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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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兩年後。
京城龍家。
此時的唐曼和龍禦西住的龍家早已經不似當初一樣小了,在唐曼的精心設計之下,現代風格與古代風格充分相結合,雅致卻不失大氣,假山林立,夏天時湖中的波光粼粼,此刻正值冬天,湖麵上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一切看起來很是寧靜,但是事實上並非如此。
啪。
一聲摔碎的茶杯的聲音傳來,伴隨而來的還有龍禦西賭氣一般的大喊,“你去吧你去吧,你去我就離家出走,反正你都不要我了,你不就是喜歡那個野貨嘛?你不要我和孩子了,不要這個家了,我還有什麽顧忌的,我趕緊給那個野貨騰出地方來,哼哼。”
龍禦西一身紅色的大紅衣衫一甩,看也不看地上已經碎了一地的杯子,雖然口中叫囂著要離家出走,可是卻沒有什麽行動,反而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了,一雙邪氣的眸子的不時的瞟著唐曼的神情,看到唐曼看向自己這邊來,心中就忍不住的竊喜,裝作冷漠的轉過身,不說話了,胸膛上下起伏,看得出來確實是生氣了。
唐曼有些無奈,打理好進宮要穿的衣裳,看向龍禦西,都已經兩年過去了,這男人就是光長年齡不長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的幼稚了,就是飛揚現在都比他懂事,不過是皇帝的一次例行檢查而已,他有必要反應這麽大嘛?
“你先冷靜冷靜吧。”唐曼走上前拉了拉龍禦西的袖子,見他不但不順著自己給的台階下來,反而推開自己,就是再好的脾氣也會生氣的,更何況是唐曼了,兩年以來在家裏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兒,唐曼順勢就向外走去。
“你要幹嘛去?”龍禦西怒不可歇,自己不過是耍了耍脾氣,她就不能哄哄自己?難道真的像是大哥說的已經變心了?外麵他倒是沒有聽說過變了心的女人有多麽可怕,但是變了心的男人應該和女人差不多吧,龍禦西心中一稟,麵色瞬間一變,口氣已經隱隱有些淩厲了,口不擇言的看著唐曼就是大吼。
“進宮。”唐曼頭也不回,簡短的說了一句話就走。
走到門外,飛揚正好在門口,小小年紀已經出落的和龍禦西一般,隻是一雙清澈的鳳眸和唐曼相似,他並沒有像一般的小孩兒一般看到父母爭吵就嚇得要命,相反十分早熟,隻是平時在唐曼麵前才會留露出孩童的一麵,見到唐曼,龍飛揚小手緊緊的抓著唐曼的裙擺,甜甜地笑著,“娘親,你要進宮了啊?”
隻有娘親一提到進宮的時候,爹爹才會這麽歇斯底裏這麽沒有形象的大吼大叫,真是丟了男人的臉,小飛揚輕輕皺了皺鼻子,剛開始的時候自己深深地被爹爹沒有男子氣概的怨婦形象震驚了,但是時間久了也就是成為自然的了,小飛揚已經可以做到無視的地步了。
“是啊,飛揚要在家中聽話,好好的溫習功課知道嗎?”唐曼看到孩子,忍不住蹲下將飛揚抱在懷中,疼愛的摸著小飛揚的頭,不放心的交代著,這孩子和小金錢不同,簡直就是一個混世小霸王,除了自己就連禦西也不放在眼中,唐曼心中輕輕歎了一口氣。
不過還好飛揚隻不過是頑皮一些,心底還很善良的。
“飛揚會很乖很乖的等娘親回來。”小飛揚重重的點了點頭,趁機交換條件,“我想吃桂花玉翠糕。”
隻有宮中的禦廚才做得出來那個味道的。
“好。”
“你們母子兩個都是一路的。”龍禦西氣的瞬間蹭的從屋中躥了出來,本來他豎起耳朵在屋中聽著的,這個小白眼狼算是白疼他了,都不幫自己說話,還趁火打劫。
“知道出來了?”唐曼睨了龍禦西一眼,表情沒有一絲意外,似乎是早就知道冷清禦西坐不住似的,似笑非笑。
“我不許走!我就是不許你走。”龍禦西瞬間惡狠狠地說道,然後霸道的將自家娘子攬在懷中,順道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飛揚,吃裏扒外的小白眼狼,想到宮中那個的男人,龍禦西就一肚子火氣,每次都借著看病的名義將自家娘子召進宮中,他的病早就已經好了,還那麽的不要臉,都是有妻有子的老男人了,還那麽的不知道檢點,龍禦西真是氣急了。
“不可理喻!”唐曼一瞬間氣的臉色通紅,憤怒的等著龍禦西。
龍禦西緊緊鉗住唐曼的腰,死活不讓她動,一臉憤憤不平。
“你!”唐曼正要說什麽,卻感覺眼前一黑,渾身一軟,瞬間失去意識。
龍禦西一下子變的驚慌失措,將唐曼抱在懷中,急的變了聲音,“娘子,你怎麽了?”
