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闖金寶閣,戰許京
字數:16687 加入書籤
陶格打完法印,將飛行巨輪駛過雲霧大陣以後,俯瞰神農學堂的仙家光景,熟悉而又陌生,一時之間不由得感到一陣五味雜陳。
飛行巨輪緩緩飛往浮空山上。
“陶師兄,寇師兄,待會兒你們先帶著新學子入學,上交任務吧,我還有事情要做。”喬古說罷,也不等兩人出言,提步一躍,無塵劍出鞘平飛,喬古已經禦劍飛行,往下飛去。
“喬古……”寇燁然想要阻止喬古衝動,然而喬古自顧自禦劍飛行,根本不理他。
劍光遠去,那飛行的速度,寇燁然隻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追不上。
“別磨磨蹭蹭了,快點把這些小鬼頭安置好,該叫人叫人。”相比起寇燁然,陶格顯然更加冷靜,像喬古這樣的人,他既已做好了決定,自然也想好了後果,不是靠言語就可以阻止他的。
無塵劍托著喬古,徑直往金寶閣的方向飛去。
這兩日在飛行巨輪上的趕路,喬古也不是幹坐著的,對於此行外派鳴鹿城的任務,喬古做了相當詳細的複盤與反推,才鎖定下卞飛遙身後的人。
神農學宮。
雖然喬古如今對那“神農學宮”依然是處於一知半解的狀態,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從哪裏才能揪出苗頭,順藤摸瓜。
許京,金寶閣。
“林師兄,慢走啊,下一次要預訂靈藥記得還要認準咱們金寶閣呀。”夥計周到地將一個貴客送至門邊,正要轉身離去,看到一個氣度不凡的劍修倒提長劍,快步走來,連忙趨步上前打招呼道:“
這位貴客,不知道想購置些什麽?丹藥、靈材、武器、法寶,咱們金寶閣樣樣俱全,品質保障。”
喬古抬步走進金寶閣,也不看他,隻冷冷拋出話道:“許京呢,讓他出來。”
“這位師兄,不知找許公子所為何事?”那夥計被喬古的威壓所震懾,察覺到喬古已是築基期的修為,雖然這種上門就大大咧咧要找許京的惡客每日都會遇到,但也不敢過於怠慢,隻是依照慣常的手段應付道:“
如果有要緊事,請留下口信預約;如果與許公子是友人的話,可以用靈信……”
喬古哪裏有心情與他玩這種彎彎繞繞的,靈識一放,威壓直接將那夥計震開,再一次冷冷地拋下話:“讓許京出來見我。”
喬古如此大模大樣在金寶閣的門口鬧事,當然第一時間便引來了金寶閣的關注。
章泰第一時間便從三樓跑了過來,那夥計不認識喬古,章泰對喬古可並不陌生:“喬古,你好大的狗膽,竟敢來金寶閣撒野?”
章泰正麵對上喬古的威壓,竟然絲毫不露怯,雙手揮了揮,已讓附近的人散開,隻留下他與喬古在這裏對峙。
章泰認識喬古,喬古卻是不認識章泰的,他望著章泰,沒想起許京身邊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員猛將,於是問道:“你是何人,許京在哪裏?”
“哼!我乃金寶閣管事,章泰。”章泰這幾個月以來,在金寶閣內已經立穩了腳跟,甚至對外都打響了一番名號,卻沒想到還有人會不認得他的,心中不忿因喬古而生,故此語氣甚是囂張:“你連我的名號都不知道,看來手下人沒把你這個首領當回事兒啊。”
喬古卻沒心思與章泰墨跡,他的目標明確至極:“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最後問一次,許京何在?讓他出來!”
