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語·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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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命,是一個老土而又缺乏新意的詞,多少人的前仆後繼都是為了履行這個詞匯,不過用在眼下,琅琊卻是無法理解其中的沉重。
    從出生起,就注定了南宮芷卉的一生要為家族奉獻,所以她接受的教育都是利用與被利用觀點,直到今天,南宮芷卉的朋友其實屈指可數,如果沒有遇到琅琊和秋水這些怪胎的話,她一定還生活在一個人的世界裏。
    “你接受了這種使命。”琅琊看著在為薰挑選禮服的南宮芷卉,發出了自己都不明白的疑問。
    “隻有接受而已,如果試著反抗,會傷害許多人,更會讓我那位哥哥毀掉南宮家。”內心裏,始終充滿著對南宮昂的厭惡與恐懼,南宮芷卉腦海深處,揮之不去的是一段肮髒的記憶,她更明白,讓那位其實沒有多大才能的兄長繼承南宮家的話,漢國第一豪門很快就會被那些競爭者吞掉。
    “南宮家,不能停下腳步,我們更沒有停下的空隙,所以,領導南宮家的人也要一直朝前走,絕不回頭。”終於挑出了一件滿意的衣服,南宮芷卉轉過身,遞到了薰眼前,“就這件吧,小薰,我覺得和你很配。”“一直朝前走嗎?”而一旁的琅琊隻是默默咀嚼著這簡短的話語,也許這個看起來有點蠢的千金大小姐,背負著自己無法想象的重任,換作是自己,肯定是做不來吧,什麽使命,什麽責任的,自己……根本無力去背負這些。
    “恩?”忽然發現房間裏安靜下來的琅琊愕然的抬起頭,薰正慢慢的脫著外套,而南宮芷卉目光不善的盯著自己。
    “那個……大小姐,盯著我看做什麽?”“你這條不懂規矩的野狗,現在小薰要換衣服了,你還打算賴在這裏?是不是需要我重新調教你做人該注意的地方!”之後,琅琊被無情的趕出了房間,關門前,南宮芷卉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福叔,把他領走,如果他敢有不良企圖,就解決他。”“砰”重重的關門聲,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琅琊身邊的福叔則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遵命,大小姐,那麽,琅琊先生,這邊請吧,或者,對於腳踩兩條船的你,我現在就將你殺掉呢?”“喂喂,最後你好象說了很恐怖的話啊,說起來,什麽叫腳踩兩條船……”琅琊的反駁自然被福叔輕輕的無視了,“走吧,琅琊先生,老爺要見你。”“南宮雄?”琅琊腦海裏立刻浮現出了對方那平凡的身影,女兒之後換父親嗎?這個家庭還真會折騰自己。
    房間裏,為薰換上了禮服的南宮芷卉很是滿意的繞著她轉起圈來。
    “真不錯,簡直像是為你量身訂做的,琅琊那家夥,看到以後一定會高興吧……”
    “芷卉,你在生氣嗎?因為我也跟著來了。”正在適應身上禮服的薰低著頭,沒有預兆的開口,這讓一直帶著笑容的南宮芷卉有了瞬間的僵硬,隨後聲音裏多少帶著幾分異樣的緊張,“沒……沒有啊。”“那大概是我的判斷錯誤了。”薰沒有深入這個話題,而是不習慣的揮動起雙手,這種衣服還真是不適合戰鬥。
    “秋水姐讓你跟著來,我大致能明白她在計劃什麽了,那女人的愛好還是一樣的惡劣。”南宮芷卉坐在了床沿,欣賞著薰的背影,自己和薰站在一起,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材都是不相上下的,這對於一直驕傲和自信的南宮芷卉而言,其實一直存在著攀比的心態,但是很快南宮芷卉就沒有了那樣的想法,比起帶著複雜心思的自己,薰顯的簡單許多,沒有過多的想法和算計,大概腦子隻有對食物的追求吧,沒有感情的薰也不會因為無聊的想法而變的不安與惶恐,南宮芷卉不知道自己該羨慕,還是該慶幸……
    “即使你不來,我和那條野狗也不會有任何的發展,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的結局,讓我根本沒有去逆轉的動力……”抬起纖細的右手,撥動著耳畔的發絲,南宮芷卉試著去扼殺掉內心中的幻想與期待,可卻沒辦法徹底的斷絕胸口處湧動而出的感情,“還是小薰你比較幸福,不必擔心這種問題。”“幸福?這個詞的含義太廣了,難道芷卉你不幸福嗎?”薰轉過頭來,依舊是那張不帶感情色彩的臉,“幸福這種東西,早就被我舍棄了。”肯定的回答,因為要得到幸福,就要付出自己無法承受的代價。
    既然如此,隻有自己一個人不幸福,卻能令其他人幸福,這樣的結局不是更好嗎?
