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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青銅道壇
    今天上午在麥場裏批鬥的那個老人是個道人，平常就住在穀村邊上伏牛山玉皇頂上的流雲觀裏。聽村裏的老人講，這個道觀在他們小的時候就有了，一直以來都有一兩個道士，但是在解放戰爭期間破敗了，道士們也不見了蹤跡。
    直到10年前，這個姓馬的道人不知道從哪裏雲遊到了伏牛山流雲觀，便停下了腳步。幸好道觀破敗的還不算太厲害，在原有的基礎上，經過馬道人一番修補，總算是有點了道觀的樣子。
    馬道人除了在觀裏修行以外，還懂點歧黃之術，幾乎每個禮拜都會到村裏來一趟。除了給村民把脈看病以外，還會用山裏的草藥製成的藥丸，來換取一些生活必須品。馬道人醫術高明，在這村裏幾乎沒有他治愈不了的疾病，久之，村裏的人和他熟了，都叫他馬道人。
    古三走進房間後靜靜地躺在床上，腦子裏還在想著馬道人。道人會被關在哪裏？那麽大年紀了，被他們批鬥一天，能頂得住嗎？不過應該沒關係，馬道人是高人，又會玄門之術，應該沒問題。可是奇怪的是，他怎麽會被抓來批鬥呢？莫非，是他自願？還是被人下了黑手？古三苦苦想著，但是一樣沒有頭緒。
    其實，古三真正了解馬道人，是在一個禮拜前的那個早上。
    古三有晨練的習慣，經常會在早晨爬到玉皇頂鍛煉，然後再大汗淋漓地跑到流雲觀向道人討水喝，時間久了，和馬道人也就熟悉了。直到一個禮拜前的一天，古三醒的特別早，心想既然睡不著還不如早點起來鍛煉，於是就拿了手電就向玉皇頂爬去。
    天微微亮，他就來到了玉皇頂。在經過道觀門口時，他無意之中看見馬道人穿著道袍，緊閉雙目站在道觀的院子中間，而在他的前麵，卻擺著一張用青銅長桌做成的道壇。
    古三感到奇怪，就悄悄地躲在門口仔細觀察：道壇兩側的兩個香爐裏各有三柱清香，正嫋嫋升著青煙，道壇中間是一隻青銅之類的鼎，鼎裏盛滿了清水；而在鼎的四個壁麵，則分別貼著四張用黃裱紙畫好的道符。馬道人左手放一羅盤，右手持一把銅錢劍指向北方，嘴裏正在念念有詞。
    約莫一刻鍾左右，馬道人睜開雙眼慢慢說道：“三啊，既然來了，躲在門口幹什麽，進來吧！”
    古三微微一驚，心想這馬道人還挺厲害的，自己躲在門外還能被發現了。
    古三顯得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就走到院子裏，故意裝腔作勢道：“吆，馬道長，你這是在幹什麽啊？弄的象張天師一樣，我可告訴你啊，這可是封建迷信，我們偉大的首長早批評過了。幸好是我看見了，要是被別人看見，再把小報告打到村裏，那你可就慘了。”
    馬道人看著古三，微笑著：“該來的早晚都會來，道法自然，一切皆有天定。”
    古三皺了皺眉頭，顯然是沒聽明白，於是納悶道：“你這話我怎麽聽著挺迷糊的？啥天定地定的，你可別誤導我啊。”
    “年輕人啊，你可別啥都不信，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能理解的了的。”馬道長嗬嗬笑道。
    古三聽完後心想，這道人的話分明就是在瞧不起我嘛，於是故意幹咳了兩聲，誇張道：“馬道人，我古三可是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是我們偉大祖國的大好青年，更是知識淵博的人民教師。我可告訴你啊，我不但天文地理無一不精，詩詞歌賦也是樣樣精通。哼，還會有我不懂的？”
    “嗬嗬，才20出頭的毛頭小孩，也敢自稱淵博，還天文地理？”馬道人摸著胡須看他良久，然後笑道，“我看你吹牛的知識倒挺淵博的。”
    說完，他拉起古三的手，來到道壇中間的青銅鼎邊，從懷裏摸出一張道符，在空中一晃，“轟”的一聲，道符竟然燃燒了起來，接著馬道人便念道：“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顯身靈，急急如律令！”念畢，他迅速把手裏燃燒著的道符扔進鼎內水中，隨著道符輕飄飄的在水麵上打轉，整個青銅鼎也瞬間被一層藍光籠罩，顯得晶瑩剔透，甚是好看。
