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雷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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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宗海寧心急如焚的凝視著躺在床上強忍著痛苦的唐曼,心比當時中了情蠱還痛,哀求道,“嬤嬤,求求你讓我留下好不好?”
宗海寧從未放過這麽低的身段,這也是開天荒第一次了,剛剛動也不動的被王嬤嬤憤怒的一掌打中,他躲也沒躲,口中隱隱有著血腥氣味,宗海寧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此刻他隻關心他的曼兒。
“不行。”王嬤嬤斷然拒絕,“出去。”
王嬤嬤冷著臉,毫不留情的將宗海寧踢了出去,急聲吩咐蓉娘,“快速燒熱水,越快越好。”
“我進屋幫忙。”唐母身子顫抖,曼兒早產的消息幾乎嚇得這個傳統的女人魂不附體,在王嬤嬤衝進屋中的時候猛地醒轉過來,快步的回到自己房中將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錦被,還有孩子的小衣服帶過來。
王嬤嬤看了一眼,急聲說道,“好。”
唐母快步的跑進產房。
王嬤嬤望著院中的焦急的眾人,“有沒有聯絡活閻王的方法?要快!”
王嬤嬤麵上雖然不動聲色,但是心中已經慌了,剛剛她檢查公主的情況,畢竟是剛剛六個半月,心中已經底,俗話說七活八不活,這孩子七個月才能勉強的活下來,公主腹中的孩子才七個月不到,而且,恐怕還會有胎位不正的現象。
王嬤嬤此刻恨不得將宗海寧剁了,如果不是他,公主怎麽會早產陷入這等安危之中,早前算是自己看錯了他,還以為他是真的對公主好,要不然自己能容忍公主留在他的身邊?
在王嬤嬤的心中,宗海寧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徹底的將秦朝第一大祭司給得罪個徹底,結果悲劇了。
從此宗海寧走上了悲劇的道路,這是後話。
“沒有。”汪正德梗著脖子,急得臉紅脖子粗。
這活閻王向來是神出鬼沒的,唐府中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在哪裏,甚至禦殺的大門朝哪邊開他們都不知道的。
王嬤嬤心急如焚的重重歎了一口氣,皺著眉轉身走進屋中。
“唔。”
屋中傳出來一聲忍著痛楚的低低的悲呼。
一下子將眾人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
唐果一下子沒有站住,坐在地上、。
是他。
是他,引狼入室;是他沒有聽姐姐的勸告,最終害了姐姐,唐果心中自責至極,若是姐姐有了個三長兩短,唐果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而站在唐果不遠處的宗海清,木然的站在原地。
他本該走了的。
可是就是移動不了腳步,眼珠緊緊地盯著產房的方向,一動不動。
隻有袖中顫抖的雙手微不可查。
產房中。
唐曼咬緊牙關,強忍著一波又一波宮鎖的痛苦,偶爾實在忍不住了才發出低低的痛喊,雙手緊緊地抓著床單,撕裂般的苦痛令她難以忍受,但憑著一股執著的母愛強撐著,“痛啊。”
床上的唐曼無意識的突然尖叫出聲。
“放鬆,用力啊公主。”王嬤嬤沒有時間去摸額頭上的汗珠,手按著唐曼的腹部,輕柔有力的幫助唐曼助產,試圖順著胎位。
“曼兒。”唐母心疼的為唐曼擦汗,幾乎快哭出來了,“閨女,你一定能行的,用力。”
“娘,我。”唐曼顫抖的嘴唇,忍不住痛的悶哼一聲,“唔。”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
王嬤嬤心中越發的慌亂,越來越急,探上唐曼的脈象,脈象越來越弱,如果孩子不馬上生的出來,隻怕會窒息在腹中。
後果不堪設想。
一屍兩命啊。
王嬤嬤頓時急的渾身冒冷汗,可是公主腹中的孩子頭上腳下,已經被卡住了,如何能生得出來?
