應,隻是沒料到這份報應來的如此之快。
    “要打嗎?”輕聲的問自己,女人的腳步聲很輕,甚至輕過了自己的低喃,身後靠著的樹木突然一震,接著微微搖晃起來。
    那女人來了,沒有猶豫的,琅琊蜷縮起全身,飛快的朝前滾動了出去,再然後,那把又細又長的刀從天而降,刺入了剛才琅琊隱藏的地方!
    銳利的刺擊吹起了不少清香的野草,女人立即抬頭,黑色劉海下的雙眼就如她的表情,平淡的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我絕對不會說出今天晚上看到的事,所以……”琅琊為難的抓著自己的後腦,然後露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所以能不能放我走呢?我說,小姐,我隻是無辜的路人甲……”女人默不作聲的拔起長刀,握刀的右手朝後擺去,做出了準備拖刀前衝的動作。
    “那個,你不回答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琅琊很是慎重的又重複了一次問題,女人依舊不回答,雙眼隻是死死的盯著琅琊,暫時沒有做出攻擊的動作。
    琅琊當然清楚,眼前的女人是在尋找最佳的攻擊機會,尋找著自己的破綻,無論什麽言語或者動作都沒辦法幹擾到眼前的女人,她就像一塊無法觸碰的堅冰,冰冷的讓琅琊也逐漸冷靜下來,自己到底在做什麽?大半夜的不趕回家去睡覺,偏偏要躲起來看什麽好戲,雖然不知道那群黑衣人的來曆,但想必不會是什麽普通人,眼前的女人則更加不像是普通人,你見過普通女人拿著一把長刀半夜外出砍人的嗎?
    “你全部看到了。”女人終於說了今天晚上第一句話,動聽悅耳的嗓音,美中不足的是少了感情色彩。
    “啊,看到了,哦不……我什麽都沒看到!其實我的雙眼從六歲起就看不見東西了……我是一個盲孩子!”帶著濃烈悲傷感的解釋,琅琊顯然感覺到了女人抓刀柄的動作微微改變,傳說中的滅口?這女人那麽狠!
    一想到那女人可能會在下一秒揮刀砍過來,琅琊嘴裏便開始下意識的胡扯起來。
    “我隻是路過,嘛,現在要回去睡覺……真的哦,我什麽都沒看到!不對,我是什麽都看不到,不過你好象……不怎麽相信呢?”琅琊可不願意因為這麽無聊的理由就和這恐怖的女人打起來,而且與無關人員交戰的話,又會被二十四小時超市警告吧?
    “不用回去了,你今天就睡在這裏。”女人還是那平平淡淡的口氣,腳卻挪動起來,等等,這女人連鞋子都沒穿?
    刹那的疑惑,令女人發動起了攻擊,像是頭暴起的母獅子,腳步來回交替,快速的靠近,那樣的步伐顯然是經過了標準的武術訓練,看起來不急不慢,但是就是一刹那,女人已經接近到了琅琊的身前,那把長度驚人的長刀更是增添了危險,女人的右手終於在離琅琊數步距離的時刻橫掃出去,那把長刀不斷的在途中伸長,這樣的突然變故讓琅琊驚訝的啊了一聲,但是身體已經更快的朝下滑去,然後整個人繼續朝後翻滾出去,身上因此沾染上了不少野草。
    能夠控製長度的武器,還有那輕盈的身手,這個女人很不好對付,話說為什麽走夜路的自己會莫名其妙的被卷入這樣的戰鬥裏?琅琊很是懊惱於自己的好奇心,而女人的攻擊還沒結束,她已經快速的俯衝而來,然後,琅琊的眼裏,開始多出了一層奇異的白色。
    這個女人……真是麻煩。
    對女人而言,最後的畫麵是忽然站起的琅琊和從男人背後擴散開來的黑色巨影……
    黑色時間,依舊在持續,就在琅琊和那神秘的女人纏鬥的時刻,藍楓市的另一個角落裏,真正的獵物,時之律動正緩慢的走在人煙稀少的酒吧後巷內,這裏是一條酒吧街,前門的確是人來人往,熱鬧異常,而說到後巷,人們隻能想到最黑暗的一幕,磕藥,援交的秘密會麵,還有暴力的群毆,這裏正是充斥著黑色情緒的地帶。
    前麵,似乎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一位三十歲的中年男子,他有著精悍的麵容和強壯的體魄,身後,似乎也多了一個人,不知道來曆,應該也是夜梟吧?
