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中秋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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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鏘--”寒劍發出嗡鳴聲,似是對醉漢的質疑。
    醉漢抖動了一下,距離脖子一厘米處的刀劍,寒氣逼人,就像眼前的男子一眼。
    他咬著牙齒,深知他敢說一個是字,下一秒就會人頭落地。
    醉漢腦袋磕的砰砰響,聲音顫得像篩糠一樣。
    “小,小的,真沒有碰這位姑娘。”
    有了靠山,安寧心底的恐懼散去,平日裏的囂張在此時暴漲,她從地上站起,腳丫子踢在醉漢門麵上。
    “還敢說謊,除了那兩隻豬蹄,難道你還有別的手藏著嗎?”
    醉漢心裏泛苦,他隻是出門小酌幾杯,被勾欄的姑娘起了興子,奈何身上沒半兩銀子。
    掃興回家時,恰巧看見這美娘子,才起了輕薄之意。
    誰知這美娘子不僅是夜叉,還外帶一個閻羅。
    “姑奶奶喲,是小的眼瞎,小的手……”
    他話還為說完,就見紅光一閃,自己的雙手飛了出去,滾落在稻草堆中。
    定睛一瞧,那紅光正是,自己血流如注的傷口。
    兩隻粗壯的胳膊,成了沒手的紅漆柱子,看起來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安寧公主捂住嘴,她是恨這人恨到心眼裏,被那雙手輕薄時,她肯不得將其攪碎。
    但當這一切在眼前發生時,她心裏除了震撼,再無其他。
    醉漢看見自己斷掉的雙手,兩眼一翻,直接暈死了過去。
    雲淩淡定地擦拭刀葉,即使上麵慘白一片,什麽也沒有。皇宮佩戴的刀劍皆是上品,白刀子進白刀子出,不染一絲汙穢。
    即使斬盡千百人,被滾燙的鮮血洗淨身子,依舊能不沾染任何溫度,一如他們的主人一樣。
    一個滾熱的心髒被封鎖。
    安寧公主呆呆地看著雲淩,他麵無表情,眼裏無一絲波動。
    好像殺一個人,之於他而言,就像碾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你,你為什麽……”
    安寧退後一步,第一次覺得眼前這人是如此可怕,她突然很後悔,之前對他的態度那樣惡劣,會不會引起他的憎恨?
    這裏了無人煙,她又是擅自出逃,如果雲淩想借機報仇,定會人不知鬼不覺。
    她右腳挪開,目測自己與出口的距離,準備趁他一個不注意,就跐溜出去。
    忽然,低頭擦劍的人抬起頭,一雙冷冽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
    安寧心間一跳,身子僵直釘在原地。
    雲淩摸向口袋的動作,一個袋子掏了出來。
    黑綢緞的袋子,就著昏黃的月光,能模糊看見那袋子裏有什麽抖動著。
    她聽過苗疆盅蟲一事,細思極恐,額頭都滴下汗來。
    “雲淩,我父皇從你年幼,就花大把財力栽培你,你可莫要心入魔道。”
    聽言,雲淩神色一愣,不知所謂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將袋子打開。
    打開的瞬間,安寧跳開一米之外,卻見黑漆的袋中熒光閃爍。
    螢綠色的星點翩然而起,足有的百餘隻的螢火蟲,閃著微弱的光芒,卻將整個院落照亮。
    安寧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一伸手,就有螢火蟲撞進她手心。
    “我摘不了星星,就用這個代替吧。”
    雲淩如是說著。
    蘇染夏趕來時,就看見這一幕。
    雲淩如鬆一樣站在遠處,滿園的螢火蟲翩然而舞,安寧公主低頭望著手心地光亮。
    一夜的有驚無險,安寧公主終是被帶回宮裏。
    傳聞,回宮之後就挨了皇後好一頓罵。
    應安寧的要求,雲淩並未將她被輕薄的事,告訴皇後,但是否告訴聖上,就不得而知了。
    蘇染夏所能知道的,就是至那晚以後,安寧身邊的守衛又多了不少。
    層層看護,將她的行宮圍成一個堅固堡壘。
    外麵人別想傷她分毫,同時被保護著的她,也失去了最為看重的自由。
    中秋之夜的晚會迫在眉睫,她們兩人多日來的苦練,也算是小有所成。
    她們終於在王嬤嬤口中,套出‘還行’二字。
    麗貴妃母女,真如她所猜測的一樣,在宴會這樣請她應約,企圖讓她在全部皇室大臣麵前丟臉。
    蘇染夏看著手中,用金水浸染的戰帖,心裏冷笑一聲。
    秋染識不得幾個字,見她拿著一張紙端詳半天,就將手中衣物放下,說道。
    “小姐,衣服我給您擱這兒了,你看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
    桌上放著一水色長裙,是王嬤嬤為她倆準備的舞衣,也不知用了什麽料子,摸在手裏十分順滑。
    “不用了,待會你給我頭發收拾一下,就進宮了。”
    每逢大節日,皇宮總會籌辦一些晚宴,邀請朝廷功臣共度節日。
    而定國侯每次都會在名單首榜。
    見女兒衣著誇張,好看是好看,但舞衣哪能是胡亂穿得,便就隨口問了一句。
    “染夏,你這衣服是可是穿錯了?”
