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相擁
字數:5834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嫡女廢後 !
雲玦的眼力好,蘇染夏站在院牆上,他還是能看的清楚的。
她提著裙角站在那裏,露出了一小截腳踝,淺色的紗裙,點綴在夜色裏,看的人心神蕩漾。
讓雲玦心裏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他眼眸晃晃蕩蕩、深深淺淺看不出情緒,腳下用力朝著蘇染夏站著的地方掠去。
蘇染夏看到他追過來,嘴裏發出一聲輕笑,一個轉身,腳尖點地,又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飛去。
夜裏寂靜,萬家無燈火,這一聲笑,如同清山裏的泉水叮咚,在夜色裏炸開,讓人聽了心裏也跟著高興。
剛踩到蘇染夏剛才站著的地方,雲玦沒有絲毫遲疑,又一個起躍朝著蘇染夏飛的方向而去。
他的輕功比蘇染夏高多了,要是誠心想追蘇染夏,她早就被雲玦給抓到手裏了。
現下雲玦隻使出了幾分的力氣,並不費心思去追,隻做出被蘇染夏‘放風箏’的樣子。
他沒追一處,蘇染夏就笑一次,笑聲也越來越大,轉眼間,他們就把京城給踩了一個遍了。
蘇染夏覺得京城沒意思,便朝著城外一個山林裏而去。
龔羽在後邊跟著,看蘇染夏的方向,隻覺得頭疼不已,忙閃身趕在她前邊去了守城的士兵那裏。
一個迷藥甩過去,守那一片的士兵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這迷藥隻有兩個時辰的藥力,龔羽想著,那個時候,他倆總該回來了吧?
但是龔羽不知道的是,自己隻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蘇染夏和雲玦掠過這片城牆的時候,順利的一塌糊塗,甚至都沒有人追來。
待他倆到山林的時候,雨勢比剛才大了一些,蘇染夏和雲玦已經都是一身濕衣服了。
這樣並沒有讓蘇染夏覺得不舒服,她喜歡這種感覺,好像有什麽在擁抱自己一樣。
緊緊的,密密的。
遠遠的看到波光粼粼,蘇染夏朝著那個方向掠了過去,雲玦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邊。
蘇染夏放慢了速度等著雲玦,雲玦心裏有數,便提著速度追了上來。
他追到蘇染夏身側的時候,他倆同時踩著樹幹猛的一躍,正躍到了那個湖的上方。
雲玦並不在意,水上漂這種低級的武功,小時候他就學會了,蘇染夏練的輕功,最基本的也有這一項。
哪知道,蘇染夏右掌使力,拍向雲玦,雲玦哪敢還手,隻能蘇染夏打一招,他接一招罷了。
待他力氣差不多了,他倆已經快要貼近湖麵了。
雲玦剛要換個姿勢,蘇染夏卻狡黠的一笑,伸出手抓住了雲玦的衣領,一個翻轉跟他調轉了方向。
然後伸出手緊緊的抱住了雲玦。
“噗通”一聲,不用想,正是蘇染夏和雲玦掉進湖裏的聲音。
在遠處看著的龔羽,自打蘇染夏出手之後,一顆金就吊在嗓子口了,這會兒看見主子和她一起掉到湖裏了。
差點沒忍住躍出去,但也隻是差點而已,因為他算清醒,雲玦的水性很好。
蘇染夏抱著雲玦落到水裏之後,立時便鬆開了抱著雲玦的胳膊,腳踩著水浮出了水麵。
一息間,雲玦跟著也浮出了水麵。
“哈哈哈哈哈哈。”蘇染夏抹了抹臉上的水,指著雲玦笑個不停。
因為他臉上的帶著覆麵,浸了水之後,覆麵緊緊的貼在雲玦的臉上,露出了他的輪廓,看起來特別喜感。
雲玦可沒心情在湖水裏跟她玩笑,他伸出手強行抱住了蘇染夏,一個用力躍出了湖麵。
待再次落下的時候,腳下借力一起一躍,朝著岸上過去了。
到了岸邊,雲玦放下蘇染夏,自己先坐到了地上,他內力還沒有恢複好,丹田也還處於恢複的狀態。
跑了這麽久,又跟蘇染夏打鬥了一會兒,這會兒他實在沒多少力氣了。
蘇染夏蹲在雲玦跟前,歪著腦袋看他,“怎麽?這就沒力氣了嗎?”
“你忘了嗎,我還是病人。”雲玦故意做出虛弱的樣子看蘇染夏。
“哈哈。”蘇染夏笑了笑,伸出手探向雲玦的腹部,想要指指他的丹田,哪知道卻摸錯了地方。
雲玦心裏一跳,倒抽了一口冷氣,伸出手抓住了蘇染夏的手,呼吸也急促了很多。
被抓住手腕的蘇染夏怔了怔,“你抓著我做什麽?”
“咳咳。”雲玦尷尬的舉拳抵在鼻子上咳嗽了兩聲,“沒事,剛才,剛才……想起來我有話想對你說。”
剛說完,雲玦就想打自己一下,這是什麽借口。
果然,蘇染夏睜大了眼睛,“什麽話?”
