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禍福不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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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事情實際上沒有宗海寧說的那麽嚴重,皇上也沒有懲治宗家的意思,但是宗海寧心中已經看透了,祖母的偽善,想來將名聲放在第一的,心中恐怕除了名聲哪個都不能靠前,他的父親早就已經指望不上了,這次將宗海藍與宗海清關起來無非就是他心中難平,若真的傷了他們還是不行,宗海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幽深的眼中滿是堅定,像是已經做了決定,“放出來?”
“是啊。”宗老太太態度也軟了下來,“就這麽關著讓外麵的人怎麽說咱們宗家啊?再說刑部大牢那種地方。”
“放出來?他們闖了多大的禍?”宗海寧冷笑,“我為了他們奔走了一天,回來就要麵對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奶奶可知,因為他們,曼曼激動之下早產,身體孱弱,我的孩子現在生死不明,皇上現在沒有砍了他們的腦袋就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你們讓我放了他們?”
老太太麵色一白。
想到今兒在唐府受到的侮辱,老太太想到唐曼心中就膈應,一個連規矩都不懂的女人,早就應該休了,那個孩子活著還好,若是那個孩子沒有活著,更得早點休了,七出之罪無子和不孝兩條重罪,還有什麽說的麽?
隻是老太太活了一把年紀,哪裏看不出那個女人已經將海寧迷住了,這些話到了老太太嘴邊又咽了回去。
宗誌勇的麵色也變得十分難堪,周氏偷偷地扯了一下宗誌勇的袖子。
宗海寧頓了一頓,口風鬆動,“要放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怎麽才能放人?”周氏急急的問道。
“按理說我早就已經不在族譜上的,宗家也沒有了我的位置。”宗海寧慢條斯理的說道,“我隻有一個條件,如果放了宗海清與宗海藍,那麽從今以後,我與宗家在沒有半點瓜葛,在不相關,禍福不與共。”
宗海寧話音一落。
宗誌勇和老太太的麵色都十分難看,老太太怒聲喝道,“你這是要背棄祖宗?”
“我早就不在宗譜之上,何談祖宗?”宗海寧淡淡的說道,直直的看向老太太,笑容中沒有一點溫度,“奶奶可以不同意,那麽接下來我不會護著宗海藍與宗海清,他們是死是活與我宗海寧沒有半點關係,不過我提醒爹爹和奶奶,後果很可能是收到那兩個的人頭,皇上正在怒火上,奶奶好好想想吧。”
“同意,我們同意。”周氏急急地說道,眼含著淚水。
老太太和宗誌勇同時怒瞪周氏一眼,沒有作聲。
他們都知道,宗家已經不是從前的宗家了,甚至比不得周家,最起碼周氏的哥哥現在還是個將軍,而宗誌勇隻有一個虛職,根本就沒有什麽實權,宗家的第三代隻有宗海寧最出息,很多人願意給如今的宗家麵子,很大程度上是看在宗海寧的麵子上,而如今宗海寧的態度擺明了就要與宗家劃清界限,他們若真的同意了,那麽以後宗家的榮寵就真的不在了。
他們十分清楚,若是答應,宗海寧以後再也不會管他們是死是活了。
而不答應。
宗海清與宗海藍的性命難保。
宗誌勇與老太太陷入了左右為難當中。
“奶奶和爹爹回去好好想想吧,我等你們消息。”宗海寧淡漠的說道,下了逐客令,“送客。”
老太太和宗誌勇一行人走了之後,宗海寧疲憊的坐在在椅子上,閉上眼睛,憋在心中很久的話說出來之後真的異常輕鬆,當初曼曼在宗家就受了那麽多委屈,忍辱吞聲,離開宗家之後,依舊麻煩不斷,他就錯在顧慮太多,才讓曼曼承受了那麽多不該承受的。
老太太和他爹會選擇什麽,宗海寧十分清楚,那也正中了他的下懷,徹底的脫離了宗家,等到曼曼回來,就隻有幹幹淨淨的自己,沒有任何的拖累。
曼曼。
宗海寧突然好想見她,宗海寧的眸子看向唐府的方向。
***
鎮國公府。
宗老太太和宗誌勇一回到院子,周氏再也忍不住哭跪在地上,“老太太,國公爺,您救救兩位少爺吧。”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麽?”宗誌勇皺著眉頭怒聲嗬斥道。
這是宗誌勇第一次嗬斥他眼中的千憶。
“國公爺,今天大少爺說了這麽多,意思隻有一個,您沒有看出來嗎?”周氏哭哭啼啼,“大少爺已經和咱們宗家離了心,是怎麽樣都已經拉不回來了,就算是您和老太太願意犧牲二少爺和三少爺,結果還不是一樣,大少爺連兩個弟弟都忍心下手,還有什麽不能做的呢?這樣的大少爺就算是回到宗家您二位想想,會對宗家有幫助嗎?”