    可是，這藍光是哪裏來的？古三揉了揉眼睛向周圍張望，但整個道院卻並沒有發現可以用來照射青銅鼎的發光源。這下他感到了奇怪，他覺得這違背物理運行規律，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馬道人並沒有理會古三奇怪的表情，仍是微笑道：“古三，你再看這水麵。”
    古三重新向鼎內望去，鼎內的水麵上竟然慢慢幻現了一副畫麵：一位穿著道袍的道人，正微笑地拉著一位年輕人在觀看一隻青銅鼎……這景象好熟悉啊！古三似乎想到什麽，隨著觀察的深入，他很快便反應過來，這不正是他和馬道人現在的景象嗎？可是，這怎麽可能會出現鼎內水麵上呢？
    古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呆若木雞般地站著那裏，他無法理解這一切是怎麽做到的。他在腦海裏極力搜索著所知道的一切科學解釋，但是，卻毫無頭緒。
    慢慢地，他覺得腦袋有點昏昏沉沉，似乎連周圍也出現了薄如輕紗般的迷霧，眼前的景象也在快速轉變，道觀沒有了，馬道人消失了，連道壇也不見了……霧越來越重了。
    “馬道人，你在那裏？”古三有點驚恐起來，他下意識地向前走去，邊走邊叫著馬道人。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濃霧漸漸變薄，四周也逐漸清晰了起來，隨著一陣奔流咆哮之聲傳來，眼前出現了一副壯觀的景象：一條大河，水勢洶湧，波濤奔騰怒吼，山鳴穀應，聽之如萬馬奔騰，視之如巨龍鼓浪；在大河岸邊，一位身穿黃金盔甲的將軍，威武地騎在一頭披滿紫色鱗片的獨角巨獸上，正目視滾滾大河，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古三有點迷惑，明明是在道觀裏，可怎麽一下就到了這個地方？這個身穿黃金甲的將軍是誰？那頭獨角怪物又是什麽東西？難道是八一電影廠在拍古裝戲？一連串的問題困擾著他。
    突然，一身怒吼，驚天震地，原來是那頭獨角怪獸長嘶一聲，正載著將軍向他走來。
    古三感到了恐懼，於是一邊後退一邊大聲喊著：“你是誰？你想幹什麽？”獨角怪獸終於在他麵前停了下來，而獸背上的黃金甲將軍卻是看著古三良久良久，然後默默吟道：
    一紙圖書解，千年攪離昧。
    蒼黃風雷起，癡兒湧誰淚？
    剛一吟罷，獨角巨獸便托著將軍轉身飛入滾滾大河之中。
    “喂！危險啊，別往河裏跳啊！那水太急了。”古三已分不清是真是幻，急步向前試圖攔住黃金甲將軍。
    可是突然，他感覺有人在背後拍了自己一下，於是回頭張望，發現原來是馬道人，古三頓時感覺象是來了救星，急忙道：“快啊，馬道人，那個演古代將軍的演員跳河了。”
    “是嗎？河呢？我怎麽沒看見？”馬道人鎮定自若，象是沒看到一般。
    “哎呀，你怎麽會沒看到呢？就在那裏……”古三邊說邊轉身向大河望去，可是奇怪的一幕發生了，在他眼前哪裏還有半點大河的影子，自己分明還是在道觀裏麵。古三驚訝地張大嘴巴再也說不出話來，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馬道人看著古三，微微一笑道：“古三，你怎麽跑河邊去了？你說，這是屬於天文還是地理啊？”
    接連的異象讓古三目瞪口呆，他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極力地回想著所發生的奇異現象……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雖然還無法解釋，但可以肯定，那馬道人絕不簡單，定時隱居在伏牛山的世外高人。
    就在古三胡思冥想間，馬道人已經收拾好了道院，盤腿坐在門口的大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