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語大小姐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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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轎車行駛在環山公路上,看方向已經遠離了都市,朝著海邊前進,隻是,這算怎麽回事?
    琅琊半天沒能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首先,南宮芷卉突然拉自己上車,然後又突然跳躍到去海邊,之間的變化太快了,快到讓琅琊無法判斷出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麽?
    車上的安靜氣氛也讓琅琊尷尬的說不出話來,依靠在車窗邊的南宮芷卉很好的保持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直到轎車停下,南宮芷卉終於開口了:“因為有點心煩,所以讓你陪我一下,不會拒絕吧?”那不是要求,更像是任性的命令。
    琅琊愕然的聽完了對方的這番話,然後狐疑的環視起四周,這是海邊的一家休閑屋,四下無人的樣子。
    “如果我拒絕的話,你是不是打算將我丟在這,然後自己回藍楓市了?”琅琊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會!”不會才怪,琅琊分明看見了那張驕傲臉上閃過的戲謔笑容,這有被自己看穿後短暫的窘迫,這女人絕對是打算這麽做的……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進入了露天的涼台,涼台被建造在一塊峭壁上,朝下俯瞰便是一片小樹林,小樹林再過去就是大海。
    說實話,坐在這喝喝下午茶,看看海景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不是如此強製性拖來的話。
    琅琊坐在了椅子上,目光微微一掃,便發現附近還站了四名保鏢,警惕的在那警戒,看來經曆了上次的狙擊事件,南宮家對南宮芷卉的保護還未放鬆過。
    南宮芷卉坐在左邊那張鋪著厚厚毛毯的椅子上,單手幽雅的握著茶杯的柄手,放在唇邊,滿是貴族姿態的樣子讓琅琊更是沉默起來,自從南宮昂找過自己後,琅琊已經悄然的將自己與南宮芷卉畫開了一條線,的確,身為一個男人是做過類似的美夢,隻是,在南宮昂的惡言麵前,夢醒了,不是害怕,也不是自卑,隻是單純的醒了,從幻想裏醒來,自以為擺脫了月蝕的身份與束縛,自以為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但是那隻是自欺欺人,自己依舊活在夜梟的黑色世界裏,與眼前這個耀眼的生物不同,不屬於一個空間。
    既然不同,那又何必來靠近自己?
    “那個……”琅琊喝了一口杯裏的熱可可,緩慢的抬起頭,試著從對方的眼裏找到答案,“把我拖來這,有什麽要說的?”“這個,恩,大概是……”南宮芷卉目光遊離著,最後與琅琊的目光正麵接觸在一起,開始閉著嘴一言不發,這算什麽?喂喂,你倒是說你叫我來幹嘛啊?琅琊也是焦急的等待著南宮芷卉打開話匣,隻是對方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兩人如此沉默的對望著,終於,琅琊從南宮芷卉眼裏,讀出了一個意思,這女人似乎是想讓自己找話題,這哪跟哪啊,我可是被綁架到這來的啊!
    琅琊砸吧了一下嘴,想起之前南宮芷卉之前騙自己來的借口,然後抬手指住了頭頂晴朗的天空,傻笑起來:“那個……你看,好大的烏雲,好象快下雨了,所以我們現在就回去吧?”瞬間,南宮芷卉的臉陰沉下來了,自己說錯什麽了嗎?剛才不是她騙自己快下雨了嗎?
