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章 掌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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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心中一喜,驚喜若狂的回頭,祠堂的門被打開,外麵絲絲光線照進祠堂,似乎驅散了點點陰雲,一個頎長的身影走了進來,身著鴨蛋青色的衣衫,濃濃的書卷氣息,麵容清秀,和周氏有幾分相像。
周氏欣喜若狂,喃喃道,“清兒。”
“爹娘我回來了。”宗海清安慰似的看了一眼周氏,視線掃過宗海藍,突然之間將宗海藍拎起來,一拳重重的打向宗海藍,下手沒有半分餘地。
下手的狠意不似書生。
一拳一腳重重的打在宗海藍的身上,宗海藍好似被打懵了一般,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
“清兒。”周氏懵了,慌忙喊著住手,“他是你哥哥,你要打死他嗎?”
“我就是要打這個混賬哥哥。”宗海清猩紅著眼睛,惡狠狠地揍宗海藍,半響之後宗海藍被扔在地上,已經鼻青臉腫,口中吐了一口鮮血,似乎傷了五髒內腑。
周氏急忙跑到宗海藍身邊,心疼的急了,對著宗海清尖叫喊著,重重的推了宗海清一下,“你要幹什麽?”
宗海清?
唐曼心中一驚,微微蹙眉,看向宗海寧,卻發現他眸中一片漠然之色,沒有半分反應,仿佛一身濃濃書卷氣的人宗海清本應就是這樣子似的。
祠堂內一片寂靜。
唐曼也隻能靜觀其變。
白蝶一見宗海清進門就開始打宗海藍,心中咯噔一下,壞了。
宗海清卻理也沒有理周氏,直接走上前跪到宗海寧麵前,“大哥、嫂子,二哥做錯了事情,我這個做弟弟的替他陪個不是,大哥你就原諒他這一回吧,以後弟弟監督他,絕對不會再犯了。”
宗海寧漠然的看了宗海清一眼,冷冷的道,“他怎麽樣和我沒有關係。”
在他眼中,那個女人隻是他名義上的姨娘,和紫兒青兒一樣,和他沒有關係。
宗海寧側過頭凝視著身旁的唐曼,緊緊攥住唐曼的手,心中一暖,眸光柔和,隻有這個女人,才是他的妻。
“奶奶。”宗海清轉過頭對著老太太磕頭道,“求您收回成命,清兒已經教訓過二哥了,想必他也不是有心的,現在也知道後悔了,聖人有雲: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最重要的是知錯能改,二哥以後一定會改的。”
“清兒,你該知道的,宗家的名聲大過一切。”老太太冷冷的看著宗海清,態度沒有一點緩和。
“奶奶,清兒也是為宗家著想。”宗海清深吸了一口氣,道,“您仔細想想,大哥的姨娘和小叔子攪在一起,可是驚天的醜聞,若是這件事情咱們低調處理,外麵有什麽風言風語外人肯定覺得會是謠傳,可是若是您真的將二哥逐出家門,就等於坐實了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一出,於誰都不光彩啊,人嘴兩張皮,謠言是堵不住的,況且......”
“大哥還在朝堂,就算是大哥不在乎,可是並不代表大哥不會受到牽連啊。”宗海清十分理智的分析,“再者來說,羅姨娘畢竟是深閨婦人,傳出去還要還要怎麽做人?”
