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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知道在風宅這樣的場合,槍用的越少越好,否則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大家都逃不掉,這就是為什麽他們殺了季雲而沒有繼續用槍對付三人,不然變成槍戰可就麻煩了。
雲音側身膝頂偷襲來的人,手靈活的一探,忽的抓下那人臉上的麵巾!
“小柯!”
她失聲叫出了這個人的名字。
許宵一愣,回頭,正看見小柯的臉,詫異道:“小柯?是你?”
小柯慚愧的低下頭:“對不起老大,我跟了小麥姐!你們以後是我的敵人!”
雲音抿了抿唇,眼眸深邃,似乎有化不開的霧:“我理解你們……”
“你理解卻不肯讓出這個位置!”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插進來,小麥出現在距離三人絕對夠不到的地方,她手牽著憶兒,身旁是茂密的樹叢。
三人一起望過去,雲音淡淡笑了笑:“小麥。”
“看來季雲的死對你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小麥冷笑著,捏了捏憶兒的手腕,“那麽兄弟們的背叛呢?有沒有一點傷心?如果許宵死了,憶兒也死掉呢?”
雲音依舊平靜,定定望著小麥:“你恨的是我,直接拿我出氣就好,何必牽連其他人?”
“少廢話!”小麥收起了猙獰的表情,冷峻的開口,“交出風於澈的銀行賬號,承認我才是小麥雇傭團的團長,我就放了你!”
雲景辰已經忍耐不住,喝道:“我……風於澈現在在哪裏?!”
“急什麽?”小麥眯起眼睛笑了笑,“我答應過你不殺風於澈,就一定不會動他的,現在就看我們大團長的覺悟了……”她的視線始終落在雲音身上。
雲音從容的搖了搖頭,眸中透出一絲決絕:“賬號我記在了腦子裏,我不會交給任何人,你不要妄想了。”
“拿賬號換這些人的命你也不肯?雲音,你真夠絕情的!”
“我不是絕情,我是知道就算給了你賬號,你也不會遵守諾言放過他們的。”
她的表情一直沒有變過,鎮定從容,如閑庭散步,賞花飲月,所有對她虎視眈眈的人,就如沒有生命的石頭人,不入她的眼,即使麵對兄弟的背叛,她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
而與她的反應相對的,小麥反而有些歇斯底裏:“你的意思就是大家魚死網破?!”
雲音微微一笑,頂著雲景辰火辣辣的視線,伸手與許宵相握。
“不管怎麽樣,我陪你。”許宵對她許諾。
雲景辰漠然看著,心頭驟然升起一股心酸。
小麥勃然大怒:“那我就成全你們!”
她一揮手,眾人再次擁上,這次下了狠手,各自執上了鋼刀!
“保護好音!”許宵衝雲景辰一吼,立刻也衝了上去,他的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多出一把折疊刀,他氣勢如虹,宛如戰神!
所過之處,血花飛濺!慘叫連連!
雲景辰怔怔看著許宵奮力拚殺,突然也發出一聲長嘯,他沒有武器,卻勇猛無比,俊朗的臉龐溢滿寒氣,第一拳狠狠砸在某個砍過來的人的腹部!
雲音應付著,回頭瞥他,冷靜的下評語:“夠力度。”
雲景辰也回頭看她,卻被束光芒閃了眼睛。
刀刃。
直指雲音。
他猛的抱住她,與此同時,她也反抱住他,飛快的扭轉了兩人的站位。
是要他擋這一刀嗎?腦中恍惚浮出這個問題,雲景辰已經下意識的抬手,換了站位了兩人,他的位置迎向刀刃實在太完美了。
刺痛。
入骨髓,通過神經迅速傳遍全身……
而與他相擁的雲音,身子也明顯的一僵硬。
咬牙踹飛拿刀的人,雲景辰看傷口——總是這麽巧,是五年前替她擋那一棍的那隻手,同樣的位置,同樣的人。
“是誰開的槍?!”小麥卻在咆哮。
他微微一愣,這才發現雲音的臉色蒼白如紙。
大腦裏有什麽轟的炸開,他幾乎要失去意識!她躲到他的後麵,原來是為了給他擋槍嗎?!!
血色迅速從臉上消失,雲音抿著唇,強擠出一絲微笑,看了眼他鮮血淋漓的小臂,身體在失去支撐,她輕輕的問:“手疼不……疼?”
“不……疼。”
他顫抖著回答,緊緊抱住她。
她明明不在乎他了,明明握住了許宵的手,明明放棄了雲家的一切……為什麽有子彈飛來的一刻,她還是奮不顧身的替他擋槍?!
“音——”許宵衝過來。
雲景辰拚命搖頭,他不敢相信,雲音會有這麽一天!死在他的麵前!
“音!”許宵從他手裏搶過雲音,失控的大吼,“音!音——!”
