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章 周氏倒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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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麵色頓時煞白,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她是有這個想法不假,可是沒有來得及做,怎麽可能?
“究竟是怎麽回事,還不從實道來?”老太太一臉威嚴,聲音中有著風雨欲來壓抑不住的怒氣。
“是這樣的。”小丫鬟戰戰兢兢地將聽來的事情從頭到尾的敘述一遍,連頭不敢抬。
王氏看情況不好,快速的瞥了周氏一眼,聰明的一言不發。
老太太失望的看了周氏一眼,周氏頓時心中發寒,心中咯噔一聲,老太太開始懷疑她了,周氏頓時哭天搶地,“老太太,您可要給兒媳做主啊,自從曼兒懷孕以後,兒媳事事盡心照料,可是還是免不了被潑了髒水,兒媳怎麽可能去陷害自己的兒媳婦兒呢?”
“將他們叫過來,把那個害人的賤婢一起押過來,趙嬤嬤你親自走一趟吧!”老太太緊緊抿著嘴,一臉怒氣,冷冷的瞥了一眼周氏,“是不是你一會兒自見分曉。”
“是。”趙嬤嬤不敢怠慢,趕緊回道,同時眉心一皺,看向周氏。
這夫人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如今......
趙嬤嬤心中歎了一聲。
終究還是下了狠手。
趙嬤嬤過來,將來意說清楚,宗海寧黑著臉點了點頭,然後歉意的看向鄭大夫,“還得麻煩您老走一趟,實在不好意思。”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鄭大夫稍微欠了欠身。
唐曼腦中飛速旋轉,不停地計算著無數的可能,按理說周氏不可能做得這麽明顯,但是也不排除存著害自己的心思,那個小環隻怕就是再一個被當成替死鬼的張生,想到張生,唐曼不禁手指微動。
可是為什麽剛好這麽巧白蝶也出現在這裏,而且單單針對小環送來的東西?好似她心有成竹的樣子,唐曼心中一驚,不動聲色的看了白蝶一眼,卻見她粉麵含怒,眼中那一抹光芒被唐曼不動聲色的收在眼中。
唐曼心中頓時了然,隻怕是白蝶出的手不論如何,她十分慶幸自己對周氏留著心思,她送來的東西統統都倒掉了,不然是真的危險了。
唐曼情不自禁的撫上自己的肚子,心有餘悸。
不論是不是周氏做的,想到自己進了宗家周氏的處處為難,還有振兒那次,唐曼袖中的拳頭暗暗攥起,心中冷笑一聲,不論是誰做得,倒不如她來個將計就計,這個時候不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機會嗎?
思想之間,宗海寧轉過頭見唐曼麵色蒼白,一臉失神的樣子,不禁有些心疼,扶住她的肩膀,“曼兒,你不要去了,今天受了不少的驚嚇,還是躺在床上休息吧,你放心,害了你的人,我定然不饒。”
唐曼輕輕點了個頭。
再轉頭,宗海寧又是一臉陰森冰冷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鄭大夫和白蝶兩人說道,“我們走吧。”
待幾人走後,唐曼連忙招來王嬤嬤。
王嬤嬤在小廚房聽聞了周氏送來的安胎藥中下了料之後,心中著急的在門外等候,剛剛屋中的人太多,說話並不方便,等到幾人離開,王嬤嬤一閃身進了屋子,連忙關切的問道,“少奶奶,您可有何不適?”
“嬤嬤放心。”唐曼見王嬤嬤一臉關切的樣子,不禁心中一暖,安慰道,“我沒事嬤嬤,周氏送來得東西從來都是倒掉的,我不會傻到去喝的,隻是.....”
唐曼微微頓了一頓,將心中的疑慮說了一遍給王嬤嬤聽,然後肯定的道,“我猜,周氏不會做的這麽傻,指不定這次是成了別人手中的刀了。”
知道唐曼沒有什麽事,王嬤嬤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王嬤嬤一臉凝重的說道,仔細觀察了唐曼的眼睛,不禁了然一笑,“少奶奶心中可是有了對策?”
唐曼抿嘴一笑,“知我者嬤嬤也。”
唐曼鳳眸中閃著晶亮的光芒,“不論是誰,既然做了初一,我們為何不能接著做十五?不如來個將計就計,您去後院將小美........”