周氏頓了一頓,“何不答應了他的要求,救回了兩位少爺,若真是宗家有什麽緊急的事,奴家就不信大少爺會冷眼旁觀嗎?”
“你閉嘴。”宗誌勇怒道。
“她說的也有道理。”老太太輕歎了一口氣,“不過。”
老太太眼中劃過一抹狠色,“馮鑲兒是不能留在宗家了。”
周氏的哭聲戛然而止,手中攪著帕子沒有作聲。
在外人眼中,她已經不是周氏了,關心海清與海藍太過隻會惹人懷疑,周氏心中卻是已經恨極了馮鑲兒,進門這麽久還不如那個鄉下女人,連個蛋都懷不上,還連累了她的兩個兒子。
三個人第一次意見如此統一。
老太太最終還是妥協了,派人給宗海寧捎信兒,他的條件宗家答應了,從此之後宗家與宗海寧再無半點瓜葛,隻要宗海寧放人。
宗海寧二話沒說,第二天就放人了。
隻不過是兩個又狼狽又遍體鱗傷的兩個,可惜不是宗海寧動的手,在周氏離開之後,掌管刑部的侍郎張遠親自下的令。
在京城。
左相大人與鎮國公府不對付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別看外人怎麽看,左相大人得了皇上青眼是真的,手中的實權也是牢牢的,隻要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皇上現在有多重用左相,說是肱骨之臣都不為過。
而鎮國公府的時代早就已經過去了,沒有了宗海寧,誰認得鎮國公府呀?張遠心中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宗海寧能親自下令抓了宗海海藍宗海藍,什麽都不用說,張遠就十分明白了,隨即吩咐下麵的人好好照顧著。
下麵的人在刑部混了這麽多年,早就混成了人精兒,照顧這事誰都懂。
然後。
宗海海藍宗海藍就一身傷痕了。
宗海清與宗海藍出獄的那一天,周氏早早的就在國公府門口等待,見到宗海藍與宗海清頓時一臉欣喜,迎上前,剛要說話,卻見宗海清與宗海藍一左一右繞開了周氏,神情木然的走進門中,周氏頓時僵在原地,淚水瞬間就流下來了。
宗海藍向來莽撞衝動,但是周氏故意隱瞞還活著的消息,他真的接受不了,而宗海清隻要一見到周氏,就會想到他做過的錯事,害的她險些死掉,宗海清心中十分複雜糾結痛苦,隻能遠遠的避開。
宗海藍回去之後沒有什麽表現,平靜的挨了宗誌勇一頓暴打,什麽都沒有說,平靜的不像是往常一般,失去了以往的桀驁不馴仿佛隻是一個活著的木偶而已,也聽從老太太的意思休了馮鑲兒。
他對馮鑲兒並沒有多少的感情,當初娶了她也隻是為了給周氏接觸困境,也許還有一部分是因為馮鑲兒的美貌吧,但是成親小半年,再美貌的女人日日夜夜的看也都看夠了,再者。
宗海藍考慮得很明白,宗家的世子夫人、以後的當家夫人必須出身名門,馮家早已經落敗,宗海藍平靜的寫了休書。
馮鑲兒先是大哭了一場,然後帶著休書連夜消失了。
宗家誰也沒有料到,好好地一個人活生生的就不見了,但是也沒有一個人放在心上,隻是個個心中都十分厭煩,馮家姐妹向來能弄出幺蛾子,馮素兒都能死而複活了,馮鑲兒失蹤又算得了什麽呢?