羅小玉咬著嘴唇低著頭,明顯是同意了宗海清的話。
卻聽宗海清看向唐曼,“嫂子,家和萬事興,趕走二哥,爹娘心裏不會好受,爺爺奶奶麵上也未必有光,三弟聽說大哥在禦書房做事,這件醜聞傳出去,對大哥影響也不好啊。”
宗海清深深地看了唐曼一眼,然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磕了一個頭。
“快起來,這可使不得。”唐曼完全沒有料到,對著宗海清急道。
“不,長嫂如母,嫂子自然是受得起,況且二哥做錯了事,三弟代替哥哥向您賠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哥哥。”宗海清激動地說道。
“這個。”唐曼有些遲疑,最終還是開口,“三弟,你起來吧。”
這是唐曼第一次見到宗海清,濃濃的一身書卷氣,可是心中卻覺得這個年輕人了不得,行事詭異,卻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他進來短短時間,卻徹底的扭轉了局勢,一番話說得爺爺奶奶沉默著,顯然是動搖了,就連受害人羅小玉也是一道沉默著,不難看出,宗海清的說在她的心中起了不小的波瀾。
女人的楨潔大過一切,羅小玉很顯然也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那麽最終的後果,很可能就是吃下了這個啞巴虧。
唐曼心中千頭萬緒一起湧來,想著宗海藍一見麵就嘲諷自己快成了寡婦,而宗海清第一次見麵卻肯為了他的二哥屈尊下跪,唐曼心中動搖了。
宗海清此人,太不簡單。
能屈能伸能忍,行事詭異,這樣的人,若是與自己為敵。
唐曼心中不禁打了個冷戰,太可怕了。
唐曼悄悄地看了一眼白蝶,兩人眼中同時閃過一道精光,雙方都明白了,看來今日要扳倒宗海藍,斷掉周氏一個希望是很難了。
“你想怎麽辦?”沉默中,老爺子開口了,眼光淩厲的盯著宗海清。
“死罪雖免,活罪難饒,就罰打五十大板吧。”宗海清瞥了一眼羅小玉,眸中似有深意。
唐曼和白蝶都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五十大板?
足以要了正常人半條命,那可是他的親哥哥。
宗海清的動作雖然不明顯,卻被唐曼收在眼中,心中還是一驚,此人心思縝密,百密無疏,短短時間內甚至連羅小玉的情緒都考慮到了,五十大板,算是給羅小玉的交代,讓她挑不出理來,卻可以免去宗海藍被逐出家門的懲罰。
兩相比較,五十大板看似嚴重,實際上已經很輕了。
“嗯。”老爺子冷冷的哼了一聲,“便宜這個小兔崽子了。”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宗海清的意思,老爺子話一出口,旁人就算有意見,也沒有人說出口,唐曼心中不免有些微微的失望。
“至於羅姨娘。”宗海清頓了頓,看了羅小玉一眼,“奶奶,既然事已至此,隻能讓她去二哥房中了,二哥沒有妻室,也不算委屈了羅姨娘,您看如何?”
“小玉你覺得怎麽樣?”老太太的麵色緩了緩,然後看向羅小玉問道。
羅小玉咬了咬下唇,瞥了一眼宗海藍,半餉,才輕聲說道,“就依老太太的意思。”
“事情就這樣吧。”老太太突然冷冷開口,“但是。”
老太太看了一眼周氏,“回過頭把你手中的賬本鑰匙都交給曼兒,從今天起,讓她掌家吧!”
周氏身子晃了晃,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老太太,我.....”
“這樣甚好,娘親正好可以休息休息。”宗海清接過周氏的話,說道。
周氏驚恐的抓著宗海清的袖子。
“很好,曼兒,一會兒你不用送我了,回去看看帳吧,若有什麽問題,盡管來找我。”老太太說完就率先站起來,和老爺子相互攙扶著走了出去。
“是。”唐曼無奈的點點頭。
周氏帶著恨意的眼光已經要將她刺穿了,天知道她對宗家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唐曼聳了聳肩膀,有點不情願。
宗海寧低低的在唐曼耳邊笑道,“不要嘟嘴,都快能拴上一頭牛了,老太太是信任你。”
唐曼對宗海寧怒目相向。
******
“清兒,你為什麽要答應?”從祠堂一出來,宗誌勇就扶著‘受驚’的白蝶回到東苑了,周氏走在前麵,宗海清扶著宗海藍走在後麵,一進門,周氏便不甘心的怒道,“清兒,如今掌家之權也被那個女人搶走了,以後還會有咱們娘三兒的容身之地嗎?隻怕整個家都要變成那鄉下女人的天下了,你知不知道啊?”