    “我不太明白你的想法,可是秋水姐告訴過我,人都是自私的,所以,為什麽不對自己自私一點呢?我們不是每個人都是聖人,人,隻有在自己幸福的時候,才能給予別人更多的幸福。”薰就這樣,望著南宮芷卉複述起這段她自己也不太理解的話語。
    感情,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
    薰忽然間,很想體會,那麽,這種欲望算是感情嗎?
    兩人,都沉默了。
    南宮家的會客室內。
    寬敞的房間裏,擺滿了各種名貴的藝術品,對於這些並不怎麽懂的琅琊隻知道,這樣的房間是富人用來襯托其品位的玩具而已。
    坐在沙發上喝著香茶的南宮雄似乎等待自己已經很久了。
    “我們,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我的女兒在那之後得到了你的照顧,我很感謝。”坐下後第一句對話便是誠意十足的感謝,南宮雄身上沒有漢國第一富豪的氣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領家大叔的親切與和藹。
    “我不明白。”琅琊望了眼走到南宮雄身後待命的福叔,深深的歎息起來,“你們這些上流社會的成功者所舉辦的宴會,為什麽要邀請我。”“那是芷卉的要求,她可是當著大家的麵,宣布了你是她男朋友這個事實。”南宮雄一副忍著笑意的樣子,留著淩亂胡子的嘴吹動著茶杯裏的嫋嫋熱氣。
    “但我是夜梟,知道我身份的你,應該阻止她這麽做,夜梟是被人們警惕和厭惡的存在,特別是你們這群上流人士,我不喜歡強迫自己和你們相處在一起。”變的有幾分尖銳的質問,琅琊不相信南宮家會如此不顧家族顏麵的讓自己走進這個家,南宮家的千金男朋友是夜梟?先不管這是不是真的,光是有這樣的謠言,對於南宮家就是一種蒙羞!
    “我不想招惹麻煩,更不想引起那群上流人物的敵意,請允許我離開。”琅琊無論怎麽想,都不覺得自己出席這樣的宴會有什麽好處可得。
    “你看起來像是在害怕?”南宮雄握著杯子,然後目光深邃的與琅琊正麵對視起來,“你可要知道,有多少人希望以芷卉男朋友的身份出席這場宴會。”“你的意思是,還真相信你女兒的話了?”琅琊可沒那麽天真的認為南宮雄會看不穿這種拙劣的謊言,“我當然知道你和芷卉不是那種關係,即使是我,也不會那麽荒謬的同意女兒和夜梟交往。”這一瞬間,撲麵而來的威嚴感才是南宮家家主真正的姿態,琅琊的眉毛悄然擰在了一起,隨後鬆開,“那麽,就不要讓你女兒的任性把我拖累進來。”“不,那不是任性,那是認真的邀請,也是出於她真心的決定。”南宮雄的話,讓琅琊焦躁的咬住了嘴唇,南宮芷卉或許真的對自己有一點興趣,但那隻是一位千金大小姐暫時的好奇心,而不是所謂的戀愛。
    自己,不願意成為這種大家族消遣的玩具。
    “我是南宮家的家主,要維護住家族的榮耀,但同時,我……也是一位父親,我們南宮家已經成為了漢國第一的豪門,所以無論我女兒喜歡上什麽樣的男人,其實都不要緊,即使是一位夜梟,你懂我的意思嗎?”忽然間的轉折,讓琅琊真懷疑眼前的家夥腦子被門夾了,“你想被其他那些家族鄙夷嗎?”“這又有什麽關係,琅琊,你應該比我更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隻要你比別人強,他們就不敢輕視你,這個世界上,強者所做的事,就是正確的。”霸道的理論,但是,讓人無法反駁,這個世界,強者的聲音才會被人所聽到,弱者,隻能等待強者一時的憐憫而已。
    南宮雄可以無視其他大家族的眼光,因為他比他們更富有,更強大。
    “你難道打算一輩子做夜梟?”南宮雄胸有成竹的試探道,“你沒想過要進入我們的世界嗎?”“沒有興趣。”回答的很快,幾乎都沒思考過,琅琊的眼神變的冷漠起來,對於那邊的世界,他發自內心厭惡與抗拒。