鎮國公府發生的事情,宗海寧早就已經不在意了,他現在心中想的全是曼曼,二十幾日過去了,宗海寧每日午夜起身,準時的去唐府的廚房為曼曼熬幾個時辰的藥湯,天亮之前悄悄離開去上朝。
隻在廚房留下一碗熱氣騰騰的補身湯藥日日如此。
有次被蓉娘撞見了,蓉娘驚訝的看著宗海寧,隨即心中是歎息,短短時日,姑爺已經憔悴的不成人形,消瘦了一大圈,蓉娘勸道,“熬藥湯的事交給奴婢就好,姑爺您莫要再這樣了。”
宗海寧心中滿是苦澀,他做錯了太多的事情,如何能彌補?
下次宗海寧起的更早,在子時之前就到了唐府,第二日早晨蓉娘一進廚房,灶台上依舊擺著的是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蓉娘一聲沉沉的歎息。
這日,宗海寧下了早朝便匆匆的向唐府趕去,今兒是孩子出滿月的日子,想到曼曼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宗海寧心中著實高興,宗海寧無聲無息的落在唐府的西廂附近悄悄地隱藏起身形,他如今隻能偷偷地在暗中探望曼曼了,不想,房中傳來的歡聲笑語震得宗海寧心中一痛。
悄無聲息的落在房頂,偷偷地掀開一片磚瓦,下麵的情景差點令宗海寧身子一僵,心中蔓延著劇痛。
龍禦西早早的將小嬛嬛從禦殺抱過來。
一個月的時間,在龍禦西日日上百種靈藥的滋養下,小嬛嬛已經出落得如正常孩子大小,格外的白嫩可愛,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眼與唐曼如出一轍,滴溜溜的轉著,十分可愛,小小的花瓣嘴兒總是笑得十分開心。
這是唐曼第二次見到孩子,幾乎屏住呼吸,手腳無措的想接過小嬛嬛,又有些遲疑,緊張的看向龍禦西,“她好小,我能抱嗎?”
“蠢死了,這有什麽難?”龍禦西翻了個白眼,熟練地教唐曼,“你一隻手托著她的脖子,一隻手這般托著,對,就這樣。”
唐曼看著那一雙靈動的雙眼,感覺自己的心瞬間都融化了,這是陪伴了她六個月的寶貝,儒儒的樣子令唐曼忍不住親了小嬛嬛一口,唐曼有些無措得驚喜,小嬛嬛突然笑了一笑,天真無邪的笑容一下子就印入唐曼的心中,唐曼驚喜的看向龍禦西,“她笑了,卿嵐,她笑了。”
“這孩子真可愛。”唐段氏慈愛的誇道,“長得和曼曼一模一樣呢!”
“也許。”王嬤嬤驚喜的看著唐曼懷中又白又嫩的孩子,這個孩子真的會成為秦朝小金鳳呢!
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天佑秦朝啊!
王嬤嬤心中越看嬛嬛越是喜愛。
龍禦西突然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有些小小的嫉妒,就像是他藏了許久的寶貝突然之間被別人窺見了一般,龍禦西努力的忍著想搶回孩子的手,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這有什麽?我閨女天天對我笑的。”
眼睛卻一眨也不眨的盯著他閨女看。
“你說什麽?”唐曼皺著眉瞪著龍禦西。
她的女兒什麽時候成了這貨的閨女了?
