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語·新年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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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來客之卷
    呼嘯前進的鐵道上,特快列車正全速朝著藍楓市前行著,在中間的車廂處,一群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嚴密的封鎖了出入口,一般的乘客都隱約察覺到了在那車廂內的人身份特殊,他們也沒有膽量去詢問坐在裏麵的人是誰,隻是敬而遠之的眺望著。
    即使是宣揚著人人平等的現代,等級差別依然默默殘留於人們的本能中。
    中間的車廂內,坐著一位穿著黑色外套的中年的男人,已經可以看見淺顯皺紋的臉上充滿著自信和親切的笑容,這個男人是漢國議會的議員之一,也是實權派中的重要人員李錚。
    “李議員,我們的人已經檢查過了列車,沒有問題。”站在李錚麵前的是一位高挑的黑衣男子,望向眼前這位政府要員時,滿麵盡是尊敬之色,李錚是出名的激進派,最灰暗的九組就是被李錚直接管轄的,有不少政客攻擊過李錚的手段,但是這個男人卻還是屹立不倒的朝著這個國家的頂點爬去。
    “我的這次出行知道的人不會超過三個,你們太過小心了,好了,我想休息下,先退下吧。”“是。”沒有多餘的反駁話語,黑衣男子恭敬的離開了這節車廂,隻剩下李錚一人,沒多久,李錚放在懷裏的一隻黑色手機震動了起來。
    帶著欣慰笑容接通電話,對麵立刻響起了讓李錚覺得懷念的聲音。
    “找我什麽事?”是鷥雅的嗓音,現在卻有著一絲嚴肅的感覺。
    “丫頭,聽起來似乎心情很糟糕啊。”把玩著拇指上的碧綠色扳指,李錚沒有立刻進入主題,“你該是最清楚的,李老頭,抓屍兵的任務沒完成,後麵又讓魔族人跑了,最近算我倒黴……一連串的工作失誤,光是打報告就要累死我了。”鷥雅少有的抱怨起了工作,當然,那些報告都是小花在打。
    緊接著,不等李錚開口,鷥雅迅速的話鋒一轉說道:“說起來,我剛收到的短信是你發的吧,用了諾達密碼暗語,這種複雜又難懂的語言讓我想起了在學校裏的日子……”“看來你還記的我教你的東西,因為我現在和你說的話不能被他人知道,所以……”李錚斟酌著用詞,似乎是在考慮如何敘述這件事,“放心,我用的是加密號碼,不存在被監聽的可能。”鷥雅好象能讀懂李錚的擔心般,立刻開口解釋了一句,在接到李錚發來的密碼暗語後,鷥雅就知道李錚有重要的機密事情要和自己說。
    李錚麵上逐漸泛起了自豪的笑:“不愧是我最為得意的徒弟,真是機靈,我現在正在前往藍楓市的路上。”“你來藍楓市?我們這怎麽一點消息都沒。”對麵的鷥雅很明顯的停頓了一下,“那是因為這次行動是秘密行動,沒有任何機關知道我現在的去向,我要去藍楓市與一個家夥見麵。”李錚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摸索著什麽東西,“你應該清楚創世如今的勢力,丫頭,最開始,政府隻是想要扶持起一個敢於對抗那虛無飄渺的神之根的抵抗勢力,可是到了現在,一切都失控了,創世的人開始大肆的滲透政府,英倫帝國那差不多也是這個情況,上次北冥烈的事件更讓我明白了政府內部有許許多多的人與創世有著關聯,這樣的局麵令我感到恐懼……”鷥雅沉默了,她從未在這個堅強的中年男人嘴裏聽到過害怕或者畏懼之類的詞匯,這是第一次,李錚可以不懼怕別人對於他的攻擊,但是他害怕的是這個國家被看不見的手所吞噬。
    “你也許會被創世的人幹掉……”鷥雅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內,冰冷的說出了這句隨時會實現的話。
    “如果害怕死亡,而不敢前進的話,那麽我就沒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再說,就連你不也開始了暗中調查嗎,晉峰和我聯係過了,他說你準備打算調查那群和創世有關係的人……”李錚玩味的笑令鷥雅不舒服的扭動了下身子,然後清起嗓音的哼了一聲,“我就知道晉峰那混蛋保守不住秘密……”“好了,不用怪他,他隻是擔心你而已。”李錚在輕輕一笑後,終於開始了正題,“我這一次去藍楓市是要和一位創世的幹部見麵。”“什麽?”鷥雅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
    “你究竟在想什麽?”幾乎是責問的語氣,鷥雅少有的會有那麽強烈的情緒波動。
    “放心,這並不是我一時衝動所做的決定,早在幾年前,我就聯絡上了一位創世的幹部,通過那個人的渠道,我了解到了許多創世的內部動向,直到今天,我已經不能允許創世再繼續壯大下去,必須要將他們扼殺,為此,我要求那位幹部全麵協助我,對方隻提出了一個要求,要我親自去藍楓市麵談,表現出我的誠意。”李錚很是輕巧的帶過了其中的風險,“如果,這是個陷阱呢?”鷥雅不認為李錚是這種蠢蛋,但是鷥雅更清楚一點,要殺一個人,遠比保護一個人要容易許多。