“你想見許京?哼,且過了我這關吧!”章泰被喬古的無視完全激怒了,雙拳一握,身子骨一發力,大踏一步,右拳一轟,一陣猛烈的拳風已向著喬古轟擊過去。
喬古倒提著無塵劍,一直背手站立,此時麵對章泰的拳風,也沒有出劍的意思,隻見他左腳往左微微斜踏,身影一閃,已經避過了章泰的拳風。
喬古提步閃躲的速度太快,章泰急切轟出拳風,隻將原地的“喬古”幻影轟散,第一時間卻連喬古的身影都沒能察覺到。
後勁忽然生起一陣涼意,章泰猛然驚覺,靈識全力展開,卻不知何時,喬古已經閃到了章泰的身後。
隻見喬古左手捏著劍指,直直地指向章泰的後勁處,靈力激蕩間,喬古以劍指所使的一道劍氣竟也是淩厲非常。
章泰低喝一聲,全身一緊,靈力自然運轉,護體功法、法術護盾什麽的都第一時間激發了出來。喬古的劍指前刺,隻刺在章泰脖頸前三分,便再也刺不進去了。
“呼!”
章泰猛一回身,又掀起一陣拳風,直往喬古攻來。
喬古身子微微後仰,已然順勢往後飄出,隻這一次,喬古再也不留手了,右臂帶著無塵劍從下而上,劃過一道靈動的軌跡。
“嗤!”
劍氣蕩漾,像一條鞭子甩動著力量,往章泰的身前拍了過去。章泰受了這一道劍氣,當場往後連連急退,最後撞到了金寶閣大門的門柱上,這才停下。
鮮血緩緩從章泰胸前的華衣滲出,同為築基期修者,章泰在喬古麵前竟然走不過三合之數。
“如果我想殺你,剛才你已經死了。”喬古沒有繼續追擊,金寶閣大廳裏一陣鴉雀無聲,眾人盡皆沉默地盯著喬古,認真地聽著他說話:“許京在哪裏?”
喬古方才躲過章泰的拳風,第一招劍指刺頸確是留手,如果他那時便使起無塵劍劈來,章泰的脖子便是再硬一倍,也沒了命在。
“你要找許京,不去他的洞府,噗……”章泰明知形勢逼人,語氣上卻仍然很硬氣,隻是一開口便牽動到胸前的傷勢,讓他當場吐血以後,不由得又連連緩了幾口老氣方能說話:“來、來金寶閣作甚?”
喬古此時也稍微冷靜了些,確實,許京會待在金寶閣的幾率雖有,卻也並不算太大。
隻是,跑人不跑廟,喬古既然做好了大鬧一場的準備,當然也不介意白跑一趟了,況且,他還有個問題一定要問的:“許京的洞府在哪裏?”
章泰差點兒一口氣沒喘上來,他強行將嘴邊罵人的話咽了回去,還是拿出了神農令牌,將許京洞府的位置給喬古指明了出來。
喬古靈識一掃,已經記下了來,也不多言,駕駛著無塵劍,衝天而去。
隻留下金寶閣一片狼藉。
喬古大鬧金寶閣,將金寶閣管事章泰打了一頓,然後往許京的洞府找許京去了——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田邱他們的耳中,許京自然知道得更快了。
畢竟,金寶閣還算是許京手底下的勢力,這麽大一件事,根本不可能瞞得過他。
此時的許京才從受戒堂離開,回到自己的洞府,聞聽得喬古大鬧一場,隻是為了要找他,不由得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學堂馬上就要開學,經長人選出爐在即,喬古選擇現在這個時候發難,是一件完全沒有道理的事——要麽更早上一些,要麽更晚上一些,就是不可能選擇這個時候。
如果喬古是需要展現武力,或者有什麽手段可以壓下許京的聲勢之類的,完全可以選擇時間更早的一些時候出手。從選拔比鬥過後,如今已過去一月光景有餘了,有什麽手段都不應該留到這麽晚。
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就算原本學堂內部已經認定由喬古來擔任經長了,因為喬古這一番突然的莽撞行事,也有極大的可能將自己的經長位置給玩沒了。
畢竟,神農經長的任務,明麵上還是給同學講解經卷文意,這個職事的本質還是用來團結同學的。
而喬古大鬧金寶閣,甚至現在準備強闖許京洞府,無疑,是給自己創造了任職經長的最大障礙。甚至,喬古的行為本身,已經違反了學堂的規章製度,不僅執法堂的人要來找他,許京自己也可以在受戒堂裏給他上眼藥的。
許京在庭院裏看著燒茶的柴炭彈出點點星火,臉上卻無半點欣喜之色。
喬古的行動確然是相當的不智了,可是,喬古本身卻絕非一個蠢人。許京很清楚這一點,他也從來不是那種指望著對手犯個大蠢,自己就可以大獲全勝的癡人。
喬古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犯錯,還是大蠢的錯誤,背後必然是有一個讓他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的。
這個原因是什麽?