“我幹閨女。”龍禦西不情不願的改口。
驀地。
龍禦西的耳朵敏銳的動了一動,不動聲色的轉過身,心中已經有數,嘴角揚起一抹厭惡的笑容,誰想和他搶閨女?
兩字:沒門。
這次能在房頂上蹲著,那就永遠的在房頂上蹲著吧。
小嬛嬛突然在唐曼懷中哭了起來,唐曼連忙小心翼翼的哄道,“寶貝不哭啊,娘在。”
“我來看看。”龍禦西有些不放心的從唐曼懷中接過小嬛嬛,熟練地檢查一番之後,“恐怕是餓了。”
小嬛嬛也配合的在龍禦西胸口的位置曾來蹭去,口水不一會兒就濡濕了龍禦西大紅的衣衫,龍禦西卻沒有在意,扭頭就吼道,“牛呢?快把牛給我牽來,我閨女餓了。”
龍禦西話音一落,瞬間有四個黑衣殺手把四頭乳牛牽到西廂門口,擠了一碗熱乎乎的牛奶送進屋,畢恭畢敬,“主子,小主子,牛奶來了。”
看這龍禦西熟練地喂著孩子,唐曼和王嬤嬤還有唐段氏目瞪口呆,唐曼指著龍禦西,“你就給我女兒吃這個?”
“那吃什麽?”龍禦西得意洋洋,炫耀道,“為了讓這幾頭牛乖乖的產最好的奶,你知道老子費了多大的功夫嗎?上好的千年人參和靈芝,這樣才能確保它們的奶養的我閨女白胖可愛。”
四殺手欲哭無淚;“主子,您就使勁兒的折磨牛吧!”
四頭牛甩著尾巴:“天天補得流鼻血有木有啊?”
“你為什麽就沒有想過給她找個奶媽?”唐曼瞪大鳳眸。
龍禦西:“.......”
他是真的沒有想過,龍禦西瞬間冷颼颼的瞪著四個殺手罵道,“都tmd一群豬腦,我沒想到你們幹什麽吃的?真是的,養你們還不如養四頭奶牛,起碼它們能下奶喂我閨女。”
四殺手心中抹淚:“他們什麽時候比得過那四蹄畜生了?為了請四頭奶牛下山,他們十六個人給扛下來的,這牛、那叫一個膘肥體壯,哎,不說了,一說都是眼淚。”
屋中其樂融融,房頂上的宗海寧眼神癡癡地看著唐曼,還有龍禦西懷中他那從未謀麵的女兒,心中陣陣疼痛。
他們,好像才是一家人。
而自己。
隻是個外人一般。
“請幾個奶媽吧。”嬛嬛喝完牛奶之後,唐曼心滿意足的抱著睡著的嬛嬛,輕聲說道。
“好。”龍禦西舍不得的看著唐曼懷中的小嬛嬛,急的在唐曼身邊直轉悠,轉了半餉也沒有見唐曼說出一句讓自己抱抱嬛嬛的話,龍禦西急了,“天色已經不早了,我要抱著嬛嬛回去了。”
“什麽?”唐曼蹙眉,“嬛嬛已經滿月了,而且看起來很健康。”
“是啊。”王嬤嬤一個下午相處下來也十分喜歡嬛嬛,商量道,“要不請您在府中住下如何?”
尤其是小嬛嬛長得十分像小公主,也許是秦朝新的小金鳳呢,這樣一想,王嬤嬤心中又添了幾分喜愛和......希冀。
“那怎麽行?”龍禦西不敢對著唐曼發脾氣,換個人就不一樣了,龍禦西冷颼颼的看向王嬤嬤,不客氣的嗆聲,“嬛嬛先天不足,小的時候更要好好的將養著,禦殺裏有溫玉床,唐府有嗎?”
天知道小嬛嬛早就已經好全了,隻是龍禦西十分不樂意一下午抱不到嬛嬛找的借口罷了。
“那好吧。”唐曼雖然舍不得孩子,仍然點頭答應了,孩子早產,若是不好好的將養著,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唐曼舍不得的親了又親,依依不舍得將孩子遞給龍禦西,眼巴巴的看向龍禦西,“下次什麽時候能把孩子抱過來?”
