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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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謝不大謝的暫且另說。”白起風好整以暇的撫了撫袖子,“即便我是華佗在世,或者醫神托生,也不能救活一個沒有求生意誌的人。”
    蘇染夏睫毛顫了顫,微弱的笑了笑,“我若沒有求生意誌,現在便不會躺在這裏與先生說話。”
    白起風定定的看了蘇染夏半晌,才慢慢悠悠的開口,“我隻是打個比方而已。”
    “我與先生幾次接觸,我是什麽樣的人,想必先生很清楚,且……”蘇染夏吐出一口濁氣,“我與先生,算得上伯樂與千裏馬吧。”
    “哦?”白起風笑了笑,“就是不知道,小姐說的伯樂是你,還是我?”
    “我身上並沒有什麽大才,當不起千裏馬。”蘇染夏的嘴角微不可見的歪了歪。
    她這樣沒有生氣的躺在床上,一張臉雪白的跟白紙似得,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看著好不可憐。
    “經由小姐這麽一說,千裏馬倒也不是人人能當得的。”白起風的眼睛裏充滿了興味。
    蘇染夏緩慢的抬頭看向頭頂上的床頂,上邊用紗幔堆著,看著跟朵大大的牡丹花似得。
    “千裏馬要有大才,伯樂要有懂才、惜才之心,千裏馬要用真本事,伯樂隻是懂千裏馬的知己而已。”
    白起風點了點頭,嘴角跟著咧了咧,“伯樂用的千裏馬,才是最好的馬。”
    伯樂之於千裏馬,就像知音對著知音,千裏馬不懂伯樂,伯樂卻懂千裏馬。
    等回過神來,白起風才發現他和蘇染夏的談話,扯的太過遠了,“小姐和我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我在小姐跟前,便大膽說實話了。”
    “先生請說。”蘇染夏半睜著眼睛,平平靜靜的看著白起風。
    “我並不知道小姐為何優思太過,隻奉勸小姐一句,你現在年紀尚小,就這樣優思,恐怕是在借以後的壽。”
    一般人聽到這些話肯定會很害怕,或者驚悸。
    蘇染夏聽了卻不過眨了眨眼睛而已,連睫毛都隻是跟著忽閃了一下,一臉的平靜無波。
    借以後的壽?她本來就已經是死人了,得上天垂憐才得以重生,本來就是借壽,何必再怕借壽?
    白起風接著說道:“人站在緊繃的弦上,倘若這根弦斷了,那這人便也跟著掉下去了,摔出個什麽結果,誰也不知道。”
    說著指了指蘇染夏,“你現在,便是因為突然的放鬆,曆來積攢的鬱結心緒全部傾倒出來,才逼的身體跟著想要休息。”
    “身體跟著,想要休息?”蘇染夏不理解白起風的話,呐呐的跟著念了一句。
    白起風點了點頭,“身體和精神是分開的,有時候精神醒了,身體不一定醒。”
    “如果一個人一晚上沒有睡,第二天躺下剛睡著,你去叫他,他能答應你,卻未必能起來。”
    蘇染夏饒有興致的睜大了眼睛,“這又是為什麽?”
    白起風老神在在的把雙手放在了膝蓋上,“人在睡覺的時候,身體和精神都跟著在休息睡覺,身體就好比一個小國,從上到下,通知勞作很不容易。”
    “先生形容的很有意思。”蘇染夏眼睛裏盈了些笑意。
    看她覺得好笑,白起風皺了皺眉頭,“我並不是給你講笑話聽的,我說的話你可知道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蘇染夏眨巴了眨巴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在臉上投下了扇形的陰影。
    自己說了這麽久,苦口婆心的勸,又絞盡腦汁想故事講,她卻還是一竅不通。
    白起風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不好好對待身體,它也有可能從此再不聽你控製了。”
    “有這麽誇張?”疑惑的語氣,明顯是根本不信這說辭。
    見蘇染夏不信,白起風也懶怠解釋那麽許多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說再多也是白搭。
    “你想讓我保全你的身體,也並不是難事,隻你要配合我,從此精心養病,不要再憂心其他的事,可能做到?”
    蘇染夏無聲的歪了歪嘴角,眼睛裏帶了些狡黠,“不能。”
    直白的兩個字,差點沒把白起風氣到仰倒,“既然如此,你這身體是不要了?”
    “我相信先生。”蘇染夏的語氣,堅定的白起風都不好意思再反駁她了。
    “罷了罷了。”他不耐煩的擺了擺袖子,“如果你願配合我靜心,這身體好好調養個幾個月也就好了。”
    “若是不願,卻得好好的調養個幾年了。”
    幾年?自己哪有那麽多時間,蘇染夏在心裏諷刺的笑了笑,“我還要練武,可有什麽衝突?”