就在王嬤嬤在唐曼身旁急的團團轉的時候,唐母也看出端倪了,畢竟唐母也是生過孩子的人,從陣痛開始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眼看著自己閨女的呼聲越來越弱,血流的越來越多,唐母顫顫巍巍的手拉過王嬤嬤,低聲,“嬤嬤,怎麽樣了。”
“胎位不正。”王嬤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抹痛苦和心疼,“若再不生出來,隻怕。”
隻怕後麵王嬤嬤雖然沒有說出來,唐母已經驚得心中一顫了。
胎位不正可是女人生孩子最難熬的一關,十個難產而亡的女人恐怕有幾個是胎位不正的,唐母慌張的抓著王嬤嬤的袖子,哭求到,“嬤嬤,你是有大本事的人,我知道,求求你一定要救我閨女一命啊,求求你。”
唐母要給王嬤嬤下跪,被王嬤嬤一下子攔住了。
“熱水來了。”蓉娘推開門快步的走進屋中,端了一盆熱水放在床榻旁邊,和唐母兩人點了點頭,匆匆的走了出去,剛一出門,就被宗海寧攔住,“蓉娘,裏麵怎麽樣了?曼兒怎麽樣了?”
宗海寧短短時間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了,哪裏還有翩翩君子的形象,眼睛中布滿紅血絲,抓著蓉娘的手格外用力。
“還沒生。”蓉娘皺了皺眉,推開宗海寧的手,匆匆向廚房走去。
宗海寧一下子無力的跌坐在地上,顫抖著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等到蓉娘再一次端著熱水盆走過來的時候,宗海寧一下子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快速的到蓉娘麵前,焦急地喊道,“告訴王嬤嬤,一定要保大人,我隻要曼兒平安,我隻要我的曼兒。”
說道最後宗海寧幾乎是泣不成聲,心中隻有一個強烈的執念,他的曼兒平安就好,可是。
宗海寧滿眼痛苦的看著產房,曼兒的痛呼聲越來越微弱。
怎麽辦?
“放開我,我要看我娘。”一聲稚嫩又蠻橫的聲音傳過來,宗振用力的撕打著拉著他的下人,眼中是驚人的怒氣,怒喊道,“滾開,不要攔著小爺。”
所有人都知道他娘要生弟弟了,唯獨瞞著自己,宗振紅了眼眶。
“放開他。”宗海寧命令,張開手臂,宗振一被鬆開就邁著小短腿蹬蹬的跑了過來,被宗海寧抱了起來,小孩兒用極其憤怒又極其委屈的目光看著宗海寧,“他們說,娘有可能會死對不對?”
宗海寧高大的身形瞬間一晃,麵色徒然變的蒼白起來,緊緊地抱住了宗振。
“誰家的小屁孩這麽不會說話?有老子在能死人嗎?”一道大紅色的張狂身影蹭的出現在唐府的牆頭,大喇喇的跳了下來,眉眼暴躁,最終叼著半年不變的人參。
宗海寧眼前一亮,好似瀕臨死亡的人驀地看到了希望一般,從未感覺看到龍禦西這般歡喜和期待,宗海寧快速的放下宗振,“請您救救曼兒,隻要你能救得下曼兒,什麽條件您盡管提。”
“我和你說得著嗎?”龍禦西翻了一個白眼,張狂的將百年人參甩在地上,“金銀票子老子有的是,用得著你給?滾開滾開,老子是有病了,和你廢話這麽多。”
龍禦西不耐煩的推開宗海寧,他要說也得找姓唐的說呀,最好能敲詐出幾個戲本,那多好,真看不慣宗海寧那副嘴臉,左相了不起啊?
他一顆毒藥扔過去,別說左相,就是皇上也得立馬就死,晚死一秒鍾都對不住他的手藝。
產房中正值危險時刻。
唐曼呼吸越來越弱。
龍禦西大步的踏進產房,見到唐曼的情況,檢查了一番,口中咕噥著,“還算來得及。”
從懷中拿出了一顆藥丸給唐曼服下,吊住一口氣。
唐曼勉強的撐開鳳眸,往日晶亮的鳳眸此刻黯淡無光,望進龍禦西的眼中,帶著無言的請求,“救救我的孩子。”
唐曼麵色蒼白,蒙上了一層死氣。
碰。
龍禦西瞬間感覺自己的心好像一下子被揪住了,詭異的沒有嘲諷、沒有往日的張狂和不著調,隻是說了一句,“有我在。”
唐曼鬆了一口氣,一下子暈了過去。
龍禦西一進門王嬤嬤就認出了這男人不正是抓自己的黑衣人嗎?
他竟然是活閻王?
王嬤嬤覺得自己的世界玄幻了。
龍禦西瞬間從袖中拿出一把鋒利的刀,見身邊竟然還杵著兩個榆木樁子,不耐煩的開口,“還tmd想什麽呢不滾?”
