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語·約定在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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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冰冷的地上,仰望著深邃的夜空,雙手的手指都因為陣陣的劇痛而不斷的彎曲攥緊,秋水的胸口被開出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痕,鮮血不受控製的朝外噴湧著,染紅了青色的石板,順著縫隙,不斷滲透大地。
    側立於秋水身邊的冥握著那兩把巨大的砍刀,俯瞰著這個被自己擊倒的女人:“我實在是不明白,保護空胤,你能得到什麽?”
    “我想要的東西,你是不會明白的……”秋水微睜雙眼,向往般的笑起來,“我所追求的東西……不僅是你,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是不能理解的。”“我沒有去理解的想法,但是我知道了一點,你這樣的人存在,將會是我們的捆擾。”冥轉過頭,就在不遠處,一個鬼祟的影子正躡手躡腳的走了出來,“秋水就由你來殺掉,之後按照約定,你就可以取代她。”扭身追向了空胤逃走的方向,而被留下的家夥則是一個有點眼熟的中年男子,緊繃的臉上盡是緊張的神色,但是在發現秋水不能動彈之後,就換上了得意的笑容。
    “嘖嘖嘖,真是難看啊,首領,那麽強的您一定沒想過有一天會如此屈辱的躺在我腳下吧?”男子的聲線開始了快速的提高,滿是亢奮的表情讓秋水的表情依舊不變,“以前的你是何等的孤傲與不容侵犯,但是現在卻不同了,現在的你,就是一隻等死的母狗而已。”終於有了反應的秋水隻是微微撇了這個出言不遜的男子一言,然後發出了認真的疑問:“你是誰?”“……”男子本來得意的笑容頓時僵硬起來,隨後牙齒咬住了嘴唇,很是惱怒的從喉嚨裏發出了呐喊,“你不會連自己部下的臉都沒記住吧?”“對於弱者,我沒有記住的習慣……”秋水用不帶任何特殊感情的說道,她的確不記的自己的部下裏有這麽一個家夥,也可能是因為這家夥弱到自己不需要去記住。
    “嗬嗬……很好,很好,真有你的!你這條母狗,不要太放肆了,現在掌握了你生命的可是我啊!”猛的抬起腳,將秋水踢飛起來,然後那個男人好象想起了什麽,害怕的倒退了數步,但是被踢飛的秋水隻是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後繼續躺在地上,手按住了那道巨大的傷口,血噴湧的更加厲害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看看現在的你,真是可憐,不是嗎?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被我隨意的毆打,你要死要活,都是我的一念之間!”男子欣喜的手舞足蹈起來,那滑稽的樣子秋水壓根就沒興趣去掃一眼,她按住傷口的雙手已經滿是鮮血,黏著的令自己不舒服,如果就這樣死了的話就好了。
    “開始很順利,就是結果有點不盡人意,死在這種螻蟻的手上,是人生最後的汙點啊。”
    “你……”發現秋水根本沒有理會過自己之後,男子發了瘋的奔跑過來,手上多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槍,槍口瞄準住了秋水蒼白的麵頰,“我會殺了你的啊!現在,就跪下來求饒,讓我放你一碼,快!”“你……是白癡嗎?這種隻有狗才會想到的點子我怎麽會去執行。”輕蔑的反問,秋水眼裏根本看不見這個男人的影子,她的眼裏,隻能看到一條趾高氣昂的野狗而已。
    “你說……我是狗……”男子的額頭上開始暴起青筋,憤怒,羞辱吞噬著他,一直以來,隻能在下麵默默注視這個女人的他,早就被那種巨大的地位差異扭曲了心靈,“啊啊啊……殺了你,你這個婊子!”失控了,男人忘記了之前想好的羞辱計劃,他現在就要殺掉秋水!
    殺掉,殺掉!