唐曼的身子經過一個月的將養,再加上龍禦西毫不在意藥材的溫養,身子早已好全,細膩如玉的麵龐白裏透紅,如染上上好的胭脂一般,朱紅的唇瓣溫潤誘人,一張一翕的在龍禦西麵前,龍禦西頓時緊張的吞了口口水,愣住了。
“或者我可以去禦殺就近照顧孩子?”見龍禦西遲疑,唐曼以為龍禦西在擔心嬛嬛的身體,急聲說道。
龍禦西竟然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好啊。”
說完之後,龍禦西才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什麽,耳朵上瞬間染上了一朵紅暈,嗖的一下子抱著小嬛嬛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唐曼坐在榻上,想著孩子白嫩紅潤的小臉蛋,還有那無邪的笑容,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地,孩子平安無事,這一個月以來,嬛嬛剛出生時的虛弱簡直成了一場夢魘,日日在唐曼腦中閃過,她是又驚又擔憂。
終於。
孩子已經沒事了。
唐曼心中對龍禦西說不出的感激,雖然這貨總是一副抽風的樣子,但是看他對嬛嬛是真的關心,她注意到,嬛嬛身上的尿布都是雲錦製成的,那雲錦旁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那雲錦因為做工極為複雜,產量也極為稀少,素來是有‘織中之聖’和‘一寸雲錦一寸金’的美稱,而龍禦西竟然將那麽珍貴的雲錦給嬛嬛作尿布,可見他對嬛嬛是多麽喜歡。
唐曼心中放心了不少。
“公主,今兒您就能沐浴了,我給你準備了熱水。”王嬤嬤走進來,十分貼心的說道,她看得出來,嬛嬛沒事,唐曼心情好了很多。
“真的?”唐曼驚喜的轉過頭。
前世她並沒有坐過月子,這一個月有王嬤嬤和唐段氏在她身邊,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著實是折磨壞了唐曼,一聽到可以沐浴,唐曼痛痛快快的去了隔壁,將自己徹底的打理幹淨回房,卻發現汪正德和蓉娘等在西廂,一見唐曼欲言又止。
唐曼麻利的用布巾圍在自己濕漉漉的頭發上,用以吸幹水分,看向汪正德和蓉娘,“汪伯、蓉娘,你們是有什麽事嗎?盡管說無妨。”
“主子。”汪正德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臉羞愧的樣子,“都是我老眼昏花做錯了事,讓主子蒙受了這麽大的損失,都是我的錯,請您責罰。”
沒等唐曼開口,蓉娘也跟著跪在汪正德的身旁,眼中有淚,“這些日子我和當家的就一直想過來,但是又怕惹您生氣,坐月子期間留下病根兒,我們夫妻實在沒有臉再見您了,哎。”
“快快起來汪伯。”唐曼急聲道,歎道,“你們無需自責,那件事情我和海寧也有錯,怎麽能都怪到您的頭上呢?快快起來,況且隻是損失了一些銀子而已,藍印花布和漆藝都在,錢可以再賺回來。”
“主子。”汪正德更是羞愧了,聲音有些哽咽。
六百五十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別說小戶人家,就是連京城中的高官要拿出那麽多銀子也不容易的事,而自己當時一點腦子都沒有長,就把全部的錢拿給別人了,主子不怪罪,並不代表著他自己心中不想著,汪正德又想抽自己了,汪正德有些垂頭喪氣,“主子,我已經老了,玩心計論手段也根本就不行,我想和蓉娘回青陽城,幫您守著產業,以後不能在照顧您了。”
汪正德一個頭磕在地上。
唐曼心中十分不是滋味,趕緊起身扶起了汪正德和蓉娘,堅定的說道,“汪伯,您就打算這麽撒手不管曼曼了麽?吃一塹長一智,我們記住這次的教訓就行了,若是您撒手不管的話,我還能去相信誰?”