    “好了好了,雖然不知道你這個大小姐把我叫出來想說什麽,但是,看你的樣子,是不會主動開口吧。”琅琊接著苦笑般的歎息起來,南宮芷卉隻是低不可聞的哼了一聲,扭開頭去。
    “之前聽說你請了長病假,不過現在看來你的身體倒是健康的不得了。”琅琊怎麽看,南宮芷卉也不像是一個生過病的人。
    “那是因為……”南宮芷卉下意識的想要解釋,可是瞬間便想起了什麽一般,又立刻住了嘴,她不想再回憶起哥哥的麵容,現在的她反而很感謝忽然對家族施壓的餘家,把南宮昂暫時的逼出了藍楓市。
    “那麽知道我生病了,沒有問候的意思嗎?”久久的沉默後,南宮芷卉終於調整好了心態的冷冷開口,眼中滿是指責。
    “這個……”琅琊在想你生病和我有屁個關係啊!不過這麽說,眼前的女的絕對會搶過保鏢的手槍斃了自己,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招惹她比較好。
    “我不知道你家的地址,更不知道你的電話,大小姐,難道你不知道,你的電話號碼在學校裏可是千金難求啊。”琅琊想起了那些學校的地下黨費盡心機想要搞到南宮芷卉的手機號碼,最後都是已失敗告終。
    “這個……”南宮芷卉有點弄不明白,琅琊是在稱讚自己還是諷刺自己,不過她也的確想起了對方不知道自己號碼的這回事,快速的摸出了那隻銀白的小巧最新款手機,打開了電話薄,表情卻在這一刻變的微微黯淡,上麵甚至連那些與自己交好的女生電話都沒有,而來電顯示永遠隻有父親,號碼保存裏也是同樣的孤單。
    琅琊的眼力還算不錯,自然撇見了南宮芷卉的神情變化,還有那空白的電話薄,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開口:“夢幻樂園事件後,你受到家裏的嚴密保護了吧?”“恩,對啊,那次襲擊似乎是我們家族的敵對勢力,想要逼迫我父親就範才下的毒手。”說起這件事,立刻就打消了短暫黯淡神色,南宮芷卉嘴角微微翹起,她並不懼怕,身為南宮家的繼承人,她有著這樣的覺悟。
    “而那之後,你的哥哥,南宮昂找到了我。”琅琊輕描淡寫的說出了這個名字,他需要測試南宮芷卉的反應,他並不清楚,那次的挑釁是南宮昂自己的意思,還是南宮芷卉的意思,當然,更可能是那高高在上的南宮家主的意思。
    不過,結果很是意外,南宮芷卉在聽到了南宮昂這個名字後,全身忽然顫抖起來,蒼白的手指險些捏不住柄手,茶杯裏的熱飲也開始跟著劇烈的搖晃起來。
    “怎麽了?”敏銳如琅琊,立刻察覺出了南宮芷卉反常的異樣,“不,什……什麽都沒有,沒有……”南宮芷卉正搖頭間,卻發現自己的手機被奪了過去,“喂,你這條野狗,怎麽……”可是對麵的琅琊卻是笑著在南宮芷卉的手機裏輸入了他自己的號碼,“朋友真少呢,隻有你老爸的電話號碼啊,哦,還有美容院和老師的電話,真不虧是大小姐,完全是隔離了庶民的生活方式啊。”“在學校裏的同學,沒有利用價值的話,就沒有來往的必要,這是我們南宮家的生存方式。”南宮芷卉看著琅琊又用自己的手機打給了他的手機,記下了彼此的號碼,嘴裏卻依然倔強。
    “世家貴族,真是不容易……不過呢,我也終於明白你為什麽會找我出來了,因為,你根本沒有真正的朋友,不,該說是沒有真心可以與你交流的朋友。”琅琊想起了自己,自己那一頭被隱藏了的銀發,誰也無法傾訴的日子,孤獨,寂寞,眼前的女人,也是承受了和自己一樣的孤獨吧?
    作為世家千金,被迫按著南宮家的生存方式去生活,沒有價值的朋友不用去結交,但是南宮芷卉真的是如此期望的嗎?
    她也許是迷茫的。
    “說的你好象很懂我一樣……”南宮芷卉奪回了自己的手機,卻沒去刪除琅琊的號碼,隻是小心的把手機收好,“明明就是個低賤的男人……”“哈哈……你的言辭還是一樣的令我難堪呢,隻是,你的感受我很明白,比任何人都要明白。”琅琊爽朗而笑,就像是在孤單的人生旅途上忽然發現原來還有與自己背著一樣包袱的同伴般,“孤獨的人生在我看來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因為孤單而誕生的寂寞感卻是無法忍耐的。”琅琊的笑容,讓南宮芷卉一貫的尖銳言語無法發作,為什麽好象有種被共鳴的奇怪感覺?