    “哈哈哈,沒有意外的答案,如果你剛才接受的話,我就不會那麽欣賞你了,不要急著下決定,琅琊,年輕人,需要多看,多想,還有更多的去體會這個世界的殘酷,阿福,把我為琅琊準備的禮服拿上來,今天晚上,你會被芷卉推向那些家族的麵前,加油啊。”很是不負責任的丟下了這句話,南宮雄飄然離去,隻留下琅琊懊惱的坐在那,“真是有什麽樣的父親,就有什麽樣的女兒……”這對父女,根本就沒有聆聽他人抗議的習慣吧……
    南山市的鬧市區,是年輕人的世界,將頭發染成各種顏色的怪異男子們,穿著誇張的服飾,帶著沉重的金屬掛件遊蕩在這,而在暗處,更是充滿了賣春,販毒的生意人,繁華之下,隻是一片糜爛之色。
    就是這樣的環境下,路邊坐著一位黑發的年輕的男子,整齊的劉海遮掩去了一半眼睛,耳朵上戴著最新款的耳機,裏麵放著刺耳的搖滾樂,男人身上穿的是帶有帽子的休閑服,修長的雙手握在胸前,不停撥弄著手指,有不少打扮妖豔的女人都試著與他搭訕,可最後卻沒有得到回應,男人隻是專注的聽著耳機裏的音樂,外界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係。
    忽然間,嘈雜的世界變的異常安靜,人都消失了,就如同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灰色的天空,灰色的世界,閉著雙眼的年輕男子第一次睜開了雙眼,嘴巴裏慢慢擠出了意義不明的音調。
    “轟隆”一扇巨大的黑色鐵門從天而降,落在了男子麵前,從黑色鐵門後,漫步出一位全身裹著黑色鬥篷的男子,暗行死士的1號。
    “真是讓我好找啊,滄夜。”1號的聲音裏聽不出是惱怒還是其他什麽,倒是戴著耳機的滄夜終於有了反應的抬起眼瞼,表情茫然,“作為這一次的搭檔,你是不是多少該有點責任感?”“搭檔?”滄夜的頭朝右邊歪倒,再次發出了意義不明的音調,“和我搭檔的人,最後都被我殺掉了哦。”“那是因為他們太弱了,你擁有強大得力量,隻有同樣強大的我,才可以與你搭檔,這也是我招攬你加入暗行死士的原因,我隻認同強者。”1號的理論很是簡單,隻不過,滄夜還是那副半睡不醒的樣子,嘴巴裏嘀咕不停,“切,果然,和你交流很困難,要我幫你拿掉那可笑的耳機嗎?”“這樣做的話,你會被我殺掉哦。”一直都是反應平靜的滄夜終於有了充滿感情的回答,那是不帶任何誇大的言語,滄夜很肯定他能夠殺掉1號,“哼,狂音滄夜,你的能力我早有耳聞,我不會蠢到去觸發,那麽接下來,希望你不要忘記這次行動的時間,狩獵就要開始了。”1號的手放在了身邊的黑色鐵門上,灰色的空間開始被慢慢扭曲,然後逐漸的開始出現色彩。
    “為了和我對話,特地動用了自己的神格能力,你也是一個……怪人。”滄夜繼續閉起了雙眼,嘴巴裏的音調開始變快,“但是,你的音律,卻很糟糕……”周圍的人又再次出現,滄夜回到了滿是人群的真實世界,1號自然已經消失,“走吧,狩獵開始。”站起身,滄夜搖晃的朝著南宮家宅院方向走去,迎麵走來了幾個金發的年輕混混,“砰”“喂,我說,你小子走路不長眼嗎?”“喂,在喊你呢。”幾個混混似乎正因為無聊而在似乎找樂子,他們包圍了戴著耳機的滄夜,然後嬉笑著推打起來,隻是,滄夜始終沒有任何回應,隻是想朝前走去,“我說,你是聾子?他媽的,老子在說你啊!”揮起手,打落了滄夜耳邊的耳機,一直安靜的滄夜雙眼裏頓時充斥起了異樣的血色,“咯吱咯吱喀嚓喀嚓”不斷刺入腦海的聲音,滄夜的嘴張開著,“討厭的音律,你們的音律,實在是有夠難聽的,垃圾。”“什麽?你小子……啊啊啊……”打落滄夜耳機的混混忽然間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他的雙手開始了不規則的扭曲,骨頭輕易的被折斷,而滄夜隻是冷漠的觀賞著這幅畫麵,然後重新戴上耳機……
    “難聽,這個世界的音律,還是一樣的難聽……”很快的,在那群混混們畏懼的眼神中,滄夜消失在人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