唐曼頓了一頓,真情真意的說道,“您不要走,藍合布莊需要您,我也需要您啊。”
“主子。”汪正德十分感動,眼中含著淚水,哽咽道,“這次的教訓我記住了,您就放心吧,我會給你守好每一分錢。”
“這才對。”唐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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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海寧從唐府出來,滿眼的痛苦哀傷,唐曼抱著孩子,龍禦西湊在曼曼身邊低聲親昵的說著什麽,那個景象時時刻刻的像一把利刃一般一刀一刀的劃在了宗海寧的心上,時時刻刻的逼著宗海寧麵對一個血淋淋的事實,他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曼曼。
曼曼不會原諒他了。
這些日子他日日出現在唐府,曼曼明明知道,卻一次都沒有再提起過他,仿佛他隻是一個過客一般,曾經出現在曼曼的夢中,夢醒了,他就成為了路人,不再有一絲的瓜葛。
宗海寧的手慢慢的撫上自己的心,這裏痛得要死、後悔的恨不得重新來一遍,他絕對不會做出那麽蠢的事情,他宗海寧向來自詡聰明,可是在感情上依舊跌了個不小的跟頭,宗海寧覺得自己這樣活著是否還有意義。
還有那個孩子,安靜的躺在龍禦西的懷中對著他笑。
宗海寧不禁一遍一遍的假設,如果當初沒有和馮素兒那個賤女人接觸,如果沒有寫下那封親筆信、如果能早點發現馮素兒的陰謀、如果曼曼不曾早產、如果曼曼沒有與自己和離,那麽今日那麽幸福的抱著剛出生的女兒,與曼曼肆無忌憚的親昵的人,就是自己。
有些事情,隻有失去了,才知道痛苦和絕望。
宗海寧心中空空的,眼神一片荒蕪,木訥的走進相府。
敕造的相府豪華程度比鎮國公府不知高出了多少。
可是宗海寧從不覺得這是自己的家,因為這裏沒有曼曼,沒有孩子們、沒有他們夫妻那麽多的回憶,這裏隻是一個空殼子,冷的讓人發抖。
“宗大人。”等在相府的孫廷軍一見宗海寧,連忙站了起來。
宗海寧恍惚嘚瑟回頭神,才認出麵前的人是孫廷軍,宗海寧二話不說,拉著孫廷軍走到偏廳,吩咐下麵的人做幾個下酒菜,宗海寧讓人去酒窖取出十幾壇好酒,親自給孫廷軍斟滿,“來,陪我喝酒唄。”
孫廷軍頓時受寵若驚。
那一晚,宗海寧的記憶不多了,隻記得兩人似乎喝了很多很多酒,也說了很多話,說了自己的後悔、說了自己的想念和絕望,不知什麽時候孫廷軍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宗海寧也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窗邊,推開窗子,看著外麵的月亮。
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圓。
宗海寧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隨手拎起一壇女兒紅,對著明月仰頭喝了一口,酒不醉人人自醉,想到曾經三百多個日日夜夜,夫妻同床共枕,每夜睡前,夫妻之間的悄悄話,夜裏的夢裏的擁抱,醒來後卻更加的寂寥。
宗海寧搖搖晃晃的走出相府,他隻想再去看一眼曼曼,就去看上一眼就成。
唐曼剛要入睡。
隻聽得房門啪的一聲開了,唐曼心中有些害怕,驚恐的看著那個站在門口的高大的身影,聲音中帶著不敢置信,“海寧?”