唐曼在王嬤嬤耳邊輕聲的吩咐著,王嬤嬤一邊點頭,忽然想到,提點著唐曼,“少奶奶,按照你這說,那個白蝶也非善類,您與她不能再交心了,她次次針對周氏,一環扣這一環,心思縝密歹毒,萬一將來她將這些壞心思用在您的身上,防不勝防啊!”
“嬤嬤放心。”唐曼輕輕一笑,嘴角勾起,“此人,非善類,隻怕隻能僅止於泛泛之交了,再深......就沒有必要了。”
王嬤嬤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少奶奶。”夜青哽咽著對著唐曼哭道,“要不我們和少爺說,我們回青陽城去吧,您在這裏太危險了,這些人.....”
夜青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少奶奶好不容易有了身孕,這是天大的喜事,可是這一個個的都沒存著好心眼,太不地道了。
“傻姑娘,知道這樣,以後說話做事就要留半分了知道嗎?”唐曼歎了一聲氣,有心提點夜青。
夜青是她從青陽城帶出來的,甚至比王嬤嬤跟在她身邊還要早,忠心為主,雖然心思不深,但若要培養,以後也不是不可用,唐曼輕聲歎了一口氣,畢竟她現在能用的人還比較少。
宅子中處處是她人的眼線,究竟有多少是別院的人她至今還不清楚,隻怕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中,這樣一來實在太被動了,唐曼腦中飛速旋轉,如今自己又是關鍵時期,不得不防,哎,改日讓汪伯找來幾個可靠的人吧!
“少奶奶,您先休息下吧,我守著您。”夜青眼睛哭的紅彤彤的,倔強的用手背抹幹淚水。
“不。”唐曼眼中精光一閃,“你得幫我做一件事。”
唐曼神秘的一笑,坐到梳妝台前,見夜青一臉茫然的樣子,遂動手拿起粉撲在自己臉上塗抹,夜青眼睛一亮,頓時了然,快步走上前,接過唐曼手中的粉撲,信心滿滿的拍拍胸脯,“這個您就放心的交給奴婢吧,別的不行,這個肯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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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家的嫡孫子嗣被害,可是宗家的驚天大事。
上次振兒被害的事情一直查不出來,可是這次是抓了現行的。
宗老爺子和老太太滿臉怒氣的坐在堂屋的主位上,麵色陰沉的能滴出水。
王氏一言不發的站在老太太身後,雖然她並不想卷進這些是非當中,可是畢竟事發時她在老太太身邊,根本就躲不開。
再者。
王氏不經意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周氏,眉心緊皺,萬一她失勢了,會不會影響微兒,這些王氏都不得不考慮。
宗誌勇問詢也趕了過來,加上和宗海寧一起來的白蝶和鄭大夫。
周氏麵如菜色的跪在地上。
被宗海寧一腳踢昏過去的小環無聲無息的趴在冰冷的地上。
紅梅不禁急的團團轉,麵上帶有急色,她是和夫人算計好了的,可是還沒有動手,就被人給陷害了,紅梅現在不禁暗暗後悔,自己想的什麽主意,連累了夫人,可是,仔細一想,不禁嚇了一身冷汗。
聰明反被聰明誤。
終日打獵卻被大雁灼傷了眼睛。
紅梅咬咬牙,也跟著跪在地上,哀求道,“老太太,夫人一定是被陷害的,少奶奶懷孕以來,夫人做的您都看在眼中,夫人怎麽可能去害少奶奶肚子裏的孩子呢?”
“刁奴。”宗誌勇憤怒的低吼一聲,狠狠地一腳踹在紅梅身上,恨恨的罵道,“一肚子壞水。”
周氏如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跪在地上,淒楚的對著宗誌勇道,“夫妻二十幾載,竟然不信我?我請老太太一定要將這件事情調查清楚,還我清白。”
老太太陰沉著臉,看也沒有看周氏一眼,冷冷的道,“還不將那個賤婢叫醒?”
宗海寧站在一旁,可是沒有客氣,神情陰森可怕,一腳狠狠的踢在小環身上,小環頓時悠悠醒轉,睜開眼睛一見屋中這種架勢,差點沒有嚇得再次暈過去。
宗海寧眼神咄咄逼人的看著小環,“我問你,你可是周氏派來送補品和安胎藥的。”
宗海寧一臉陰狠的指向周氏,憤怒之中,這話說得已經不客氣了,若是平日,他就算記恨周氏也頂多什麽都不叫,而今......