龍飛揚也嚇得小臉煞白,稚嫩的聲音大聲喊道,“娘,娘。”
龍禦西慌忙的將唐曼抱回床榻之上,卻發現唐曼似乎已經沒有氣息了,龍禦西嚇得魂不附體,心髒傳來陣陣刺痛,痛的龍禦西摒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搖著已經沒有氣息的唐曼,小聲喚著,“娘子,你別鬧了,我全都依著你還不成嗎?你起來吧,我再也不吃醋了行嗎?你這樣.......我怕!”
不知不覺,龍禦西的臉上已經遍布淚水。
龍飛揚嚇得嚎啕大哭。
丫鬟婆子們驚得齊齊湧進院子中,麵麵相覷,怎麽好好的人一下子就沒有了氣息了呢?
突然,一個黑衣人瞬間出現在龍禦西的身邊,“夫人並沒有去世。”
此人,正是已經消失很久的殺手小頭子,為了避免宗海寧的追蹤,殺手小頭子在給火鳳喂了秘藥之後,並沒有正大光明的出現在龍禦西身邊,就連禦殺的勢力都沒有出現在龍禦西的身邊,而是暗中保護著龍禦西,一邊將禦殺的勢力擴大三倍。
沒有想到的是,他真的賭對了。
殺手小頭子看著龍禦西,眼中閃過一絲安慰,隻要主子幸福,他這一切都值得,即使以後他被打入萬劫不複。
龍禦西像是溺水的人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瞬間站起身,眼睛通紅的緊緊盯著殺手小頭子,“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殺手小頭子微微一笑。
“你是誰?”龍禦西警惕的瞪著殺手小頭子,陰狠一笑,“我要是知道你耍弄我,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世上。”
“自然是幫你的人。”殺手小頭子笑了,這就是值得他效忠一生一世的主子,即使失去了全部記憶,依舊是那麽驕傲,那麽令人崇拜,殺手小頭子深深地知道龍禦西的脾氣,從懷中拿出了解藥,吃了之後,主子就能恢複全部的記憶,殺手小頭子將解藥拿出來,“就看你敢不敢為了夫人以身試險了。”
龍禦西哼了一聲,毫不疑遲的吃了下去。
片刻之後,記憶如潮水一般向龍禦西湧來,龍禦西麵色蒼白,身子微微一晃,龍飛揚一下子跑到了龍禦西的腳下,慌忙的叫道,“爹。”
殺手小頭子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驚喜,手指微微顫抖,急切的看向龍飛揚。
這就是主子唯一的孩子。
是塊好材料。
龍禦西的腦袋像是裂了一樣疼痛,過往的記憶一絲一毫的全都找回來了,龍禦西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還有這兩年多以來,全都真實的在眼前閃過,片刻之後,龍禦西緩緩的站了起來,一瞬間全都明白了,冷冷的看著殺手小頭子,突然啪的一掌將殺手小頭子打到三米開外,憤怒的直咬牙,“你竟敢對她用了秘藥?”