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小麥。
“你這個混蛋!”許宵猛的抬頭,雙目赤紅,忽的一拳打到雲景辰臉上,把他掀翻在地!
雲景辰沒有反抗,比起心裏的痛,這點痛算什麽?
天使般英俊的麵孔,卻浮現了絕望的神色,讓人看了禁不住的心疼。
“音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麽?!”許宵大罵,“你要這樣對她!逼她離開雲家,家被你這個冒牌貨占有!現在還要她替你去死……雲景辰,你這個混蛋!”
空氣凝固了一般,沉悶的可怕,除去近乎瘋狂的許宵和雲景辰,邊緣的小麥顯然也瀕臨爆發。
許宵攔腰抱起雲音,咬牙望向小麥:“你——殺了我吧!”
“不……”小麥緩緩搖頭,吐出幾個字,“我要你生不如死……”
看著愛人死去,自己卻無能為力,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麽?她漸漸透出一絲冷笑:“我要嚐盡失去愛人的滋味,你們全把她當寶貝,現在她就死在這裏,我要你們痛苦一輩子!”
許宵低頭看雲音,輕輕的吻了吻她的臉龐,神色溫柔而細膩。
小麥輕輕的哼了一聲,壓抑住內心莫名其妙的惆悵,看向雲景辰:“雲音死了,她也沒能殺掉風於澈,這次任務徹底失敗,你可願意作證?”
雲景辰勉強看她一眼,視線下移移到憶兒臉上,輕微的點了點頭。
“那麽……就這樣吧。”
小麥歎口氣,揮了揮手,手下們全聚過來,張了張口,半晌卻隻說出一句話:“我以團長身份下令,放棄這次任務,撤退。”
人漸漸的都撤離了,雲景辰呆坐著,看著憶兒留下來,扯著許宵的衣擺,而許宵抱著心愛的女人……似乎過了千年萬年,他才回過神,跌跌撞撞起來去尋找,最後在書房的櫃子裏找到昏迷的風於澈。
透過明亮的玻璃窗,他看見許宵抱著雲音,帶著憶兒,漸漸的走遠。
“噠!”
一滴水漬落在地板上,雲景辰勾了勾唇,闔上了眼睛。
而他看不到的地方,一隻手緩緩攀上了許宵的脖頸,聲音雖然虛弱卻依舊從容,帶著釋然的柔和,輕輕感歎:
“小麥沒有選擇殺光我們,我可以放心了……”
她,雲音,根本沒有死。
最後一槍,從頭到尾,都是她安排的一場戲,就連小麥,也不知道自己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小柯……沒有背叛她,而那一槍,也是他開的,子彈穿過肋骨,從內髒的縫隙中透過去,巧妙的避開了所有器官,雲音隻是失血過多,卻沒有任何重傷。
雇傭團的人,是那麽容易就背叛團長的麽?
如果小麥在她假死後,還要殺其他人,團裏的人就會不顧一切下殺手阻止小麥;而如果小麥放過他們,雲音也就放棄這個位置,從此“死”掉,再也不會出現……
這場戲完美落幕,雇傭團從此易主。
而雲景辰……也許讓他以為自己死了,是最好的選擇吧……
雲音疲憊的闔上眼,眼角溢出一滴淚。
雲上成都的總裁中槍身亡,在a市無異於一個重磅炸彈,誰都知道雲上成都是雲氏最大的競爭對手,而季雲一死,收益者當然是雲氏總裁雲景辰。偏偏在季雲死的地方,風宅,又有雲景辰的身影。
收到匿名消息的各方媒體記者,齊聚風宅門口,他們無緣親眼得見那場血腥殘暴的決鬥,隻看到了雲景辰失魂落魄的從那裏走出。
別問記者們從哪得到的消息,娛樂圈還有個安娜坐鎮呢。
季雲的死雲景辰當然有重大嫌疑,警方帶走他調查幾天,卻始終沒有線索,而雲景辰保持了他一貫的作風:冷漠寡言,沉靜淡然。
他絕美的眸中,始終席卷著刻骨般的絕望。
最後此事不了了之,所幸季雲的妻子容漫漫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季家不至於無後……
雲景辰從警局離開後,便恢複了往日的風采。
好像一切從沒發生過,好像雲家從來沒有過一個叫雲音的人,好像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不是雲家的親生兒子一樣,雲景辰依舊掛著他美到極致的輕笑,高雅如王子,留給別人輕蔑的眼神。
盡管雲氏遭到了巨大的打擊,但他雷厲風行,靠有效震懾人心的手段,挽回了當前的緊張局勢,在短短時間內穩住了雲氏的巨頭地位,而後更是乘風破浪,在a市愈加的壯大起來。
可是他的助理萬熙明白,自己老板已經不是當年的雲景辰了。
他的眼神有時候會流露出莫名的溫柔神采,有時又殘酷如寒冬,他回雲家的時間越來越少,更多的時候是在辦公室裏湊合一晚。
有次萬熙加班,路過他的辦公室,看見陰沉的燈光籠著雲景辰,他趴在桌上,那一刻看起來竟然異常的寂寞脆弱。他還在說夢話,他在叫一個……名字。
萬熙也不想自家老板變成這樣,可是她無能為力,直到有一天——
“今天晚上還有個會議,振作些!”
