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你不能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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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君毅微提高了聲音,“任寒,將太醫院的卷宗取來。”
薛亦晚偷偷瞥了眼穩坐在雕花椅上的穆君毅,疾步朝門口而去,“不必了,我自己去取,一會兒我會派人送藥來。”
直到走到了門口都沒聽到穆君毅的聲音,薛亦晚鬆了一口氣,隨後邁過了門檻。
拿了裝著卷宗的木盒,薛亦晚帶著如意便離開了東宮。
如意偷偷撇著薛亦晚的臉頰,“小姐?是不是太熱了?”
“什麽?”薛亦晚下意識地捂住了臉。
“小姐的臉有點紅呐。”如意眼底含笑。
薛亦晚輕咳了一聲,“今日的太陽有些曬人。”
“哦……”如意回頭望了眼主殿,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太子殿下那裏的太陽也不錯奧。”
“還貧嘴?”薛亦晚嗔怪地瞥了眼她。
今日雖然拿了一千兩,可說到底自己還不是被穆君毅狠狠坑了一把。
想到那男人在自己耳邊冷冷丟下的那句話,薛亦晚心有餘悸地垂下了眼簾,這個男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危險。
想到穆君毅,薛亦晚緊瑉起了唇。
罷了,現在薛家才是當務之急。
回到萬民莊,薛亦晚安置好剩下的事情,又拿出了銀兩安置萬民莊的莊民,隨後便搬回了薛府。
這一次清蕪院可是難得地熱鬧了一回,闔府上下都知道薛亦晚現在是薛家數一數二的身份,薛家就指望著這位薛二小姐呢!
上下清掃自不在話下,陳氏還撥了兩個管事來修建了清蕪院。
薛亦晚也沒有反駁,隻是輕飄飄地落下一句話,“清竹軒同樣處置。”清竹軒也就是薛成誌的院子了。
陳氏氣得晚飯也沒有用,這薛家還真是反了天了,這府裏頭現在就是圍著那兩個庶出的東西轉!
薛安蘭被禁足思過,沒了指望還得看薛亦晚風光,薛安邦也是日日買醉和丫鬟廝混。
沒多久,薛亦晚派人送了消息去大理寺。
薛正平拿到那紙箋後愣了大半晌,他本以為薛亦晚會用控製疫病的功績去換薛家的前程,誰知道她竟然讓薛家一力抗下!
“簡直就是胡來!”薛正平跌坐在稻草堆裏,可除了這個辦法還能怎麽樣?
按照薛亦晚的意思,必然是要推一人出來扛罪。
這個消息傳到陳氏耳朵裏又掀起了一陣風波。
薛安蘭也從屋子裏衝了出來,她跑到陳氏麵前就喊道:“娘!什麽為薛家頂罪什麽冠冕堂皇的借口,這個賤人就是要推我們出去送死啊!”
“誰允許你出來的?!”陳氏冷冷掃了眼薛安蘭身後跟著的鶯兒,“賤婢!金嬤嬤,將這挑唆主子胡鬧的賤婢拖出去杖責二十!”
薛安蘭一怔,直到看見鶯兒真的被捂住嘴拖下去她才住了口。
可想到薛亦晚那個賤人薛安蘭一陣狂怒,“娘!你難道真的怕了那個賤人?她分明就是借這機會打壓我們!要是……要是她讓女兒去頂罪呢?!”
突然,院門口悠悠傳來薛亦晚的聲音,“這裏倒是熱鬧。”
陳氏臉色一變,“蘭兒,回屋裏去。”
“不!我不走!”薛安蘭惡狠狠地瞪著薛亦晚。
“我的好長姐不是自詡為了薛家可以不顧一切?怎麽,這點小事就不敢了?”