所以。
她才會移魂到現在的身體上,與他產生了感情,並且生了孩子。
龍禦西說不清楚心中是狂喜還是心痛。
心痛的是,在他失去記憶之後,殺手小頭子竟敢對她用藥,萬一......
龍禦西幾乎不敢想如果有什麽意外,後果將會怎麽樣。
殺手小頭子吐了一口血,吃力的爬起來,艱難的說道,“我不能看著主子受苦。”
“我寧可隻是我受苦。”龍禦西失控的大聲喊道。
“爹爹。”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變故,幾乎將龍飛揚嚇到了,怯生生的抱住了龍禦西的大腿,“爹爹,飛揚怕、”
是了。
龍禦西彎腰將龍飛揚抱在懷中,他還有個孩子,是曼兒給他生的寶貝。
“主子,我們該回秦朝了。”殺手小頭子吃力的說道。
龍禦西將龍飛揚放到殺手小頭子懷中,又讓手下將小金錢帶著,自己憐惜的將已經失去氣息的唐曼小心翼翼的抱起,一瞬間消失在原地,殺手小頭子連忙跟緊。
*****
秦朝皇宮。
自從唐曼無緣無故的陷入昏迷之後,由大祭司王嬤嬤出麵,宣布金鳳正在閉關修煉,由帝君宗海寧接手處理朝政。
宗海寧每日下了朝之後,第一時間就是守在唐曼身邊,親自照顧著唐曼,甚至將整個禦書房都挪到了鳳幽宮,宗海寧一邊看著唐曼一邊辦公。
這日。
宗海寧輕輕的為唐曼擦拭,淒然一笑,“曼曼,你究竟要睡到什麽時候呢?兩年的時間很長你知道嗎?你再不回來,我都快要熬不下去了,振兒和芙兒還由嬛嬛天天吵著要娘親,他們也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我.....”宗海寧哽咽出聲。
回應宗海寧的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
宗海寧期盼的看著唐曼寧靜的麵龐,他都希望他的曼兒能和他說上幾句話,甚至,他很懷念龍禦西在的時候,就算那廝很氣人,可是至少曼兒還在自己的身邊。
宗海寧心中沉重。
有時候,恨不得就這麽跟她去了。
可是他不能,王嬤嬤說得對,他還得替她守著三個孩子,還得為她守著這個國家,還得繼續等著她回來,若是她突然有一天回來,沒有看到自己.....她會多傷心,宗海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在宗海寧想要回頭開始看奏折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宗海寧似乎看到唐曼的手指稍微的動了一下,宗海寧幾乎摒住呼吸,動也不敢動,一雙眼睛緊緊凝視著唐曼的手指。
片刻之後,唐曼再也沒有動。
宗海寧有些失望,就在宗海寧以為自己有些眼花的時候,唐曼的手指真的動了一下,這回動的幅度有些大。
“曼兒。”宗海寧驚喜的大聲喊道,連忙對頭吩咐道,“快去請大祭司。”
“是。”
“是不是曼兒醒了?”還沒等去請,王嬤嬤已經開門進屋了,看著宗海寧懷中的唐曼動作幅度越來越大,眼中滿是笑意,“昨夜似有所覺,就想著今兒早上趕緊過來看看,原是預兆,實在是太好了。”
“帝君,大祭司。”外麵突然傳來驚呼。
“何事驚擾?”