    更奇怪的是自己今天反常的作為,路上隨便看到了琅琊,就拉上了他,想來這好好的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自己也變的奇怪了……
    忽然起身,南宮芷卉挪動步伐的走到了涼台的圍欄邊沿,往下是看不見底的峭壁樹林,往前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一直以來,因為哥哥出現而產生的抑鬱心情也好似得到了釋放般。
    “我哥哥找了你……有說什麽嗎?”南宮芷卉竭力克製著身體對哥哥的恐懼,淡淡的發問,視線朝著琅琊看不見的方向望去。
    “給了我點錢,讓我不要再出現在你眼前。”琅琊如實坦白,“那你收下錢了嗎?”南宮芷卉回頭的刹那看見了琅琊那欠揍的笑容無比燦爛的盛開著,“當然收了,送我錢幹嘛不要?”反問的理所當然,南宮芷卉想起了之前自己想用支票打發和試探琅琊的事,南宮昂竟然采取了和自己一樣的手段。
    於是,自己竟然笑了起來,不過隨後發現自己不該在這種男人麵前露出笑容,南宮芷卉趕緊的又忍住。
    “對了,等會回去的時候能不能把我送去超市,我要買晚飯的材料。”琅琊忽然想起了這麽一回事,如果自己不做飯的話,家裏的薰絕對會拔刀的,還有秋水那隻蛀蟲,想想就渾身發冷。
    “做飯?你?”南宮芷卉露出了今天為止最為意外的神情,就像是知道了世界末日降臨般,一個手染鮮血的冷酷夜梟會抄起鏟子和鍋做燒菜煮飯?這樣的畫麵她根本想象不出。
    “沒辦法,家裏人都是害蟲,當然隻有我做了……”琅琊不願意去回想這些日子,自己好象已經對做飯這個工作感到了適應和得心應手,這是最危險的征兆。
    “家裏人是指秋水學姐和那個妹妹嗎?”南宮芷卉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拖住下巴,滿是一副警惕和思索的樣子,“你這條野狗不會對自己的親人發情吧?”“喂喂,你的腦子裏究竟妄想出了什麽可怕的畫麵啊,我對那兩個家夥才沒興趣,特別是秋水姐……”話題,好象轉到了普通的對話上,下午的時間很快就被消磨過去,眼見著,已經接近黃昏。
    兩人收拾著,準備離開。
    但是,一個意外的客人忽然來到了他們的麵前,彼此都愕然的頓在了原地。
    幽雅英俊的北冥烈,北冥家的繼承人,完美的男人,同時也是暗定的南宮芷卉丈夫人選,可是現在,卻撞見了南宮芷卉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而且還少見的帶著隱約的一絲笑意。
    北冥烈沒有憤怒,更沒有出言不遜,他與南宮昂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
    “南宮小姐,好久不見了,上次的遊樂園事件讓你受驚了,我一直都覺得很慚愧,哦,這位是之前在遊樂園停車場碰到過的同學吧?”完全沒有輕視琅琊的意思,態度也很是平和,叫人挑剔不出一絲缺陷的男人,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的生物嗎?
    “啊,我隻是陪大小姐來喝茶的,就這樣,拜拜。”琅琊甩了甩手,大步的從北冥烈身邊走過,南宮芷卉也隻是隨意的和北冥烈客套了幾句,然後便跟著離開了,最叫南宮芷卉無法理解的是,琅琊無論麵對誰都是滿麵懶散的笑容,而惟獨看到北冥烈的時候會有一種明顯的敵意,是種連琅琊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敵意,恐怕隻有旁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南宮芷卉不會天真到以為琅琊是在吃醋,他那樣的男人不會做那麽無聊的事,那麽剩下的解釋就是……
    琅琊曾經與北冥烈,不,該說是北冥家有過什麽糾葛。
    一路上,兩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就像來的時候一樣,隻有到達了琅琊指定超市的時候,琅琊下車的刹那,南宮芷卉的聲音輕輕飄來。
    “謝謝。”
    細若蚊聲。
    可是足夠了。
    “客氣了。”琅琊快步的走進了超市,開始了購物。
    “小姐。”駕駛室的司機帶著異樣的眼神轉回頭來,小姐的道謝,十年來大概還是頭一次聽見。
    南宮芷卉的目光也從琅琊的背影上收了回來,聲音驟然變冷:“今天的事……”“我什麽也不知道,隻是送小姐去了海邊,小姐則獨自一人在那喝了茶。”司機識趣的回答讓南宮芷卉點起了頭,“回家吧。”轎車,快速的遠去……
    海邊的休閑屋中,坐在峭壁涼台上的北冥烈喝著杯裏的熱咖啡,慢慢露出了令人費解的笑容:“接下來,該怎麽和那位大小姐玩呢,還有……名為琅琊的夜梟。”身前的桌子上,琅琊的照片放在那,而照片上的琅琊顯的無比稚嫩,像是多年以前的照片。
    這張有了年月的照片裏,在琅琊的左右,則站滿了年紀比他略大的少年們,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就是另一位少年和一位漂亮的少女。
    那是一切的開始,也是一切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