僅僅一句話。
就讓醉酒的宗海寧淚流滿麵,搖搖晃晃的走到床前,宗海寧哽咽的叫了一聲,“曼曼。”
“曼曼,你好狠的心。”宗海寧覺得滿世界都在天旋地轉,眼前似乎有無數張曼曼的麵容,宗海寧直到這都是假象,可是僅僅是這樣,宗海寧都覺得特別的安心,口中模模糊糊的說道,“曼曼,你好狠的心哪,讓我得到最好的,然後不要我了,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你為什麽都不肯在看我一眼呢?我想你想的發瘋。”
唐曼怔怔的看著宗海寧,心裏酸的厲害。
“我想你,每天都在想,上朝時想你,夢中也都是你,隻有每天、嗝~~”宗海寧打了個酒嗝,傻傻的看著唐曼笑,“隻有每天給你熬藥的時候最開心,因為離你最近,隻要想到你在附近,我就特別開心,曼曼,你為什麽不看我呢?”
宗海寧輕輕地扳過唐曼的臉,有些疑惑,然後又嗬嗬的傻笑,唇印在唐曼的額頭上,“這次的夢境最真實了。”
宗海寧像是小孩子一般,一口一口輕啄著唐曼的臉、唐曼的額頭,唐曼的鼻尖、唐曼的嘴唇,單純的不帶一絲yu念,一下一下。
唐曼一下子忍不住淚如泉湧。
宗海寧低低的聲音帶著委屈,“曼曼,那個龍禦西真討厭,抱著我的女兒,然後......”
宗海寧歪了歪頭,似乎很困難的想著措辭,然後挫敗的低聲道,“反正,他就是討厭,我不想當個外人,不想。”
唐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遮住了鳳眸中的痛,不知道宗海寧說了多久,唐曼最終能記得就是宗海寧一雙哭得紅腫的雙眼。
第二日,唐曼醒來的時候就感覺明顯的呼吸不暢,睜開眼睛,一雙luo露的雙臂橫在自己的胸前,一條修長的腿環住她的,唐曼側過臉,一張輪廓深刻的臉緊緊地靠在自己的旁邊,紅腫的雙眼緊緊地閉起,漆黑的眉毛皺著,似乎睡夢中都有著化不開的愁,嘴角緊緊的抿著,唐曼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兒。
將宗海寧的手臂拿開,向下看去,自己胸前密密麻麻的紅印,唐曼的臉一下子紅了,咬牙切齒,“宗海寧。”
宗海寧一下子睜開眼睛,驚慌失措中帶著喜悅,“曼曼?”
他其實在曼曼醒之前就已經醒過來,他以為是真實的夢境,不想這麽快醒來,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他昨日喝醉了酒,然後......
“出去。”唐曼指著門口冷冷的說道。
“我們和好吧,曼曼。”宗海寧一下子抱住唐曼的腰,貪婪的嗅著唐曼身上熟悉的馨香,喃喃的說道,“過去的事情是我做錯了,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好不好?沒有人一輩子沒做過一件錯事,你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就否決我呀曼曼。”
“我們已經和離了。”唐曼咬著牙說道。
不可否認,聽到海寧醉酒的告白和他的話,她的心跳都不可抑製的快速跳動著,隻是,她內心深處依舊在害怕。
萬一以後出現第二個馮素兒。
“我不承認。”宗海寧急切的開口喊道,“我不會承認的,隻要我不承認,我們就還是夫妻,你永遠是我宗海寧的妻子,以前我做錯的事情我會十倍百倍的補償你,補償孩子,你信我好不好?”
“出去吧。”唐曼輕聲說道,別過臉不再看他。
宗海寧緊緊抱著唐曼的手顫了一下,半響之後,手頹然的放下,深深地看了唐曼一眼,似乎做了什麽決定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大步的走了出去。
一出門。
宗海寧就見到在門口徘徊的唐果,兩人都是一怔,宗海寧皺了皺眉頭,什麽都沒有說就轉身離開了,唐果焦躁的不停在原地踱步。
唐段氏走了過來,詫異的看了唐果一眼,“一大早的你在你姐姐房門口發呆,怎麽還不回書院去?”
“娘。”唐果嘴唇翕動,半餉都沒有說出口,“我、我。。。。”
唐果眼神閃躲的低下了頭。
唐段氏警惕了,拉著唐果,快速說道,“你跟我來。”
一進房門,唐段氏神情嚴肅的看著唐果,逼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還是你有什麽心事?”