“這這.....”宮中人說的磕磕巴巴,麵色驚恐。
宗海寧和王嬤嬤緊緊皺了皺眉。
龍禦西一腳踹開門,大剌剌的走了進來,懷中抱著一個無聲無息的女子,身後許久不見得殺手小頭子抱著兩個孩童。
兩個孩子皆是一雙像極了唐曼的鳳眼,其中一個男孩兒,長相和氣質皆與龍禦西有九成相似。
“這......”宗海寧變了臉色。
王嬤嬤眼中閃過了然,微笑,“回來了?禦西。”
龍禦西微微點了點頭,輕手輕腳的將懷中女子放在床榻之上,唐曼的旁邊,宗海寧赫然發現,龍禦西懷中的女子竟然與唐曼一模一樣,宗海寧驚得倒吸了一口氣。
“曼兒怎麽樣?”龍禦西瞬間急切的看向宗海寧懷中人。
宗海寧還沒說話,就見唐曼的眉頭緊緊皺起,似是十分痛苦,口中發出痛苦的聲音。
“曼兒?”宗海寧急喊。
“曼兒。”龍禦西也緊張不已。
片刻之後,唐曼緩緩的睜開雙眼,好像是過了兩世那麽漫長,夢中她又穿越了,卻失去之前的記憶,與龍禦西有情人終成眷屬,還生了一個孩子。
唐曼緩緩睜開雙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殺手小頭子懷中的龍飛揚。
“飛揚。”唐曼驚喊了一聲,瞬間淚流滿麵,原來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龍飛揚先是不敢置信,才撲進唐曼的懷中,委屈的嚎啕大哭,“娘親,你嚇死孩兒了,你一下子就暈了,爹都不理我了,可嚇人了。”
小惡魔龍飛揚瞬間不忘了告他爹的黑狀。
“小兔崽子。”龍禦西咬牙切齒的罵道。
“龍禦西你敢。”唐曼瞬間柳眉倒豎,“威脅我兒子,還不出去撞樹去。”
直到此刻,龍禦西終於確定唐曼又活了,又哭又笑,小聲請求道,“可不可以一會兒再出去撞?”
“曼兒。”宗海寧不敢置信的撫摸著唐曼的長發,小心翼翼的撫摸著,手指顫抖。
龍禦西十分有眼色的將龍飛揚從唐曼懷中抱走,並且捂住了龍飛揚要大聲喊的嘴,悄悄退到了一邊。
唐曼顫抖著身子回過頭,看到了宗海寧比之前憔悴的麵容,一瞬間淚流滿麵,嘴唇顫抖,“海寧,對不起,對不起。”
“曼兒,你知不知道兩年的時間很長,我都快要等不下去了。”宗海寧眼圈通紅,“很多次我都要絕望了,以為你就那麽要睡過去了,恨不得跟隨你而去,一了百了,可是我又不忍,孩兒尚未成年,國家無人照管,我更怕.....你回來我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你。、”
宗海寧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緊緊抱著唐曼。
“對不起,對不起。”唐曼哭的不能自已。
就在兩人抱頭痛哭的時候,龍禦西雖然不停的給自己心理建設,還是覺得刺眼異常,忍不住道,“能不能tmd先別哭了,先想想辦法,這要是有後遺症的。”
“什麽後遺症?”宗海寧瞬間問道。
龍禦西也緊緊鎖眉,“有可能還會昏迷。”
宗海寧恨不得一下子弄死龍禦西,“你也不能解?”
宗海寧差點去揍龍禦西。
龍禦西瞬間把孩子交給殺手小頭子,擼起袖子就想幹架,他也鬱悶,一想到他娘子昏迷出去和別的野漢子,他也想幹架好麽?