    “嘿……”白氣從時之律動的嘴裏噴吐出來,而從前後夾擊獵物的兩名夜梟此刻也是內心不安起來,在前麵攔路的強壯男子名為陸平,是一位有著五年工作經驗的夜梟,他總是喜歡長期的觀察和跟蹤獵物,最後做出致命一擊,時之律動那不正常的獎勵分數雖然讓他明白了這頭獵物的危險性,但是最後還是爭不過自己的另一個同伴。
    從後包圍的夜梟名為胡赤,一頭灰色的卷發和胡須令他看起來比陸平蒼老許多,事實上,他隻是一個二十三歲的新手夜梟,隻是那殘酷的狩獵手段已經在業內相當出名。
    後巷昏暗的燈光可以照亮獵物的外貌。
    要說奇怪的話,應該找不出比眼前這個家夥打扮更古怪的人來了,一身破舊的藍色外衣,隨意的披在身上,中間斷開的袖子很是清楚的露出了衣服下麵那還算白皙的皮膚,而這家夥的臉上還戴了一塊巨大的麵具,像是純金屬打造般,很是完美的包住了上半個頭,隻露出了鼻子和嘴,另外這家夥的四肢上麵也安裝了與臉上麵具相同材料的護手和護腿,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家夥是一個男人。
    “時之律動?”胡赤從後麵快速的逼近,手裏把玩著的銀色飛刀在靈活的被他拋起,畫出了美妙的曲線,那不怎麽友好的詢問已經出賣了他的意圖,鐵麵男子那暴露在外的下顎,做出了類似笑的表情。
    “時之律動?這就是他們給我的代號?還真是充滿了諷刺意義。”微微轉身,男人身上就傳來了沉重的金屬摩擦聲,很難想象,他是怎麽行動的。
    而更叫人覺得難受的是,這個已經間接承認了自己身份的男人發出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絲尖銳,就像是用指甲在黑板上使勁抓動的噪音,簡單來說,很是難聽,難聽的幾乎令陸平想要捂起雙耳,胡赤更是不能忍受的捏住了重新落到手裏的飛刀,然後擺出了殺氣騰騰的表情,“就是說,你承認你是時之律動了吧?那麽就容易了。”“容易?”那噪音般的嗓音裏,好象很是輕蔑,“哢哢……哢哢……”又好似在笑,時之律動麵具下的雙眼裏,顯然沒有這兩個夜梟的身影。
    “今天是兩個嗎,算了,對我而言,隻要引出你們殺掉就足夠了。”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殺掉我?”胡赤不怒反笑,這個獵物著實很狂妄,也很大膽!
