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99章:蛇牙(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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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唯歡無奈的看她一眼,“……你進來就說我傍金主,我現在承認你又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師姐,你到底要鬧哪樣。”
那口氣,竟然讓人覺得她是在哄小孩子。
“咱們倆撕了多少年,你和我裝好人,有意思?”
“裝好人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我是很真誠的想要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這話我問你才對!”
周若冰逼近她,俯視她平靜的臉,“我問你,你是製片還讓我進組,什麽意思你?想半路找茬把我踢出去坑我?喬唯歡,有什麽招你明著來,別和我弄陰的!”
“沒招,角色不是我定的,導演和編劇都說你合適,我沒有理由不同意。再說半路換人會增加成本拖延進度,我為什麽要那麽做?”
喬唯歡一本正經的說:“而且我也覺得角色很適合你,你也能演好。”
“你放屁!”
“……師姐,這種事你也幹過。”
“你!!!”
“好了師姐。”喬唯歡喝口水潤潤嗓子,“反正你明天就見不到我了,消消氣。”
一口一個師姐的……說好的撕呢?
她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周若冰感覺喬唯歡像是被附身,不可置信地退開兩步,仔仔細細的看喬唯歡的臉。
有段時間沒出現在屏幕上,現在見到本人,才能看出她比從前瘦了不少,微表情也有變化。
從前她是笑麵虎,牙尖嘴利氣死猴。現在脫胎換骨,美是更美了,但過於醒目的豔麗悄然褪去,眉目很是平和,美得不刺人了。
周若冰覺得她像團棉花,罵她得不到回應,完全撒不出氣,反而更堵得慌了。
她陰沉著臉離開,憋屈至極,故意不關門。
喬唯歡沒有半點火氣,抬手摸摸小腹。
吵什麽吵,又沒有深仇大恨,多浪費她情緒……
過了半個小時,服裝師來送戲服,一件樸素的旗袍,質量還挺好。
喬唯歡準備換衣服的時候,把旗袍拿起來抖了抖,然後就看見旗袍腰側開叉的位置,有個若隱若現的小口。
仔細扒開看了看,小口明顯是人為割開的。穿上走幾步,小口周圍的線會被拉鬆,壞掉的地方會越來越大,露出大腿和打底褲。
這壞使的太失水準了……
喬唯歡有點想笑,拎著旗袍去找周若冰。
剛剛走到周若冰的休息室外,還沒敲門,就聽見裏麵清脆的拍桌聲。
小助理怯怯的退開一步,膽戰心驚的瞅著發火的周若冰。
她以為在旗袍上做手腳,周若冰會挺高興,興致勃勃的說了,沒想到反倒讓周若冰對她發脾氣!
小助理憋屈的紅了眼睛,“冰姐,我也是想替你出口氣……”
“我用得著你替我出氣?”
周若冰扇扇手,狠狠地瞪著小助理。
她已經足夠憋屈了,聽見小助理說完,當時就沒忍住,現在更是越看她越膈應。
就算坑喬唯歡,她也要光明正大的來,徒手撕裙子,誰要這種下作的事?
“惡心巴拉的……正好,你今天剛做滿兩個月,現在就走,我不用你這種人當助理……”
門外,喬唯歡聽那兩個人一個火氣衝天的罵,一個哭哭啼啼的求不走,想了想,拎著旗袍回去了。
拍完兩條戲,在劇組留到晚上,順便參加了聚餐。
一桌氣氛良好,隻有周若冰黑著臉。
圈裏人都知道周若冰和喬唯歡不對付,大家也都是見過世麵的,不至於因為這種事覺得尷尬,該吃的吃,該聊的聊。
喬唯歡吃的少,早早放下筷子,和桌上的人聊電影。
周若冰聽她的喘氣聲都會鬧心,“嘩啦”一聲拉開椅子,轉身就走。
到了餐廳大門,正要出去,恰好有人推門而出,迎麵而來的香風和不著痕跡的貴氣,讓周若冰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隨後她神色一頓。
滿身富貴的婦人同樣頓住腳步,看見周若冰,眼神登時冷下去,雍容的臉上掛了不經掩飾的尖酸。
沒有多餘的話,直接揚起手,重重地煽在周若冰臉上!
……
飯局如火如荼的進行,喬唯歡遊刃有餘地和人談笑,桌上突然有人“咦”了聲。
這點動靜吸引了別人的目光,大家扭頭去看,發現周若冰站在餐廳門口,對麵一個中年婦人指著她的鼻尖,看表情,不像在說好話。
喬唯歡挑起眉,不輕不重的放下茶杯。
梁夫人,梁二少的媽。
據說梁二混賬能活到現在,全靠他那個本事的媽,讓他在梁家順順利利的長大,不止沒被梁老先生打死,還疼得和眼珠子一樣。
這種女人,往往很難是個好相處的。因為把兒子放得太高,就會對兒媳婦格外挑剔和苛刻。
何況周若冰還是不是她兒媳婦,就已經讓她兒子丟了莫大的臉。
當眾把盆扣到她寶貝兒子頭上,誰給周若冰的膽子?!