    “砰”槍聲響起,子彈偏離軌道的落在了秋水的耳邊,另一道身影劃破了黑夜,撞上了開槍的男子,男子飛出了很遠,在地上甚至開始了違背物理的滑翔動作,然後秋水移動雙眸看清了救下自己的人,黑影顯然是下午被自己殺掉的少年。
    “為什麽是你?”秋水張開嘴,發出了有氣無力的疑問,“我可不是那麽容易死的,秋水姐。”琅琊握緊著拳頭,回以一個自信的笑容,“又是這種讓我不快的稱呼,我和你並不熟。”秋水胸膛之中湧起了莫名的情緒,但立刻被平息,“而且我也不會感激你做的這一切,我沒想過要活下去,更沒想過,要別人來救我……”“秋水姐,其實在公園與你交手的刹那,我就感覺到了,你的那份心情,你……是想找人殺掉你嗎?”琅琊不敢確定自己的這份猜測,但是在看到秋水少見的吃驚之色後終於確認了,自己的這位養母隻是在一心尋死。
    “因為無盡的時間,將你束縛在了不會前進的時空裏,所以你想死亡,得到解脫。”琅琊想起了秋水失去的時間,不禁再次感到一陣悲傷,無論是未來還是過去的秋水都在承受著他人無法想象的痛苦,“想不到,還會有人能夠理解我的想法,但你也僅僅是理解,根本無法體會我的痛苦,所愛的人,想要保護的人,都逐漸老死在我眼前,可我卻不能陪伴他們而去,我隻能永遠年輕的活著,慢慢的,我忘記掉了曾經所愛之人的樣子,到最後,就連我是否曾經愛過那人這件事都變的模糊起來,我害怕了……害怕自己變的不再是自己,時間這個東西,實在是太過恐怖……”秋水就這樣躺在地上,帶著少有的情緒敘述著,琅琊則作為一名優秀的聽眾,靜靜聆聽。
    “死亡,是我唯一能解脫的方法,但是,我不屑於自殺,更不想故意死在弱者的手上,我一直在尋找著能夠比我強的家夥,逼迫那些強悍的家夥來殺死我,所以我加入了九組,可是,一直都沒能找到……”直到冥的出現,秋水為了激怒冥而故意放走了空胤,她所追求的正是冥認真狀態下將自己殺死的結局。
    “這樣一來,我就要解脫了……離開這個世界……”秋水閉起雙眼,可是卻感覺到了有人將自己抱起,眼前的少年,真是個多事的小鬼。
    “你想做什麽,少年?”秋水有了幾分惱怒。
    “讓你活下去。”琅琊有過短暫的迷惑,這樣讓秋水痛苦的活下去,是正確的嗎?讓秋水如此掙紮於這個世界上,是正確的嗎?
    但也隻是瞬間的迷惑,很快他就得出了結論。
    他要讓秋水活下去,直到自己為這位重要母親取回時間的那天。
    “活下去?少年,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擁有動力,我沒有那樣的東西,什麽都失去的我,早就不知道為了誰而活下去……”秋水感到了疲倦,就這樣睡吧,永遠的安眠,自己就可以輕鬆了。
    “什麽都沒有了?”琅琊想起了那塵封的記憶,那是自己從神之根逃走之後的日子,自己如同行屍走肉,就連複仇勇氣都失去了的自己,追求著死亡,直到遇到秋水,秋水救下了自己,將自己當成她的孩子般收養起來,自己被救贖了,被那個自身充滿著痛苦的女人所救。
    “我已經失去了一切,我失去了守護的人,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活下去了!”帶著哭腔的聲音,這是琅琊人生裏僅有的落淚記錄之一。
    “那麽,就由我來當你的家人。”當時的秋水是這麽說的,笑容如同最溫暖的陽光,融化和感動了自己。
    自己獲得了新生。
    這一次,輪到自己來救秋水姐。
    “有的哦,秋水姐,即使現在沒有,並不代表以後也沒有,總有一天,你會遇到的,無法取代的家人,永遠愛護著你的家人……然後快樂的活下去吧,人生,總有放晴的時候……”
    “即使找到家人,最後也會恐懼不會老化的我而心生厭惡,這樣的人生,對於我而言,一次就夠了啊……”已經想不起丈夫的容貌,但是那像是看待怪物般的眼神,自己卻永遠忘記不了。
    “家人,是超越了這種東西的存在,不用害怕,你的家人一定會為你奪回失去的時間,你的家人會永遠保護著你……”這是堅定不疑的誓言,自己沒能保護住大哥和路瑤,但是,這一次自己一定要保護自己秋水姐。
    “這種話,用來安慰人也未免太過飄渺了……但是,我很奇怪,你為什麽會露出這種難過的表情呢?”不知何時,秋水已經重新睜開了雙眼,凝視著琅琊的麵龐,明明素不相識的兩人,可是這個少年卻是真的想要守護自己,從他的眼裏,看不到虛偽和謊言,“少年,你真是個怪人。”“也許吧……”琅琊沒有深入解釋什麽,總有一天,當秋水姐遇上未來的自己,就會明白自己今天所說的話,這大概就是那所謂的因果關係。
    “媽的,你們不要無視我啊,都是一樣的,都和別人一樣看不起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哪來的小鬼,但是你既然要救那個女人,我就連你也一起殺掉,都去死好了……”被琅琊一拳打飛的男人艱難的爬了起來,然後惱羞成怒的再次舉起槍,連續的射擊,子彈朝著琅琊的背飛來,“對了,剛才你踢過秋水姐吧?”黑色的火焰包圍了琅琊,繃帶快速的纏繞在了全身,屍鬼妝姿態!