在雲景辰耳邊絮絮叨叨,萬熙自顧自的匯報著最近一周的行程。
雲景辰揉揉眉心,淡淡道:“晚上的會議你替我去。”
“嗷——”萬熙哀嚎,“為什麽又是我——這周的第三次了!”
微怒的瞪她一眼,雲景辰哼一聲:“你是我的助理,不找你找誰?”
萬熙委屈萬分的辯解:“人家老總……起碼都會親自去露個麵呢!你總不能把所有任務都往我身上堆呀!雲總……你……”
雲景辰眼神透出微微寒意。
萬熙打個哆嗦,但仍壯著膽子,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雖然你沒說過什麽,但我知道,你心裏……一直都很傷心……雲小姐不見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還是想勸你一句,該放下就放下吧……”
說完,她閉上眼,等待狂風暴雨的降臨。
半晌,卻沒動靜,萬熙悄悄睜開一條眼縫,卻見雲景辰靜靜坐在軟椅上,表情變幻,似乎品嚐了世界上最美的罌粟,甜美卻致命,他的眼神憂傷,眼瞳漆黑深邃,比不見底的湖水還要深,一股悲傷的氣息漸漸蔓延開。
他一直在等她,卻總是等不到。
許久許久,萬熙幾乎沒了耐心,才聽到雲景辰的一聲輕歎:“是啊……”
“是啊……已經過了三年啦……”
五年又三年,他還能等幾年?也許要等一輩子?
“雲總,外麵有人要見你,說是已經預約過了。”辦公電話突然響起。
萬熙一愣,下意識的回答:“預約登記裏沒有今天要來的客人啊!”
“萬助理,對方說她遲到了三年……”接待小姐語氣裏也有猶豫,她是新來的,從沒見過這樣的客戶,遲到三年,還會有人肯見嗎?
辦公室的二人不約而同怔了怔,雲景辰突然起身,直朝電梯衝去。
萬熙在後麵鬼叫:“不一定是她啊——”
他充耳不聞,等不及電梯,又徑自跑向樓梯,一口氣衝下三十多樓,樓梯間隻有急促的腳步聲,在空蕩的空間裏蹬蹬作響,他衝到一樓大廳……偌大的迎接廳,來往的商戶接待員,入眼的卻隻有那一刹那的芳華,虛幻中萬花齊開!
以及對麵一個瘦弱的身影,朝他淡淡的抿著唇。
多少次在夢裏見過這個場景,今天終於實現!
他激動的語無倫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沒……”
雲音微微的點頭,語氣一如既往的淡然:“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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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叔指揮著大家收拾房間,由衷的感歎,雲家終於又有人味兒了!
少爺幾年少回,現在終於徹底開懷,回家了!
就連又失蹤了幾年的小姐,也回歸了雲家!
他由衷的高興,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而房間裏,雲音靜靜祭奠著母親,骨灰盒仍然擺在她的房間,被擦拭的幹淨無瑕。
“這幾年,你去了哪裏?”
“世界各地。”她靜靜的回答。
狂喜過後,雲景辰才想起來,他又被擺了一道!這個帳一定要算!
可是麵對雲音,他還是什麽火都發不出來,隻能淡淡的問:“三年前為什麽要裝死騙我?”
雲音扭過頭,璀璨的眸子望向他:“因為我在逃避。”
“逃避?”
“逃避愛你的現實。”她微微笑了,恭敬的向母親鞠了三個躬,繼而轉過身來,專注望著他的眸子,“你傷害我太多,我不願意承認自己還愛著你,可是又無法麵對你,幹脆裝死,斬斷所有牽連一了百了……可是想了三年,卻始終沒有徹底想明白。”
心頭雀躍起來,雲景辰故意皺起眉:“那你現在又回來幹什麽?”
“因為許宵結婚了。”雲音抿起唇,浮起一絲笑意,“他終於找到屬於他的愛情了,他放開了我,我也釋然了,現在想試一試自己到底還能不能得到所謂的真愛,雲景辰,我現在回來,是不是太晚了?”
她這樣專注看著他的臉,五官都綻放出明媚的笑意。
雲景辰走近幾步,喃喃道:“你回來……永遠都不晚。”
他抱緊她,幾乎要把人嵌進身體裏,心底燃起劇烈的火苗,算了!就饒了她吧!反正以後有一輩子的時間算賬!
“音……隻要你肯回來,就不晚!以後你要綁在我身邊,再也不許遠離!”
他托起她的下巴,對準夢寐以求的嫣紅的唇,刻下永生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