宗老爺子和老太太都沒有做聲。
甚至宗誌勇都沒有出聲,默認了宗海寧的無理,甚至沒有責怪。
“奴婢隻是跑腿的,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小環受了內傷加上驚嚇過度,麵無血色,連連磕頭,“老太太、老爺子、老爺、大少爺,還請您們明察,小環隻不過是個低等丫鬟,主子讓做什麽,奴婢就去做什麽,怎麽可能去害主子呢?”
“我問你,那些害人的東西可是你從周氏的廚房中端出?”宗海寧眼睛猩紅。
“是的。”小環戰戰兢兢地回道。
“一路上可經過旁人的手?”宗海寧繼續逼問。
小環眼神一閃,咬著嘴唇,“沒有。”
“奶奶。”宗海寧一臉痛色的跪在地上,“一切都已經明了了,托盤出自周氏的小廚房,這個賤婢也是周氏的人,今天若不是鄭大夫剛好在,察覺有異,曼兒恐怕已經被害了去,孫兒一想到此就膽戰心驚,具體您可問鄭大夫。”
“回老太太。”鄭大夫象征似的拱了拱手,麵色凝重,“這位小環姑娘送來的安胎藥和食物中,都被添加了少量的麝香,常人根本就察覺不出來,雖然不會立即滑胎,可是不出三日,即使不在施用也恐怕胎兒不保,而且這種安胎的方子,老夫實話實說,確實有些霸道,常理來言,婦人安胎講的是溫養補身,可是夫人這種安胎藥一旦加入麝香,就是一種極其霸道的墮胎藥,女子服用,輕則流產,重則——”
鄭大夫微微一歎,“可能傷了根本,終身不能再成為母親了哎,話已至此,至於怎麽處理.....”
鄭大夫話一出口,屋中的人皆是一震。
不敢置信的看向周氏。
鄭大夫拱了拱拳,“我先告退。”
“今天,多謝鄭大夫了。”老太太麵色稍緩,勉強的對著鄭大夫笑道,“今日家中有事,改日再請鄭大夫做客,來人,送客。”
趙嬤嬤低聲應了一聲,送鄭大夫出門。
“不可能,藥根本就不是我下的。”周氏頓時尖聲反駁,驚慌失措,指著宗海寧,“一切都是你們夫妻的詭計是不是?在我送去的安胎藥中下了料,然後汙蔑在我頭上,你們夫妻好毒的心思啊。”
“夫人這話未免太過強詞奪理,一切都不是您的錯,若是有錯一定是別人的錯不是嗎?就像我當初滑了胎兒一般。”白蝶出言嘲諷。
“小踐人,這裏沒有你說話的餘地。”周氏一臉怒色的看著白蝶,手指顫抖的指著她。
“老太太。”白蝶理也沒有理他轉過頭,看向老太太,“當時趕上我去探望少奶奶,也在屋中,大少爺和少奶奶在和鄭大夫交談,然後夫人院中的小環就進來了,說是夫人送來的安胎藥,白蝶心中有些好奇,就想問問鄭大夫這安胎藥的方子,沒有想到鄭大夫竟然查出了麝香。”
白蝶直直的看向周氏,眼中帶淚,“難道夫人您就這麽容不得人嗎?滑胎還不夠,還要害的大少奶奶終身不得生育?您真是好狠的心啊!”
這話無疑等於火上澆油一般。
老爺子老太太的臉色更加不好看,陰沉著臉看向周氏,“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不。”紅梅低聲喊道
形勢一時之間對於周氏極其不利,紅梅也顧不得高低尊卑有別,咬著嘴唇看向白蝶,“不知白姨娘如何剛巧出現在大少爺的院子?又剛好的等到小環送的安胎藥?還偏偏打探安胎藥方?這一切也太過巧合了吧?”
眾人心有也是心裏存了疑影,不約而同的看向白蝶,白蝶似乎有些被冤枉了的委屈,咬著牙,道出實情,“因為白蝶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關心安胎的情況很令人不解嗎?難道白蝶無心的一句話,就要變成紅梅姑姑汙蔑白蝶的理由嗎?”