“難道我還會再昏迷嗎?”唐曼皺眉,不敢置信的倒吸一口涼氣。
卻被王嬤嬤攔下,王嬤嬤歎了一口氣,對唐曼歎道,“這都是命中注定啊,我曾花了大力氣,借問火鳳真靈,指的了幾句。”
“什麽話?”宗海寧、唐曼,就連龍禦西也緊張的盯著王嬤嬤。
“火筒一響國門開,天下生靈苦海沉;金鳳三龍得歸位,一朝平定四海升。”王嬤嬤沉聲說道,“就連我也是隱隱約約的能參透天下要亂,拯救天下蒼生的非金鳳莫屬,所以莫要急。”
別人不知道,但是唐曼心中清楚。
1840年要來了。
西方要用大炮轟開關於國門,不隻是秦朝,連唐朝和信朝恐怕也難逃劫數,唐曼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離以後的1840年大概還有四十幾年,唐曼的心稍微的放下了點,吩咐人將另一個唐曼的屍體安葬,既然她還活著,她就要代替前身孝順爹娘。
金鳳出關了。
整個鳳幽宮一片喜氣洋洋。
唐曼不知道下一次的昏迷是在什麽時候,連忙抓緊時間,檢驗火槍隊,還有之前對於青黴素的研究,又根據以前的記憶,畫出了蒸汽機等等,和宗海寧還有龍禦西,王嬤嬤連夜商量,怎麽樣將國家又落後的農業國一點點改造成先進的工業國,這一次唐曼沒有藏著,直接將國外的發展形勢說出來,1840年可能整個大陸發生的災禍,在海洋的另一邊還有另外的國家,四十年後會變得先進而強大。
其餘三人麵麵相覷。
王嬤嬤瞬間了然,果然曼兒是火鳳選定的繼承人。
另外兩人根本就不會懷疑唐曼所說的話,三人連續商量了幾個晚上,空餘時間,唐曼下了聖旨,冊立了龍禦西的帝君之位。
幾人商量著怎麽樣抵禦四十年後的危機。
龍禦西大剌剌一笑,“搞生產我不行,但是老子就是會搞破壞,造一艘船,不是先進麽?我倒是看看再先進,能扛得住我暗殺七千殺手的破壞嗎?”
王嬤嬤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愧是龍禦西。
三個月後突然一天,唐曼毫無預兆的暈倒了。
龍禦西隨即大怒,將殺手小頭子趕到了煤礦去挖煤。
*****
昏黃的油燈之下,唐曼靜靜地趴在床上,麵色蒼白如雪,鼻尖滲著秘密的汗珠,暴露在空氣中的條條縱橫交錯的傷口觸目驚心,紅腫不堪。
長長的睫毛在昏黃的燭光下投下濃密的剪影。
趙嬤嬤在一旁畫著圖樣,時不時的抬頭看一下唐曼消瘦的臉龐,不時的閃過一絲絲憐惜。
吱。
“三小姐,快點用晚膳吧!”,蓮嫵和林林兩人快步走進來,手腳麻利的把飯菜從食盒中拿出來,快速擺在簡陋的桌上,揚聲喚著唐曼。
“小聲點。”趙嬤嬤眼珠一瞪,悄悄地回身看了一眼毫無醒轉跡象的唐曼,鬆了口氣,“先端下去吧,三小姐痛了一天了好不容易這會睡下了,等她醒了之後再吃吧!”
“奶娘。”細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趙嬤嬤趕緊回頭,對上一雙似柔弱又不缺乏精明的眸子,心裏一震。“我已經醒了,大家一起吃吧!”
說著便要掙紮著起身,身上的疼痛折騰的她毫無睡意,在蓮嫵兩人一進屋的時候她就醒了。
嘶。
唐曼臉色唰的變白,血色迅速從臉上褪去,伸腰的動作扯得背上的傷痕生疼,原本沉靜的眸子快速閃過一絲冷光,帶著點點陰鶩,身上的每一道未好的傷疤無一不在提醒她,這身傷是拜誰所賜?
有句話說得好,出來混總是要還得!所有虧欠她的人,她都要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三小姐,傷口還在痛嗎?”趙嬤嬤放下手中的完成的七七八八的繡品,快速的上前扶住唐曼,雙手小心翼翼地摩挲著唐曼身上的傷痕,感覺到手下猛的瑟縮的身子,動作越發柔和。
大夫人竟然狠心至此,三小姐怎麽說也是個孩子啊,隻不過是不小心衝撞到大小姐,竟然被那母女虐打成這樣,還不許找人醫治買藥,這不是存心害死三小姐嗎?
還好。
趙嬤嬤雙手合十,感謝佛祖保佑啊!三小姐昏迷了幾天,雖然清瘦了一大圈,總算是挺過這一關了,謝天謝地啊!