許京不怕輸,一時的得失並不意味著最終的成敗,棄卒保車、棄車保帥,隻要棋盤不亂,這便是很正確、很適當的謀略。反之,如果局勢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那麽即便對方一通亂動,甚至主動棄子,也有可能在後續帶來致命的殺機。
許京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現在一點兒都不為喬古愚蠢的行動而欣喜,反倒是非常在意喬古行動背後的邏輯。
天空劃過一道長長的軌跡。
從商業區到生活區,以喬古禦劍飛行的速度,並不需要花太長的時間。
許京的洞府,與別的修者截然不同,一眼便能辨認出來。別個修者建造洞府,即便貪圖奢華,建造精巧、華美的宮殿,周圍也會留下一層樹木花草、流水山林,營造一派山水之樂的仙家氣息。
然而許京的洞府,卻是一點兒修飾都沒有的。
宏大華麗的亭台樓閣,巧奪天工的各色庭院,許京洞府的風格,就是將他的愛好、私欲,毫無保留地坦露出來。當然,略過對許京好惡不談,單純評價許京的品味,那便是非常典型的世家子弟的風尚。
從凡塵俗世的角度看來,許京確然是高雅至極了。隻不過,從修者的角度看來,這太過濃厚的世家子弟的氣息,實在是帶了太多的滾滾紅塵胭脂味。
無塵劍停在半空,喬古到達了許京的洞府外麵,並沒有魯莽地硬闖,而是在思考該用什麽手段才能穿過許京洞府的防護禁製。
就在喬古下定主意,要用劍氣強行破開一道口子時,空中倏地傳來一陣波動,是許京的靈識!
“聽聞有貴客大駕光臨,許京有失遠迎了。喬古,且到風花庭院一聚。”
伴隨著許京的聲音傳入耳中,原本在許京洞府外麵維持著防護的一層禁製主動收了起來,隻留了一層薄薄的屏障。然而屏障隻是針對強大爆發傷害的防護,隻要不帶著猛烈的攻擊性,屏障是不會阻攔來客的。
許京這一番請君入甕的姿態,著實讓喬古心中泛起一陣搖擺不定。
就在喬古禦劍飄飛於半空中遲遲未動之時,許京的靈識傳音再次傳了過來:“怎麽,喬古,不是你喊打喊殺、大鬧了一番以後,才得到我洞府的位置要來找我麽。現在已經到了我家門前,卻膽小遲疑起來啦?”
許京此言,擺明是激將法,不過他這一激,還真就把喬古給激進去了。
喬古右手劍指一指,隻見劍光閃過,無塵劍極快地飛駛著,領著喬古飛到了一處簡樸至極的庭院上停下。庭院裏,許京正跪坐在小軒中一個蒲團上,身前放著另一個蒲團,一張茶桌,桌上幾許茶具,如此而已。
劍收,人落。
喬古昂然站在庭院裏,看著許京一副假裝無事、歲月靜好的模樣,心中已強壓下的怒氣便不由得再度湧起。
“喬古,這還是你第一次來我的洞府拜訪吧?”許京擺弄著茶具,慢條斯理地沏著靈茶,靈茶的香氣混雜著靈氣徐徐飄起,庭院裏立時泛起一陣清幽的淡香:“來,請先用茶吧,我可是很久以前就想請你到此一會,好讓你我一邊品茶賞茗,一邊促膝長談。”
“不必了。”喬古的聲音很是生硬,他必須要強行控製自己的身體,才能讓怒意不立刻爆發出來:“大鄉的人在哪裏?”
