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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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船一開始行駛在哭咽河上,但後來我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對,按照這艘船的速度,以及我對哭咽河的了解程度,這船不應該還是直行的。
我看向我爹,他的神色凝重似乎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由於我爹交代過我不能說話,所以我也就沒敢出聲詢問。
這船依舊向著前方直行,雖然感覺很怪異,但好在周圍的霧氣漸漸消散了不少,我眼中可以看到的景色也越來越多。
月色下我和我爹所處的航道很寬闊,我已經決定了這裏不是哭咽河,哭咽河雖然很寬但是以我的眼裏也能在船上看到兩邊的河岸。
這裏卻不一樣,這裏的航道寬的有些離譜,我和我爹仿佛行駛在海洋上一般,雖然我不曾在海上航行,但我此刻就是又這種感覺。
讓我更驚奇的是黑霧散去之後,我們身邊又多出了十幾艘黑船,一眼望去這些穿都是一個樣式,仿佛和我們這艘船是一個船廠裏出來的一樣。
我看向我爹,他始終沒有開口,我又看向身邊的一艘船,那船上鬼氣森森的,後麵的甲板上也裝著滿滿當當的一船鬼。
掌舵的人卻是個女人,她也是一身黑衣打扮,見我朝她那裏望去,她也回望了我一眼,眼中同樣有驚異的神色。
憑借這幅表情我能斷定她不是鬼而是人,因為她的臉上能夠看到血色。
我繼續向左側的船看去,那船上也是一樣的光景,而這艘船的掌舵人卻是個須發皆白的老頭。
我朝他看了許久,他卻一直都是閉著眼似乎對這裏毫不關心的樣子。
十幾艘船並列行駛在這條巷道上卻絲毫挨不著邊,這條河也似乎沒有任何的波浪,這些船行駛的速度雖然快卻沒有撞上的風險。
船又行駛了一陣,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類似港口一樣的存在,船行駛的速度也在這一刻慢了許多,我的心情也在這一刻忐忑了起來。
這裏究竟是哪裏?我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裏,我也不知我爹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一聲鍾聲響起,這時我才注意到這港口處聳立著一座大鍾樓,那聲震懾心神的鍾聲就是從這裏傳出的。
鍾樓旁豎立著一塊巨大的牌坊設施,隱約的能看到那牌子上還刻著兩個字好像是這個港口的名字。
船慢慢的駛進港口,我揚起脖子想看看那牌子上到底寫了些什麽,不看還好,一看我就覺得渾身直冒涼氣。
我並不是被嚇成這樣的,而是在我看到那兩個字後不由自主的發起抖來,那兩個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在看到後我的腦海也處於一片轟鳴的狀態。
那是兩個篆體大字,字跡非常公正,而這兩個字足有我整個人那麽大,不知道究竟是誰又本事將兩個如此大的字寫的這麽公正。
那塊牌子上寫著‘楚江’二字,一筆一劃之間都透露出一股無上的威嚴,就在那兩個大字下還用篆體刻著一行小字分別是‘有來無回’。
我咽了口口水,想到以前秦雪和我說起的哭咽河是通往冥河的傳說,那時候我隻是對鬼怪有著初步的了解,至於冥河那對我來說像極了一個傳說。
但是今天我卻到達了這個傳說的盡頭,楚江。
我爹的船很快就靠岸了,接著我就看到那牌坊的另一頭有著一長串十幾艘黑色的大船向外頭駛來。
船上站著的都是陰兵,很盔黑甲的很是氣派,讓我這個活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顫抖。
哢哢哢的鎖鏈聲響了起來,我見一艘載滿了陰兵的黑船向我這艘船靠了過來,十幾條手臂粗細的鐵鏈勾在了船舷上,那些陰兵就踩著這些鎖鏈從船上垮了過來。
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全都是奔著我爹船上的那些鬼魂去的,每個陰兵手裏頭都提著一根鐵鏈,走到那群鬼魂麵前二話不說就拷了過去。
慢慢的這一船的鬼很快就被那些陰兵個帶走了,我看著這場景忽然想到一個詞,押解。
我爹好像就是運送犯人的衙役,而這些陰兵則是監獄裏頭的牢頭,那些鬼魂自然而然就是犯人。
忽然一個類似陰兵頭目的人想著船舵這邊走來,那人遠看身材很魁梧,走到近前我才發現這人足有三米多高,我踮起腳才能勉強的和他肚子齊平。
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這個陰兵頭子明顯是衝我們來的,所以我此刻很懼怕他,我爹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鎮定,我後退的腳步才有所停頓。