梁夫人收回手,聲音尖細的說:“我兒子看得上/你,我這個當媽的不想管,你倒是挺有心思,敢讓他在大庭廣眾底下丟人?你哪來的臉?”
周若冰捂著半張臉,胸口壓著老血。
梁夫人一直瞧不上她,她知道,偶爾碰見要冷嘲熱諷的酸臉給她看,但對方從沒有一次做得這麽過分。
她覺得餐廳裏的目光已然全部紮到身上,這個人,她丟大發了。
然而梁夫人根本不肯放過她,理了理盤好的頭發,端莊的姿態,譏誚的口吻。
“這年頭有些戲子就是上不得台麵,天天使些下三/濫的手段來勾人,還要用欲擒故縱那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就和我兒子玩這個……”
話沒說完,梁夫人就看見一道纖細的影子過來了。
喬唯歡笑眯眯的站定,大方客氣的說:“梁夫人,好久不見。”
梁夫人被打了岔,暫時放過周若冰,“……是喬小姐啊。”
她十分懷疑的想,兩個人不在一個圈,年齡跨度又大,真心沒見過幾次,上次在酒會上碰到是在幾年前來著?
這麽個關係,喬唯歡過來幹嘛的?
梁夫人一掃捂臉的周若冰,頓悟了——這是來看笑話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梁夫人樂了,正要來兩句,拉著喬唯歡一起埋汰周若冰,就聽見對方驚奇的看向自己的脖頸。
“夫人這條項鏈好精致,是什麽牌子的?”
梁夫人下意識的摸摸項鏈,得意的笑了下,“上個月去法國拍的,還真不知道是什麽牌子,瞧著漂亮就拍了。”
“怪不得看著這麽有味道,是個古董吧?”
“可不是,第一眼我就看上了,聽說這塊寶石有幾百年了。”
“真的?這麽獨一無二的東西,多少錢也值了。”
“還行吧,沒多少錢,千八百萬的東西……”
喬唯歡這一套曲折婉轉的誇和不著痕跡的引導,成功把梁夫人的注意力拽到了炫耀上。她看著口沫橫飛的梁夫人,彎著眼睛聽得很認真。
梁夫人說著說著,回過味來,有點說不下去了。
這特麽的,現在重新罵人還來不來得及?能接上剛才的氣勢嗎?
喬唯歡看梁夫人的神色變了,笑著邀請她坐下來,兩人好邊吃邊聊。梁夫人一點不想坐,用眼刀剜了周若冰一下,儀態萬千地和喬唯歡約好下次一起去逛古董市場,興致不算太差地走了。
喬唯歡拍掉袖子上的褶皺,轉頭,周若冰正神色複雜地看她,心頭的千滋百味,全部反饋到了臉上。
“……你剛才是幫我?”
喬唯歡張大眼睛,指著自己鼻尖,“我做得這麽明顯,你沒看出來嗎?”
周若冰:“……”
她竟無言以對!
掃見餐廳外的車,喬唯歡嘴角翹了起來,“這麽個女人當你婆婆……你有點心理準備吧師姐。”
說完推門離開,直奔車窗半降的車子,拉開車門上車,躺到後座舒服的伸懶腰,“吃太多了,胃脹。”
輪廓深刻的男人垂眸看她一眼,長指在她扁平的肚子上捏捏。
“吃了多少?”
喬唯歡下意識的緊張了半秒,很快放鬆下來。
她最近被慣出了毛病,懶洋洋的側躺,狗膽叢生的脫掉鞋,兩隻白淨的小腳搭上男人的長腿,很有勇氣的晃了晃,故意不去看賀正驍的表情,掰著手指數:“我想想,兩碟年糕,一碗脊骨湯,啃了半桌骨頭……”
小心的睨了下男人,沒發現他有什麽特別的情緒,刀削斧鑿的側臉線條,被一星半點深邃的笑意柔和。
“我這麽能吃,你說我是不是生病了?”
賀正驍微妙地彎起唇角,幽深的目光從她的臉上滑下,修長的指沿著她纖細的小腿一點點向上,嗓音低沉沙啞,“我看看……”
在他的手碰到裙子邊之前,喬唯歡受驚般彈起來。
耍流氓這方麵,她是服了他。
默默挪了挪地方,離賀正驍遠點,被他一把撈回去,不輕不重地摟著。
這個男人身上明明沒什麽味道,卻總是能讓她目眩神迷。
“賀正驍……”
喬唯歡向男人堅硬的胸膛裏縮了縮,做了次深呼吸,輕聲開口:“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烏黑的眸子抬起,看見男人的目光掃過手腕上的表,隨後大手抬起,一下下地順著她的長發,“要說什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