“大香?什麽大香,小香?”許京眯了眯眼,他微微歪頭,仿佛完全不清楚喬古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喬古,我不懂你的意思。”
“許京,你莫要裝蒜了。”喬古的拳頭不自覺地收緊,他的眼神也變得冰冷了起來:“你派人到鳴鹿城,將大鄉的人都抓走了,現在,他們被你困在哪裏?”
“哈哈哈,喬古,你莫要太小覷我許京了。”許京被喬古質問,一點兒發怒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仰天大笑數聲,然後才道:“你覺得我為了對付你,還需要想著抓幾個凡人當人質來威脅你,用這些不起眼的小手段?”
“我哪裏還敢小覷你,正是因為我對你的重視還不夠,這些天以來沒有對你做好提防,才會著了你的道。”麵對許京的反問,喬古更是直接輔以行動來作回應,隻見他右臂往後一伸握住劍柄,無塵劍已被緩緩拔出:“
大鄉一百多戶人家,數百人口,並上雞狗豬牛過千生靈,盡被你的人帶走了。你許京要威脅我,哪裏會用些小手段,要出手肯定就要用一些大手筆來……”
“放肆!”許京一聲怒喝,打斷了喬古的話。
也不知是被喬古的言語惹火,還是被喬古的動作激怒了,隻見許京猛地站起身來,左手袍袖一揮,一道法術已經向著喬古攻了過去。
喬古腳步不動,長劍一揮,無塵劍已散出數道劍氣,向著許京的法術反攻過去。
“嗤”、“嘭!”
劍氣將法術攻破,餘下的劍氣繼續往許京攻去,隻見許京在原地身形虛化,猛一閃爍,已然閃到了半空之中。
喬古長臂一揮,無塵劍劍尖往上斜指,那數道已射入小軒的劍氣猛然一折,繼續向著空中的許京追擊過去。
許京也不是個隻退不攻的慫人,他飛到半空隻不過是拉開身位,爭取時間。隻見許京張口一吐,右腕一轉,本命靈劍從體內飛出,見風便長,手臂一揮,數道劍氣已向下劈出。
“砰”、“砰”、“砰砰”。
兩人的劍氣相撞,在空中炸開一片靈光,這一番交手,雙方不分勝敗。
然而飄於半空的許京卻微微皺了皺眉頭,相比起一個多月以前,喬古的實力又變強了,而且是肉眼可見地變強了許多。進步得如此之快,一點兒也不正常,就連許京都不由得對喬古變強的速度產生一絲疑惑。
饒是許京這一個多月以來日耕不輟、廢寢忘食地閉關苦修,實力都沒有喬古增長得這般快。這種插了翅膀在飛一般的進步速度,喬古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許京有什麽疑惑,喬古卻是不管不顧的,他抬步一踏,長劍指天,光芒一閃,劍先人後,無塵劍帶著喬古人劍合一,已經急往天上的許京急攻過去。
這一劍來得既急又快,更重要的還是劍氣極盡淩厲!
許京麵色一變,心念一動,體內靈力爆發,靈劍揮舞,隻一息之間,便已劈出十數道劍氣,道道劍氣都是半路攔截,攻往喬古的。
“叮叮叮叮……”
劍氣與劍光接連相撞,卻是一擊即散,統統被劍光擊個破碎——許京的劍氣雖然也犀利,但與喬古這一道人劍合一的劍光相比,強度就實在是相差太多了。
隻不過許京本就不是純粹的劍修,他的劍術雖然不差,但更強的還是法術。
許京右臂揮劍擊出劍氣,另一邊手也沒有停下,而是飛快地單手捏起法訣,眼見劍光即將攻至麵前,許京的法術也引導好了,左手一甩,法術彈出——
“鐺~嗡!”
