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原來你在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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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景天當年信誓旦旦地對我說,隻要村民假意造反,他不僅會保全他們的性命,還會把官員貪汙的錢財歸還,他得了功勞,我們要回財物,是一個雙贏的局麵。可是……他得了功之後把所有人都殺了!
    我看著大家的血染遍斷頭台,看著他們死不瞑目的頭顱,我夜夜噩夢,從未停止!他們都是聽了我的慫恿才造反,都是我害了他們!是我信錯了那個衣冠禽獸!”
    嘭!
    農恭雙眼通紅地用拳頭砸向石桌,恨自己的無能和愚蠢。
    紀流蘇幾乎可以想象當時的場景,不禁閉上了雙眸,再次睜開已是一片清冷,“這個仇,我會幫你報。”
    農恭一怔,滿懷希望地凝視著眼前的清秀姑娘,隻見她紅唇微動:“但需要你做我們的人證。”
    “這不是問題,但傅景天加上齊家的勢力,姑娘恐怕……”
    墨子染問道:“可知帳薄在哪?”
    “帳薄?”
    “對,齊以鬆貪汙多年沒人發現,但帳薄上的數再偽造也是能看出的,隻要找出帳薄他就無法狡辯。”
    “這個我不清楚……但當年和他們商量造反之事時,我在他房間看見了有暗室。”
    紀流蘇和墨子染頓時對視一眼,彷佛想到一個地方去了。
    安頓好農恭之後,墨子染說要先回去了,紀流蘇這才想起折扇的時候,連忙喚道:“小莊稼,接住!”
    折扇從袖中飛出,朝著墨子染的背影迅速旋去。
    他轉身,抬手,穩穩地接住。
    疑惑之際,瞧見她燦爛明媚的笑容,聲音如同清泉:“送你的禮物。”
    墨子染手指微動,一副淡雅的墨竹畫映入眼簾,甚合他意。
    “好看。”他勾唇一笑,眸光盡是溫柔。
    紀流蘇頓時鬆了一口氣,笑道:“好好保存,要是弄丟你就死定了。”
    徐楓瞄了一眼,撫摸著自己的羽扇,“還是我的好看些。”
    “還羽扇,娘不娘。”
    “你說什麽?懂不懂藝術!”
    紀流蘇心情好不和他爭吵,目光觸及農恭正在睡的柴房之後,有些擔憂地詢問:“小莊稼這幾天休息了多長時間?”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徐楓剛說完,就收到她的斜視,不禁笑了,“你就這麽關心他?”
    “他幫了我,關心他是正常的。”紀流蘇不自然地挪開視線。
    “一共歇了六個時辰吧,他身上還有被農恭誤傷的淤痕,不過都是小傷。”
    紀流蘇有些驚訝,剛才完全看不出來!
    猶豫片刻,她連忙往賭莊的方向跑去。
    從窗口偷偷躍進他在三樓的房間,已經是輕車熟路的事情了。
    她到的時候發現墨子染正在床上躺著,雙眼闔著似乎是睡著了。
    輕手輕腳地來到他身側,紀流蘇靜靜地凝視著他的五官,忽而發現他微敞的衣領,露出微紅的肌膚。
    她雙眸一瞠,忍不住伸出手指輕微地扒開他的領口。
    可見清晰的一條紅痕!
    難以理解的心痛讓她有些煩躁,剛準備撤回,手腕就被他捏住了,溫柔的掌心讓她不由地屏住呼吸。
    “你又想對我做什麽?”墨子染掀開眼簾,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原來你在裝睡!”她連忙抽回手,瞥了瞥他被扯開的衣衫,還是硬著頭皮幫他整理好。
    “我向來淺眠。”
    也就是說,她一進來就被發現了。
    紀流蘇耳根有些紅,“你別誤會,我隻是愧疚,來看看你的傷。”
    她閃躲的視線讓墨子染笑意更深,“皮外傷而已,讓你擔心了。”
    “誰擔心你,都說了是愧疚!”紀流蘇連忙走回窗邊,“趕緊休息,我明早再來找你。”
    也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找墨子染商量事情已經成為了習慣。
    回到林宅,屁股還沒做熱,就聽見院子外傳來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喧鬧不已。
    紀流蘇淡然地喝了一杯茶,看向來勢洶洶的林氏一家,不知他們又要鬧哪一出。
    “紀流蘇,你給我出來!”何氏怒喝。
    “我就在這裏,難道你們看不見嗎?”她索性連禮都不行了。
    “真是越來越沒規定,老爺,今天你一定要製服這妖女!”