    蘇染夏習舞的事情,除了秋染並為告訴任何人,她以前又未曾穿過,所以引起矚目也不足為奇。
    她將晚宴表演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定國侯起初詫異,後欣慰地拍拍她的手,感歎道:“你從小就舞槍弄劍的,現在總歸像個女兒家了。”
    以前這種時候,身邊一定會跟著蘇雲雪,姨娘們地位太低不配入宮,老夫人年歲已大鮮少出府。
    所以這次,蘇家前往赴宴的,隻有他們兩人而已。
    雲玦的出席率,比前幾年頻繁許多,但大多人說他是厚著臉皮,因為皇上從來未開口邀請他。
    可一向討厭六皇子的皇上,見著他也緘口不語,便又有些人,將這當做默認。
    小小一個節日晚宴,人們麵上展顏歡笑,背地裏卻是暗潮洶湧,爭議不斷。
    雲乾自蘇染夏進來,就想湊前同她講話,可一看她身邊的定國侯,隻得打消主意。
    蘇染夏可不認為,雲乾是為怕他爹爹的人。
    即使爹爹再怎麽勇猛,也不可能與一個皇子較勁,與其說他是心中懼怕,不如說他心裏有怪。
    宮中的宴會再怎麽華麗,也是千層不變一個套路,還是不如那些背地裏的勾當來的精彩。
    蘇染夏盯著不遠處的麗貴妃,距離她三個桌子的,就是長生公主。
    兩人不時交換視線,而視線裏的信息,正是她這個被盯著的‘羔羊’。
    長生公主臉上的得意笑容,讓蘇染夏臉色發冷,即使她心智在怎麽成熟,也終究同安寧公主一樣。
    隻是個半大的孩子。
    有些情緒抑製不住,全然表現在臉上,哪能像她的母親收放自如。
    這種用腳趾都能猜出的計謀,她怎麽可能無所防備。
    隱秘的假山後,兩名男子抬著一位中年人,將昏迷的他藏在洞穴中。
    一個身穿白色小短襖的女子,在身邊指揮著。頭頂的明月被烏雲遮擋,暫且不能看清她的神色。
    “快一點,馬上就趕不上時間了。”
    聞言,兩名隨從加快速度,三下五下的就將中年男子,塞進狹窄的洞穴裏,也不管人家一把年紀,舒服與否。
    “好了,快些離開,可別讓他人發現了。”那女聲急促地開口。
    說完,他們勾著腰,從假山叢裏走出,烏雲散去,十五的月亮鑽出腦袋,潔白的月光映在女子臉上。
    赫然就是蘇染夏的丫頭,秋染。
    秋染與兩位隨從,一路躲躲藏藏趕回宴會大殿,小步到蘇染夏身旁低語道。
    “小姐,你讓我辦的事情,都已辦妥。”
    聽完,蘇染夏臉上表情未便,依舊淡淡地喝著果酒,看台上的戲曲表演。
    下一場戲演完,壓軸的,就該是她與安寧了。
    她從未在眾人眼前表演過,更何況還是最不拿手的舞蹈,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
    然比她更緊張的,竟然是安寧這個丫頭。
    平日裏她無法無天,逍遙自在,可一走到戲台麵前,她的腳也抖得更普通人似的。
    蘇染夏暗中捏著她的手,輕聲安慰道。
    “別緊張,按照平常的聯係就可以了。”
    她餘角往黑壓壓地人群一瞥,心裏也被那眾多人頭,壓得喘不過氣來。王嬤嬤就站在戲台的一旁,眼神靜默地看著他們。
    她心裏靈機一動,見安寧繼續顫抖著,就說道。
    “想想王嬤嬤,如果你這次表現不好,莫說要求聖上將她換了,隻怕聖上會叫她教你一輩子。”
    提起王嬤嬤,安寧公主心裏的膽怯,瞬間轉化為憤恨。
    一想起王嬤嬤的軍隊樣的訓練,她的身子就發哆嗦,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生氣。
    這樣的人,她一生遇一次也就罷了,幾乎在這短短的半月裏,她將一輩子未受過的委屈都嚐試了。
    若是永生,都得更這樣的惡魔在一起,不如在台上就此了解算了。
    安寧吸了口氣,放鬆自己的手腳。
    她一定要贏!
    趕走王嬤嬤,順便,順便,趕走雲淩!
    一陣絲竹樂器響起,接著是平緩的彈瑟聲,蘇染夏與安寧相望一眼,從後台裏飄然而上。
    彈瑟的人將音律控製地平緩,與她們平日裏慣用的節奏無異。
    台下的麗貴妃皺了皺眉頭。
    不應該啊,她不是囑咐樂律師傅,將樂聲加快,越快越好嗎?
    怎麽現在慢得跟溫水煮雞蛋似的。
    台上兩位皆是妙齡女孩,身骨還未張開,就能看出曼妙的曲線。
    那骨頭都跟水做的一樣,素手婉轉流連,裙裾飛揚,一雙如煙的水眸欲語還休。
    霧輕紅踟躕,風豔紫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