金鐵交擊之聲,震蕩於長空之上,喬古的劍光與許京的金係法術相撞,劍氣與法力互相消弭,然而滾滾的靈力卻消散不及,向四處溢出,既如水波蕩漾,又如風起雪落。
光芒漸隱,人影浮現。
喬古與許京,一左一右,各自飄於天空兩邊。
許京原本有心要教訓喬古一頓的,現在卻突然沒有了興致,隻因他感覺到這一番交戰完全沒有意義。
若果兩人之間的實力較量,還是跟一個多月以前那般倒還罷了,隻要不是雙方立即以死相拚,許京有信心能在短時間內占一點小便宜,到時候再順勢停下便是。
然而,喬古如今的實力飛一般地進步著,雖然許京的修為還是穩壓喬古一頭,可是單純從戰鬥力來說,因為無塵劍與《越女劍法》的增幅,喬古發起飆來,戰鬥力根本就不與修為掛鉤的。
兩人這一番短暫的交手,許京便知道自己短時間之內並沒有能從喬古身上占到便宜的把握。
若是兩人繼續打下去,以喬古現在這種帶著莫名恨意、來勢洶洶的情緒,隻怕最後並不好收場。許京不畏懼與喬古開戰,可是在現在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地打一個你死我活,這是許京完全沒有意義的事。
“喬古,我現在不想跟你打了,我隻跟你說一件事,你的人,不是我抓走的。”許京主動忍讓退開,開口給喬古解釋,自認為這個台階己是足夠讓喬古停手了。
誰知道喬古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在他看來,許京想打就打,想停就停,自然想抓人就抓人。
說白了,喬古根本就不相信許京的話。
劍光,再起。
“許京,你敢做不敢認,這是大丈夫所為嗎?”喬古的聲音飄蕩在空中:“你既然看不起凡人,看不起弱者,自以為是強者,那為何不敢與我正麵交鋒,一決雌雄?”
“喬古,你莫要太自大了!真當我許京怕了你嗎?”許京怒極反笑,原本想要解釋的話也統統吞回到了肚子:“你要戰,我便戰!我倒要看看你這些天有多少長進,敢到我的地盤來撒野!”
喬古更不答話,隻是收臂、揮劍,擊出道道劍氣。
無塵劍已然被靈力團團包裹住,劍光閃爍,光芒越來越大,這是無塵劍已經逐漸熟悉喬古的劍招,原本應該散溢的無塵劍氣如今卻是凝而不發,伴隨著一招招劍式,緩慢地積攢起了劍勢!
殺人的劍勢,伴隨著喬古的殺意而積攢。
這是喬古第一次施展《越女劍法》的劍招,卻沒能積攢起越女劍法的劍勢來,這是喬古自己的劍勢,雖然是在一種非常特殊的情況下才使了出來。
不管是什麽劍勢,當劍勢積攢起來以後,那種強大的威壓都能讓直麵他的敵人不寒而栗。
許京倒是不怕喬古的劍勢,他之前已經領教過,更何況威壓再強的攻擊他也曾經麵對過,隻是如今喬古所使的劍勢之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意蘊,令人不由得生起一陣反感的畏懼之意。
死亡與殺意。
喬古的劍勢之中有殺意,他竟對自己起了殺心?!
許京很清楚自己的仇敵並不少,他也知道喬古跟自己不對付,可是他曾經嚐過喬古劍意的滋味,更知曉喬古的劍意裏麵隻有純粹,隻有鋒利,卻沒有殺意。
然而現在,純粹的劍意已經消失,這是殺意,絕對是殺意。
許京感知過殺意,他對殺意非常熟悉,他更清楚,當自己麵對敵人的殺意時,一定不能有半點兒鬆懈,隻能全力反擊!