王嬤嬤這才回過神來,拉著一臉不放心的唐母離開。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
龍禦西覺得自己手從未有過的顫抖,以往他殺的人總比救得人多,就算是活人救治在他的眼中也跟屍體沒有什麽兩樣,而此刻.....
龍禦西向來冷颼颼的眼中閃過緊張,不時的看向唐曼的臉,原本紅嫩的嘴唇變得幹裂,龍禦西的心咯噔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當孩子脫離母體發出的第一聲微弱的哭聲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而龍禦西則快速的探向唐曼的脈搏,心中輕輕鬆了一口氣,快速的處理善後的事宜,另一邊王嬤嬤已經走進產房,手腳麻利的為孩子洗淨身上的血汙。
盡管做了最壞的準備,當王嬤嬤看到孩子的時候依然十分揪心。
她活了這麽一大把年紀,從未見過這麽小的孩子。
六個半月就早產的孩子,看樣子還沒有長肉,又瘦又小的樣子,皮膚更是皺皺巴巴的,連哭聲都很小。
這邊龍禦西處理好了唐曼腹部的傷口,喂了她一顆藥丸,唐曼徐徐的蘇醒過來,“唔。”
唐曼第一的感覺自己身子麻的沒有感覺,緩緩轉向龍禦西的方向,唐曼氣息微弱,“孩子。”
王嬤嬤趕緊將孩子抱給唐曼看看,“小公主,是個尊貴的小小公主。”
王嬤嬤心情沉重。
“寶寶。”唐曼吃力的看過去,一下子淚流滿麵,疼惜的撫著那個小貓似的身子,“我的孩子,娘對不起你。”
驀地。
剛剛出生的孩子,像是突然呼吸困難一般,臉憋得青紫,唐曼心中大驚,吃力的想要爬起來,卻力不從心的跌回去。
“公主。”王嬤嬤驚叫一聲。
龍禦西眉頭緊鎖,快速的用熱水化開一顆藥丸,接過王嬤嬤懷中的小小貓,小心翼翼的喂著,不消片刻,小小貓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龍禦西為難,“孩子早產的日子太多,現在我必須將孩子抱回禦殺,用我殿中的溫玉床溫養著,否則隻怕。”
龍禦西的話沒有說完。
唐曼怎麽會不明白龍禦西的意思,淚眼朦朧,急聲道,“求你,救救她。”
“收收你那不值錢的眼淚,老子相救的人沒有救不活的,哭哭啼啼的做什麽?你個蠢女人,坐月子當心哭壞了眼睛。”龍禦西不耐煩的瞪著唐曼,眼中深處有絲不易察覺的關心,想了想又補上一句,“一個月後老子準保還你一個白白嫩嫩、健健康康的閨女,你趕緊養好身子準備給老子寫戲本,馬不停蹄的從禦殺跑來,老子比那四蹄畜生還苦逼。”
“謝謝。”唐曼哽咽。
“得了。”龍禦西戀戀不舍得看了唐曼一眼,包裹好孩子走出門。
宗海寧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急聲問道,“曼兒怎麽樣?孩子怎麽樣?”
“滾一邊去,好狗不擋道。”龍禦西瞬間冷颼颼的看著宗海寧,皺著眉,說了一句,“你趕緊照照鏡子,你現在真不像個男人,好好地媳婦兒孩子能被他折騰這樣。”
說實話,龍禦西真想瞬間滅了他,龍禦西大步走過殺手小頭子的身旁,破天荒的拍拍他的肩膀,表揚道,“幹得不錯。”
說罷,火紅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隻留下一個忘了隱匿身形的殺手小頭子,要說龍禦西能及時趕到還幸虧這位隱匿在唐府的殺手小頭子了,第一時間趕到禦殺,請出了龍禦西,此刻聽著主子的表揚,殺手小頭子瞬間與斑斕大虎不謀而合的得出了一個結論:唐府真是個好地方,風水養人啊。
原本他在禦殺不是挨罵就挨揍,現在他過上了不挨揍的生活,還受到了表揚,殺手小頭子瞬間精神抖擻,幹勁兒十足。
宗海寧匆匆的跑進產房的時候,見到已經脫力的唐曼狼狽的躺在床上,盡管王嬤嬤已經為她打理過了,依舊看的出她受過多大的苦,宗海寧悔恨的單膝跪在地上,攥著唐曼的手,哽咽道,“曼兒。”
是他不好。
害的曼兒受了這麽大的苦,害的孩子至今生死未卜。
“海寧。”唐曼沒有看向宗海寧,直直的看向房頂,眼中閃著說不清的痛和傷,輕聲說道,“你看到孩子了嗎?隻有那麽小。”
唐曼掙開宗海寧的手,在虛空中比量著,“她的頭發漆黑漆黑的好看,骨瘦如柴,哭聲比小貓還微弱。”
“曼兒,你不要想了好不好?”宗海寧看著唐曼的樣子,心中十分難受,低聲道,“你現在身子還虛弱,不要想了好不好?”