    林巧柔見林老爺有些猶豫的神情,連忙補充:“爹爹,你就讓道士看一看嘛,不然爹爹的生意就維持不下去了。”
    林樂兒在一旁聽得眉頭緊皺,就在紀流蘇回來之前,她才得知林氏旗下多個店鋪出事了,一個發生火災,一個掌櫃斂財跑路,一個得罪貴客。
    於是林巧柔和何氏一口咬定是紀流蘇這個妖女壞了福運。
    “父親,此事未必是流蘇的過錯……”
    “是未必,但她身份不明,事情又是在她來之後發生的,以防萬一,妹妹還是建議讓道士看看她的八字。”
    林巧柔打斷了林樂兒的話,設法先傳道士。
    林老爺覺得她的話甚有道理,於是揮手讓下人去請道士。
    很快,道士出現了,隻見他握著木龜殼,肩膀隨意地掛著黑白相間的道服,吊兒郎當地晃著步子走來。
    他笑著扶正綸巾,“放鬆放鬆,不必這麽嚴肅。”
    紀流蘇嘴角抽了抽,這就是林巧柔找來對付她的道士?似乎差的不是一點點啊。
    “爹爹,他幫我看過手相,非常準的呢。”
    “既然妹妹把他說得這麽神奇,何不讓他當場算算妹妹的八字,瞧瞧是否真的可信。”林巧柔道。
    道士朝林巧柔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林巧柔猶豫片刻,還是把八字寫在紙上遞給他。
    隻見他搖晃著龜殼,銅錢碰撞的聲音清脆而沉重,待銅錢落定,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隻有紀流蘇仔細地打量著他的神情,發現他目光掠過一絲驚詫,隨後隱沒。
    “林二小姐日後命遇貴人,習得絕藝,位高權重。”
    話音一落,林老爺大喜,“快,把我的八字取來,讓這位道士算一算。”
    道士搖頭:“一日隻能算兩人,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林巧柔連忙提醒:“爹爹,女兒日後位高權重,那爹爹自然也是位高權重呀。”
    林老爺這才滿意點頭,看向了紀流蘇。
    她坦然地在紙上寫下八字,倒是想看看這不入流的道士會說出什麽來。
    道士重複著剛才同樣的動作,銅錢落定後,他愣住了,震驚地望著她。
    “怎麽,是克林氏,還是克我們大梁國了。”紀流蘇嘲諷。
    “還真被你說對了,克梁國。”道士忽而一本正經,把銅錢收回去後趿著鞋子匆匆離去,“以後關於她的事情不要找我。”
    眾人愣了片刻,林巧柔最先反應過來,在道士的話上添油加醋,想讓林老爺趕她出府。
    何氏也在一旁努力地遊說,兩母女一唱一說令林老爺臉色愈發沉重,最終為了自己林家的產業,下定了驅趕紀流蘇的決心。
    林樂兒卻突然開口:“父親,樂兒即將會嫁給傅將軍,到時候流蘇自然離開林宅,在那之前就讓她留下吧。”
    林老爺雙眼發亮,“當真?齊家那邊已經同意了?”
    妹妹眉頭緊皺,“姐姐不會是騙爹爹的吧,我見齊家從未傳出這樣的話來。”
    林老爺再三考慮,“以一個月為期,如果你還未嫁給傅景天,我無論如何都會把這個妖女趕走!”
    等眾人散去,紀流蘇難以置信地看著林的話……”
    “是假的,但你不是可以幫我嗎?這次你想要什麽酬勞我想辦法給你。”
    紀流蘇心一沉,她在意的不再是什麽酬勞,而是林樂兒居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給傅景天!
    “流蘇有辦法的,對吧……”林樂兒攥緊身側的裙子。
    她沉思良久,吐出幾個字:“我不願意。”
    林樂兒受傷地瞠大雙眸,愈發地肯定心中的猜測。
    流蘇她,和傅將軍……
    “你不幫我,我也會自己想辦法的!”她含淚轉身,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此時,林巧柔已從小道繞出宅院,快步追上道士,“說好的酬勞我不會少給的,我想問……你剛才說的是真是假?”
    “真亦假時假亦真,無為有處有還無。要真要假任由二小姐喜歡吧。”
    “那我的貴人是誰?”
    “我又如何得知。”
    道士晃著木龜殼,伴隨著叮咚叮咚的聲音離去。
    ……
    翌日,紀流蘇苦惱地走出林宅,特意帶上一壺酒和青團子去賭莊找墨子染,卻發現房間空蕩蕩的。
    莫不是去徐楓那了?
    她隻好沿著原路回去,恰好瞧見一位麵熟的男子。
    微微細想,紀流蘇就認出他是陪同墨子染去懷村的馬夫。
    男子看見她後,神情不太自然地把手中的東西塞回袖中。
    那輪廓,似乎是一把扇子。
    “小莊稼去哪了?”
    “小的不知。”他說完繞過她離開。
    紀流蘇瞄了眼他捂得緊緊的袖中,偷偷地跟蹤著,發現他來到一家當鋪。
    等男子離去,紀流蘇連忙上前詢問掌櫃:“方才那人當的是什麽?”
    “一把扇子。”
    “怎麽樣的扇子?”她一驚,愈發懷疑那是她送給墨子染的那把。
    掌櫃從抽屜中取出一把折扇,擱在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