薛亦晚慢悠悠地走到了薛安蘭的身前,將她眸中的怒意和懼意盡收眼底。
前世她甚少見過這個模樣的薛安蘭,她永遠是一副嫡女風範,溫婉而賢良淑德,連臉上的笑都是落落大方善意十足。
“你別亂來!爹不會將我交出去的!”薛安蘭瞪著一雙因為怒意而泛紅的眼睛,恐懼而憤恨讓她那張嬌豔欲滴的臉龐都扭曲了。
“哦?是這樣麽?”薛亦晚輕飄飄的語氣將陳氏都嚇了一大跳。
“你在和我開玩笑?”陳氏努力想堆起一個嫡母該有的威儀笑意,可繃著的臉讓這個笑古怪的不得了。
她額前猛地出了冷汗,她差點就要忘了,眼前的薛亦晚已經不是當年任人宰割的蠢貨了!
“不行!你不能胡來!”陳氏將薛安蘭護在了身後,眼底滿是戒備。
“好一出愛女情深的戲碼。”
薛亦晚眼底映著嗤笑,輕勾起了嘴角道:“的確,要是薛大小姐頂了這個罪名,事情很容易就結束了,然而要想薛家不受絲毫損傷,不將薛大小姐除族又怎麽可能?”
“你休想!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你就想著除掉我,你就像替代我的嫡女之位!薛亦晚你這個瘋子!”薛安蘭歇斯底裏的聲音讓陳氏一陣心疼。
望著陳氏小心翼翼護住薛安蘭的樣子,薛亦晚嘴角的諷意更甚。
薛安蘭是嫡長女,在薛家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前世自己從未想過要去爭過什麽。
可她們對自己卻是半點情意絲毫同情也沒有過,利用便罷了,還要謀自己的性命毀自己的一生!
“薛大小姐,你以為除族很難接受?即便薛家留了你,你還是要做這個下毒謀害百姓的凶手,這個罪名你應該不陌生吧?”薛亦晚冷冷地伸手勾起了她肩上的發絲。
察覺到她的顫抖,薛亦晚輕蔑一笑,“到時候薛大小姐隻怕會覺得死罪都是奢侈的想法,若是上下打點,落得個流放三千裏或是充軍也不難。”
薛安蘭猛地一顫,薛亦晚那隻冰涼的手觸碰到了她的脖子,激得她連後退的力氣都沒了,分明是陽春三月,但如同渾身浸入了冰窖!
“我不要!我不要去!”薛安蘭猛地抬手就要推開薛亦晚。
薛亦晚一把製住了她的手腕,輕描淡寫般揚了揚眉,“長姐怕了?”
陳氏一把將薛安蘭拉到了身後,沉聲道:“薛亦晚你別太過分了!我絕不會允許你拿蘭兒來頂罪!”
“哦?當真是頂罪?”薛亦晚冷眸驟然一眯,將薛安蘭眼底的驚懼和虛閃之態盡收眼底。
薛亦晚冷冷一笑,看來這消息倒是八九不離十,和薛安蘭也拖不了幹係。
“娘!讓她滾!我不要看見她!”薛安蘭眼淚鼻涕都嚇得控製不住了,一臉的妝容都糊了,狼狽不堪,她瑟瑟發抖地瞪向薛亦晚。
陳氏剛要開口,薛亦晚已經轉身了,“既然長姐不願意,恐怕……”
“薛亦晚!你以為真的無人能治得住你?!”陳氏氣得差點一個倒仰,她在陳家以商賈之女自居而自行慚愧的時候也能受過這等委屈!
更何況這還是個原先被自己耍的團團轉的庶女!
“薛夫人還是晚些再動怒吧,明日巳時之前,我要答複。”說完薛亦晚慢悠悠地走出了長寧院。”
她心裏早有了萬全之策,但這一次怎能輕易放過薛安蘭?
回到清蕪院,薛亦晚瞧見一個很是眼生的婆子候在了院子裏。
那婆子動作利落地行了禮,“老奴是馮大人派來的,馮大人問小姐那件事壓到什麽時候?”