“不好。”唐曼轉過頭,認真的看向宗海寧,“我想清楚了,孩子的事情你我都有錯,孩子何其無辜?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恨什麽嗎?”
宗海寧心中突然湧上一股恐慌,緊緊地抓住唐曼的手,“曼兒。”
唐曼卻徑自說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偷,第一偷人、第二偷物,我不寬容,我不大度,我的心就那麽小。”
宗海寧打斷唐曼的話,“曼兒,原諒我好不好?”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原諒。”唐曼把手從宗海寧的手中抽出,平靜地說道,“我們和離吧!”
是的,就像是她自己說的,她沒有辦法原諒宗海寧趁著自己懷孕的時候夜會馮素兒,不能原諒他瞞著自己私下決定了一切,甚至引出馮素兒坑走她所有的財產這件事,這件事情就像是一個重重的巴掌生生的拍在她的臉上,她最最受不了的就是,因為他們兩人,害的本應健健康康的孩子,現在生死未卜,她沒有辦法原諒宗海寧,更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和離!
和離!!!
這兩個字仿若一個炸雷一般生生的劈在了宗海寧的心中,宗海寧慌了,低吼道,“我不和離。”
唐曼從懷中拿出當初的婚書,雙手撕了,幾下之後婚書已經變成了幾塊碎片,“我一直在想,當初你娶我的時候,我們就錯了,錯的離譜,現在回歸本來的樣子吧,皇上敕造的丞相府已經建成了,你搬出去吧。”
說完最後一句,唐曼不管宗海寧的麵色如何的難看,徑自的閉上眼睛。
平靜的嚇人。
“我不走。”宗海寧執拗的看著唐曼,“我不要和離,你究竟怎麽能原諒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沒有瞞著你,我要告訴你的時候發生了二皇子篡位逼宮的事情,我.......”
宗海寧自己都說不下去了,他知道一切的言辭都已經蒼白無力了。
“怎麽原諒你?”唐曼怒氣反笑,提高聲線,怒聲指責,“你能讓馮素兒把我的銀子還回來?”
“我會追討回來的。”宗海寧眼圈紅了。
“那你能還給我孩兒的命嗎?”唐曼無聲的哭了,“就算我的孩兒沒事,你能還給我孩兒一副健康的身體嗎?”
宗海寧瞬間說不出話來,頓時覺得心神俱裂,他的心好似被一遍一遍的碾過,無力的垂下身子,想要為曼兒拭去眼淚,手抬到半空卻見到唐曼躲避的動作,宗海寧的手一僵,麵色凝滯了,眼中閃過濃濃的傷痛。
宗海寧呆呆的但係跪在地上,高大的身子顫抖著。
曼兒不要他了。
那麽果斷和平靜,沒有絲毫回轉的餘地,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曼兒會不要他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罷了,宗海寧如遊魂一般走出產房,見到唐母才反應過來,“娘,您好好的照顧曼兒。”
宗海寧轉過身,渾身散發出驚人的怒意和恨意,咬牙切齒,“馮素兒。”
宗海寧出來的第一時間問清楚情況之後,很不幸的馮素兒被盯上了,而馮家也不能幸免,左相大人的第一把火就燒到了馮家的頭上,幾道命令接連下出,順天府連夜行動,相關人等一個都沒有逃過,宗海清與宗海藍同時被抓進了刑部大牢。
滿腔怒火的宗海寧連夜快馬求見皇上,將馮家販賣私鹽、結黨營私等多條罪狀的奏折遞給皇上,一條販賣私鹽的罪狀就已經夠馮家死上幾回了,況且宗海寧明明白白的指出了馮家參與了二皇子的叛亂,簡直是戳了皇上的心窩子。
條條證據確鑿。
皇上當即震怒,連夜甚至出動了禦林軍,將馮家包圍個水泄不通,馮家以馮德倫為首,包括馮老太太在內,都被關進了刑部大牢,宗海寧帶著人直奔馮素兒的房間,結果卻發現人去樓空,宗海寧猛地沉下臉,吩咐手下的人在唐朝發布通緝令,四處通緝馮素兒。
同一時間震動的還有鎮國公府的宗家。
宗家兩個嫡子同時被親哥哥關進了刑部大牢,幾乎氣瘋了老太太。
****
周氏得到了消息身子一晃,險些就要跌倒,不敢置信的看向身邊的小丫鬟,“你說什麽?和兒、不,少爺可是國公府的繼承人,海清少爺也已經是舉人之身,宗海寧憑什麽說關就關?”