“呼~呼~呼~”
許京急飛退出數十丈,卻並不是在逃走,而是拉開身位,給自己創造出最合適的空間——施法的空間。
法修施展法術,法術與劍氣還是存在極大的差別的,比如法術的範圍更大,劍氣的範圍較小;比如法術的攻擊更遠,劍氣短程的爆發更快。
此時許京要施展底牌跟喬古對轟,隻是用法術轟擊劍氣,卻保持雙方的距離在十數丈的空間中,這種主動削弱自己的舉動實在是太蠢笨了些。
許京並不蠢笨,所以他主動退後了,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優勢;喬古也不蠢笨,所以他主動發起追擊,劍光舞著劍招快速飛來。
一個在跑,一個在追,偏偏兩人的舉動卻極為一致,一邊用各種小法術、小劍氣攻擊著對付,另一邊卻在分心二用,積蓄力量準備給對方來一記大的。
此時的喬古,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殺意了,劍勢越來越強,喬古的殺意也越來越重。
“突”的一聲,體內經脈的靈力衝過某個關竅。
劍勢的積攢來到了一個很熟悉的狀態,如果是正常狀態下的喬古,此時帶著劍勢揮出一劍去,自然便能打出一道接近凝虛為實的劍意來。
然而,因為喬古的劍已經失去了純粹,自然也就失去了更純粹的劍意,隻是劍意不在,殺意卻在。
殺意,衝天!
滾滾的殺意在劍勢的推動中翻湧著,最終形成了另外一道強大的劍意,殺戮之劍!
薑妍幾乎是同時收到了陶格、寇燁然的拜帖以及田邱發來的靈信,雙方帶來的信息雖不一致,要表達的意思卻有一點是相同的——喬古要找許京拚命,速速阻止。
薑妍幾乎是下意識在心中暗罵了一聲,然後靈識展開,深入到自己的特製的神農令牌之中,在極短的時間之內便發現了飄在許京洞府外半空之上的喬古與許京兩人。
彩帶飄飄,薑妍禦使著自己的飛行靈器,以極快的速度往許京的洞府處趕來。薑妍心中著急,也顧不得靈力消耗,那瞬間爆發的速度,竟然比起陶格駕駛日行萬裏的飛行巨輪還要快!
從薑妍的洞府飛到許京的洞府,這距離可著實說不上近,但是在薑妍全力爆發的急飛之下,終於還是讓她趕在兩人決出生死以前來到了。
隻是,當薑妍到達許京洞府範圍附近時,第一時間感到的情緒卻來不及慶幸,而是為那滔天的殺意所震驚。
殺戮劍意!
誰,是誰在……喬古?為什麽,為什麽,不可能,他怎麽會接觸殺戮之劍的?
劍光突然一暗,無塵劍的形體幾乎要消失一般,然而它卻並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在一瞬之間遁入了虛空。
喬古,出劍,這一劍卻並非他主動控製的,而是被劍意所控,自然而然地施展出了此時此刻唯一能使出的一式劍招——越女劍法,第肆佰肆拾肆劍,殺戮之劍,遁入虛空!
就在喬古出劍的時候,許京的法術也已經蓄滿了法力,蓄無可蓄,到達極致的法術,許京雙手猛地一推,含怒擊出。
金色的光環,帶著土黃的法力光球,在半空之中亮起,竟猶如天上又升起了一個小太陽一般。隻不過這個小太陽並無溫暖的陽光,隻有厚實、凝重卻充滿鋒利的法術意蘊。
殺戮之劍,虛空劍意;金土交並,法術意蘊。
誰強?誰弱?
