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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愛著他。
    這句話說出來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艱難，承認也不覺得困難。
    隻是這個世界上有比愛更深的恨。
    並不是相愛就什麽都無所謂了，怎麽被虐待都沒關係了，怎麽被傷害都可以一忘了之。
    許醉伸手抱住她的肩膀，把她消瘦的身子抱在懷裏，她心裏有很多話想要安慰她，但是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的。
    隻願你能堅強，晚晚。
    晏府。
    晏夫人聽到晏如修要訂婚的消息，竟然也是在他訂婚前夕了。
    她在晏如修下班的回來的時候攔住了他，不可置信的問他是不是瘋了。
    晏如修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的往樓上走。
    晏夫人哪裏肯放他走，一把拉住他，她迎著兒子冰冷的臉色，第一次鼓起勇氣，質問道：“你根本就不喜歡她，你娶她幹什麽？”
    晏如修掃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手，他並沒有扯回來，而是反問道：“你當初也知道我不喜歡木安安，你為什麽逼我娶她？”
    晏夫人張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晏如修一把扯回了自己的手，往書房走去。
    他進了書房，晏夫人在樓下想了想，不甘心，又跟著他進了書房裏麵。
    晏如修抬起頭來，略有些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
    “你娶了琳達，那，那晚晚怎麽辦？”晏夫人語氣軟了下來，她覺得自己有點手足無措，晏如修已經不聽她的話了，甚至連做了這麽大的決定都沒有告訴她，明天他就要跟琳達訂婚了，她這個當***竟然到現在才知道！
    那晚晚怎麽辦？
    晚晚還在醫院裏，晚晚知不知道這個消息了？
    她慌亂的不得了，迎著晏如修冰冷的眼神，又問了一句：“晚晚知道了，她該多難過啊，如修，你娶了琳達，你對得起晚晚嗎？”
    晏如修聽了她的話，手上的鋼筆墨汁一下子浸透了紙背，暈染開來，形成一塊不規則的黑色痕跡。他看著那痕跡，臉上帶上了一絲嘲諷的神情。
    事到如今，他的母親怎麽還想不明白？
    或許並不是想不明白，而是不肯承認。
    “媽，誰都不會難過的。”他抬起頭來看著她，琉璃色的眸底有冷光在微微蕩漾，“你不要再做夢了，那個會為我難過的晚晚，已經被你和我親手殺死了。”
    晏夫人“啊”了一聲，她像是被什麽東西一拳砸到了，整個人猛地後退了一步，她看著晏如修，張了張嘴，卻隻出一聲氣音。
    晏如修眸內流露出一絲不忍，輕歎了一口氣：“媽，以後不要再說道她的名字了。”
    晏夫人扶著牆壁，她輕輕喘著氣，眼底噙著眼淚，聲音哽咽了。
    “如修，媽一個人在家裏，很寂寞……”她沉默了一下，才道，“媽這些日子一直在想，如果媽那時候不要做得那麽絕，我們不要對她做的太過分，晚晚那孩子，會不會就不會那麽恨我了……媽不奢求她能跟以前那樣，隻希望她能回家看看我，媽也滿足了……”她緩緩捂住臉，眼淚從手指縫中落了下來，“媽知道媽這些想法太自私了，可是不這麽想，媽真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如修，你上班去了，媽一個人在這麽大的房子裏，真的好難受……”
    五年都忍下來了，可是卻在這幾個月裏潰不成軍。
    那五年都是靠著，有朝一日會回到當初，這樣的想法堅持著，而現在晏如修要跟別的女人訂婚了，她才突然現，她的夢不得不醒了。
    夢醒時分，何其殘忍。
    晏如修沉默了許久，他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這個人是他的母親，不管她做錯了多少的事情，他依舊是他的母親。
    他無法責備她。
    卻也無法安慰她的寂寞。
    這一切都是她選擇的，事到如今，說後悔也沒有用了。
    她給了他生命，卻也毀了他的未來。
    她當初哭著用命來威脅他，也想不到會變成現今這副模樣吧。
    如果沒有那次綁架，沒有那次交換，他們所有人都會各安其位，什麽都不會變化。
    他不會跟木晚晚離婚，他也不會被晏寧夏奪權，他不會遇到琳達的父親，也不會被他威脅……
    隻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媽，你知道想要殺了晚晚的人是誰嗎？”他抬頭看著她，低聲問道。
    晏夫人愣愣的問道：“誰？”
    “是安安。”他看著她，緩緩道，“是你用命來逼我的安安。”
