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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你竟然還敢來見我
    事情早已在預料之中，縱然尷尬也有限。
    與其在這兒傷心難過，倒不如趁著這點兒空當，趴在桌上補個覺先。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輕輕地推了推她的手臂。羅青桃睜開迷茫的眼睛，便見君漓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怎麽？”羅青桃皺眉。
    君漓避開她的目光，淡淡道：“父皇傳見。”
    羅青桃隻得起身，跪進內殿去。
    “你竟然還敢進來見朕！”明黃的帳中響起一聲怒喝，震得羅青桃打了個哆嗦。
    驚嚇過後，她極快地恢複了平靜：“臣女問皇上安好——聽皇上中氣十足，想必龍體無礙，臣女心下甚安。”
    帳中傳來幾聲沉悶的咳嗽，皇帝的聲音比先前更添了幾分怒氣：“你應該稱朕為‘父皇’！”
    羅青桃從善如流：“是。兒臣問父皇安好。”
    “哼，你今日是以什麽身份來見朕？”皇帝的聲音格外低沉，不知是因為病重，還是因為憤怒。
    羅青桃跪得累了，自作主張站了起來，望著明黃的帳子淡淡地道：“這要看皇上想不想殺我了！”
    “你……咳咳……”皇帝似乎被氣得不輕，隻說了一個字便咳個不休。
    羅青桃靜靜地站著，半點兒上前關心的意思也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住了咳，在床頭上重重地拍了一把：“羅家代代相傳的，除了練兵之法用兵之道，還有就是這副軟硬不吃的臭脾氣！你是要氣死朕不成？”
    “臣女不敢。”羅青桃敷衍地道。
    “你要自稱‘兒臣’！”皇帝氣得七竅生煙。
    羅青桃隨口“哦……”了一聲，語氣大不以為然。
    帳中許久都沒有動靜，羅青桃皺了一陣子眉頭，決定溜之大吉。
    “站住！”皇帝忽然發出一聲斷喝，依舊中氣十足。
    羅青桃不滿地退了回來，暗自腹誹：把我杵在這兒，你又不說話，誰知道你是死了還是暈了！
    皇帝又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長歎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皇家的顏麵都讓你給丟盡了！”
    “知道。皇上若是氣不過，殺了兒臣便好，也算是給天下不守婦道的女子一個警戒。”羅青桃漫不經心地道。
    她不提“殺……”字還好，一提這個字，皇帝原本便中氣十足的聲音立時提高了八度：“你是吃定了朕不敢殺你！”
    羅青桃撇了撇嘴，心中大叫“冤枉……”
    她從來沒有吃定過誰，為什麽人人都覺得她是有恃無恐？
    其實她隻是自幼囂張跋扈慣了，再加上不怎麽怕死而已！
    雖然羅家有免死金牌，可她怎麽會信那種東西？羅青桃暗暗腹誹了一陣子，悠悠地道：“生死予奪，都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哪有什麽敢不敢的？不必說您，就是您的兒子，在陌城的時候不是也差一點便把我千刀萬剮了麽？”
    “這就是你轉身跟了老七的理由？”皇帝咳了幾聲，語氣有些發悶。
    羅青桃想了一陣，點了點頭。
    過了許久，帳中傳出一聲長長的歎息：“當初是你自己選了襄王，先太後和朕不是沒有阻止過，可你……”
    “當初算我眼瞎好了。”羅青桃語氣淡淡。
    皇帝重重地拍了一下床頭，怒聲道：“你可知道，你這一‘眼瞎’，我十餘年的苦心謀劃差一點就……”
    “什麽？”羅青桃皺緊了眉頭。
    她嫁個人而已，怎麽就跟一國之君十餘年的謀劃扯上關係了？
    皇帝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長籲一口氣，把後麵的話咽了下去。
    羅青桃雖然有些納悶，卻也沒打算追問。
    卻聽皇帝又歎道：“老六糊塗，你對他冷了心也不怪你。可你跟誰不好，偏偏跟了個最靠不住的老七……這不是給朕出難題嗎！”
    “兒女私事，如何敢勞煩皇上傷神？”羅青桃不以為然。
    皇帝沒有理會她，沉吟半晌，卻冒出一句更匪夷所思的話來：“老四對你屬意已久，朕不是不知。聽說你前一陣受他之邀，在白月城逗留月餘之久？你二人是否……”
    羅青桃先是聽得一愣，隨後胸中便是一陣怒意上湧，忍不住怒喝：“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話一出口，她的胸中又是一陣止不住的苦澀。
    把她看作那種女人的，又豈止皇帝一人？如今這天下人如何看她，她又豈會不知道？
    沒有等到皇帝答話，羅青桃苦笑一聲，盡力穩住自己的聲音：“我與瑞卿表兄，並無苟且。”
    “朕的意思是，如果你願意跟老四，朕可以為你做主……”皇帝咳了一陣，聲音似乎有些尷尬，幸好有帳子擋著，看不見他的臉色。
    羅青桃雖沒了發怒的底氣，卻還是不免有些著惱。當下她便板起麵孔，向一旁侍立的太監總管李富安冷聲道：“皇上病得糊塗了，快傳太醫來！”
    李富安縮著腦袋不敢接話，皇帝隻得尷尬地咳道：“朕隻是隨口說說，你若不願也就罷了。”
    羅青桃重重地“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皇帝越發不安，隻得重複地解釋道：“老七靠不住，朕也是為了你……”
    羅青桃冷笑道：“我帶累了兩位王爺的名聲還嫌不夠，還要搭上第三個？皇家的臉麵，何時變得這麽不值錢了？”
    皇帝一時無言，許久才試探著問：“這麽說……你是跟定了老七？”
    繞了這麽大個彎子，羅青桃已漸漸猜到了這隻老狐狸的心思，不禁冷笑：“皇上放心，羅家女兒隻要有一口氣在，定然保你大梁江山無恙就是了！這點小事，您用不著拿您兒子的終身來換！”
    “那練兵之事……”皇帝心下一喜，也顧不得露出狐狸尾巴了。
    羅青桃勾唇冷笑，淡淡道：“父親留下的那五千精兵，再過一年半載也該成氣候了。到時分散到各營之中作為教頭，何愁大梁的軍隊不成虎狼之師！難道羅家血脈盡了，大梁便當真無人能守了不成？”
    “好！”皇帝在帳中撫掌大讚，全然忘了自己本該是個病入膏肓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