白蝶含著淚委屈的道,“如果老太太不信,可叫人立刻診脈。”
老太太揮手讓趙嬤嬤探脈,趙嬤嬤早年粗通醫理,喜脈很容易診斷的,片刻之後,趙嬤嬤麵上染上喜色,“恭喜老太太,恭喜老爺,白姨娘確實懷了一個月的身孕。”
“蝶兒,你怎麽不告訴我?”宗誌勇心中一喜,連忙扶住白蝶,輕聲問道。
此情此景,看的周氏心中恨得咬牙切齒,指甲已經不知不覺得紮進肉中。
“白姨娘是在害怕吧!”門外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
唐曼被王嬤嬤和夜青攙扶著走進屋中,唐曼平日紅潤的麵頰此刻蒼白如雪還無血色,一雙鳳眸黯淡無光,原本紅潤的唇微微發白,腳步虛浮,仿佛一陣風都能將她刮走。
“曼兒。”宗海寧快步上前扶住唐曼,低聲道,“怎麽不好好的休息呢?”
“我沒事。”唐曼咬咬唇,搖頭,看在別人眼中,那是強忍著悲痛和委屈的模樣。
老太太不由得心疼,趕緊出聲,“快來這邊坐下。”
宗海寧將唐曼扶著走到老太太身邊,坐在椅子上,唐曼低著頭,“謝謝奶奶。”
“孩子,委屈你了。”老太太安慰的拍拍唐曼的手,“你放心,奶奶不會讓你白白受了這個委屈的。”
老太太冷冷的看了一眼周氏,深吸了一口氣,這麽多年這女人為所欲為,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再不清理,恐怕後院難得清靜。
“你們都胡說。”周氏癲狂的喊道,一把狠狠地抓起小環的衣襟,惡狠狠地道,“是不是你一時沒注意?”
“娘。”唐曼低垂著眸子,委委屈屈的喊道,“這一次證據確鑿,您還想抵賴嗎?曼兒不知道您為什麽就這麽容不下我?甚至容不下振兒?若是曼兒腹中的孩子就這麽沒了,您的心理能安寧嗎?”
唐曼見周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心中冷笑,你也終於有這麽一天了,難道以為隻有你們主仆會演戲嗎?
“你分明就在信口雌黃。”周氏死死地瞪著唐曼,恨得咬牙切齒。
“這次?”老太太敏感的聽出問題,急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唐曼看似無奈的和宗海寧對視一眼,輕歎了一聲,“爺爺、奶奶,您還記得曼兒上次在祠堂說振兒被害的事嗎?”
就讓她徹底的將水攪得渾濁吧!
“難道?”老爺子老太太身子一震,尤其是宗老爺子,對於唐曼險些流產的事心中雖然震怒,但是並沒有......但是振兒就不一樣了,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感情不一般,頓時陰沉著臉惱怒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周氏見唐曼竟然牽扯往事,頓時麵色難看,紅梅腦中飛速旋轉,卻找不出什麽理由,現在局勢對夫人十分不利。
“哎。”唐曼痛苦的閉上眼睛,輕聲道,“本不願給爺爺奶奶多添煩擾,我和海寧就沒打算告訴您二老,當初振兒好奇的在院中撿到漂亮鵝卵石,我也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幾日之後振兒發病,鄭大夫無意間發現了那鵝卵石竟然被茴香水浸泡過的,才引得振兒發病,曼兒當時震怒心疼不已,發誓要徹查此事。”
唐曼頓了一頓,繼續道,“仔細審過下人小美,牽扯出夫人院中花匠張生,曼兒謹防走露風聲,第二日進行捉拿,沒有想到.....”
唐曼麵色蒼白的欲言又止。
“沒有想到什麽?”出聲的是麵色難看的宗誌勇。
唐曼和宗海寧對視一眼,宗海寧麵色陰沉的憤怒道,“最後走露風聲,張生被抓後不到片刻就死了。”
宗海寧眼睛猩紅,身子僵直,拳頭緊緊攥起,指骨泛白,頭上青筋暴露,可見生了多大的氣。
“臨死前,曼兒曾追問張生,究竟是誰想害我的振兒?”唐曼神色憤憤然,猛地轉過頭看向麵如死灰的周氏,“張生死前困難的說出‘夫人’二字,曼兒卻苦無證據,隻能和海寧無端的吃下啞巴虧,可是從那日後,曼兒日日擔憂兩個孩子會不會有不測,在曼兒的眼皮子下能發生這樣的事,曼兒簡直防不勝防啊!”
“原來竟是這樣。”白蝶驚恐的接口,不敢置信的看向周氏,“同一個房簷下住著就都是一家人,夫人竟然這麽狠毒的用心,想要謀害嫡孫,之後還殺人滅口,好歹毒的心腸啊!”