    “啊……”晏夫人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晏如修嘴角扯了一個弧度，他笑得有些殘忍：“那你知道，是誰叫她來的嗎？”
    “寧……如修，”晏夫人看著他的笑容，心跳開始不穩，她覺得害怕，“不要說了，我，我不想知道了……”
    “是琳達的父親，他跟我說，隻要我娶了琳達，就放過她。”
    “……如修，”晏夫人貼在牆壁扶著自己，“你說的都是真的？”
    晏如修眸子裏透露出一絲諷刺：“如果我說是假的，你信麽？”
    他想，他其實也是怨她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把這個事實告訴她。
    當初如果不是她逼他，他也不可能拿木晚晚去換木安安。
    他被那個選擇苦苦折磨了五年，這個苦酒，不能他一個人喝。
    每個人都有罪。
    晏夫人扶著牆壁，手指不住的顫抖，她哆嗦的嘴唇，臉色煞白：“如修……如修啊……”
    她心裏有太多的後悔，讓她幾乎顫不成聲。
    她到底做了什麽，她到底做了什麽！
    她毀了她兩個孩子的全部人生啊……
    “媽對不起你，如修，媽對不起你……”
    晏夫人扶著牆壁，手指不住的顫抖，她哆嗦的嘴唇，臉色煞白：“如修……如修啊……”
    她心裏有太多的後悔，讓她幾乎顫不成聲。
    她到底做了什麽，她到底做了什麽！
    她毀了她兩個孩子的全部人生啊……
    “媽對不起你，如修，媽對不起你……”
    她的雙腳軟軟的癱在了地上，雙手捂住臉，悔恨的淚水從指尖滴落。
    晏如修淡漠的看著，並沒有去扶。他心裏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腦袋裏也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在想。
    晏夫人在癱在地上獨自哭了一陣，眼睛都哭腫了，她心裏很絕望，半晌擦了擦眼淚，顫抖著聲音問道：“如修，你結婚後，還會住在這裏嗎？”
    晏如修看了她一眼：“如果你願意把你的秘密告訴我的話。”
    他確實是全心全意相信她的，但是晏夫人的所作所為，謎團太多了。
    為什麽當初她會寧願舍棄木晚晚的性命，也要他拿木晚晚去換木安安？如果隻是養母對養女的偏心的話，這也太過分了。
    她當初對木安安的關心愛護，明顯已經出了一個普通養母對養女的感情，那樣珍惜小心翼翼的感情，簡直就好像……木安安是她親生的一樣。
    還有五年前，木安安跟她血型不相符合，她那三百六度巨大的轉變，不得不讓他懷疑，她到底隱瞞了什麽巨大的秘密。
    而現在莫名的對木晚晚獻殷勤，一改當初冷言冷語的模樣，甚至拉下臉來試圖去親近她，那副樣子……就跟曾經對待木安安一模一樣。
    這些事實就擺在他的眼前，讓他不得不去懷疑，他的母親到底隱瞞了什麽事實。
    他愛他的母親，因為她對他的關愛，絕不曾有絲毫是假象。
    但是她的所作所為，也已經徹底讓他寒心了。
    他不得不承認，他的母親實在是……太自私了。
    晏夫人聽了晏如修的話，臉色變得僵硬起來，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眼珠子胡亂的轉動了幾下，幹巴巴的問道：“如修，你在胡說什麽……媽，媽能有什麽秘密……”
    手指抓住衣擺，她有些不安的捏著，竟然沒有勇氣去看晏如修的臉。
    她知道自己露陷太多，有時候情緒失控，連隱瞞都無法隱瞞，晏如修一直是聰明的人，他跟她生活在一起，不可能看不出她的異樣。
    而他看在眼裏，卻從來沒有問她，她一邊感激他的貼心，一邊也懷疑，是不是晏如修對她其實根本就不在意。
    這個猜測讓她又無端的陷入了驚慌。
    那個秘密已經爛在她肚子裏二十多年了，她也決定繼續守護下去，當事人差不多都已經死光了，隻剩下她一個了，隻要她不說，那麽，就絕對沒有人會知道。
    而現在晏如修這樣問，是現了什麽？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心髒砰砰的跳著，房間裏很安靜，她低著頭，一聲不吭，心裏緊張萬分。
    而晏如修也沒有說話。
    晏夫人聽到了鋼筆劃過紙張出的沙沙聲，她小心翼翼抬頭，才現晏如修已經沒有再看她，低頭開始批閱文件了。
    她心裏卻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反而堵得慌。
    晏如修並不是多少熱情的孩子，相反，從小性格就安安冷冷，對任何人都不是很親近。
    但是對她，他卻是一個好兒子。
    她說的話，隻要他能辦到的，他從來不會忤逆她。
    丈夫死後，她害怕晏如修出意外，她要求他不要在公司加夜班，他也都答應了，甚至連在晚上的聚會，他都能推就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