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黑子的攻擊，顧漣漪不知道別人是怎麽做，但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反擊。

    如果一味的承受攻擊不反抗，我們就隻能止步不前，慢性的無力感是會腐蝕人的。

    忍讓會成為習慣，然後逐漸融入人格。

    從前的顧漣漪遇到如此的局麵時不是這樣的，會忍氣吞聲，息事寧人。

    那時候，除了顧家對她長久的精神暴力，她自己又何嚐不是懦弱無能的，自以為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忐忑在別人的言語中——別人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就能令她猜疑，被批評時總覺得別人說的一點都有沒錯，千錯萬錯，總有我自己的原因……

    不是反對自省.

    就是發生在顧漣漪身上的種種終究令她明白了一件事：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閑心去陪你複刻一幕幕以你為主角的劇本，也不是每個人都天性良善，某一天你會發現人性的醜惡，一點蠅頭小利，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一個人就可以對他人釋放最大的惡意……

    尚珂說給她兩分鍾，顧漣漪便放心去聊天。

    不懂尚珂兩分鍾後要做什麽，不明白那些高深的技術，反正，隻源於對尚珂本身的信任。

    事實也證明，尚珂從不辜負她的信任。

    “喏。”尚珂遞給她一個平板，“戴上耳機。”

    顧漣漪給黃大廚留了電話，約好一個調查市場需求，一個回去研究可儲存量產的食譜，三天之後的周末在集團碰頭。

    黃大廚跟連崢打了招呼離開，顧漣漪帶上耳機看了一會兒，啼笑皆非的朝屏幕一指，問尚珂：“敢情這還是條產業鏈？”

    尚珂大概明白她的無語，解釋了一嘴：“每行有每行獨有的生態。”

    “哦……”

    “你可以給觀眾看看。”尚珂提議。

    雖說這世上有檸檬精不遺餘力的推廣著‘眼見可能為虛’理論，但不得不說，把一件事情的真相以靜態或動態影像直接呈現在大眾麵前，遠比精妙絕倫的話語要有力得多。

    “嗯，”顧漣漪慢半拍想到，這畫麵公布在攝像機前麵，那這幾個混跡在直播間的職業黑子不也一並看到了？

    尚珂見她皺眉便大致懂了她的疑惑，“我調成畫中畫，唯獨他們幾個看不到。”讓他們隻看得到顧漣漪直播的畫麵，看不到別的，不算難度很高的操作。

    顧漣漪滿眼激賞，“哇哦——”

    尚珂笑道：“也就是你沒見過什麽市麵。”這技術在很初期的時候小白哥教給她的，時至今日，已經不值得‘哇哦’了。

    她掌握的、能運用的，遠高於這個程度。

    被無情鄙視的顧漣漪訕訕的垮下臉，尚珂見狀，無比愜意的回過身去，十指在鍵盤上敲擊著。

    顧漣漪隔空跟連崢抱怨，“你看她了，”瞄了眼偷笑的尚珂，她下定決心，“趕明兒我也跟小白哥學點兒這個，我也要做IT大佬。”

    “學那個幹什麽？她已經很厲害了。”現在跟他獨處的時間已經少之又少，再學上拿東西，還哪有時間談戀愛了？再說身邊有一個尚珂懂這些，不就夠了嗎？

    “……”大哥，你要是不加後麵這句，我們還能做朋友。

    就在顧漣漪臉色越來越沉，即將麵黑如墨的前一刻，捧著手機屏幕的幾十萬在線觀眾，看到了跌破認知底線的一幕：

    手機屏幕中間出現一個清晰度較差的區塊，斜麵的俯視視角，明顯是監控攝像頭拍攝的實時畫麵。

    畫麵中一條很長的工作台，上麵擺了十幾台電腦，八個人隨意放鬆的姿勢坐在電腦前。

    然後，還不等觀眾弄明白他們是如何搞到這麽隱秘的畫麵和聲音，就聽幾人在彼此交談：

    “誒郭子，作高價任務的感覺真太特麽爽了，平時一條五毛，這活兒一條一塊，還不限量不限時，從今天起每天都可以發，你敲了幾條了？”

    “百八十條了已經，按照這個速度，隻要這妞兒不下播，我能發幾萬條。”

    “靠，你們都是八爪怪嗎，我才敲了十幾條。”

    “傻X，你還一條一條手打嗎？哥發你們一個代發軟件，分分鍾七八百條。”

    接下來的三四分鍾裏，幾個人湊在一起熱火朝天的討論軟件用法，然後各自歸位在電腦前操作起來。

    手機屏幕中間區塊播放的是畫麵，觀眾們就眼睜睜看著消停了一會兒的留言區，再次被大同小異的惡意言論刷屏。

    親眼見證大型的黑子團體捉現行現場，當前在線的觀看人數又刷爆了昨天的觀眾總和數，直逼百萬大關。

    尚珂看顧漣漪，隻見她滿臉寫著：‘我得想個法子整他們，肚子裏的壞水兒很快就要沸騰’，尚珂覺得，事情還是不要玩兒太大為妙。

    “別在這事兒上耽誤太多時間。”尚珂提醒道。

    恰逢顧漣漪想了個奇損無比的點子正要說，尚珂不認同，連崢沒什麽表情，郝正直則是模糊了好奇和防備，她忽然憶起自己今天的豪言壯語——‘我一個月內必須拿下這個牌子亞洲區一級代理，現在全亞洲七個一級？那我肯定是第八個’。

    泄了氣的顧皮球眨巴眨巴眼道：“知道了。”

    隻是憋了又憋，忍了又忍，顧漣漪自我消化了大部分憤懣，但心裏難免還留存了些許餘火兒，“可是，他們這樣不合法的吧？”

    郝正直原本還在擔心，現在卻在一旁津津有味看熱鬧，“要不我們報警吧？我這就打電話，隻是……”郝正直有些犯難，這些黑子凡不犯法不知道，這個尚珂的行為，肯定不那麽見得了光吧？

    “已經報了。”尚珂頭也沒回，淡淡道。

    “嗯？！”郝正直眼睛瞪大半圈。

    顧漣漪與尚珂對視一眼，“地址發過去了？”

    肯定不是實名舉報，容易惹得一身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就沒意思了。

    尚珂回頭繼續看著熒幕，“不止。”

    地址是必須的，其餘的多了，監控畫麵，每個人的清晰截圖，個人信息，包括過往犯罪記錄。

    “還有意外收獲，有個在逃經濟詐騙犯。”(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