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許之以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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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不得捶了幾下還是幾十下,直到指骨生疼,直到胳膊再無力抬起。

    “連崢。”久未言語,聲帶略顯喑啞。

    “嗯。”

    “你騙我了?”她低垂著腦袋,說不上心裏什麽感覺,空落落的,好像每說一句話整個胸腔都帶了回響。

    “騙你什麽了?”

    連崢的聲音一時間無比幽怨,一時間又好像也特別近,他問,騙她什麽了——

    是啊,騙她什麽了?

    歇業許久的腦子被迫重新營業,她思考了很久才愣愣的抬頭問他,“祚辛是誰?”

    這名字出口的瞬間,胸口便是一陣窒痛,皺緊的柳眉之下,那雙不複往日靈動的大眼睛裏頭,水氣以極緩極慢的速度匯聚著,“她說,你,和那個祚辛,她說——”

    喉頭梗住,詞不達意的語句說不下去,有什麽滾燙的東西滑下臉頰,她無時差低頭,看著衣料上那一點印跡緩緩暈開。

    忽然就不想問了,什麽都不想知道,腦子漿糊一樣不好用,每當有什麽念頭閃過都是一陣綿長的鈍疼,她不舒服,全身上下,由裏到外。

    她認為要休息一下。

    隻是,連崢忽然把她拉過去摁進懷裏,力道之大像是要將她徹底的嵌進他身體裏去,他將她勒得緊緊的,喘不上來氣。

    “你放開。”她以為自己的音量足夠大,足以震懾住他,但實際上那聲音極微弱,奄奄一息的小奶貓一樣。

    連崢一顆心都要被她揉碎了,調控肌群鬆了些力道,但仍堅持著不放開她,“祚辛是祚叔女兒,祚叔是我爸生前的兄弟,十年前,就是他把我從椿萊街接走,去了港城。”

    對於他的解釋,顧漣漪沒有回應,連崢把臉埋在她頸側,語氣急切——

    “我從頭到尾沒喜歡過祚辛,更沒有所謂十年感情,情竇初開的年紀我想的做的都是怎麽出頭怎麽上位怎麽給我爸媽報仇,她是好是壞我看不見,我來金城幾年了,過年過節會港城才見過她幾次,僅此而已……”

    “我是替她擋過一槍,約莫七八年或八/九年前,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祚叔疑心重,我需要得到他的信任,恰好那時候有仇家綁架祚辛,我在場……漣漪,那對我來說是個很好機會。”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下午,這番話他已經對她說了很多次,他把自己起底,將他最不願想起的過去刨開,把所有那些肮髒和卑鄙一一攤平,捧到她麵前,而她沒有一次能聽進去。

    那是他最不願回想的東西——他曾無恥的利用了祚辛,在明知道祚辛鍾情於他的情況下為她擋下那可有可無的一槍,換回來的東西是他當時迫切需要的,信任、地位、權利……

    此刻她窩在他身前,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就在連崢深吸一口氣準備再次開口,恍惚間,有極美妙的音調響徹耳際,“小崢哥哥。”

    “嗯。”

    之後他等了很久,足有幾分鍾他才聽到她輕緩啟口,“所以,你會愧疚嗎?”

    她想知道他會不會心存愧疚,對那個祚辛,那個被無辜利用了的祚辛。

    而連崢頓了幾秒才道:“我會,所以,物質上我不曾虧待過他們父女,但是漣漪,我不會為了補償誰而搭上自己!”

    連崢說的斬釘截鐵,而顧漣漪輕輕歎了口氣。

    如果愛有顏色,那麽連崢的一定是濃墨重彩,極致的好,伴隨極致的霸道,他要的他一定會得到,無論是錢、名譽、地位,抑或是愛情。

    連崢說他對祚辛心存愧疚……她扯了扯嘴角,笑的苦澀。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愧疚,自然會對那個女人格外包容,會不自覺的同情女人的所有遭遇,會將那個女人承受的一切苦楚無限放大,然後,愧疚轉化成心疼,繼而漸漸的產生保護欲,這保護欲又會逐步演變成占有欲,最終,成就了愛情。

    她相信此時的連崢對祚辛沒有感情,但將來呢?

    將來的事情,誰都作不得準。

    連崢說他愛她,她相信,而她對他的愛又何嚐不深。

    她領悟的愛情哲學是,感情中的兩個人要對彼此公平——她不該拿對於未來的不確定性去否定現在,不該以如今的標準去審判那個曾寄人籬下的懵懂少年,這對他不公平。

    她在心裏無聲重複:至少現在她和連崢彼此相愛。

    人的一生能有幾次勇往直前的任性?

    顧漣漪抬起因脫力而顫抖的胳膊,輕輕回抱住他,在她尚能控製住情緒和想法的這個當下,她拚命把心裏那份惶惶不安壓在心底,用她不甚蒼白的愛加以封印。

    她予他以信任,不因任何其他要因,隻因他是連崢,他值得她孤注一擲,值得她許他以愛情。

    至於那些棘手的事兒,那些糟心的人,那些看不清的前路和未來,姑且,就這樣吧……

    “你以後不能騙我。”即使某一天愛不在了,她要他坦蕩的說。

    “再有類似的事兒你不能瞞著我。”她不願見她的感情最終是敗給懷疑猜忌,敗給陰差陽錯。

    “你以後不能再凶我,不能動不動就威脅我。”等到有那麽一天她不得不走,而他不想挽留,不要互相折磨,各自體麵退場,從彼此生命中平靜消失。

    “你明白了嗎,記住了嗎?”她輕聲問。

    “嗯,明白了,也記住了。”他鄭重回答。

    彼此擁抱的兩個人偏偏看不到對方的表情。顧漣漪牽動唇角,心裏卻道:不,你不明白,我把最後的勇氣都交給你,隻願不被辜負。

    “好了,我想我現在可以親你了。”

    ……

    劫後重生般的一吻,起初的連崢是霸道的,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就精準的捕獲到她唇瓣,中途她一度覺得,連崢是真的打算將她拆吃入腹。

    而之前被他惡意咬在唇內的傷口,不可避免的又崩開了,蜇得慌,還有淡淡的猩甜味道充斥口腔。

    印象中她好像叫了一聲疼,那之後連崢就緩下來了,他以唇舌磨蹭她的唇瓣,虔誠的,溫柔至極的,隻是,這樣的他反而讓她欲罷不能。

    腦子暈乎乎的,胸腔燒起了一把無名火,整個人都像得了重感冒一樣發飄,舌尖兒還在脹脹的發麻發疼。

    下一秒,身體忽悠一下子,一陣天旋地轉下來她腦袋更暈乎了,數秒後才反應過來,她好像被壓在了沙發上。

    餘光瞥見一顆頭,唯一的可能就是連崢,此刻的他正埋首在她頸側,深棕色的細軟發絲時不時搔過她脖子和下頜肌膚,弄得她縮脖端腔的,並且十分破壞氣氛的笑出聲來,“誒不行,那兒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