    “夜晚,開始了啊。”嘴唇,彎出了大幅度的笑,時之律動舉起了戴著金屬護手的雙臂,瘋狂而笑。
    夜晚,是一個完全瘋狂的時間。
    次日,清晨。
    前進高中。
    琅琊懶洋洋的依靠在桌子前,手拖下巴的凝視著窗外的秋天景色,那隻被鐵真捏傷的腳已經恢複的差不多,這是琅琊的一個小秘密,他除了沒有痛覺外,還有驚人的恢複能力,隻要不是傷及生命的傷勢,他基本不需要去醫院,隻要酣睡一晚,身體就會恢複到最佳的狀態,這樣的他還算是人類嗎?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學校裏,他盡力的將自己掩飾成普通人,畢竟對於神棄者這一說法,其實是廣為所知的。
    神棄者,顧名思義,是被神所拋棄的孩子,這些人在出生的時候都會失去一樣東西,比如琅琊的痛覺。
    這個世界自從魔族被擊敗後,就一直有著神存在的說法,而那些孩子失去的東西自然也被歸納為是神拿走了,他們是不屬於神喜愛的子民。
    盡管這樣的說法並沒得到官方的承認,但是大多數時候,人們都會這麽去理解和相信。
    不過人們都對於神棄者並沒有太大的反感或者恐懼,因為他們除了缺少一點東西外,其他基本就是普通人,即使是社會中幾位相當有地位的人物,也都是神棄者,總的來說,這算是一個能被他人接受的存在。
    “喂,看報紙了嗎?”是楚千秋的聲音,他興致高昂的坐到了琅琊的桌子上,屁股不客氣的占據了大量的空間,不理會琅琊那不友善的眼神。
    “昨天晚上又發生了啊,恐怖的襲擊事件,好象死了好幾個人,最近的晚上還真是沒安全感。”恐怖事件?普通的學生還真是喜歡這樣的報道呢,琅琊繼續望著窗外,臉上沒有露出什麽驚訝的神色。
    “這幾天的夜晚總是叫人沒辦法安寧的入睡,怪叫人害怕的,治安問題越來越嚴重了。”一邊的張信傑吸起了剛買的草莓味酸奶,含糊的說著,可從他臉上完全找不到類似害怕或者擔憂之類的表情。
    “不對不對,夜晚可是一個好時間,沒看見漫畫和小說裏,夜晚都是黑夜英雄登場的時間嗎?當然了,還有苦苦無助的少女,這些都是夜晚不可缺少的元素。”眼鏡蹲在一邊,捧著早上才買的漫畫單行本,激動的宣揚起了他的世界觀。
    夜晚的英雄?琅琊無奈的撇撇嘴,自己應該不算在那一列裏吧,畢竟自己可是已狩獵活人為目的而生存下去的走狗。
    “喂,我說,眼鏡,你不要老是沉浸在那樣的幻想裏,現實的夜晚可是很危險的,不適合你這樣的阿宅出現。”楚千秋聳著肩,然後發現有幾個女生在朝這邊望來,立刻帥氣的甩動起那短的可憐的劉海,不過效果不怎麽樣就是。
    “你這就不懂了。”眼鏡輕蔑一笑,然後站到了琅琊身邊,拍起了這位死黨的肩,“是琅琊的話,一定能理解我的想法吧,想想看,就在夜晚的公園裏,保護城市治安的夜英雄發現了一群在圍攻神秘少女的黑衣人,而英雄挺身而出,拯救了少女,接著少女高興的昏迷了過去,英雄無奈之下,將少女帶回了自己的住處,卻沒想到少女因此發現了英雄白天的身份!結果,變成了美麗的同居故事……”聽著眼鏡那幻想式的故事描述,楚千秋和張信傑都是習慣的無視,倒是琅琊,嘴開始微微的抽搐……
    以前怎麽沒發現呢,眼鏡的幻想有那麽接近事實……
    事實上,盡管有著差異,比如自己隻是偶爾路過的家夥,再比如那個神秘少女很是輕鬆的宰掉了那群看起來像是壞人們的大叔,再比如……那少女最後的確昏到了,也被自己帶回了家……
    混蛋啊!眼鏡這家夥難道在旁邊觀看了全程?琅琊有幾分懷疑的打量起身邊這位滔滔不絕做著白日夢的死黨。
    一想起還在家裏昏睡的奇怪女人,琅琊就隻能悲哀的歎息起來,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呢?將那女人丟那不就好了,反正也沒傷害她,隻不過一想到也許還會有其他人想要來抓這個女人的可能性,琅琊就動搖了,嘛,算了,等回去以後再思考這事了。
    “你的樣子似乎沒睡好呢?”耳邊冷不防的響起了同桌慕菡的聲音,琅琊很是配合的打了一個哈欠,“晚上沒怎麽好好休息,有點累了。”“夜遊了?”慕菡合起了手中在翻閱的書,歪著腦袋衝琅琊微笑起來,“不會是和陌生的少女發生了不可說的故事吧?”“啥?你那是什麽齷齪的想法啊,少用來套在我身上。”如果打架也算不可說的故事的話,那倒真是被說中了,琅琊內心裏抱怨著。
    慕菡將手中的書放回到抽屜裏,琅琊快速的撇過一眼,書名為《午夜公園的少女與少年》。
    這家夥……看的都是什麽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