“趙嬤嬤別擔心,早就不痛了。”唐曼安慰似的拍了拍趙嬤嬤的手臂,看到趙嬤嬤全然不信的臉龐,唐曼比劃了一個強有力的大力水手的動作,卻痛得齜牙咧嘴,背後的鞭痕也因為唐曼突然起來的動作扯得生疼,咧嘴一笑,“真的沒事的。”
趙嬤嬤一怔!
難不成大夫人的毒打竟把三小姐打開竅了不成?原本怯懦畏畏縮縮的神情消失的哪裏還有蹤影兒?此刻的三小姐看起來開朗了好多,自打三小姐醒了之後也與她親厚了許多呢!
難道剛才是她看錯了不成?她竟然看見三小姐身上竟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趙嬤嬤仔細的揉揉眼睛,分明還是從前的三小姐啊,怕是她看錯了吧!
歎了口氣,趙嬤嬤迅速的看了一眼桌上少得可憐的飯菜,招呼道,“三小姐還是快用晚膳吧!”
近年來老夫人不管事,大夫人開始掌家對待三小姐越發的苛刻了,而三小姐又是個軟弱可欺的,日子也越發的難過了,雖然是名正言順的三小姐,日子過得連普通的下人都不如,平時那些丫鬟婆子看三小姐時哪一個不是頤指氣使狗眼看人低的樣子?
哎!趙嬤嬤又重重的歎了口氣
唐曼強撐著走過來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不由的又是一陣冷笑,偌大的桌上竟然隻有可憐的一碗飯,半盤青菜,抬頭對著趙嬤嬤和蓮嫵兩人笑道,“快別站著了,都不是外人,坐下來一起吃。”
蓮嫵一陣詫異看了一眼唐曼,搖搖頭說道,“三小姐您吃吧,奴婢們已經用過了。”
話音未落,肚子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不由得讓蓮嫵羞紅了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不敢再看唐曼。
“既然大家都不吃,”唐曼無奈的看了一眼趙嬤嬤幾人,知道她們是想讓她多吃一點,眼底湧上一股酸澀,輕描淡寫的說了句話,“那就倒了吧!”
說完作勢便要走回床上,趙嬤嬤連忙扯住唐曼,笑罵道,“三小姐,別聽蓮嫵那小蹄子胡說,大家一起吃,都坐下吧!清苦也都是暫時的,等這批繡品賣掉,就夠咱們吃上好一陣子了呢!”
“是啊、是啊!”蓮嫵兩人打著圓場,坐了下來。
幾個人坐在桌子上一起平分著不多的飯菜,氣氛卻異常的溫馨。
蓮嫵也有些驚詫但更多的是感動,三小姐自從那日之後竟然像換了一個人兒似的,雖然從前也很好,可是絕對不會為了她們幾個奴婢說出類似於陪大家一起挨餓的話。
雖然自己不敢說是個人精似的人物,但是從小混跡於丫鬟婆子們中間,地位又是個不高的,有些事情早能看得通透,再看現在的三小姐,剛剛三小姐臉上一閃而逝的怒氣沒有逃過她的眼睛,隨即變得如常,一身沉靜的氣質她竟然看不透,那雙眸子竟有股攝人的氣勢,好似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同一時刻,大夫人那邊竟然派人來了,來人是個地位不高的婆子卻一臉的趾高氣揚,看著唐曼幾人坐在一起吃著晚飯,陰陽怪氣的叫道,“果真是奴婢生的,一點教養都沒有,主子奴婢都混到一張桌子上了哼!”
趙嬤嬤幾人臉色一白,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不是沒有語言還擊,隻是過於低的地位讓她們習慣了忍受旁人的侮辱。
唐曼暗自冷笑,看來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不是一星兒半點兒的軟弱啊,竟然讓惡奴欺到主子的頭上了,啪的一聲把筷子扔到桌上,似笑非笑道,“可不是嘛?這年頭畜生都上門了,還讓不讓人吃飯?”
那婆子本就是個狐假虎威的,聽到唐曼的話頓時老臉一紅,吭哧了半天說不出來什麽回應,隻能冷冷的道,“大夫人找三小姐有事要談,還請三小姐快些點。”
說罷輕蔑的看了一眼唐曼,不過是個庶出的奴婢裝什麽裝?還以為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咋的?