“夫人,您不知道,現在外麵已經傳瘋了,消息肯定不會假的,剛剛奴婢聽到老太太那邊也已經得到了消息,老太太震怒,國公爺現在也在老太太院子中呢!”小丫鬟是紅梅從周家帶回來的,知根知底,十分可靠的跟在周氏身邊幫襯著。
周氏慌亂的閉上眼睛,心中十分慌亂,她的兩個孩兒從未受過這樣的苦,她必須要去看看,想辦法救出她的孩兒,周氏再次睜開眼睛,眼中一片堅定,“收拾一下,多帶些銀票,我們出門。”
小丫鬟詫異的看向周氏。
周氏皺著眉頭,“我們去刑部大牢。”
她早就看出宗海寧是個養不熟的狼崽子,如果早早的知道有今日,她當初就應該將他弄死才對。
果然。
有錢才好辦事,刑部大牢的衙役們一見周氏衣著不凡,出手闊綽,當即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夫人,要知道京城這地兒貴人到處都是,稍微不小心就得罪人了,他們小小的衙役也是在惹不起,況且上麵也隻是將人扔在這裏什麽都沒說就走了,兩個衙役商量了一下,讓周氏進去,臨進門之前,一個衙役不放心的囑托周氏,“夫人還請您快著點,不然被發現了我們哥倆兒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周氏點點頭。
被其中的一個衙役領到關押宗海清與宗海藍的牢房門前,周氏一下子就看到了蹲坐在角落中的她的兩個孩兒,隻是衣著稍顯狼狽,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受什麽皮肉之苦。
“你來做什麽?”宗海藍聽到腳步聲先是身子一震,隨後看到走過來的竟然是他爹的新寵,登時變了臉色,不屑的冷哼,倨傲的抬起下巴,“你若是來看熱鬧的,就可以滾了。”
宗海清木然的看了一眼千憶,認出這似乎是他爹一個新的小妾,轉過頭,重新閉上眼睛。
可是一閉上眼睛,眼前和耳中滿是想象中的唐曼渾身是血的樣子,還有隱忍壓抑的哀嚎,宗海清痛苦的攥緊拳頭,不停地告訴自己是為了娘親報仇,隻有這樣,他的心裏才會好受一些,才......不那麽內疚和痛苦。
他為了仇恨傷了不想傷害的女人。
周氏聽到宗海藍的嘲諷一瞬間淚水就流了下來,給小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守著去,小丫鬟點了點頭離開了,周氏無聲的摘下自己臉上的麵具,眼中含淚,手向宗海藍與宗海清伸去,哽咽道,“海清,海藍,我是娘啊,我的兒。”
周氏忍不住失聲痛哭。
宗海藍與宗海清的身子同時一震,不敢置信的看過去。
父親的新寵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他們熟悉的娘親,最親的人,那熟悉的眼神和熟悉的麵容,宗海藍猛地站起來,“不可能。”
“夫人,衙役大哥開始催了。”小丫鬟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周氏站起來用手背抹去眼淚,堅定地說道,“時間快來不及了,娘想提前確認你們無事,娘的兒,你們放心,娘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們出去的。”
周氏戀戀不舍得看著兩個兒子,最後快步的轉身離去。
宗海藍一動不動的定在那,眼中滿是震驚。
宗海清腦中一片空白。
娘沒有死。
娘根本就沒有死,竟然化成了另外一個,還狠心的不與他們兄弟相認,他。
宗海清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眼中滿是痛苦之色,高大的身子一陣陣的顫抖著,他竟然傷了曼曼
宗海清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周氏從刑部大牢回到鎮國公府,沒有回西苑,而是馬上到了宗老太太的院子,宗誌勇也在,母子倆怒氣衝衝的正在說著什麽,一見周氏進來,老太太陰沉著臉,沒好氣的說道,“你來做什麽?”