    “就算是陷阱,我也必須親自來一趟,那位幹部可是我們擊潰創世的王牌,我必須取得他真正的信任,當然了,我敢這麽來藍楓市,也是因為你和你的部下都在那,之後的護衛工作就要麻煩你了。”作為教導過鷥雅的人,李錚很清楚鷥雅這個漂亮異常的女人有著多麽可怕的戰鬥力,“你還真是喜歡把麻煩的工作交給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做出安排。”“那就麻煩你了,丫頭,好了,詳細的事情等到了藍楓市再說吧。”掛上電話,李錚重重舒了口氣,他的內心其實也一直充滿著疑問與擔憂,誰也不能保證那個自己都未見過麵的幹部會不會設下一個陷阱。
    “為了這場戰爭的勝利,我必須要去……”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列車進入了過山隧道,但是李錚也靈敏的聽見除了列車前進聲,還有奇怪的雜聲混在其中,“出什麽事了?”“轟隆”隧道內,發出了劇烈的爆炸,熊熊火焰衝出了隧道,然後吞沒了行駛向前方的列車……
    這起爆炸事件,發生在新年前數天。
    議員李錚也死在這場爆炸中……
    之後,暴雨即將來臨。
    但是,這一切都被掩蓋的很好,新年依舊來到,人們為了慶祝這個節日而陷入了歡樂的海洋中,沒有人會去注意那一場爆炸,或許該說是被媒體故意弱化了。
    晚上,燈火通明的大街上盡是擁擠的人群,在自己家頂樓的琅琊正趴在圍欄上俯瞰著下方,在身邊戴著帽子的坎蒂絲也學起琅琊的樣子,朝著下方眺望,最後發出了一聲驚訝的感歎:“這個世界的人還真多。”“聽你的口氣,難道魔界的人就少了?”琅琊感到好笑的歪起了腦袋,“不知道,我又沒去過,要我說多少遍,我是在人類世界長大的,但是根據魔王大人留給我的資料來看,魔界的人口應該相對貧乏,而且我有悄悄問過封雨馨,照她所說,魔界常年處於王儲之戰,每年都會有成千上萬的魔族人因為這種戰爭而死,那是一個殘酷的世界。”坎蒂絲感歎的畫麵是琅琊無法想象,即使曾經琅琊也和大哥,還有路瑤出入過戰亂地區,但是人類世界終究還是和平地區較多,相比之下,封雨馨描繪的魔界就很難去想象……
    琅琊不明白拿位父親大人在想什麽,王儲之間的戰鬥,除了消耗他子民的數量,還能獲得什麽?
    “如果你覺得難以想象,就努力吧,將那個世界改變。”坎蒂絲不知何時,視線已經投向了琅琊,“現在我可以肯定,你能夠成為一位起碼不糟糕的魔王。”“那實在是……抬舉我了,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的確需要去一趟那個世界……”因為有話要親口詢問自己的母親。
    “快到二十四點了哦,各位,準備好了嗎!”秋水推開天台的鐵門,大步走了進來,薰也跟在她身邊,“要慶祝新年在家裏不就行了,幹嘛非要跑出來……”琅琊有點無奈的搓了搓凍紅的手,接著吹起了熱氣。
    “嘖嘖嘖嘖,我說小琅琊,你可真是一點都不懂啊,這種重要的日子,當然要在景色最好的地方慶祝,哦,已經開始倒計時了,準備好了嗎?”秋水微笑著豎起手指……
    “五……”周圍,忽然響起了整齊的喊聲,像是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同步了思想與動作。
    “四……”秋水跟著呐喊起來,亢奮的揮起了雙臂。
    “三……小薰,坎蒂絲也一起來啊!”秋水拉扯起了身邊的兩人。
    “二……”聲音裏多了薰那平淡無奇的語調。
    “一……”坎蒂絲被逼著一起呐喊起來。
    “砰休”刹那間,黑夜被照亮,璀璨的煙花以各種姿態盛開於這片天空裏,新年來臨,可以隱約聽見各處傳來的歡呼聲。
    “真不理解,為什麽會為了這種毫無意義的節日而高興。”坎蒂絲望著越來越熱鬧的景象,不能理解的搖起頭,秋水的手從後輕輕放下,拍在了坎蒂絲戴著帽子的頭上,“因為,這是新的開始,新的希望,新的人生,還有和重要的人團聚在一起的日子。”“新的一年不過是種自我安慰而已,人生這種東西根本不可能隨隨便便就重新開始吧……但是,好象並不怎麽討厭這種自我安慰似的想法。”坎蒂絲的聲音逐漸微弱下去,和秋水站在一起,仰起頭,眺望著被七彩顏色渲染著的天空。
    “覺得新年如何,你應該是第一次過這種節日吧?”琅琊站到了薰身邊,笑著問道,“很好的節日,今天的肉特別多。”這可是相當認真的回答模式,琅琊抓了抓後腦,隨後釋然的歎了口氣,“也對呢,這就是你的回答風格……”忽然間,眼前慢慢飄下了白色的物體,輕柔和冰冷……
    下雪了。
    飄飄揚揚的雪花不斷的落下,覆蓋在了煙花的光芒之上,朦朧中帶著夢幻的美感。
    “看到這種畫麵,是不是該驚歎著說好漂亮之類的話呢。”薰仰起下巴,發出了奇怪的提問,“為什麽這麽問?”“這不是普通女孩子該有的反應嗎?”薰原來有把自己看成是女孩子嗎?琅琊對於這點很是懷疑。
    “看起來也許真的很漂亮,但是我卻不知道用什麽表情去描述。”側目望去,近在咫尺的薰卻好似與自己距離很遠,一定是因為,自己還沒有真正徹底的了解薰,真正的薰也許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般不在意沒有感情這件事,真正的薰,自己有一天會找到嗎?