“難道娘你想眼睜睜的看著哥被趕出家門,然後讓大哥得到一切嗎?”宗海清淡淡的反問。
周氏欲言又止。
“娘,孰輕孰重您心裏應該清楚才對。”宗海清歎了一口氣,“您不要隻執著眼前那麽一塊兒利益啊,您難道還沒有看出來,老太太表麵上要趕走二哥,實際上敲打的也是您,否則您以為老太太是孩兒能輕易說得動的嗎?”
宗海清垂眸,若非如此,老太太為什麽執意要收走娘的掌家之權呢?
“你是說?”周氏麵如死灰,老太太是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亦或是在慢慢鯨吞她手中的權力。
“若您今天執意掌家之權,二哥定會被趕出去。”宗海清說得雲淡風輕,轉過頭用手觸碰宗海藍臉上的傷口,看到宗海藍疼的躲閃,歉意的道,“二哥,形勢所逼,我隻能想到這個法子救你。”
“你小子,想快嚇死我了。”宗海藍一拳輕輕打在宗海清的肩膀,“一年不見,你小子出息了不少,比你哥強多了,這回不會再走了吧?”
“不走了。”宗海清定定的看著宗海藍,皺著眉頭,“大哥怎麽會跑去東苑?”
宗海藍的身子一頓,眼中閃過一抹陰沉,打了個哈哈,“當然是喝多了,你哥就好這一口,走,咱兄弟許久不見,去我院子裏喝一杯如何?”
宗海藍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緒。
“自然是好。”宗海清輕輕一笑。
****
兩兄弟走後,周氏愁眉苦臉的坐在椅子上,愁眉緊鎖,不住的唉聲歎氣。
“夫人。”紅梅進屋,擰了一個熱毛巾遞給周氏,“您擦擦臉。”
“紅梅,掌家之權被轉給那個鄉下女人了。”周氏歎了一口氣,疲憊的閉上眼睛,“我總有種錯覺,老太太已經懷疑我了,如今國公爺的心在那個小踐人身上,連我的屋都不進,老大的了皇上的青眼,掌家之權在那個鄉下女人手上,這樣的日子.....”
周氏捂著臉,悶悶的聲音從指縫中透出來,“我爭了半輩子,搶了半輩子,算計了半輩子,可是到如今都比不上那踐人的一張臉,比不上那個鄉下女人在老太太麵前說的一句話,我都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護得住藍兒與清兒。”
“夫人。”紅梅忍不住提高聲線,勸道,“您就打算這樣輸給東苑的姨娘和少奶奶?”
“還能怎麽樣?我什麽優勢都沒有了。”周氏激動的開口道,“我拿什麽和她們鬥?”
“不,我們還有最大的優勢。”紅梅輕輕走到周氏身後揉捏著周氏的肩膀,道,“國公爺就算不待見您,他的妻也隻能是您;老太太不待見這麽多年又如何了?我們最大的優勢是周家,您可別忘了,您的親侄女可是二皇子的側室。”
紅梅擲地有聲,“就憑這個,誰也動不了您!”
“瀲灩?”周氏聲音一頓。
“大少爺得了皇上的青眼又如何?皇上已經年邁,還能堅持幾年?最後得意的不還是二皇子,畢竟二皇子才是皇上的最寵愛的。”紅梅揉著周氏的肩膀,小聲勸道。
“哥哥那邊不止一次傳過消息要拉攏老大。”周氏遲疑。
“您也說是傳消息了,黑白都是咱們說了算嗎?”紅梅若有所思的笑了,“若是大少爺站到九皇子的陣營,您覺得二皇子還會全心拉攏他嗎?”