趙嬤嬤和蓮嫵頓時緊張的呼吸一頓,又找三小姐,能有好事嗎,絕對不能讓三小姐再去,急急的阻止道,“三小姐。”
“沒事的,我去去就會,不用擔心”唐曼無所謂的笑笑,輕手輕腳的套了一件衣衫便跟著婆子走了出去
從她住的偏僻小院走到大夫人的院子,一路上唐曼難掩心中的震驚,這院子建造的別有一番味道,不像從電視中看到的那種高牆朱門的大戶人家,一路走下來,園內庭台樓榭,遊廊小徑蜿蜒其間,內外空間相互滲透,得以流暢、流通、流動;透過格子窗,園中的美景被濃縮成微型景觀;涓涓清流腳下而過,倒映出園中的景物,有點書中描述的蘇中園林的氣息。
唐曼略帶驚奇的目光一絲不落的落在前麵帶路的婆子眼中,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一看就是沒見過什麽世麵的,眸中的不屑也越發濃重,當即不耐煩的催促道,“還請三小姐快些走,大夫人還在等著呢!耽誤了時辰大夫人可是要挨板子的!”
說罷淡淡的掃了一眼唐曼的後背,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嗯。”唐曼淡淡的應道,目光微斜,將婆子眼中的不屑盡收眼底,沒有在言語上與這狗眼看人低的婆子爭論什麽,心裏卻暗下決心,早晚有一天把這些老狗連同它的主人一並收拾了。
“大夫人,老奴已經將三小姐帶到了。”進了院子這婆子馬上換了一副奴顏婢膝的嘴臉,聲音諂媚的在門口輕輕喚道。
一片靜默。
沒有人應答!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無數,可是唐曼卻被無視的很徹底,卻仿佛沒事人一樣,依舊恭謹的低著頭,她心裏跟明鏡兒似的,這大夫人給的下馬威呢。
唐曼前麵的婆子臉色也很不好看,心裏暗暗的惱火,要不是這個賤蹄子她豈能受這份氣?
約莫半個時辰,才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和趙嬤嬤差不多一個年紀的中年婆子,卻見唐曼前麵的婆子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兩人客套了一會兒,那個王媽媽就領著唐曼進去了。
大夫人此刻正慵懶的臥在暖炕上,一隻手輕輕托著頭部,大紅的對襟兒夾襖,上麵團團簇簇精致的繡工,有號稱花中之王的牡丹靜靜地在上麵綻放,仿若真實的一般,雍容華貴的服飾似乎在昭示著女主人的地位;麵色如玉,如初生嬰兒一般的肌膚白裏透紅,保養得當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歲月的痕跡,峨眉高高的上挑,漆黑的眼睛透著陰狠精明。
“母親。”唐曼標準的行了一個古代的請安禮,態度恭謹而從容,“女兒來給您請安。”
別的不說,唐曼可不以為眼前這麽美得貴婦是個良善之人,這具身體被打的記憶可是清晰得很,隻消一眼唐曼便看得出此人的陰狠和刁鑽,也怪不得前身受了那麽多苦,兩人的段數簡直是天壤之別,看她以後如何收拾這老狗,不過本著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采取迂回戰略,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母親,今兒來也是給您賠罪,都是唐曼年少無知衝撞了母親和姐姐,惹得您生氣,唐曼實在不孝。”唐曼揚起一抹十分‘真誠’的笑容,所謂伸手不打笑麵人。
趙氏有些驚奇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兒,依舊的麵黃肌瘦、麵色蒼白,瘦瘦的小身板沒長開的樣子,這個一貫被她虐待的還不敢吭聲的小庶女好似與從前有什麽不一樣了,卻是說不出來。
唐曼一句話卻堵得趙氏所有在接口刁難的話統統說不出口,隻得冷冷一哼,擺弄著手中精致的茶杯,不屑的冷笑,以為裝出一副討喜的樣子她就會放過她嗎?
