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章 人心(1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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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炳倫慢條斯理道:“四海幫能有今天,不僅僅是雲哥你一手創造的。要不是我們這幫弟兄們用血甚至用命去拚,太子黨不會這麽快就倒台,青牙幫也不會意識到我們的存在。江山,是大家一起打下來的,而不能因為雲哥一句話,就拱手送給別人。”
    眾兄弟均不說話,眼睛卻都隻是望著陳炳倫。
    張少雲冷笑道:“江山?a大就是我們的江山。還有,你以為青牙幫真是怕我們?要不是懼於三爺黨,他們不鏟除我們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這兩條街表麵上送給我們四海幫的,實則是在向三爺黨示好。換句話說,目前這兩條街隻是暫時讓三爺黨看下場子,就算將街送給他們,也絲毫不為過。沒有三爺黨,會有我們四海幫嗎?”
    陳炳倫冷笑道:“三爺黨?為什麽你嘴邊常掛著三爺黨?四海幫是由我們這一幫熱血男兒組建起來的,四海幫的主人是我們,而不是三爺黨。打太子黨的時候,是我們這些兄弟拿命在拚,是我們在流血,三爺黨那個時候在哪?他們隻不過象征性地給你一點錢,買幾把並沒有派上多大用場的槍。”
    眾兄弟被他這一番極具煸動性地話說的激動起來,紛紛竊竊私語,認同地點點頭。就連剛才還嚇的半死的大山,也將激動的目光投向陳炳倫。
    此時此景,張少雲心中那種淒涼的感覺越發強烈。他強壓心頭怒火,冷聲道:“太子黨是我們四海幫打下的,可做人要知恩,你們捫心自問,太子黨有洪門做靠山,要不是三爺黨在後麵撐腰,我們能動的了太子嗎?陳炳倫,你別跟我玩咬文嚼字的遊戲。我現在問你,大山帶人去鬧場子,你怎麽放任不管?”
    明明陳炳倫他自己暗中唆使讓大山帶人去鬧場,嘴上卻不承認,道:“對於這件事我也是剛才集合時才知情的。鐵血堂有這麽多人,他們心裏有什麽想法,我總不可能每個都知道吧?何況腿都長在他們身上,他們隻不過是去原本就屬於自己的場子裏看看,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麽過份的地方啊。當然,最該死的是,他們不識時務,居然敢跟與雲哥你關係如此之好的三爺黨的人起衝突,讓雲哥難做了,真是罪該萬死。”
    張少雲現在這個陳炳倫恨不能殺之而後快。此人用心陰險,十分擅長抓人話柄並激化茅盾,若生於亂世之中,必是一位陰狠之極的梟雄。
    才當上鐵血堂堂主兩天,現在就敢明目張膽向自己示威,日後讓他真正掌握了鐵血堂的大權,後果還了得。
    張少雲道:“少給我亂扣帽子,什麽叫得罪了三爺黨讓我不高興?我告訴你,場子是我送出去的,現在就屬於三爺黨。四海幫不是黑幫,就規規矩矩在學校裏呆著,別到社會上混。如果真想混黑社會,很好,現在就站出來,退出四海幫,安心去混你的黑社會去。”
    陳炳倫道:“雲哥這不是把弟兄們往死裏逼嗎。大家團結在一起才有今天的勢威。你讓他們脫離四海幫出去單幹,豈不是有棄人於不顧的味道。何況,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學校也是社會的一部分,我們建幫立派,不免會跟黑社會的勢力起衝突。雲哥你也說過,有人來犯,咱們也別犯慫,該還擊就要還擊。隻是,你沒有想過,一旦還擊,這梁子就結下了,與黑社會的瓜葛自然而然就產生了。雲哥你又要想大家保持幹淨身底,做個單純的學生,是不是有點……太天真了。”
    天真?
    眾人麵色一凜,噤若寒蟬。陳炳倫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居然敢這樣當著張少雲的麵諷刺他。
    立時,幾百雙眼睛齊刷刷聚集在張少雲身上。
    張少雲握緊了拳頭,眼中慢慢泛起一絲殺氣。
    他慢慢走向陳炳倫。
    陳炳倫本來還在得意,看到張少雲麵色不善地向自己逼近,忽然驚恐起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太過張獷,終於將張少雲惹毛了。
    他忍不住後退一步。
    張少雲大手一伸,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將他拉到自己麵前。他盯著陳炳倫嚇的發白的臉,冷然道:“你說我天真?”
    陳炳倫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趕緊示弱道:“不是的,雲哥你是大英雄,是我一時嘴賤說錯了話。”
    張少雲看到他求饒的樣子,越發對他討厭起來,怒氣暴發,大喝一聲,竟一把將他掄起,狠狠往地上一摔。
    陳炳倫像破麻袋被摔在地上。他哪受的了張少雲這等蠻力,立時被摔的兩眼發白,口中鮮血直湧,渾身像是散了架,痛的蜷成一團哎嚎連連。
    陳炳倫的兩個死黨趕緊跑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其中一個道:“陳哥隻不過說幾句公道,雖然不小心言語上衝撞了雲哥,也不用下這麽狠的手吧。”
    另一個也道:“就是。大家都是兄弟,雲哥未免也太不盡人情。”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陳炳倫這等陰險之人,連幫手也是如此牙尖嘴利。
    張少雲怒火更盛,上前就要揍他們二人。
    朱誌強和蘇明趕緊將他拉住。
    蘇明壓低聲音對狂怒中的張少雲道:“別衝動。眾兄弟都在看著呢。你再出手打了他們,會有傷人心。”
    “人心?”張少雲聽到這個詞一陣冷笑,咆哮道:“四海幫還有人心嗎?都被這個姓陳的小子攪成一盤散沙。今天不除此人,四海幫不得安寧。”
    他用力甩開他們二人,憤怒地朝陳炳倫走去。
    突然,十幾個兄弟擋在他的麵前。
    一見有人帶頭了,本來正躊踷的其它弟兄紛紛湧了過來,立時,兩三百個弟兄擋在張少雲與陳炳倫之間。
    “為…為什麽?”張少雲感覺心髒莫名的一陣絞痛,寒聲道。
    “陳哥是在為我們做說話,請雲哥放他一馬。”有人答道。
    “你們……都覺得他是對的嗎?”張少雲的聲音透著一種大江東去的淒涼。
    幾百兄弟都沒有話說,卻是一副默認的表情。
    陳炳倫見有這麽多為自己出頭,又恢複了先前得意的神情,咳出一口血道:“四海幫現在強大了,再也不必恭維三爺黨,那些場子是我們自己拚回來的。我們自己蓋的房子,沒理由讓別人去住。”
    眾人呼喝有聲,紛紛表示讚同。
    張少雲沉默不語,靜靜看著一群人向陳炳倫歡呼。
    他緊緊咬著牙,用力之大,牙齦都滲出血來,一雙拳頭因為用力過猛而握的指節發白。
    許久,他才轉過身,默默離開了磚棚。
    眾人望著他淒冷的背影,一時間都靜了下來。
    前麵幾個離張少雲站的比較近的人壓低聲音議論起來。
    “喂,你們有沒有看到?”
    “你是不是想問,剛才雲哥眼睛裏流出來的,是淚水?”
    “他好像真的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