“你是說?”周氏心思一震,明白了紅梅話中的意思。
“您該去探望您新婚的表小姐了。”紅梅的笑容飽含深意。
****
第二日,周氏帶著紅梅乘著轎子到了二皇子府邸,經過了層層通報,周氏才被帶到花園中,終於看了成婚一月的瀲灩。
褪去了少女時的活潑,一身宮裝華服多了些雍容的淡定和沉穩,麵上的笑容很是虛幻,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
“姑姑。”瀲灩見到周氏微微一笑,被身旁的丫鬟攙扶著,小碎步快步走來,臉上的笑容真實了一些,福了一福,“進來可安好?”
“瀲灩,這可使不得。”周氏連忙擺手,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掩口笑道,“你如今可是貴人呢,姑姑要對你行禮才對。”
周氏像模像樣的行禮,瀲灩已經是皇家婦,她們之間是姑姑侄女,現在更加是君臣,等級十分森嚴。
“姑姑。”周瀲灩趕緊扶起周氏。
“這有什麽呀,將來還要叫你一聲皇後娘娘呢!”周氏掩嘴笑道。
“姑姑。”周瀲灩麵上一驚,急忙打算,向四周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人之後,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嚴肅的看著周氏,“姑姑,這話可說不得,這可不是將軍府,謹言慎行啊,否則可就惹了大亂子了。”
“這......我不知道。”周氏有些尬尷。
“姑姑隨我回房吧,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姑姑了,正想跟您說些體己話呢!”周瀲灩轉移話題,微微一笑,拉著周氏的手一路回房。
“這,二皇子就是不一樣。”周氏看著二皇子府邸奢華和富貴,忍不住驚歎,她曾經進過皇宮給皇後娘娘拜壽,皇宮也不過如此,這二皇子府邸簡直堪稱一個小型的皇宮了。
心中不禁了然,足以見到皇上對二皇子的喜愛了,麵上不禁更加得意了。
進了房,兩人說了一些家常之後,瀲灩屏蔽了丫鬟,房中隻留下紅梅、周氏三人,瀲灩開口問道,“姑姑,我曾讓父親給您傳話兒,不知......”
“哎。”周氏假裝低聲長歎,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化為一聲長歎,“我收到傳話兒了。”
“結果如何?姑姑但說無妨。”瀲灩有些急切的問道,“宗家表哥如今可是得了父皇得青眼,若是有了這一層助力,二皇子可是如虎添翼啊,可是二皇子幾次旁敲側擊,宗家表哥都沒有回信,才讓您幫忙打聽一下。”
“哼、”周氏麵色變得難看,悄悄的附在瀲灩耳旁,“我今兒來也是為了這件事情,瀲灩,姑姑給你透句實話吧,你讓二皇子留著點心,老大好像和九皇子搭上線了。”
“不可能。”瀲灩皺了皺眉,“二皇子曾經說過,宗家隻忠於皇室的,並不站在哪個派係的。”
“那是從前。”周氏冷哼,“他們在青陽縣城就已經很好了,聽說老大媳婦兒中了一劍就和九皇子有關,要不然你以為老大為什麽拚著死也不想娶你表叔家的小玉,這裏麵的彎彎繞你還不知道呢!”
周時頓了頓,看著瀲灩的麵色慢慢的變得不好看起來,心中有些得意,表麵卻不動聲色,“姑姑也是一路走過來的,自然是比你看得明白,這男人啊,有哪個會拒絕送上門的女人,哎。”
周氏變得愁眉緊鎖,長長的歎了一聲氣。
“姑姑,你這是怎麽了?”瀲灩關切的問道。
“哎,家醜啊,你也不是外人,姑姑也就和你實話實說了,姑姑現在也很為難啊!”周氏苦著臉搖頭歎息,“你那二表哥。”
“昨兒被人害的苦啊。”周氏抹著眼角的淚珠,假裝憤怒,“老大太不地道了,不喜歡玉兒就算了,還用計,你二表哥和你玉兒表姐......在一起了,老太太大怒,差點沒有把你二表哥趕出家門,還是你三表哥好說歹說,就這樣還被打的下不來地,這不,還在家裏躺著呢!”
