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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男人惦記的那點事兒
    君漓站到高台上，抬手止住喧嘩，沉聲道：“靖王大逆不道，妄圖害父弑君，天下人人得而誅之！此番陌城一戰，本當盡誅逆賊，誰知我軍中有人盜取布陣圖，害我大軍失盡先機，處處受製！雖然此戰最終慘勝，卻有數萬兄弟再也不能回家與父母妻兒團聚……是誰造成了這樣的局麵，如今已經真相大白！軍法不容情，縱使那人是本王的王妃，也斷無寬縱之理！今日在此台上，本王便將這妖婦千刀萬剮以明軍紀，祭奠我死去的將士們在天英靈！”
    待他說完，將士們齊齊舉起了手中的長刀長矛，高聲呐喊，響遏行雲。
    羅青桃靜靜站在一旁，神色淡然，好像這些事情都與她無關似的。
    林錚低頭走過來，將羅青桃推上了高台，縛在早已搭好的木架子上。
    一個年老的士兵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刀走了上來，向羅青桃躬身行禮：“襄王妃，得罪了！”
    “拜托您了。”羅青桃向那老者展顏一笑。
    誰知這一笑，竟嚇得那老者險些將手中的短刀掉到了地上。
    有誰見過死刑犯向劊子手說“拜托……”的？這個女人定然是被嚇瘋了！
    不遠處的君漓也看到了那個笑容，心裏竟莫名地有些發慌。
    但此時眾將士們已經等得不耐煩，君漓來不及多想，隻得咬牙道：“行刑吧！”
    羅青桃轉過臉去看著他，斂了笑容，神色平淡。
    君漓屏住了呼吸，等她開口說話。
    但羅青桃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唯有那一道無悲無喜的目光，深深地刺進了君漓的心裏。
    “哀莫大於心死。”君漓的心裏莫名地閃過了這樣一句話。
    但他隨後便冷笑起來：這個女人一向隻懂得囂張跋扈仗勢欺人，她也會有“心……”嗎？
    人群稍稍安靜下來的時候，劊子手便準備行刑了。
    淩遲之刑用在女人身上，精神上的羞辱並不弱於肉體上的痛苦，這也是貴族女子受刑時從不許外人圍觀的原因。
    羅青桃大概是從古至今第一個當眾受刑的皇室女眷了。
    雖然心裏早已看開，但那老者持著短刀來割她衣衫的時候，羅青桃還是禁不住瑟縮了一下。
    爭強好勝了一輩子，最後竟然要以這種屈辱又痛苦的方式慘死在十萬將士麵前，她實在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樣呢？
    羅青桃遠遠看著君漓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楚。
    兩年前，是她選擇了他。她本以為在那樣一個謙謙君子的庇護下，今生都不必再受任何風雨，卻不料此後所有的大風大浪，恰恰都是這個人給的。
    這又能怪誰呢？說到底，也隻怨她自己識人不清吧！
    至於君洛……
    露水夫妻，天亮了也就該散了，難道還當真指望他來救命不成？她昨夜一定是怕死怕得瘋了，才會開口求他！
    羅青桃自嘲地笑了一聲，垂下頭去。
    那劊子手雖然年老，手上卻極穩，輕輕一刀落下，羅青桃的外袍已應聲落地。
    台下立時響起了一陣歡呼。
    羅青桃唇角微勾，麵帶嘲諷。
    男人看女人受刑，不就是為了過過眼癮麽？說什麽告慰陣亡將士之靈，說什麽懲處奸細報仇雪恨……不過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男人心裏惦記的是什麽，她早該看透了！
    聽著那一陣陣歡呼聲，君漓的心裏越發煩躁。他終於沒敢往台上看，硬起心腸抬腳便要走。
    這時劊子手再次提起了短刀，目標自然是羅青桃身上那件血跡斑斑的中衣。
    看熱鬧的將士們停止了喧嘩，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活像一排排被吊起來售賣的燒鵝。
    羅青桃知道今日已然無幸，終於不願再看那些男人的嘴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住手——”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長嘯。
    冰冷的刀鋒在羅青桃的頸下停頓了很久，最終還是緩緩地撤了回去。
    羅青桃睜開眼睛，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君洛。
    他不是走掉了嗎？這會兒又回來做什麽？
    難道他要學那些江湖草莽劫法場嗎？
    羅青桃知道自己這個猜想有些可笑，但她實在想不出，到了這個地步，事情還能有什麽轉機。
    正思量間，君洛已騎著他那匹險些沒有被養成肥豬的駿馬，一路揚塵奔了過來，直闖到行刑的台下。
    幾個士兵見狀，忙上前攔住，不許他亂闖。
    君洛仰頭看了看被綁在台上的羅青桃，忽然從馬上跳起來，撞開幾個攔路的士兵，一路闖到了高台之上。
    劊子手慌忙跪地問安，卻被君洛狠狠地踹了一腳，像個巨大的土豆一樣從高台上滾落下去。
    台下眾將立時鼓噪起來。
    羅青桃見狀，心裏不免有些發慌。
    如果君洛真的要用那種笨辦法來救她的話，他是絕對不可能從這裏逃出去的！他是王爺，何必為了她而惹起眾怒？
    君洛走到羅青桃的麵前站定，麵無表情地死死盯著她。
    羅青桃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半晌才囁嚅道：“你不必如此……”
    “誰許你被他們綁在這裏的？”君洛忽地伸出手，捉住了羅青桃的衣襟，冷聲質問。
    羅青桃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
    旁人要綁她，她能有什麽辦法？她一個死刑犯，難道可以自己做主嗎？
    君洛看出了她的心思，怒意更甚：“我問你，他們綁你的時候，你反抗了嗎？他們給你定罪的時候，你辯解了嗎？他們要打你殺你，你不會用腳踢、用牙咬？你好歹也是將門出身，連這點兒勇氣都沒有？昨夜是誰說不甘心就死的？我看你甘心得很！”
    “那也沒什麽用……”羅青桃避開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為自己辯解。
    誰知她不說話還好，她一開口，君洛更是險些氣炸了肺：“你還敢說沒用！你這個蠢女人！拉個墊背的會不會？至不濟，拖延時間會不會？要不是本王快馬加鞭趕回來，你是真的準備赤身露體給下麵那幫兔崽子看，還是真的準備被那個糟老頭子給一刀一刀切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