    “並沒有什麽衝突,這病不是一般的大痛小痛。”白起風幽幽歎了一口氣,“優思起與心,存與心。”
    不管是好,還是不好,平日裏是看不出來的。
    就像一個盆,上邊在滴水一樣,滴到滿了才會溢出來,日常外邊一點水星都不見。
    “你練武也好,強壯身體,總比柔柔弱弱的強,我給你配著藥,你要日日的吃。”
    正說話間,秋染拿著紙張和毛筆進來,鋪到了桌子上,白起風起身過去,洋洋灑灑寫了很多的藥名。
    其中有秋染認識的,補血益氣的當歸、麥冬、龜膠、紫河車、白術,還有大補的人參並著何首烏。
    另有很多秋染從沒有見過聽過的藥材名字。
    “這些藥都是平常的藥,以後常備著,人參吃上兩日便停下不可再吃。”白起風把方子遞給秋染。
    “三副水熬成一副,這半個月內天天吃,半個月後改成三日吃一次,過得一個月,便可七天吃一次。”
    秋染拿著藥方聽了,頭都有些大了,“這藥要吃多久?”聽他的意思,竟不是輕易就能停的藥?
    白起風打開了隨身帶著的藥箱子,從裏頭拿出了一個小瓶罐,從裏頭倒出一小丸的藥遞給秋染。
    “去讓她喝下。”
    蘇染夏喝了那一丸的藥,先還沒覺得有什麽,過得一會兒了,才感覺身體有些發熱起來了。
    她試探著想要抬起頭,還真就離開床鋪了,不過隻有一點點的距離而已。
    撐著床牙也坐不起來,頂多隻是撐起一點的身子而已。
    秋染在一邊看的直在心裏暗呼阿彌陀佛,把白起風從頭到尾都謝了一遍。
    看她能動彈了,白起風收拾東西便要走了,“穆將軍那裏,我還要去看看,最近正到了要緊的時候。”
    “這些藥千萬記得不可斷了,有什麽事,再去尋我。”
    既然是關於穆將軍的事,蘇染夏也不留他了,讓他自行離去了。
    如果沒有了穆將軍,雲玦手裏可就要上一張王牌了,上一世,穆將軍的死亡,就帶來了雲玦的毀滅。
    而自己嫁給雲乾,卻給他帶來了光明如太陽一般的前程。
    既然已經決定要跟雲玦站在同一戰線了,那麽,他那裏所有能給他帶來便利的人,也同樣該自己保護。
    即使她現在沒有那個能力,也要盡力的給他們帶來好處。
    白起風回到穆將軍養病的地方,左思右想,愛管閑事的毛病又在他腦子裏蹦來蹦去。
    他身為一個醫者,所有在他手裏治病的病人,都是要聽他的話的,他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在自己手裏出一點岔子。
    特別是蘇染夏!
    這個小小年紀的姑娘,給自己的震撼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有那麽一種感覺。
    每次看到蘇染夏,都感覺她成長了不止一星半點,不是身高和年齡,而是周身的氣勢。
    今天她即便是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他卻還是在她身上感覺到了,不一樣的鎮靜。
    就像一汪湖水,你看著她表麵平平靜靜,在她沉靜的表麵下,卻隱藏著勃發的生命力和力量。
    這樣一個姑娘,怎麽能眼睜睜看她那麽糟蹋自己的身體?不行!白起風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去找雲玦留在這裏的小太監。
    前幾日蘇染夏和雲玦訂婚的消息,白起風也已知道了,自己未來的妻子身體不好,他總不能不關心吧?
    可惜蘇染夏現在並不知道,她辛辛苦苦隱瞞下來的病情,就這麽被白起風給直接捅破了。
    蘇染夏早上起不來的時候,心裏就有了計較,除了肚子偶爾有墜疼,其他都還好,應該不是什麽殃及性命的大礙。
    但是這樣總不好聽,又怕傳出來什麽不幹不淨的話,亦或者有人趁機弄幺蛾子,所以才把這事隱而不發。
    也幸得她不知道,若是知道了,絕對要氣個仰倒。
    白起風怕小太監傳話不清楚,洋洋灑灑寫了一封信,讓那小太監趕緊進攻遞給雲玦。
    看他著急的樣子,那小太監還以為有什麽大事,套了馬就走,匆匆忙忙的回了宮,又跌跌撞撞的進了雲玦的寢宮。
    一看到自己留在外邊的小太監急急忙忙回來了,雲玦還以為是他師傅怎麽了,手裏的書啪嗒便掉到了地上。
    “怎麽了?可是那裏有什麽事?”雲玦感覺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口了。
    小太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雙手舉高過頭頂,把信封呈了上去。
    信封上空白,什麽都沒寫,雲玦撇了撇眉毛,拆開信封掏出了信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