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漣漪拍了拍尚珂肩膀，無聲安慰。

    女警又問：“那麽，除了這件事之外呢？還會讓你做什麽？”

    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人和事，尚珂眼裏有著明確的厭惡，“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那些所謂的心理輔導員們，身材都挺好。”

    秦仁皺眉，打開手邊的藍色文件夾，翻了翻。

    都多長時間了，這點兒事兒都沒發現？顧漣漪心裏吐槽。

    之前重感冒的影響仍在，身子發虛，翻白眼翻的都不盡如人意，她嫌不過癮的開始無差別攻擊：“跟秦警官一樣，身材棒的不得了。”

    怎麽就把他跟這些猥瑣的犯罪分子比？

    看他鬧心她就開心還是怎麽的？

    秦仁看她的眼神裏是充分不能輕易看透的東西。

    女警頂正直的咳了一聲，警告意味濃，阻止了那倆人的‘眉來眼去’。

    “你是說，這些人是被篩選過的，為了某種目的？”

    “對，因為片子放映結束後，會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讓我們去‘感受’男性的身體。”

    “感受？”

    “就是‘輔導員’隻穿一條沙灘大短褲，先在你麵前搔首弄姿晃來晃去，然後讓你用手，把他們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摸個遍。”

    女警表情難測。

    顧漣漪見狀，冷聲諷刺：“您該不會認為，這是‘福利’吧？”

    秦仁輕聲道：“丫頭，周警官不是這個意思，有話好好兒說。”

    顧漣漪不給他麵子，“從小就笨嘴拙舌，沒救了謝謝。”

    女警反應倒快：“我為我剛剛的表現向你們道歉，對不起。我其實是在疑惑，他們不擔心你拒絕不配合嗎？”

    “不擔心。”

    “為什麽？”

    “因為在人身自由被控製的前提下，他們給了我兩個選項，我摸他，或是他摸我，你說，我會怎麽選？”

    女警聞言，眉心皺緊，“你父母把你送去之前，難道就不知……”

    “周警官。”秦仁製止。

    尚珂卻像是早預料到，淡淡啟口：“我爸我媽……不清楚吧，這地方在他們心裏，高大威嚴得很，就像一間專門解決世紀難題的三甲醫院，朱大誌就像德高望重的院長。

    “他們對他很信任的，不會問那麽多，畢竟女兒恢複正常，跟全天下的女人一樣喜歡男人，從此不會被人指指點點，這才是他們最在乎的……過程沒那麽重要。”

    良久的沉默之後，女警問：“除了這些，還有什麽？”

    “除去吃喝拉撒的時間，還會給我吃一些讓人腦子發昏的藥，那藥讓人手腳發軟，能維持生活自理，但逃跑是不可能的。比較難熬的是睡前醒後，兩次頭部電療……”

    其實，女警提前在本上列出了很多問題，有一大半是關於這兩個人如何進入那裏，如何擺平十幾個孔武有力的男人，以及她們倆的背景和家庭情況。

    那麽能打，什麽樣的成長軌跡才能造成？有沒有涉黑？今天的事兒是單純的報複行為，還是精心策劃的引君入甕？

    現實版的‘金剛芭比’，當然值得懷疑。

    但她忽然不想問下去了。

    罪魁禍首們，無論未來要麵臨什麽，至少此時此刻，正在醫院裏好好的接受治療，這是法律規定的人權，現在這個階段考慮的，還不到疑罪從有或疑罪從無這層麵。

    被解救出來的受害者們呢，卻因為沒有外傷，簡單檢查之後，隻能在樓下成排的椅子上等著家人一個個來認領。

    那椅子材質一般，剛坐上很涼，一會又很悶熱。而他們能做的，也就是遞上一杯溫水，身份立場使然，安慰的話都得斟酌著說些無關痛癢的。

    她們木訥而安靜的坐著，等待著，沒有外傷，那心頭的一道道裂口外科醫生他縫不上。

    日後自愈，靈魂上的疤痕誰來撫平？大概會留在那裏，猙獰一輩子。

    家人的幫助，利弊參半。

    為父為母的同時，也是將她們推向深淵的幫凶。

    有同事看過了現場收集到的證物，其中有一個電腦主機，還有幾個U盤，同事沒說裏麵是什麽，但她現在想想，同事的沉默和欲言又止，分明在說，那裏裝載的，是幾十個女孩入骨蝕髓的羞恥和疼痛。

    很難想象，這個地方已經在警方眼皮子底下存在兩年多了。

    之前那麽多受害者為什麽保持沉默？

    也許是羞於啟齒，也許是怕牽連家人，也許經曆過這一切，變得對一切無所謂和不在乎。

    朱大誌是個道貌岸然的變態，那些個‘輔導員’，難道不也在揣著明白裝糊塗，徘徊在道德與法律邊緣，享受淩辱女人的過程？

    一群變態，一堆垃圾。

    對了，還有個牽線的心理醫生。

    據現場回來的同事說，朱大誌在抬上救護車的時候，輪床一個小顛簸，滿口的牙全掉了，麵部多處骨折，即使痊愈也會落下麵部畸形。

    顧漣漪笑笑的看著神色複雜的女警，她想，她們是安全了。

    “秦警官，這地方收費很高喲，一個禮拜就要交三萬多，是不是也有偷稅漏稅的問題？

    再說了，這地方居然有營業執照，誰發的？存不存在徇私舞弊？這還真要好好查查呢。

    哦，還有啊，那個什麽心理醫生隻把人介紹到這兒嗎？那男患者呢？是不是還有所謂‘分店’存在……”

    秦仁腦仁兒疼。

    淩隆一心要追究趙晴的責任，律師已經在外麵等了很久。

    兩個案件都在他接手的轄區內發生，有曆史遺留問題，但他也有責任。

    此刻看著這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兒，他特別想喊一句祖宗。

    但小丫頭常常不給麵子，不答應是小，萬一再刺兒他幾句……

    下屬麵前，還是算了吧。

    秦仁的效率一向高，做完筆錄，他親自打開會議室的門，還做了個請的手勢。

    可，請神容易送神難。

    “還有事兒？”

    小丫頭這欲言又止也太明顯，他想假裝看不見都不行。

    “我就想問問秦警官，像我們這樣心係社會的新時代好市民，能不能申請什麽見義勇為獎狀之類的？

    這事兒一般是個人主動申請呢，還是等著組織給我們頒發？秦警官能不能給我出個證明？要是有個表彰會什麽的就更好了……”

    秦仁捏了捏眉心，腦瓜子疼痛無比。

    “為什麽喜歡獎狀？”

    “光榮。”

    “別折騰了，你喜歡，我個人送你一張。”

    “紙的？”

    “……金的。”

    “多重？”

    “你定。”

    “成交！”(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