白蝶捂著心口指控周氏。
王氏聽了唐曼的話,不由得暗暗心驚,周氏狠毒更勝以往,原本想求情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麽多年不見,這女人竟然這般愚蠢了。
“簡直一派胡言。”周氏麵色發白,強撐著不癱軟倒地,恨恨的瞪著白蝶和唐曼,惱羞成怒,“我堂堂一府主母,何必要用些肮髒下流的手段?”
“毒婦。”宗誌勇暴喝一聲,一巴掌將周氏狠狠地打倒在地上。
“夫人。”紅梅驚呼一聲,快速爬到周氏身旁,將周氏扶起,眼中含著痛色,“國公爺,一夜夫妻百日恩,您怎麽能這樣輕信他人,傷害夫人?”
“證據確鑿還叫輕信?我真是錯看了你們這一對狠毒的主仆,我宗家竟然出了這等的毒婦?今日非要休了你不可。”宗誌勇咬牙,臉上盡是暴怒,恨恨的指著周氏,手指顫抖,然後轉過身,看向老爺子老太太,“爹娘在上,都是孩兒不孝,娶了這麽一個禍害家門不安的毒婦,今天兒定要休了這個女人,還請爹娘成全。”
老爺子老太太失望的看了一眼周氏,卻沒有立即答應宗誌勇的休妻請求,畢竟周氏還是周家的女兒,還有周老爺子的情分在,就算她喪盡天良,他們宗家卻不能做得太過。
周氏一聽,頓時麵色煞白,無力的跌在地上,驚怒交加,不敢置信的看向宗誌勇,“國公爺,我們夫妻這麽多年,你就這麽輕易的信了別人搬弄的是非?要休了我?”
周氏指著自己。
“我為你生兒育女,照顧老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竟然一點都不信我,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周氏怒聲低吼。
“你說我害了振兒,他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張生人都死了,死無對證,他們隨便想怎麽汙蔑我都行啊,就算不是我做的如今也變成是我做的了,不是嗎?白蝶懷孕國公爺你就欣喜若狂,我也曾給你生兒育女,她做了什麽?不過就是靠一張臉和一張利嘴到處搬弄是非,挑撥離間,我周瑾娘自認問心無愧,沒有半點對不起別人的地方。”周氏神情癲狂。
宗誌勇陷入沉默當中。
唐曼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宗誌勇,耳根子真軟,怪不得被周氏哄了十幾年不待見親子,唐曼垂下眸子,腦中飛速旋轉,若是今日不徹底壓製住周氏,恐怕來日更加不善,令人防不勝防啊。
一時之間,唐曼陷入兩難。
“今日若沒有個說法,我帶著曼兒自立門戶,再不回宗家。”正在唐曼兩難之際,宗海寧低沉的嗓音在屋中響起,跪在地上,看著宗老爺子老太太。
老爺子老太太麵色頓時難堪,驚怒不已,“海寧,你?”
宗誌勇身子一震,一瞬間似乎老了很多,嘴唇顫抖。
“當年張氏死的不明不白。”宗海寧眼中染上沉痛,“我和曼兒回府不到短短兩個月,曼兒受到明槍暗箭無數,振兒差點死掉,如今是曼兒差點流產,分明是有人容不得我們一家,再不走,曼兒和振兒的命怕是會折在宗家,海寧承受不起,我們今日就搬走,孫兒走後爺爺奶奶也可以常來家裏小住。”
話裏話外沒有提到過宗誌勇隻言片語。
宗誌勇頓時心如刀割,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捂住心口,白蝶驚叫了一聲,“國公爺。”
宗海寧實在不敢想象曼兒也同樣無聲無息的躺在血泊中,隻要一想到那場景,他就恨得抓狂,心中劇痛,宗海寧憐惜的看向唐曼。
唐曼也沒有想到宗海寧竟然說出這番話,心中同樣震驚,看向宗海寧眼中傳遞過來的深情,唐曼心中突然感動不已,為了保護自己,他竟然甘心脫離家族的庇護,這樣的勇氣和維護自己的決心!!