不知道,因為這一擊正麵對轟並沒有實打實地命中。
薑妍出手了。
蓮花指印,在半息之間便捏了九九八十一道法印,一朵法術蓮花擊出,直接將許京的組合法術包裹住了。法術蓮花,如虛如幻,然而那充滿法術意蘊的一擊卻被它緊緊包裹住了,一點兒法力都沒有泄露出來。
許京的法術被薑妍消掉了,喬古的劍氣薑妍也沒有落下。
隻不過,應對喬古的劍氣,薑妍采取的辦法卻並不相同。她右手捏著彩帶法器,一直等著虛空中的殺戮劍意現形,就在它出現的一刹那間,彩帶猛地一揮,居然又劃出了一片虛空痕印。
法術彩帶受了薑妍的靈力,幻化得很長很長,彩帶中間的一段,飄蕩到了喬古的身邊,配合著揮擊的動作,強行將喬古的身體——主要是他的右臂往上強行一推——虛空痕印被劃出的同時,無塵劍強行往上一挑。
殺戮劍意衝天而起,直上雲霄,然後衝入虛空痕印,接著便消弭不見了。
將許京與喬古的殺招都化解了過後,薑妍靈識一展,威壓同時將兩人壓住,逼著他們往地麵降落下去。
當然,即便薑妍不用靈識壓製兩人,許京與喬古也不會繼續飄在空中的——剛才施展的殺招已經把他們的靈力與體力快消耗了個清空,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還維持著飄於半空。
“呼呼……”許京緩緩落於地麵,喘著粗氣,望向對麵的喬古。
喬古臉色蒼白,顯然也不比許京好受,隻是他的眼中此時一片清明,那種淩厲的殺意已經消弭清空,反倒更像是尋常令人熟悉的喬古。
“私下比試切磋,不在比武場上,未經學堂許可,不準施展大殺傷性招數。”薑妍不知道從哪裏閃了出來,飄在了喬古與許京的頭上:“你們兩個不知道嗎?”
“稟告薑師,咱們可不是在比試切磋。”薑妍一出現就想將這件事情定性,許京當然不可能不反駁,由著她這麽幹:“弟子剛剛才從受戒堂回來,不過是在洞府裏靜坐品茶,喬古突然便駕著飛劍駛來。
我一番好意,以誠相待,本想著跟喬古好好品嚐這香茶一番的,誰知道他突然就拔出劍來,要與我動手。
弟子無奈之下,也不想他打壞弟子的洞府,隻能出手接招。誰知道喬古越打越狠,最後居然橫下殺手,施展大殺傷性招數,弟子退無可退,為了自保,才施展同等手段應戰。”
許京所言,隻從他的角度看來,大體上都是實話,並沒有過分的添油加醋,甚至薑妍也知道這一點。
隻不過薑妍是明擺著要包庇喬古了,她也不管許京說什麽,隻轉頭看向喬古,冷冷地問道:“喬古,你說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喬古此時已清醒了過來,不再被自己的情緒所控製,也知道自己先前犯了不少蠢事,尤其是闖入許京的洞府,要施展殺招擊殺許京這一點,自己決然是逃避不過去的。
然而,喬古也不是完全沒有後手的,他也不回答薑妍的話,反倒是另外開辟了一道戰場來,開始對許京發起指控:“稟告薑師,弟子要告發許京三罪。
一罪,勾結學堂內奸,阻撓學堂招收新學子;二罪,為了鏟除異己,登上經長一位,居然派人將大鄉一村的凡人抓走扣留;三罪,竊取學堂內務秘密,擾亂學堂規章,意圖從學堂新規中獲利。”
“哼,喬古,你莫要血口噴人。”麵對喬古的指控,許京當然不肯承認,這麽嚴重的罪行,認了可還得了,許京冷冷地說道:“喬古,空口無憑,凡事要講證據的。
你來到我的洞府裏,要下殺手來殺我,違反了學堂的規矩,那是人證物證俱在的重罪。如今你想脫罪,卻想用這麽荒謬的罪過來誣蔑我?你真當薑師是瞎的麽,你真當學堂的規矩禁律是假的嗎?”
