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章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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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賣花女的指引下,三人撐著傘來到她的家裏。
    她的家位於一條挺舊的小街上,街旁淩亂地堆滿了雜物,又窄又髒,估計連轎車都開不進來。
    雖然外麵破舊不堪,可她的家裏卻分外整潔,推開那扇油漆剝落的木門,一股清風從屋裏襲出,帶著淡淡的花香。
    賣花女摸索進去,倒了兩杯開水放到桌上,然後請張少雲與周小凡就坐,自己去取來一條幹毛巾,將身上沾著的雨水擦幹,然後另取來兩條幹淨的毛巾走過來遞給張少雲二人。
    張少雲抬眼打量了這間屋子,麵積不大,一個小廚房,一間小廳堂和一間小臥室,雖然小,可家具用器卻擺的井然有序,打掃的也十分整潔,很難讓人想像這是一個盲人住的地方。
    賣花女去臥室換了身幹淨衣服出來,然後摸索著在桌旁的一個小凳子上坐下,笑道:“讓二位見笑,屋子有點亂了。”
    張少雲心想這都叫亂,那昔日的狗窩218都不是人住的地方了。
    周小凡卻十分同情地看著賣花女,道:“你一個人在這處,肯定很不方便吧。”
    “沒什麽呀。”賣花女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輕鬆地掠了掠額頭的劉海,道:“雖然眼睛看不見,不過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
    周小凡:“姐姐,可不可以問下你叫什麽名字?我叫周小凡。”
    賣花女:“我叫阮燕。”
    周小凡起身拉過椅子,挨著阮燕坐下,道:“阮姐姐,你的眼睛為什麽不去治?是沒錢麽?”
    阮燕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去醫院看過,治不了。”
    周小凡唏噓一陣,本想安慰她幾句,可見她臉上帶著一絲淡然的笑容,心想如果安慰的話隻怕更扯到她的痛處,於是轉移話題,笑道:“對了,姐姐你剛回來,肯定還沒吃飯吧。你坐著別動,正好我想露一手給姐姐看看,嘻嘻,我去廚房。”
    她說著就向廚房走去,順手將正在滋滋喝著開水暖暖身子的張少雲給提了起來。
    周小凡在廚房內尋了圈,見盛菜的木櫥中隻見幾棵青菜,不由感覺心裏酸酸的,想來阮燕平常的日子必是過的清貧拮據。
    她找到一包掛麵,點頭煤氣灶準備下碗麵,一邊讓正在旁邊幹站的張少雲將那幾棵青菜洗洗切一下。
    張少雲應了一聲,拿過青菜在水盆裏隨便洗了下,然後按到砧板上,煞有其事的拿著菜刀便切了起來。
    正切著有勁,他突然哎喲一聲。
    周小凡一驚,道:“咋了?”
    張少雲:“切到手指了。”
    周小凡:“啊……刀不要緊吧。”
    張少雲很是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心疼我還是心疼刀啊?”
    周小凡:“廢話,你和肉比石頭還硬,別把人家的菜刀給磕壞了刃。”
    張少雲看了看手裏的菜刀,道:“這刀……多少錢一把呀,你先幫我賠吧。”
    周小凡:“……。真是的,好了好了,你先去客廳坐著,別在這裏礙事了。”
    張少雲鬱悶地搔搔後腦勺,被周小凡從廚房趕出來,坐在桌邊繼續沒滋沒味地喝他的白開水。
    阮燕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忽地莞爾一笑,輕聲道:“謝謝你。”
    “什麽?”張少雲抬起頭看著她,奇怪道。
    阮燕道:“我知道,你跟他是朋友吧。”
    張少雲不是傻子,一聽她話裏的意思,就知道她所說的那個“他”肯定是指劉芒。
    他也沒有否認,嗯了一聲。
    阮燕輕聲道:“其實你第一次跟他一起來我這裏買花時,我就記住你的腳步聲。”
    張少雲無比吃驚地看著她,心想她耳力和記憶力居然如此驚人,才一次就牢牢記住了他的腳步聲。
    阮燕繼續道:“謝謝你的關照。你是因為他才來我這買花的嗎?”
    張少雲道:“實話說,不排除這個原因。不過,”他輕輕一笑,目光溫柔地看了眼廚房中忙活的那個俏麗的身影,道:“小凡她喜歡你的花,很香。隻要她喜歡,我也就喜歡。”
    阮燕輕聲笑道:“你是個好人,至少你真心愛一個人。你的女朋友肯定很幸福吧?”
    張少雲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鄭重有力地道:“我要讓她做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真好。”阮燕輕輕感歎一句,臉上卻帶著一抹或羨慕或憂愁的淡淡笑容。
    張少雲道:“其實……他也很好。”
    阮燕神情一震,手不經意顫了一下。
    張少雲:“他走了,因為受不了內心的折磨和壓力,離開了這個地方,去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陌生城市,想忘記在這裏的一切悲傷和愧疚。”
    阮燕嘴唇顫動,良久才輕聲道:“他……他,其實,他可以不用走的。”
    張少雲驚道:“難道你已經原諒他了?”
    阮燕低下頭,將眼鏡抬起一點,手指伸走去揉了下眼角,想必是擦拭流下的淚水。她道:“如果換作是你,知道站在你眼前的人弄瞎了你的雙眼,讓你一輩子都陷於黑暗當中,你會怎麽想?”
    張少雲:“我會很氣憤,恨不得殺了那個人。”
    阮燕苦苦一笑,道:“我也不是聖人,沒有那般容盡天下的慈悲和胸懷。我自然也會生氣,盡管,他一直以來,每天都會默默地從我這買一束花,偷偷地向我贖罪。可是,我還是無法抑止心中的怒氣。”
    張少雲能夠理解她的心情,抿著嘴沒有說什麽。
    阮燕道:“可是,氣完之後呢?什麽也改變不了,反而讓他原本就自責的內心更受一層傷害。”
    張少雲:“你能想到這一層,說明你的胸懷已經夠大了。至少我就不會想,一定要讓傷害我的人受到報複。”
    阮燕道:“你的戾氣太重了,冒昧的說句不好聽的,如此下去,你會很容易迷失自己的本性。”
    張少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沒覺得這有哪不對。”
    阮燕:“你將一朵玫瑰花踩爛,它卻在你的腳底留下一縷芬香。這就是寬容。我就想成為這樣的一朵玫瑰,可是,我留下的不是芬香,而是將對方的心用自己身上的花刺刺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