“海寧。”唐曼看著宗海寧無聲的掀動唇瓣。
“海寧,你不能。”老太太急聲道。
“作為一個男人,保護不了妻兒,還算什麽男人?”宗海寧悲哀的怒吼,眼神空洞的看了看周圍,“從小到大,這裏除了爺爺奶奶還有有什麽值得海寧留戀的?這裏沒有溫柔疼愛我的娘,沒有和樂融融的一家,隻有對我冷漠的父親,隻有心思歹毒的繼母,冷言冷語的弟弟,我看到的父親是在疼愛別人,我看到的和樂融融一家唯獨沒有我的存在,都不知道還回來做什麽?若是沒有爺爺奶奶在,海寧早就一走了之了。”
宗海寧頓了一頓,憤怒的指向周氏,“這個女人麵不改色說自己問心無愧,好,真好。”
“問心無愧?我不相信。”門外傳來一聲嗤笑,一個女子搖曳生姿的走了進來,麵上盡是冷笑,手中拎著一串晶瑩透亮的紅色珠子。
白蝶嘴角輕輕浮現一抹笑意,眼中了然,看來今日定能扳倒周氏。
唐曼詫異的看著羅小玉,她不是周氏的親侄女嗎?
竟然......
“羅小玉。”周氏回頭一看咬牙,狠狠地罵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我待你這麽好?”
“好?”羅小玉眼中浮上一層恨意,“您真的是我的好姑姑啊,您說的好是指慫恿我嫁進宗家,從千金小姐淪為妾侍的悲劇?還是您在發生事情時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我下賤無恥?還是您為了怕我懷上大少爺的孩子,賜給我的紅麝香珠?”
羅小玉狠狠地將手中的紅麝香珠扔在周氏臉上,跪在地上,磕頭,“求老太太老爺子作主。”
周氏驚恐的看向地上的珠子,口中喃喃道,“你怎麽知道的?不可能,你怎麽知道那是紅麝香珠的?”
紅梅頓時麵如死灰。
“我還得感謝姑姑肯賞給小玉這麽稀罕的物件呢,是嗎?”羅小玉冷笑。
宗誌勇一聽,頓時極其失望,心中最後的一點念想都沒有了,也跪在地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神悲哀,“爹娘,您二老就同意了吧,老將軍那裏孩兒去說,孩兒萬萬不能再和這個女人在同一個屋簷下了,這些年,我究竟做了什麽呀,為了這麽一個狠心惡毒的女人,鬧得最後妻離子散,海寧不再和我親近,是我罪有應得,但是今天,我必須要休了這個女人。”
宗誌勇咬牙,“海寧不能走,要滾也是這個歹毒的女人滾蛋,我錯了這麽多年,今天就堅持這麽對的一次。”
“國公爺。”紅梅驚恐的喊道,“您不能,求求您不能休了夫人哪,夫人對你也是一片真心實意,夫人,您說句話呀,夫人。”
紅梅著急的推著周氏的身子。
“住口。”宗誌勇怒喝一聲。
“哎。”老太太麵色沉重的開口了,“周氏不能休,畢竟是周老將軍的女兒,先皇賜下的婚事,但是從今以後......”
老太太淩厲的看向周氏,“你搬去後院去吧,一生不得踏出半步。”
後院。
周氏幾乎要暈倒。
那裏是宗家最偏僻的地方,平日都沒有人去的,進了那裏,生不如死啊,紅梅驚恐的哀求道,“老太太開恩啊,夫人畢竟是一府的主母,求您開恩啊。”
“做了錯事就要有覺悟受到懲罰。”老太太沒有半點動容,厲聲道,“她至少還有命在,被她害的沒有命在的人呢?何其無辜?掌家之權立刻交給曼兒,曼兒現在身子不方便,讓老二媳婦兒代管,就這麽定了,海寧.....”
老太太看向宗海寧,動容道,“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受了不少委屈,不要走了,曼兒的安全老太太我擔著,看誰還敢不長眼睛?若是你也走了,我和你爺爺還有什麽念想了?”
老太太眼角濕潤了,這個一生嚴肅說一不二的女人在這一刻看起來脆弱不堪,眼巴巴的看著宗海寧。
宗海寧沉默不已,顯然也是在為難。
宗誌勇沒有說話,小心翼翼的也在看向宗海寧,眼中閃過期盼。
唐曼輕輕走到宗海寧身旁,輕聲道,“留下吧。”
她知道他是極其注重親情的人,否則也不會那樣的受傷,也不會帶著她回到這個令他受盡傷害的地方,她不願意老人難過,他也為難。
宗海寧驀地望進唐曼的鳳眸中,眼中閃著感動、感激和疼惜之色。
唐曼微微一笑,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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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夜晚的馬路上沒有半個人影,安靜的下人,烏雲不知何時悄悄遮住了天際,顯得陰沉沉的,一個女子瘋狂的奔跑在馬路上,不小心摔倒了再次咬牙爬起來,終於來到二皇子府,紅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著牙,重重的敲門。
經過層層通傳,紅梅終於見到了如今正受寵愛的二皇子妃瀲灩,一見到瀲灩,紅梅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求,“大小姐,求求您救救夫人吧!”