“許京,除了喬古以外,另有鳴鹿城外派直學陶格方才向我匯報,他說鳴鹿城下轄的大鄉,一村的人畜生靈都銷聲斂跡,無影無蹤了。”薑妍權當沒有聽見許京的話,反倒向許京施壓道:“我問你,你可有派人將大鄉一村的凡人扣留或抓走?”
就在薑妍施壓,開口對許京發問之時,薑妍另外用靈識給喬古傳音道:“我已知道你家鄉的人被調走一事,不過此事並非許京所為。
之前你們選拔比鬥,許京輸了以後,金寶閣內部便開始出現了權力洗牌。
金寶閣並不完全是許京一個人的金寶閣,它後麵牽涉很廣,本身乃是借助了各個世家子弟的力量才建成的。這種本質由世家力量共同組成的勢力聯盟,許京隻不過是搶占先機,得了些便宜。
近來金寶閣洗牌,許京自顧不暇,手底下的人被搞走不少,他本身的勢力大幅度收縮了起來。近來許京自己也隻在洞府與受戒堂之間兩點來回走動。
無論從行事邏輯去推論,還是從動機上講,許京都不可能派人去偷偷搞你的鄉裏人,至少在現在這個時候絕不會。”
“我已經知道不是他做的了,多謝薑師指點。”喬古在心中回應道:“弟子先前受情緒所控,一時激動,才會誤將許京當作幕後黑手。如今想來,此事複雜,背後主使應該另有他人。”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好好想想要怎麽收場吧。”薑妍沒好氣地說道:“大鬧金寶閣的事且不說,你強闖許京的洞府,還痛下殺手,違反了學堂的禁令,你還想要我來幫你收拾爛攤子嗎?”
“沒有。”喬古很老實地回答:“不過現在,也隻能先把水攪渾了。”
喬古和薑妍在暗自用靈識竊竊交流時,許京也不慌不忙地解釋了一番,包括自己近來的行跡,以及自己並沒有一個有力的動機去對付一群凡人。
“喬古,現在你在凡間的家鄉人不見了,你就把這件事情放落到我的頭上。
那麽,有一天如果你的隊友受傷了,是不是也要把那件事情放落到我的頭上?
再到以後,你出去曆練了,你參加神農試煉,你與別人比武,你吃丹藥吃壞了身子,是不是也能將這些壞事都給我安上一個罪名?”許京冷眼看著喬古,言辭犀利地詰問道:“
即便你我之間在經長一職上有競爭關係,但這也是屬於學堂規則下的合理的競爭。
我們既然同為學堂的學子,這種競爭關係也是正當的,當然就不應該以這種關係為理由互相攻訐、鏟除敵己。
喬古,你若是堂堂正正地與我鬥上一鬥,無論輸贏,我許某人還敬重你是一個大丈夫。如今,你卻用這種肮髒的手段汙蔑我,實在是令我感到不齒了。
你若是有證據的話,就拿出來指證我,沒有證據,就別往我頭上潑髒水。”
“嗬嗬,許京,你問我要證據,我沒有證據。”喬古淡淡道:“你的人馬實在太厲害了,手腳幹淨利落得很,一點兒蛛絲馬跡都沒有落下。
不僅人沒了,連雞狗豬牛等牲畜都沒了,偏偏還沒有一滴血氣,著實厲害得緊啊!”
“嗬嗬,所以你這是承認自己無憑無據,信口雌黃了?”許京冷笑數聲。
“不。這件事情上我雖無直接的證據,但我卻另有人證物證,可以指證你的罪行。”喬古並不糾纏,而是反將一軍道:“卞飛遙,你可認識?”
“誰?”許京的瞳孔一縮,他顯然是認識這個名字的,卻強作鎮靜,假裝不認識:“你說的人是誰?我不認識。”
“你不認識他,他卻認識你。”喬古也冷笑:“神農學宮,你可認識?”
此言一出,許京的頭上立即冒出冷汗。(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