“有這等事?”瀲灩大吃一驚。
“可不是。”周氏語氣一頓,長歎一聲,“你如今進了二皇子府邸,老大娶了玉兒就相當於站在二皇子這邊,可是他用計害了玉兒和你表哥?這其中的彎彎繞你還沒有看明白嗎?分明就是不願意站在二皇子這邊,表麵說什麽糟糠之妻不下堂,可是他不能這麽坑害人啊,玉兒可是個好姑娘啊,如今天天以淚洗麵,我還不知道怎麽和你表叔說呢!”
“這......欺人太甚。”瀲灩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氣勢凜然,就連周氏也是心中一驚,以前府中天真活潑的小姑娘似乎變了好多,瀲灩也感覺到好像是嚇到周氏了,連忙換了臉色,“姑姑,您繼續說。”
“瀲灩啊,姑姑今兒和你說的話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這可關係到你表姐的名聲,這萬一傳出去,你表姐也隻能一脖子吊死了。”周氏一臉慎重地交代著,“姑姑也隻是告訴你,讓二皇子留個心,老大的心恐怕是不在咱們這邊哪!”
“我知道了姑姑。”瀲灩鄭重的說道,“今天您所說的,瀲灩不會透漏半句的,該說的我會和二皇子說得,二皇子也並非強求,隻不過......”
周瀲灩眼中掠過一抹陰狠,笑的溫婉,“姑姑您應該知道二皇子的性格,不能為我們所用的,就留不得了。”
****
紫竹苑內。
清雅古樸的房間,令人沉醉的酒香淡淡的縈繞著整個房間,宗海藍手拿著酒瓶暢快的大喊一聲,“痛快,你我兄弟好久沒有在一起喝的這麽痛快了。”
嘶。
宗海藍不小心牽動臉上的傷,痛的倒吸一口涼氣。
“在書院時,弟弟無時無刻不在想家裏,娘還有哥哥。”宗海清麵容之上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眼神迷茫,輕笑一聲,“也是歸家心切,否則差點.....”
宗海清輕輕一歎。
“弟弟,感謝的話哥不多說,要不是你.....哥恐怕。”宗海藍麵容之上染上一層陰狠,仰頭一口喝完瓶中剩下的酒,打著酒嗝,站起來重重的將酒瓶砸在地上,摔成碎片,身形搖晃,“哥在這裏發誓,陷害我的,我定要找回來。”
宗海清眼中若有所思,輕聲問道,“二哥,在書院的時候我就在想,或許我和我還有娘都做錯了。”
“你叫我什麽?”宗海藍不敢置信的手指著宗海清,驀地瞪大雙眼,口氣變得很衝。
“二哥。”宗海清輕聲道。
“你以前都叫我哥的。”宗海藍身子歪歪斜斜的,向宗海清走去,一把揪起宗海清的衣襟,帶著怒氣,“這麽說你是要承認那個雜種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娘從小就告訴我們,那是踐人生的雜種,不是我們的哥哥,他是我們的敵人,你都忘了嗎?”
宗海藍重重的推了一把宗海清,恨鐵不成鋼,“你的親生哥哥隻有我,他隻是個外人,在祠堂中我還隻當你那是權宜之計,現在呢?你告訴我,是不是讀書把你的腦子都讀傻了,你知不知道,年前爹娘為了給我安排官職,問他借一點銀子疏通,他都推三阻四的不肯,這樣的人你還把他當哥哥?”
“二哥。”宗海清身子被宗海藍推得一晃,勉強穩住身形,低頭垂眸,“我們和娘都想錯了,大哥這麽多年不爭不搶,沒有搶走我們的,甚至......”