那陰兵頭子雖說是一臉陰沉,可見到我爹卻是笑了起來,嘴裏嘰裏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我爹也嘰裏咕嚕的回了幾句我聽不懂的話,然後又指了指我。
那陰兵頭子看了看我,接著就不知從哪變出一根鐵鏈朝著我爹的位置打去,下一刻我就楞了,我爹的身子被那黑色鐵鏈貫穿了胸口。
我站在原地搞不清狀況,這一幕來的太突然了,他們竟然會對我爹下手,而且一下手還是這麽狠,我絲毫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這樣。
“爹!”我實在忍不住喊了出來,接著我分明的感覺有好幾道目光紛紛朝我們的位置射來。
我爹怒視著瞪了我一眼,然後又嬉皮笑臉的衝著陰兵一陣嘀咕,我見我爹好像沒什麽事就安心了下來。
那陰兵頭子沉著臉看了我好一陣才略微點了點頭,然後手中的鐵鏈再次發出哢哢哢的聲音,然後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被那陰兵頭子從我爹身體裏給抽了出來。
我看著這東西一時有些好奇,正當我看的仔細時這陰兵頭子又揮舞起了鎖鏈朝我打來,我見勢不妙就像躲避,我爹忽然一把將我拉住了。
我衝他點了點頭示意我不會動,可是一想到等會我說不定也要被這鐵鏈貫穿身體心中就緊張了起來。
果然和我預想的一樣,那陰兵頭子拿著鐵鏈揮舞了一陣就猛的朝我打了過來,不過好在這鐵鏈不是實物,隻是一個虛影一樣的存在。
那鐵鏈雖然打穿了我的身體,我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漸漸的我就感覺有個東西進入了我的體內,隻能說是一種感覺,一種讓我很不真切的感覺。
鍾樓的鍾聲再次響起,但是我再聽到這鍾聲後卻覺得和剛剛不一樣了,目光向著鍾樓看去,我看到了一個身穿蟒袍的陰冷中年人也正看著我這裏。
他衝我笑了笑,就好似一個帝王在賞識著他的臣子,鍾聲又響了幾聲,我頭疼欲裂,漸漸的暈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我依舊在船上,不過看樣子我們已經駛離了那港口,我爹仍舊板著個臉,見我醒來才略微放鬆了下來。
“爹,剛剛怎麽了?”我開口問道。
“華子,你先躺著,上回和你說的爺爺的故事,還有一半沒說完。”
我爹見我醒來開口便要給我講故事,我雖然很想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爹要說的故事也同樣讓我很好奇。
事情從我奶奶生我爹那天開始,我爺爺當時和一群鬼魂惡鬥,奶奶被惡鬼乘虛上了身,我爹生下來以後就是個病兒,我爺爺掐指一算我爹不過隻有幾分鍾的壽元。
當日正值七月十五鬼門大開的時候,出入冥河的陰兵很快就發現了哭咽河邊的動亂,那群來找我爺爺麻煩的惡鬼被陰兵給收拾了。
但是我奶奶也因為壽元已到被勾走了魂魄,我爺爺抱著我爹嚎啕大哭了起來,見那些陰兵任然不肯走,我爺爺就知道他們是打算等我爹咽氣了一並帶走。
就在這時我爺爺忽然想起當年他師父給他提過的冥河傳說,相傳有一批人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成為了冥府在陽間的鷹犬。
在這些鷹犬中便有著擺渡人這個職位,那是負責替冥府捉拿遊蕩在陽間的孤魂野鬼的卑微職業,一般的修道之人是絕不可能替冥府辦事的。
我爺爺當時卻沒得選,他和那陰兵提出了交易,留下我爹,而他要成為一個擺渡人替冥府捉拿陰司不方便捉拿的那些遊蕩在陽間的鬼魂。
最後這交易算是達成了,而我爺爺也從一個茅山正統傳人變成了一個冥府的鷹犬,每年都要替冥府捉拿一定數量的鬼魂才得以抱住我爹的命。
我爺爺一幹就是三十年,期間被他送去冥府的鬼魂不計其數,三十年後我爺爺的債才算還清,原以為爹的事也就此結束了卻沒想到陰兵又來了。
我爹的陽壽本來早就該結束了,可由於我爺爺的要求他又多活了三十年,我爺爺卸任的那一天,正是我爹壽元到頭的日子,所以那一天陰兵就來帶他走了。
我爹當時也和爺爺學了些本事自然不願意束手就擒,再加上剛和我娘結婚,他也不舍的我娘二十多歲就成個寡婦當即就和陰兵打了起來。
可他那裏是陰兵的對手,眼看著小命就要不保,我爺爺出麵調節了,最後在雙方的一致商量下我爹又繼承了這擺渡人的職位,而他也得以換來這之後五十年的壽元。
本來他的任期也快滿了,可由於我那天送老幺他們一家過河,我的壽元也在那一天結束了,那一晚陰兵本來是要索我走的,卻被我爹攔下了。
商量了一陣後我爹答應再給他們幹三十年才算完事,聽到這裏我不經的後怕起來,原來李先生說我爹給我續命不是鬧著玩的。
“爹,剛剛那個大個子從你身體裏抽出來的是個什麽玩意啊?”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又對剛剛的一幕來了興趣。
我爹聽我這話又歎了口氣,仿佛對他來說我今天的遭遇和他意願有著很大的差距。
“那是陰契,華子,從今天開始,你也是擺渡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