長得就是一副狐媚的樣子,勾引的正兒不做正經事。
“娘,我聽說兩位少爺被大少爺關進了刑部大牢。”周氏一臉關切,瞥了一眼老太太,心中冷笑,一針見血的說道,“奴家也是剛剛從外麵聽說到的,奴家見兩位少爺是不錯的,就算是兄弟之間有什麽矛盾,可是有什麽過不去的呢?偏偏要將兩位少爺關進刑部大牢呢?哎”
“你聽外麵的人說得?”老太太麵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冷聲問道,驀地一拍桌子,“他們就是這麽說的?”
“是的。”周氏為難的低下頭,小聲說道,“還有更難聽的,老太太您就出麵救救兩位少爺吧,兩位少爺可是咱麽宗家僅有的子嗣了,將來更是宗家的頂梁柱,您若是出麵,大少爺應該多少能聽您的。”
“嗯。”老太太點了點頭,突然看著周氏說了一句,“你是個拎得清的。”
老太太破天荒的誇讚周氏。
宗誌勇怒氣衝衝,“這老大越來越不像話了,還有將咱們這些個長輩放在眼中嗎?就算是清和與海清做錯了什麽事情,還有您在,還有宗家的祠堂責罰他們,老大這麽拎不清的將家中的矛盾拿出去讓人笑話,這個畜生。”
“我親自去。”老太太心中憋著一口氣,拐杖敲得地麵咚咚作響。
周氏麵色一喜,“老太太,我陪著您去吧。”
宗老太太點了點頭,二話不說,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唐府走去。
***
唐府。
唐曼的身子稍稍好了一些,龍禦西每日都會派人送過來一副藥方,還有已經配好的藥,這些藥就連當了幾十年秦朝祭祀的王嬤嬤看了都乍舌,單是藥方中的上百種藥材寫的密密麻麻的幾張紙,更別提配的幾百種藥材送過來時的壯觀了。
據王嬤嬤觀察,這些藥中,甚至有一半左右是極其稀罕的名貴藥材,有三十幾種甚至皇室也難得見到,真是不知道龍禦西是從哪裏找到的。
不過。
王嬤嬤看了藥方,心中暗暗點頭,這龍禦西的確是用了心思,有了這樣名貴的湯藥,隻怕不出半月,公主的身子就能痊愈。
王嬤嬤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走到廚房,見到桌上已經熬好的湯藥已經被放入結實的碗中,下麵小火溫著,王嬤嬤詫異的問道,“今兒這麽早?”
蓉娘眼神有些躲閃,小聲道,“不是我熬的藥。”
王嬤嬤疑惑的看向蓉娘。
蓉娘見瞞不住了,歎了一聲氣,“姑爺天不亮就來了,熬了三個多時辰,熬完之後才匆匆的上朝去了。”
王嬤嬤麵上冷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蓉娘輕歎一聲。
“對了。”王嬤嬤叮囑,“這事兒不要告訴公主,公主如今在坐月子,生不得氣。”
“蓉娘知道。”蓉娘麵色一整,鄭重的點了點頭。
唐府的門外,宗家老太太帶著周氏與宗誌勇,還有嬤嬤丫鬟,一行人氣勢洶洶的敲著大門。
門房小廝不耐煩的喊道,“誰啊?”
一開大門,門房小廝立馬就認出了宗誌勇和宗老太太。
那邊的人。
門房小廝心中冷哼道,麵上不動聲色,“有什麽事嗎?”
“讓宗海寧出來。”老太太陰沉著臉開口。
“等等。”門房小廝立馬一層一層的通報了上去,汪正德不在,隻好找到廚房中的王嬤嬤,王嬤嬤挑眉,看向蓉娘,“你先給小公主送過去,我一會兒就到。”
唐府的人向來是膽大包天,經過一次次的時之後對宗家的人那是沒有一個有好印象的,從上到下一致擁護唐曼,從牌匾就能看得出來了,這是唐府,哪能容忍其他人上門撒野的道理?
王嬤嬤一見到宗老太太,見到宗老太太依舊囂張的樣子,登時火了,壓著怒氣,“你找誰?”
