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燈這個梗詹瑤沒說，也沒太放在心上，一個生活中的小插曲罷了。

    隻是她真的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在廟裏為這個人點上滿殿的蓮花燈，祈禱、祈求、叩拜每一位叫的出名字的神佛，最終，在漫長的等待之後承受一次滅頂的絕望，然後，痛徹心扉……

    天空飄起了毛毛細雨，潮濕的，溫潤的，輕飄飄的落下。

    “進去吧，別感冒了。”連崢很自然的撈起她垂著的右手，握緊。

    顧漣漪看著布置得很漂亮的院子，一切在細雨中變得更加朦朧而唯美，她有些戀戀不舍，卻什麽也沒說。

    照顧著她的速度，走不快，詹青雲已經打開一把黑傘遮在她頭頂，傘柄遞給連崢。

    “你先帶她進去，東西我們拿。”

    ……

    房子裏燈被連崢打開，原來一樓也布置得很美。

    幾個男人把院子裏沒拆開的禮物盒都搬進來。

    那些沒拆開的大小不一的黑色禮物盒，被統統放到茶幾和沙發上，淩隆為她戴上一支手鐲，“生日快樂，我的大外甥女。”然後遞給她一把剪刀。

    連崢指了指茶幾上最大的盒子，“先拆這個。”

    黑色的大禮物盒，過膝的高度，上麵打著嫩粉色緞帶，盒蓋上角落位置貼了數字“1”。

    顧漣漪剪掉緞帶，盒裏有氣球升起，頂開盒蓋。

    立麵向四麵倒塌，露出裏麵的泰迪熊和一個亞克力盒罩著的房子模型。

    “這是……顧家的房子？”她看著連崢，喉嚨有些發緊。

    “不是顧家，它屬於你——”

    連崢摘下小熊脖子上的鑰匙，放到她手裏，“隻屬於你。”

    不知怎的，忽然想到回顧家的第一年，11歲生日那天，她像個不懂事兒的小孩兒一般在床頭擺滿了襪子，期待收到禮物，然後，又在隔天默默的一雙雙收好。

    自那以後，她的生日平淡的就像每一個索然無味的尋常日子，過去便也過去了。

    直到今天她才發覺，原來那個11歲的女孩始終在期待著，期待的並非禮物本身，而是被在乎的這種感覺。

    家，該是一個有溫度的字眼。

    身體在家裏休息，心靈在家裏棲息。

    魚翔淺底，倦鳥桂林。

    顧漣漪始終對這世界少了份歸屬感，類似於葉落卻無法歸根的蕭瑟。

    連崢把顧家的房子送給她，鑰匙的齒牙在她手心烙印，她緊攥著，動容。

    喉嚨更加緊燙，她甚至說不出一個字，抬頭深深的凝視著連崢，所有情緒全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裏。

    連崢看著她，眼底柔得能化出水，他撫上她側臉，“拆下一個。”

    她點點頭。

    盒子裏麵是一個迪士尼公主娃娃，和另一個微縮室內景觀模型。

    娃娃手腕拴著一把鑰匙。

    “椿萊街的平房原址起了高層公寓，701。”

    ……

    手裏拎著18把鑰匙，顧漣漪看著最後這個模型。

    白色的別墅，前院是玫瑰花叢，後院有秋千涼亭和星星燈。赫然是他們此刻身處的這一棟。

    18個生日。每年一個禮物，每年一棟房子。

    連崢說：“從今以後，你有很多個家，再不用寄人籬下。”

    她走到連崢身前，抬臂抱住連崢，臉頰埋在他頸窩處，有淚從眼眶滑落，又迅速被黑色衣料蘸幹。

    聲音悶著，聽起來輕柔軟糯，“糟糕了，一整個顧氏不知道夠不夠換。”

    馨香溫軟的小身體貼在懷裏，連崢心裏軟得一塌糊塗，揉著她腦後的發，他俯首在她耳邊低語：“顧氏是你的，房子是你的，禮物、朋友，都是你的，誰也拿不走。”

    她抱著他的那條手臂收緊，臉蹭了蹭，想到接下來的問題頗有些不好意思，怯弱的，又帶著不易察覺的執拗，聲音更嬌軟幾分，她問道：“你呢？你也是嗎？”

    你也是我的，誰也拿不走嗎？

    連崢總是能秒懂她未盡之言，情動意動，他就近輕吻一下她耳根，“寶貝兒，我也是你的。”

    ……

    溫秋霜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驕傲、慶幸、感動、不舍，幾種感覺交織雜糅。

    紀中野揪了一疊紙巾要幫她擦眼淚鼻涕，一邊嫌棄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嫁女兒。”

    溫秋霜奪過紙巾，窘迫又赧然，背過身去，盡量不發出聲音的擤著鼻涕。

    “我就是心疼她。”心疼她這樣招人喜歡的孩子，命運似乎從不對她偏袒，生活帶給她的是無休無止的磨煉，終於，終於讓她等到這樣一個人，把她從噩夢中帶出來，所有的奢望都近在咫尺。

    早就在悄悄抹淚的詹瑤從旁煞風景，嘴硬道：“心疼她作甚，有房有錢有才有貌，人生贏家，教科書一般的存在，我更心疼我自己，單身狗，除了才貌雙全也沒什麽其他優點。”

    “……詹姐，別這樣，成嗎？ ”

    顧漣漪的感動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韓冬的禮物登場。

    ……

    韓冬帶她來到一樓角落的房間，“在裏麵。”

    她推開房門，若非及時捂住嘴，差點尖叫出聲。

    那是一隻不到兩個月的小法鬥。

    雪白銀亮的短毛，圓圓大大的腦袋，穿著小小的粉紅色禮服裙，背後一個比身體還要大的蝴蝶結，它窩在柔軟的鵝黃色墊子上，打著挺響亮的呼嚕。

    她抽出被連崢握著的手，輕手輕腳的走到小法鬥跟前，輕聲細語的跟韓冬道謝。

    “韓冬哥，謝謝你！”

    韓冬微勾唇角，“它很調皮，法鬥也不是很好護理，有什麽不懂的隨時問我。”

    她種種點頭，鄭重保證：“韓冬哥，我肯定精心著養，所有的注意事項我都會記在心裏，我發誓，它在我在，拋開天災，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三叩九拜跟你和韓小二賠罪！”

    韓冬覺得哪裏怪怪的，但是一時又說不上來。

    不經意掃到連崢略微發黑的臉色，韓冬就釋懷了。

    “……也不用這麽嚴重，等你上學了，讓連崢幫你養。先給它取個名字吧。”

    顧漣漪兀自盯著它出神，眉目間盡是認真，就在眾人以為她要取一個如詩般美好的名字時，她終於憋出幾個字兒，“實在決定不了，你們幫我拿拿注意吧，是叫粘豆包還是叫奶蓋兒？”(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