宗海清苦笑,“娘待他何曾比得過我們?我們有爹娘的疼愛,大哥他有什麽?他什麽都沒有,若不是爺爺奶奶護著他,恐怕他過得更不如意,以前我們不懂事,可是昨天你沒有看到嗎?你搶了大哥的姨娘,這對男人來說是多大的恥辱?可是大哥都沒有計較,昨天.......”
宗海清比著手指尖,認真的對著宗海藍說道,“隻要大哥表現出對你的一點點不滿,你以為昨天的事會善了嗎?”
“我是被陷害的,你以為我喜歡那個隻知道哭哭啼啼的女人?你以為我會承那個賤種的情?不可能,做夢去吧!”宗海藍麵色鐵青,憤怒的砸了桌上所有的酒瓶,碎片和酒香縈繞在房中,宗海藍一臉不屑的抹了抹臉,“弟弟,做哥哥的勸你一句,不要不識好人心,那個賤種遲早會奪走我們的,你醒醒吧。”
宗海清垂眸,修長的手指揉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看著宗海藍癲狂的樣子,重重的歎息一聲,不再說話,悶悶的喝了一口酒。
****
“振兒,吃藥了。”唐曼端著藥走進房中。
出了上次的事,唐曼絲毫不敢馬虎,廚房中換上了自己可信的,即使這樣,唐曼也是親自煎藥的,生怕出了一點閃失。
“小爺要聽哪吒鬧海,你給小爺講故事。”宗振氣鼓鼓的躺在床榻上,嫌棄的看了一眼唐曼手中的藥碗,黑黑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別過臉,“端走,小爺已經好了,不想喝。”
唐曼不禁扶額,看著時辰,哄道,“小祖宗喲,不吃藥哪裏會好病?今天最後一碗,明天保證沒有了,聽話。”
“你昨天也是這麽說的。”宗振橫怒目相對,惱羞成怒的瞪著唐曼,突然猛地扯住被子蒙在頭上,悶悶的聲音從被子中傳出來,“整天就吃藥的時候能見到一麵,當小爺是叫花子打發嗎?”
唐曼默然,趕緊賠上笑臉,“今天不會了,肯定陪在你身上,直到小祖宗煩我為止,你先喝了這碗藥好不好。”
昨兒周氏那邊將一堆繁雜的賬本送到她的院子,至於周氏本人,甚至連麵都沒有露一下,等到唐曼翻開賬本,頓時有種想發飆的心情,若是自己產業的人將賬本弄成這樣,唐曼早就讓人滾蛋了。
日期不清楚就算了,模模糊糊的一片黑字,沒有半點條理,看得人頭疼的個要死,仔細看下來,竟然很多筆銀兩不知何處去了,也到騰出時間照顧振兒,這不.....
小祖宗的脾氣越發見長。
“哼,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小孩兒不情不願的起來哼了一聲,將苦著臉一口喝了下去,趕緊扔給唐曼。
夜青噗嗤一笑,卻得到小孩兒不樂意的白眼。
唐曼將藥碗讓夜青拿出去,順便將賬本拿到振兒的房間。
小孩兒這才滿意了一些,麵色依舊別扭,將被子掀起,示意唐曼也上來,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不多時,宗振睡著了,卻緊緊的抓著唐曼的衣角,唐曼心中說不出的暖流縈繞在心底,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振兒全心全意的依賴。
唐曼手指摩挲著小孩兒依舊有些蒼白的麵色,眸光柔和。
“夫人,賬本帶過來了。”夜青進屋揚聲道。
安靜的房間中,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唐曼一跳,趕緊回頭看看小孩兒,發現他沒有驚醒的跡象,才放下心來。
“噓!”唐曼趕緊向夜青示意,輕聲道,“小聲些,振兒睡著了。”
夜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將賬本遞給唐曼。
“對了。”唐曼突然之間想起來,“今天怎麽沒有見到王嬤嬤?”
“奴婢不知道,王嬤嬤一大早就匆匆出門了,應該有什麽急事吧?”