“娘。”門外旋風似的衝進來一個身影,把站在一旁的唐曼險些撞倒撲到大夫人懷中
此人十五六歲的年紀,五官輪廓與趙氏有七八分的相似,與趙氏不同的多了幾分青春明麗的氣息,正是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唐緞,一身湖綠色的絲質衣衫襯得她氣質動人。
“娘,龍府是不是要來人提親了?”唐緞跑到大夫人跟前,似乎是急了,看也不看被他幾乎撞到的唐曼,尖銳的質問。
“這就是你對娘說話的態度?平時怎麽教你的?”大夫人看了一眼在旁邊的唐曼,臉色立馬變得黑沉,下不來台直接怒問。
唐曼整理整理衣衫,低眉順目得站好,長長的睫毛下垂遮住眼中的精光,看著意外的好戲,這娘倆還真逗,重點應該是這個嬌生慣養的的大小姐,一看就是胸大無腦的典型。
“我才不要嫁去,娘就想把女兒嫁給一個低等人嗎?”唐緞扯著趙氏的衣角委屈的說道,忽然好像想起什麽,回手猛地指向唐曼,“讓她去,就讓這個賤婢嫁過去,反正我就是不嫁。”
低等人?唐曼眸中光芒一閃。
據她所知,龍府是個商賈之家,富足得很,怎麽就成了低等人呢?難道這個時代也是像古代一樣農本商末?
“你急什麽?看你這副樣子一點都沉不住氣,將來怎麽當一府的主母?”大夫人看著自己的女兒,雖然心有怒氣卻發不出來,雖然不爭氣可總歸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能眼看著她進火炕嗎?說罷用力的戳著唐緞的額頭,“多用點腦子吧!”
她可隻有這兩個寶貝閨女,挑選親事自然也得挑個仕途光明的人家,怎麽會讓女兒屈尊嫁給一個商人?
“娘。“唐緞眼中委屈的淚水未幹,乍聽聞大夫人的話就是再笨也能明白大夫人言語之間的意思,破涕為笑,連忙扯著大夫人的袖子撒嬌道,“女兒就是知道還是娘最疼我了。”
“好好,我會和你爹提起的。”趙氏無奈的搖搖頭,她這個女兒實在是太不懂事兒,這種樣子將來要是嫁到婆家去,萬一受氣怎麽辦啊?“最後還得由你爹爹決定啊,你以後可改改這毛躁的性子,這麽瘋癲,看以後誰還敢要你?”
“娘。”唐緞撒嬌的叫了一聲,轉身看見唐曼,頓時柳眉倒豎,指著唐曼的鼻子,“你這賤婢又還敢來,再嚇到了我的狗狗,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姐姐誤會了,妹妹自知對不起姐姐和母親,特地來請罪的。”唐曼又是彎腰鞠了一躬。
哼。
妹妹?一個賤婢還敢當得起她唐緞的妹妹嗎?不過就是個庶出的奴婢而已,不,甚至連個奴婢都比不上,“還不滾出去?在這裏礙著本姑娘的眼。”
“那唐曼就告退了。”唐曼快樂的答道,大夫人張口欲言又止最後也隻得揮揮手示意唐曼下去。
趙氏狠毒的望著唐曼漸漸遠去的背影,看來她是小看了這個小賤人,竟然比她那個賤娘親段數還高,難道從前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樣都是裝的?
“夫人。”王媽媽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在大夫人麵前輕聲說了幾句話。
“真的?”大夫人眉梢掩飾不住的驚喜,隨即冷笑,“做得好,這次可是她自己送上門來了,怪不得我!”
“放心吧,夫人,奴婢已經使了人去跟著,直等到明天了。”王媽媽附和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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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的唐曼沿著先前的婆子帶她來的路線往回走,想到大夫人的全黑的臉和唐緞的胸大無腦,無一不取悅了她,一時間心情大好,走路的步伐也變得輕快些許。
“三小姐。”突然起來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倒是嚇了唐曼一跳,連忙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