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高考隻剩下不到三周，日子越是臨近，學校給高三排的課反而減少。

    周末二日以往滿檔如今空檔，學校的官方說法是，讓學生自由支配時間，對自己的短板科目進行有針對性的高效複習。

    但實際狀況是，２６中絕大部分教師和高三生卻比平日還要忙，動輒一小時兩三千塊的校外一對一拔高課，大夥兒爭得頭破血流。

    顧漣漪早就跟三人商量好周末都不回家，兩天的時間足夠搞定三個科目。

    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但幫助人也要講究方式方法，她自然不會傻傻的說：誒，高考原題了解一下？

    思來想去，昨晚熬了個通宵，她像個老黃牛一般埋頭苦幹，分析了每個人的知識缺口，為三人分別量身定做了一套題庫。

    當然，這茫茫題海裏勢必包含了無數的重點難點題型。

    人類與生俱來的求知欲推動文明進程，但對於完全未知的領域，又會產生本能的排斥和恐懼。

    一個普通人怎麽會提前知道高考原題？

    這沒法兒解釋。

    可若是題型碰上，那就另當別論，他們會認為是題海戰術奏效，量變達到質變。

    秘密終究是秘密，即使是朋友，她也不會隨意考驗人性。

    三人來從宿舍出發，先是繞道買了很多水果零食，途中顧漣漪見縫插針，去打印了東西，才去到紀中野在學校附近的公寓。

    溫秋霜換了拖鞋滿屋子參觀，“謔，你這兒夠大的，你還說是臨時湊合，我看住十個你都不擠，紀叔叔對你真好。”

    說到他爸，紀中野一扯嘴角，“好什麽，他讓我高考前別回家，說看我在眼前晃悠心煩。”

    其實軍區大院離學校不遠，溫秋霜感慨萬千，“紀叔叔是嘴硬心軟，怕你來回奔波耽誤精力唄……”

    當顧漣漪從背包裏掏出比教科書薄不了多少的‘密卷’，三人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吃驚加掙紮。

    差別在於，紀中野和尚珂過後是各自道謝，一個認真慎重一個吊兒郎當，接受了這無比厚重的好意，而溫秋霜全程循環哼唧：“要死了，要死了，做到一半我就得累死……”

    看著不一會兒便奮筆疾書的三人，顧漣漪深感欣慰，雖不是塵埃落定，但已算勝利在望。

    一放鬆就犯困，她不是第一次覺得自個兒身體素質差，不過熬了一個夜而已，卻仿佛身體都被掏空。

    紀中野說：“客臥還有張床，被子床單都在櫃子裏，我不會鋪，你自己搞定去睡會兒。”

    正當她千辛萬苦鋪好床單，躺在床上意識混濁之際，床頭櫃上的手機響了。

    困到極致又從淺眠中驚醒，她腦袋嗡嗡的疼。

    眯眼看清屏幕上的陌生號碼，她開口就帶了點火氣，“誰呀？！”

    對方像是沒聽見，言辭溫和，彬彬有禮，“您好，請問是顧漣漪顧小姐嗎？”

    起初猜想這是電話銷售，但對方能準確叫出她全名，她耐著性子問：“我是，你哪位？”

    電話裏的男人說：“免貴姓肖，是葛董的助理，之所以打這個電話來是想跟顧小姐談談昨天的打人事件，您什麽時候有時間，葛董約您見麵詳談。”

    當對一個人憎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別說見到那人本身，就是聽到跟那人有關的一切，都會引起一些列心理乃至生理性的反感。

    聽聞對方身份，她語氣已然帶了隱怒，“見麵？”她抽空看了眼手機，還沒到中午，“你老板提前出來了？回去告訴他，道歉就不必了，我不想看他那張臉。”

    這話著實不留情麵，而電話裏的男人卻輕笑出聲，“我想顧小姐是誤會了，我們葛總的意思是，最後給顧小姐一次補救的機會，隻要顧小姐來給葛董及葛夫人誠心道個歉，葛董高風亮節，可以不再追究顧小姐的年少無知。”

    顧漣漪一時怔住了，過了好幾秒才無聲彎唇，是她天真了，能教出葛莊生那種人渣的家庭，還指望著他們會有最起碼的是非觀和道德觀？

    即便隔著手機都能品出對方謙和表象下的猖狂，她嘲諷道：“看來葛家上下沒一個正常人，轉告你主子，我勸他們全家去精神科就診，三人成團搞不好還可以打折。”

    她語氣明顯不善，但這助理也不是一般人，聞言非但不鬧不怒，還似模似樣的輕歎了口氣。

    “顧小姐有所不知，葛夫人昨晚在警局受了涼，出來就去了醫院掛水，現在在家裏也是情緒不佳，葛董很生氣，這後果就問你擔得起嗎？

    “顧小姐年紀還是輕，我虛長你幾歲，真的建議你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做錯了事就該認錯，不要意氣用事錯過了機會，到後來追悔莫及才好。”

    顧漣漪氣到無語，無語到發笑，“哈，我聽你那邊有雜音，這是開的免提？那老神經病在一邊兒聽著呢吧……誒，姓葛的，不是要等我道歉嗎？你愛等就等吧，隻不過，無論你等來的是什麽，我都由衷替你們高興。”

    撂下手機不到半分鍾，手機再次響起，她看了眼名字，深呼吸兩次才接起，“喂？”

    “跟誰打電話打這麽久？”

    腦中浮現剛才掛斷電話前葛父的那句威脅，她心底一片平靜。

    “葛莊生他爹，讓我去給他們家人道歉，我給拒了……連崢，我想跟你借幾個人，還需要你幫點小忙。”

    連崢聲音越發低沉，“現在在哪兒？我去接你。”

    她麻溜報了地址，約在紀中野家樓下等。

    與此同時，葛父從助理手中奪過電話，看到變灰的屏幕，幾乎不敢置信，小丫頭片子明明聽到他開了口，還敢主動掛斷電話？

    她就不怕倒大黴嗎？

    全家在警局裏呆十幾個小時的火還沒地方撒，如今一個沒錢沒勢的毛孩子居然敢撅他的麵子。

    給臉不要臉。

    葛父怒極反笑，他覺得自己剛剛的善心那麽多餘可笑。

    “不是說是個孤兒？小肖，我是不是該義不容辭教導小輩一些處世之道，這樣吧，你找幾個人，把……”

    “葛董！葛董！”

    財務總監衝進葛父辦公室，連門都沒敲。

    葛父剛想發作，執行副總又緊隨其後，“董事長，有件事特別棘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