“沒事了,等王嬤嬤回來,讓她過來一下,你先出去吧。”唐曼翻開賬本的手指頓了一頓,然後吩咐道。
“奴婢曉得了。”
唐曼重新翻開賬本,皺著眉頭看著上麵一筆一筆的糊塗賬,鎮國公府眾多的產業,一年下來將近百萬兩銀子的進賬,年底依舊銀子緊張,花費甚至大於支出的一倍有餘。
甚至有什麽多不明不白的銀兩不見了。
一個上午下來,唐曼心中已經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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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隱隱於市。
京城畢竟是唐朝的中心,熱鬧繁華程度可想而知,汪正德的京城布莊已經打響了名頭,畢竟早前就有達官貴人去青陽縣訂貨,如今更加方便了。
藍印花布上市了。
早在未開張之前,汪伯就根據唐曼的授意,找來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們,每人發了幾個饅頭銀兩,讓他們四處散播消息。
短短時間,藍印花布便打響了名頭。
名聲更加響亮。
加上藍合布莊又推出蠟染和紮染兩種新樣的布,沒有一匹花布的花樣是相同的,讓京城的人們驚歎不已,紛紛搶購,短短時間,藍合布莊的存貨就脫銷了,汪正德隻得多雇一些工人,自己調製好特製的染料之後,加班加點的做活。
藍印花布的成功,令汪正德對自家主子的佩服程度簡直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如此奇女子。
汪正德的買的作坊就在城西的外三城中心處,每日他都要去監督工人們做工的,剛要推開作坊的大門,汪正德眼光一掃,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影一閃,就進了一間不起眼的院子。
是王嬤嬤?
汪正德幾次出入縣衙和國公府,自然是對主子身邊的人熟悉,她怎麽神神秘秘的出現在這?汪正德心中存了一個疑問,悄悄地跟了上去,想要探個分明。
沒有想到,剛剛接近那個院子,還沒有碰到大門,一把亮晃晃的利刃就橫在汪正德的脖子上,兩個黑衣壯漢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汪正德身後,冷聲低喝,“做什麽的?”
汪正德這下可驚出了一身冷汗,汪正德腦中飛速的旋轉,連忙陪笑道,“別,我是旁邊作坊的掌櫃的,專門印製花布,這不是看旁邊有沒有人家居住,想上門拜訪一下鄰居,認識一下。”
“哼。”一個大漢冷冷的收回手中的利劍,淩厲的看了一眼汪正德,用生硬的漢語道,“這間房子的主人不喜歡被打擾,快滾吧!”
“實在對不住,打擾您了。”汪正德麵上不動聲色,陪著笑臉,摸著鼻子走了,一轉身,笑容消失,換上一臉的凝重。
糟了。
主子身邊的王嬤嬤不是個普通人,恐怕主子會有危險,感覺身後依然有一道灼熱的視線在盯著自己,汪正德不敢亂跑,快不回到自己的作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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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的房屋中,王嬤嬤冷冷的看著麵前的黑衣大漢,眼睛危險的眯起,淩厲可怕,渾身的氣息釋放開來,對麵的黑衣大漢頓時麵色一蒼白,連忙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著急喚我,何事?”王嬤嬤眼神冰冷。
“祭司,屬下是想知道.....您是否已經確定了金鳳的身份?”黑衣大漢蒼白著臉,咬著牙問道,眼中有著狂熱的希冀。
“現在還未確定。”王嬤嬤冷冷道,眼神危險的看著黑衣大漢,“我勸你最好做好自己的事情,別的不要管,否則.....”