“紅梅?”瀲灩見到紅梅登時大吃一驚,向來極其注重幹淨的紅梅發髻散亂,眼睛紅腫不堪,連聲追問道,“姑姑怎麽了?”
“夫人她......”紅梅上氣不接下氣的哽咽道,“被大少奶奶和大少爺逼得走投無路,差點被老爺休掉,如今已經住進了後院,那裏相當於宗家的冷宮啊,平時都不會有人去的,夫人現在在那裏受苦啊,大小姐,大少爺這樣對待夫人,已經不將咱們周家放在眼中了,也沒有將二皇子放在眼中了,求求您了。”
瀲灩倒吸了一口涼氣,馬上回過神,眼中閃過一抹陰狠,聲音溫柔的和眼中的陰狠相去甚遠,道,“紅梅姑姑你先回去吧,我會盡快想辦法的。”
“好。”紅梅擦幹眼淚,點點頭。
待紅梅走後,瀲灩陰沉著臉問身邊的丫鬟,“爺回來沒有呢?”
“回姨娘,已經回來了,在書房呢。”丫鬟連忙答道,“爺說讓您準備著,一會兒就過來。”
“不,等不及了,我去找爺。”瀲灩冷聲道。
二皇子正在處理政事,最近唐帝似乎有意的分給他和老九一些政事,他也比以前繁忙了很多,都沒有時間陪著寵妾了,正想著二皇子加快了手中的速度,不想,書房的門悄悄開了,瀲灩款步走了進來,委委屈屈的叫了一聲,“爺。”
“等不及我了?”二皇子一把將瀲灩拉在懷中,調笑著道。
“爺,瀲灩請您給瀲灩做主。”瀲灩委屈的低下頭,眼中帶著淚光,輕咬著嘴唇。
“怎麽了?誰欺負我的小美人了?”元澈皺著眉。
“爺。”瀲灩連忙添油加醋的將紅梅已經加工過的話重新說了一遍,隨後憤憤的說道,“爺,這宗大人根本就沒有將您放在眼中,他逼得姑姑如此,也是在打您的臉啊。”
“好大的膽子.”元澈狠狠地一拍桌子,眼神陰鶩,“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如今——”
元澈頓了一頓,隨手將桌上一份折子打開給瀲灩看,哄道,“別委屈了,你看看這個,足以收拾的他永不翻身了。”
“這個——”瀲灩驚詫的蹙著眉頭,口中喃喃,“這個孫廷軍隱瞞妻室,拋妻另娶,貪汙,可是和宗海寧有什麽關係?”
“孫廷軍可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你說和他有沒有關係?”元澈麵容陰狠的道。
“可是這個孫廷軍.....”瀲灩眉心一蹙,“瀲灩曾經在京城中所有耳聞,孫廷軍是個很有想法的人,怎麽會貪汙呢?”
元澈一把將瀲灩攬在懷中,大手探進她的衣襟內肆無忌憚的四處遊動,臉上沾染著濃濃的qingyu,邪笑道,“傻姑娘,你難道沒有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嗎?本來孫廷軍也是個人才,若是投入本皇子的陣營中,本皇子自然是要好好的惜才的,如今怪得了誰呢?要怪就怪他自己選錯了主子吧。”
“爺您真是高見啊。”瀲灩不動聲色的拍馬屁拍的元澈很是舒服,主動送上紅唇,嬌媚的呢喃道,“奴家要怎麽謝爺呢?”
元澈一下子將周瀲灩壓在桌麵上,一隻手將奏折掃在地上,急切的吻了上去,“我們今天就在這兒。”
“奏折?”周瀲灩驚呼一聲。
“哪有美人重要?”元澈模模糊糊的說道。
書房中一片旖旎惷光乍泄。
窗外。
原本遮住圓月的烏雲不知何時更加厚重,陰沉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