    雪中的少女,冷漠,還有著一種旁人無法理解的孤獨感。
    她活在沒有感情的世界裏。
    而另一位重要的養母,活在沒有盡頭的時間裏。
    “你不想拯救那兩人嗎?”空羽的聲音又一次回響於耳邊。
    不是不想救,而不是無能為力。
    隻是如今,琅琊忽然發現,自己並不是無能為力,隻是害怕麵對嚐試之後的失敗。
    目睹了路瑤和大哥的犧牲後,自己失去了戰鬥的勇氣。
    “我能夠從神那裏奪回屬於她們的東西嗎?”手指悄悄握住了脖子上那枚冰冷的戒指,琅琊沉默自問,也是第一次,認真的思考起了空羽的同盟邀請。
    這一夜,是新年的開始,也是琅琊全新戰鬥旅程的開始。
    “又是新年……今年的糟糕事還真是多。”紅蓮會總部內,蒼皓披著外套端坐在椅子上,周圍還有四大堂的堂主與各個頭目,董小陌也很難得的出席了紅蓮會的年會,這種盛大的場麵卻充滿了詭異的氣氛。
    “不過,過去的一年已經結束了,今年,請各位努力幫助我征服世界吧。”一如既往的說著這種腔調的開場白,在場的眾人已經各管各的開始吃起了東西,隻有滿臉醉紅的董小陌站起身,指著蒼皓的鼻子認真的說道:“征服世界是不對的,蒼皓……”“哈?你在說什麽啊,笨蛋首領,我們不是要征服世界的邪惡組織嗎?”然後兩人開始了新年伊始的第一次無營養吵嘴。
    夜店街。
    上官無敵熄滅了手裏的煙蒂,靠牆眺望著絢爛的天空,露出了旁人無法理解的寂寞笑容。
    楊家宅院。
    “少爺,少爺,大過年的,您要去哪啊……”數名傭人打扮的家夥正驚慌失措的準備欄住奪門而去的楊若智,“這都看不出?我最討厭這種有錢人的空間,所以要離開這,還有,誰再靠近過來,我就宰掉誰。”露出了腰間的兩把銀色手槍,立刻嚇退了那群傭人,“切,不要來煩我。”“又要去掃墓嗎?”不知何時,一位打扮得體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是這座宅院的主人,也是楊若智的父親,身上散發的威嚴感令傭人們有幾分緊張的低下頭去。
    “大過年的去掃墓,你越來越不知道輕重了。”“與你有什麽關係?”從最厭惡的父親口中聽到這種語氣詞,楊若智的目光瞬間冰冷下來,“那人已經死了……”“所以要我忘記她?做夢,她的死讓我記住了你們的醜惡,也讓我永遠記的,這是你們親手在我內心刻下的傷痕,不會痊愈的傷,更不會忘記那種疼痛。”甩門而出,楊若智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中……
    然後,飛快的奔跑著……
    窄小的公寓裏,東方閑獨自一人吃著泡麵,看著亂七八糟的新春節目,明明是叫人值得高興的節日,他卻選擇了一個人待在家裏,電話留言已經累積了數十條,似乎都是家裏人發來的。
    “我隻要一個人就可以了。”放下碗筷,東方閑走到窗前,幽幽說道。
    南宮家大院。
    熱鬧的晚會上盡是從四麵八方趕來的家族要員,這就是南宮家龐大的體係所在,坐在角落裏的南宮芷卉安靜的端著一杯紅酒,然後一言不發的眺望窗外,現在琅琊他們在做什麽呢?腦子裏,隻是重複的思考著類似的問題……
    在藍楓市的某處街角,一個年輕的男子痛苦的倒在地上,然後一隻腳,不客氣的踩在上麵,“大過年的還出來偷東西,小子你可真夠閑的。”白千軍看起來是很愉快的踐踏著腳下才抓到的犯人。
    “大過年還出來抓賊的我們不也很閑嗎……”一邊的李無道自嘲的聳起了雙肩,“那你可以回家慶祝,不用特地和我出來。”白千軍挑釁般的回答著,李無道的反應隻是和剛才一樣,“我早就忘記家人那種東西了,果然,還是做點有趣的事才像我們。”“哼……”白千軍也許是在笑吧,“那麽我們就走吧,開始調查議員被炸死的那起事件。”大雪中,兩人又一次隱匿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