唐段氏懷疑的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一個月前唐果和那個同學回來之後,就一直精神恍惚的樣子,馬上就要科考了,也不見他用功讀書,反而日日說不出的不對勁兒,知子莫若母,隻是這些日子曼曼兒一直身子不大好,唐段氏忙著照顧著閨女就沒有顧及到唐果,現在想想,這孩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我哪有什麽事?”唐果躲閃的別過臉,別扭的說道。
唐段氏一看,事情嚴重了。
唐果從小就有個毛病,小時候做錯了事情就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唐段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言不發轉過身打開櫃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小布包,打開裏三層外三層的取出一個牌位,放在堂桌上,轉過身厲聲喊道,“跪下。”
唐果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跪下了,無措的看著唐段氏。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的事?”唐段氏步步逼問道,指著牌位,“今兒對著你爹的牌位,你給我說清楚,你爹一生正直做人,他是怎麽教導你的?你這麽多年讀書都讀到哪裏去了?”
“我。”唐果羞愧的下低頭。
“唐果。”唐段氏語重心長的開口道,“做錯了事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錯了還死不承認,你告訴娘,娘陪著你去認錯。”
“娘。”唐果頓時羞愧不堪,困難的開口,“姐姐丟的印章,是......宗海清偷得,就是上次我將人帶回家的。”
唐段氏的身子一震,麵色頓時蒼白。
她早就耳聞宗海寧將自己的兄弟關了起來,她當時還想著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其中竟有這樣的內幕,那個談笑晏晏的孩子竟然做出這等事情。
唐段氏簡直不敢相信。
唐果一看唐段氏的反應,急急地說道,“娘,我真的不知道他有那樣的禍心,我不知道的,都是我不好,姐姐早就提醒過我,我壓根就沒有往心裏去,是我的錯。”
唐段氏顫抖著手啪的給唐果一個耳光,顫抖著嘴唇,“逆子。”
唐果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這些日子他都要被內疚給啃噬了,良心不安還有對不起姐姐的愧疚,唐果隻覺得打的太輕。
“你竟然瞞了我這麽多。”唐段氏腦子嗡的一聲都要炸開了。
那可是六百五十萬兩銀子啊,不是小數目。
她雖然見曼曼沒有責怪汪正德那幾個,可是唐段氏私心裏是不樂意的,活生生的被騙走了這麽多錢,她的心裏怎麽能舒服?況且曼曼也在當天就早產了,隻是她徹頭徹尾的都沒有想到,唐果竟然在裏麵也扮演著這樣的角色。
唐段氏帶著哭腔,“唐果啊唐果,你對得起你姐姐嗎?這麽多年你姐姐對你的維護你是看在眼中的,比親生的差到哪裏去了?”
“親生?”唐果猛地抬頭,震驚的看著唐段氏,愣愣的說道,“娘、你在說什麽?你是說姐姐她......”
唐段氏隨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麵色難看的沉默了半響,低歎了一聲,“既然你知道了,就放在心中吧,你姐姐也知道了。”
唐段氏用從未有過的嚴厲的眼神看著唐果,“你姐姐她永遠的是你姐姐,你若是有一絲對不起她,別怪我不念母子之情。”唐段氏軟了語氣,“況且,你姐姐對你怎麽樣你自己心裏清楚,去跟她認個錯兒吧。”
唐果如夢初醒,一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羞愧,“是孩兒糊塗了,多謝娘親提點。”
“去吧。”唐段氏揮了揮手。
唐果一臉羞愧的跟唐曼坦白錯誤,唐曼早就已經知道實情了,此刻見到唐果麵上帶著愧疚和自責,並沒有其他的陌生,讓唐曼心中舒了一口氣,她自重生之後,就真的將眼前這個少年真心的當成了自己的弟弟一般疼愛,上次的事情唐曼生怕唐果會與自己離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