“我找我兒子,讓我們進去。”宗誌勇皺著眉大聲道,“連下人也是不懂規矩,連主子都敢攔。”
“幾位怕是找錯門了吧?”王嬤嬤毫不客氣的嘲諷道,“您沒有見到門上掛這的是唐府嗎?想隨便進出請回宗家,宗大人不在這。”
言下之意,你們算哪門子的主子啊?
王嬤嬤說完,毫不客氣的關上大門,讓門外的幾位吃了冷門羹。
王嬤嬤並不是身在唐府就是什麽都不知道了,暗衛和府中的人會不時地傳回消息。
例如:
馮家被抄了。
馮素兒被左相大人通緝了。
宗海藍與宗海清兩個兄弟被關進刑部大牢了,雖然現在還沒有提到發落的事情,隻是進了那種地方,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
王嬤嬤趕走了宗家那幾個總是擺譜的大爺,心中還不解氣,回房提筆就寫了一封信,將唐朝的事情大概的交代了一遍,當然,信是大祭司已經潤色過的了,畢竟久居高位,說話的技巧還是有的。
省去了一些不太重要的,略過了一些平淡的,王嬤嬤著重的講了大公主如何加害金鳳,如何坑走了金鳳幾百萬兩銀子,如何的不顧手足之情幹出殘害姐妹的事,當然王嬤嬤語氣講得盡量平淡,裏麵的情緒讓女皇自我想象去吧。
到了最後,王嬤嬤想了又想,比較慎重的又給馮素兒扣上了一頂帽子,害的小公主早產,差點一屍兩命,尤其,最最重點的是,王嬤嬤隱晦的提到金鳳所生的小公主有可能也是個金鳳之身,但是如今生死不明。
信件就這麽送回秦朝了。
書信的前麵有些添油加醋,後麵有些以假亂真,天知道她根本就沒在那個孩子身上發現什麽金鳳降生的預兆,不過這些對於王嬤嬤來說真的毫無壓力,為什麽?
王嬤嬤氣的。
當初從唐朝找到馮素兒的時候,就發現此女的心思不一般,同時也異常的狠毒,為了一個未知的皇位,幹出拋夫棄子的事一點壓力都沒有,這樣的人王嬤嬤心中明白,絕非女皇的人選,一個秦朝交給這樣的人手中隻怕不是鳳凰庇佑,而是災難降臨。
幸好,火鳳並沒有認承馮素兒,王嬤嬤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全心來到唐朝找另外一個公主,結果遇到了唐曼,小公主雖然一直養在貧困之家可是有勇有謀,果斷善良,最重要的是有容人之心,相處之中,王嬤嬤的心也不是鋼鐵做成的,怎麽可能生不出喜愛之情呢?
漸漸地,這種感情就變了,王嬤嬤看著唐曼越來越像是疼愛自己的後輩一般,唐曼出事,王嬤嬤打心眼兒裏的震怒,唐府不大,加上王嬤嬤有心去查,怎麽可能查不出真相呢?
這樣,馮素兒徹底的悲劇了。
王嬤嬤想到交給女皇的心可能不把握,萬一女皇起了護犢之情怎麽辦?王嬤嬤皺了皺眉,又分別的寫了幾封信發往秦朝的長老院,給關係好的長老們,這樣——
王嬤嬤勾起冷漠的笑容。
有些事,就算是公主,做錯了也要付出代價的,馮素兒。
***
大祭司的書信第一時間送到了秦朝女皇的桌上。
帶著病弱之色的女皇打開書信,幾乎被信上的內容震驚,女皇皺了皺眉,素兒怎麽能做出這等荒唐的事請?
太不像話了,姐妹相殘。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所出的兩個孩子,幸好曼兒的身子沒有問題,女皇心中稍稍放了心,自己的身子她自己知道,常年病弱,最近一年來越來的虛弱,隻怕已經撐不了多久了,曼兒是唯一的皇儲,不能出事。
按例,素兒做的事情實屬大逆不道,往小了說是姐妹相殘,往大了說那是謀害皇儲。
女皇心中有些不忍,素兒畢竟也是她的孩子。
正在女皇左右為難的時候。
外麵宮女來報,“女皇,長老院的長老們求見。”
“宣。”女皇龍顏手指揉了揉眉心。
長老們一見到龍顏,直接開門見山,齊刷刷的跪在地上,“請女皇處置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