“就是……”雲玦急的出了一腦門子汗,絞盡腦汁想該說什麽話,看到蘇染夏身上的衣服,眼睛猛的一亮。
“我是想問你冷不冷,穿的這麽單薄,衣服又被浸濕了。”
這個借口好!既表達了自己關心她的態度,又找到了借口,妙極!
“你就是想說這個啊?”蘇染夏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覺得冷呢,跟在候府站著的時候沒什麽兩樣。”
說著攤開手掌,露出手心的冰玉魄,“想來是這個的原因吧,它已經夠冷了,再有什麽,也比不上它的冷了。”
蘇染夏看著冰玉魄的臉,恬靜溫和,看的雲玦心裏熱騰騰的。
他脫下身上的短裝,鋪到了地上,“坐下吧,蹲久了你腿又該麻了。”
“嗯?”蘇染夏皺了皺眉,“你這話有些奇怪,又該麻了?我在你麵前腿麻過一次嗎?”
雲玦心裏咯噔一下,手不自覺握到了一起,“沒有,是因為我一個侍女,她蹲久了腿總會麻,我想著,你們同為女子,你若是蹲久了,腿也會麻的吧。”
蘇染夏奇怪的睨了雲玦一眼,轉過身坐到了地上。
天上還下著雨,兩個人卻跟沒感覺到似得,靜靜的坐在湖邊。
雨水落到湖裏,叮叮咚咚的,聽的蘇染夏彎了眼睛,“你看,雨水那麽小,湖那麽大,雨水落進去,是被湖接納,還是被湖吸收?”
“吸收。”雲玦絲毫的遲疑都沒有。
蘇染夏皺了皺鼻子,“一看就是有野心的人。”
“怎麽說?”雲玦歪了歪嘴角,她好像總是有許多的道理。
“因為你們眼裏隻有大,沒有小,看到弱小,心裏隻想著吞並。”雲乾是這樣,雲玦,必定也是這樣。
“你怎麽不想想,是雙贏的局麵?湖因為雨水的落入,才可以不幹涸,雨因為湖的接納,才不蒸發,這是雙贏。”
雲玦不在意的笑了笑,“少它一兩滴雨,這湖水難不成還就幹涸了?”
“聚少成多。”蘇染夏睨了雲玦一眼,“就像這個世道,一個人說你是壞人,別人會以為那是謠傳,如果人人都這麽說呢?”
就跟以前似得,這京城的人都是怎麽傳她的?即使她根本不是那樣的,說的人多了,就好像事實也變成那樣了。
“雨都是一樣的,人心也都是一樣的。”經不起考驗。
她說的話,卻讓雲玦一陣心疼,以前京城裏的傳言,他也聽過。
好好的一個女孩,卻被說成那樣。
心裏歎息了一聲,雲玦伸出手攬住蘇染夏,把她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蘇染夏怔了一下,而後用力的推他,“你做什麽,放開我。”
雲玦卻不放,執拗的按著她的腦袋,貼在自己的胸口,“傻瓜,你心裏憋了多少事?哭一哭吧。”
他還記得,那天夜裏,聽到她藏在枕頭裏的嚎啕大哭,一個人在屋裏哭成那樣。
可恨自己當時被攔住,沒有進去安慰她。
一個人哭是沒辦法抹去悲傷的,隻會在悲傷上再添傷感。
“我為什麽要哭?誰跟你說我心裏憋著事了,你放開我。”蘇染夏伸出手手推雲玦的胸膛。
她到底是女人,不管她怎麽用力,都推不開雲玦攬著自己的胳膊,也避不開鼻尖下傳來的他的氣息。
“我在這裏,放心,我在這裏。”雲玦什麽也不說,就這樣嘴裏念叨著四個字,撫著她的後背。
蘇染夏本身是真的沒想哭的,但是不知道怎麽,聽到他這麽簡單的四個字,後背感受著他溫熱的手掌。
她心裏彌漫出好多好多的委屈。
委屈自己當時付出了全部身心,卻換來斬手斷腳的結果;委屈定國候府一府的忠心,卻換來全家喪命的結果。
委屈宏兒有那麽一個爹,還沒有生下來,就被自己親生父親從肚子裏刨出來,七七四十九刀切成肉泥,喂給了蘇染夏的獵狗。
這一切,沒有原因,隻有委屈,隻有怨恨。
雲玦沒有聽到蘇染夏說話,卻感覺到胸膛熱熱的濕意,一點一點蔓延開來。
她這次沒有嚎啕大哭,就這麽安安靜靜的流淚,甚至,身體也沒有動,隻有眼淚流出來而已。
這樣讓雲玦更覺得心疼,胸膛裏塞了棉花似得憋的難受。
他找不出任何語言安慰她,他甚至連她為什麽這麽傷心也不知道,他隻能這麽無聲的陪著她。
隻能給她一個肩膀。
“我在這裏,我會一直在這裏。”雲玦聲音低沉,說給蘇染夏聽,也說給自己聽。
她看著那麽堅強,卻又那麽脆弱,別人怎麽會看得透她?隻有自己,他不會放手的,也不可能放手。
沒了自己,她再哭,又要去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