    子彈被黑色火焰輕鬆的吞噬在半空,男子的表情則凝固起來。
    “和我戰鬥的時候,你手下留情了……”秋水注意到琅琊的傷口也愈合了,這個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
    “因為我無法傷害秋水姐你呢,放心吧,很快就會結束的。”瞬間,抱著秋水的琅琊已經移動到了那名男人眼前,然後是輕鬆的一腳……
    樹下,秋水被安置在那,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以秋水的生命力想要活下去並不是難事,關鍵是本人有沒有求生的欲望,不過這一點,自己應該不用擔心了,秋水的情緒好象平靜下來,然後指向了一個方向:“冥和空胤去那邊了,衛文也在那,你應該找他們也有事吧?”“哎?”琅琊不知道秋水是怎麽察覺的,但還是肯定的點了點頭,“去吧,不用擔心,我不會再尋死了,我對於你所說的那個未來的家人,很有興趣……”秋水歪著腦袋,休憩般的放鬆了全身。
    “多謝了,秋水姐。”琅琊轉身準備追趕上去,身後,又忽然傳來了秋水的聲音。
    “少年,你的名字還沒告訴我呢?”
    “琅琊。”不加考慮的喊到。
    “我們會在不久的未來相遇吧,琅琊,如果你欺騙了我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我可是九組的組長……”秋水笑了,笑的很是美麗。
    “啊……一定會遇見的,在未來的某個地方。”朝前奔去,琅琊的身影很快湮滅在黑夜之中,隻剩下秋水孤單一人坐在樹下,家人嗎?如果真的存在於那遙遠的未來之中,自己會耐心等待下去的……
    直到,相逢的那一天。
    擺脫了九組的追擊,空胤和衛文停在了幾乎沒有人路過的樹林前,但是彼此之間,卻沒有從前的信任。
    “衛文。”空胤望著那張即陌生又熟悉的臉,艱難的開口,“告訴我吧,這一次的行動並不是什麽意外,你的神格被他人知道也是預謀中的內容,在外被人追殺也都隻是假象,這一切,都隻是為了除掉我而演的一場大戲。”被追殺的人,不是衛文,而是自己,空胤不知道自己該是笑,還是該哭。
    “空胤,我與你是不同的。”衛文沒有愧疚之色的平淡開口,“我做不到像你那樣的聖人思想,即不想違背神,又不願意傷害朋友,世界上,沒有那麽完美的選擇之路,我啊,隻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即使因此要出賣你,我也會再所不惜。”“是嗎?”空胤知道,現在他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可怕,那是極力克製著怒火的表情,“原來是這樣,我的好友,出賣了我。”“我不會說抱歉,我也不會後悔做出的決定,你明白嗎?我不會去後悔自己走過的路。”聲音鏗鏘有力。
    因為,那本來就是一條不歸路。
    “會後悔自己人生的隻有弱者而已,而且,隻要你死了,一切都會結束。”冥追上了兩人,那兩把巨大的砍刀上還殘留著新鮮的血跡。
    “你把秋水殺掉了嗎……她可是政府要員。”空胤很是冷漠的掃了一眼這個自稱來自未來的男人,“在神的決定麵前,所有人的生命都是沒有價值的,這個世界,是屬於神的,神要你死,你就得死。”“這可真是相當狂熱份子般的發言,冥,你認為你能殺掉我嗎?”雙拳之上,凝聚起了層層重力,空胤的殺氣開始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眼前冥的頭頂則快速的浮現了一個數字,二十三。
    “空胤,你的確是一位優秀的同伴,但很可惜,你知道了世界的真相。”冥的話像是點明了空胤最後的疑惑,“是嗎……原來世界,真的和我所猜想的一樣,星房裏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是多麽無力的表情,衛文很奇怪,到底是什麽樣的真相會令那個堅強的空胤在刹那間露出如此的表情,“那麽,我們的存在究竟是為了什麽?”空胤像是在問冥,也像是在問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隻有遵循神的旨意,我們才可以一直生存下去!”冥朝前做出了俯衝,那兩把巨大的砍刀卻一點也沒影響到他的速度,旋轉的劈砍動作更是迅速的令人眼花繚亂,“這樣虛偽的生存下去嗎?而為了保護這個可憐的真相,就要殺掉我嗎!”憤怒的咆哮,空胤的重力拳迎麵揮出!
    “轟隆”地麵開始快速的崩裂,然後下陷,冥被震退回來,巨大的砍刀也開始了劇烈的顫動,“不愧是七武士,實力和我相當啊,不,如果光是從神格能力上來看,是空胤占了上風……”“我是不會認命的!”空胤的雙手之上丟出了重力彈,爆破在眼前,自己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
    為什麽呢?
    已經忘記了……
    “撲哧”“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也是一位優秀的夜梟。”背後,衛文握著匕首刺穿了自己,空胤的表情在最初的震驚之後,變成了無助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