薛亦晚垂眸思索起來,腳邊不斷有桃花瓣緩緩落下。
大理寺已經搜到了薛家醫館藏著的一大批白辛,馮遠當即就壓下了這件事,並第一時間通知了薛亦晚。
“明日我會派人給馮大人送消息。”
等到人走了,薛亦晚走到了桃樹下,還沒伸出手去碰就聽到院門外頭的喧鬧聲。
“小姐!太子殿下派人送了東西來!”
如意笑彎了眼,“小姐快來瞧瞧!”
來送東西的是林嬤嬤,她身後跟著的宮女手裏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盆蘭花。
薛亦晚一看就認出了,這正是穆君毅寢殿博古架上那盆蘭花,幾個時辰前自己還給他澆過水。
“林嬤嬤,這是怎麽一回事?”薛亦晚倒沒有半點收禮的感覺,還有點要被算計的戒備。
林嬤嬤淺笑道:“太子殿下吩咐老奴來送這盆子晚香鈴蘭。”
如意忙勸道:“聽湘兒姐姐說過,這晚香鈴蘭可是南陵寥寥無幾的好東西,這盆蘭花可是在太子殿下殿內養了小半年了,小姐,快收下啊!”
薛亦晚望著林嬤嬤,“殿下還說了什麽不曾?”
“殿下讓小姐好生照料這蘭花。”林嬤嬤眼底都帶著笑。
雖然殿下沒有明說,可還不是送給薛二小姐了,在京都城這花可是再難找出第二盆了。
薛亦晚微蹙了蹙眉,穆君毅是在想著法兒地折騰自己?
還真是踐行了他那句話,在自己一文不值之前他是要剝削到底了,連替他養盆費勁的花這種事都能甩到自己麵前。
“有勞林嬤嬤走這一趟了,如意,將這花放到臥房外頭的架子上,離窗子遠一些,這花禁不得風。”
林嬤嬤見薛亦晚收下,更易更濃,上前一步道:“小姐,今日殿下心情很好,還多用了半碗飯,以後小姐得空定要常去東宮走走。”
薛亦晚笑意一凝,穆君毅心情好,自己可就遭罪了,多去東宮被他一個病患欺壓,自己堂堂郎中也太過跌份了。
見薛亦晚低著頭,林嬤嬤抿嘴一笑,“小姐,老奴告辭了。”
放好了蘭花的如意忙出來送了林嬤嬤,倒是回來的時候還瞧見自家小姐撇著嘴角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姐?”如意試探地喚了一聲。
薛亦晚回過神,看了眼桃花,也沒了賞玩的心情,腳步一轉進了屋,“先瞧瞧那蘭兒如何吧。”
這晚香鈴蘭可是盆要供起來伺候的祖宗。
侍弄了一會兒這盆子蘭花,薛亦晚目光驀地被底下的花盆勾住了。
蘭為王者香,芬馥清風裏,從來岩穴姿,不競繁華美。
幾行小篆飄逸不羈,同幽蘭之姿相互映襯,然而最打眼的是那署名。
齊問之。
竟是出自齊家家主之手!
薛亦晚摸了摸這花盆,果然不是一般的奢華之物,這陶都不是南陵所有。
齊家雖不是南陵的世家,但由於奇珍異寶和醫藥之道是在西嶽都出了名的,地位不亞於南陵的五大世家,在南陵都能時不時聽到消息。
如意在一旁看自家小姐盯著這盆蘭花,捂嘴一笑。
她就說嘛,太子殿下再不出手那可就什麽都不一定了。
小姐長得絕色性子又好,醫術又是數一數二的,這樣的人別說打燈籠了,打著琉璃燈也再難找到了好不好?!
“小姐,這些冊子都理好了,現在要過目麽?”
薛亦晚撫了撫尚未盛開的蘭花花骨朵,轉身望向了桌上那堆太醫院的卷宗,目光也凜冽起來,“去沏一壺蓮子苦蕎茶來。”
如意心裏一凜,一般隻有小姐要極認真地做事時才會喝那苦到難以下咽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