“屬下知罪。”黑衣大漢冷汗涔涔,惶恐的道,“屬下.....屬下隻是。”
“做什麽吞吞吐吐?我就是這麽教你的?”王嬤嬤、不,祭司眼睛淩厲的一瞪。
“屬下無能,那位失蹤了。”黑衣大漢誠惶誠恐,不敢看向祭司,眼神躲閃,“屬下一路追蹤才追到上京,恐怕那位已經知道了金鳳存在,屬下唯恐會對金鳳不利,才急急地找到您,請祭司責罰屬下。”
“廢物。”祭司臉色驀地變得十分難看,隨後揮出一掌,原本跪在地上的黑衣大漢像是風箏斷了線一般被掌風打的半響爬不起來,“派出所有人,一旦見到,務必捉拿。”
黑衣大漢掙紮著爬起來呢,抹去嘴角上的鮮血,“謝謝祭司不殺之恩。”
“退下吧。”祭司愁眉緊鎖,眼神飄忽的四周環繞一圈。
她竟然也來到了上京。
那人對金鳳無比仇恨,若是知道了金鳳的身份,恐怕會對金鳳不利啊。
等王嬤嬤回到國公府,就聽到夫人找她,連忙換了一身衣裳進屋,看到唐曼皺著眉整理賬簿,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夫人,我聽夜青說您找我?早上有些舊症複發,著急出去就沒和您打招呼。”
“沒有關係的。”唐曼連忙關切的問道,“嬤嬤您好些了嗎?若是不舒服就快些回房休息吧,身子最重要呢!”
“已經好了,夫人您不必擔心,隻不過是一些女人的病症罷了。”王嬤嬤連忙擺手,眼神掃到唐曼膝上一摞厚厚的賬本,心中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夫人您可是在為賬本煩惱?”
“可不是。”唐曼緊緊皺著眉頭,歎了一聲氣,“海寧不在,我唯一能信得過還能商量的人也隻有您了,這周氏可真是膽子大的很,幾十萬銀兩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沒了。”
“夫人應該讓老太太知道些。”王嬤嬤低頭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若是夫人您一時的仁慈,日後很有可能為您留下隱患,奴婢就怕周氏顛倒黑白,冤枉您就不好了。”
“傷了我的振兒,她不付出代價我怎麽咽得下這口惡氣?”唐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有了這些賬本,本少奶奶十分不介意痛打落水狗。”
“少奶奶,您可想好了?”
“她在傷害我兒的時候,就該想得到今天會承受這般苦果。”唐曼咬牙。
“小少爺並非您......”王嬤嬤瞥了一眼床榻上熟睡的宗振,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抹複雜,“若是有一天他的生母......”
繼母怎麽比得過生身之母?
王嬤嬤心中輕歎一聲,就怕少奶奶的感情錯付啊。
“怎麽可能?”唐曼憐惜的撫著宗振蒼白的臉蛋兒,“人非冷血動物,孰能無情?在他第一次選擇依賴我的那一刻,我早已把他當做我親生。”
王嬤嬤輕歎一聲,不再勸說,隻是突然之間問道,“夫人,您受過傷的肩膀可還疼痛?”
“早就已經好了,嬤嬤不必擔心。”唐曼感激的輕聲道,“隻是陰天時分會有些癢而已。”
“這樣奴婢就放心了。”王嬤嬤舒了一口氣,垂著眸看不清情緒。
傍晚時分,當唐曼將賬本全部交給老太太,有問題的地方唐曼一律用朱砂筆圈出來,待老太太疑惑的翻開賬本,看到到處是殷紅的赤字,不禁皺眉,“這是怎麽回事?”
“老太太,今年的賬本中,一共虧空了八十八萬兩銀子。”唐曼指著賬本,輕聲道,“您看,各項產業一共進項一百多萬兩銀子,除去日常的花銷還有人情往份,分給各院的月銀和奴才們裁製四季新衣的銀兩花去四十多萬兩,餘下的應該還有五十多萬兩銀子的,可是如今庫房隻剩下不到三萬兩銀子。”
“什麽?她好大的膽子啊!”老太太一聽不禁勃然大怒,恨恨的拍著桌子,怒聲道,“趙嬤嬤,讓周氏滾過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