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師父的教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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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澤眉頭一皺,阿潯的一腔熱情頓時被冷水澆滅,她正要撒嬌,就見祁天啟騎著高頭大馬而來。
    祁天啟也聽到了小姑娘那歡快的語氣,他一個愣神,在馬上顛簸了幾下。
    在他記憶裏的她,怯懦自卑,總是遠遠站在陰暗的角落裏,也不知從何時起,他再見到她,總覺得她仿佛換了一個人。
    開朗活潑的不像話。
    他不知不覺的看了小姑娘幾眼,見她不情不願的低著頭站在玄澤身邊,他斂了分散的心神,提醒道:“國師大人,此去路途遙遠,我們立即啟程?”
    玄澤偏頭看身側的小徒弟,“東西可全部收拾好了?”
    阿潯早已迫不及待了,興衝衝的點頭:“都收拾好了,什麽都沒漏掉!”
    “我們出發。”
    ……
    此次出現,對民間是保密的,他們偶爾歇腳都在客棧,從不驚動當地的官員。
    一路上也算是順風順水。
    要說這其中,最受苦的,大約就是阿潯了。
    她本以為可以遊山玩水,吃遍美食,誰知,他們每到客棧歇腳的時候,她家師父就獨獨把她叫過去,開始教她一些奇奇怪怪的術法。
    還教她畫一些更加奇怪的黃符。
    每次看著自己畫出來的黃符,她晚上睡覺就要做噩夢,真是名副其實的鬼畫符啊……
    她從出發時的萬分期待成功讓她師父折騰成了生無可戀。
    可是師父非常嚴肅的告訴她,誰也不知道可能會遇到什麽意外,就算他會守在她身邊,她也要會些保命的法子。
    當然,這其中還是有一點讓她很是驕傲。
    那就是她天生聰穎,天賦異稟,師父教她的術法,她總是很快就能學會,一點即通。
    惹得她家師父看她的眼神總是有些複雜。
    某天,她又飛快的學會了據說很難的千妖斬後,她家師父的神色終於徹底的一言難盡了。
    小姑娘捧著臉懊惱了好半天,最後磨蹭到擰眉沉默的男人身邊。
    “師父,您別擔心了,雖然有句話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但是阿潯絕對不是白眼狼。您永遠都是我最喜歡最崇拜的師父!”
    她信誓旦旦的保證,細細軟軟的聲音裏藏滿了討好和安撫。
    玄澤淡淡的瞥她,薄唇微啟,“我不擔心。”
    “那是怎麽了嘛?”
    她歪著頭還是很疑惑,想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師父,您總不會嫉妒我吧?嫉妒我一學就會?我看的話本裏,就有師父嫉妒年紀輕輕的徒弟學會了他一生都學不會的本領,然後可生氣了呢?”
    看著小姑娘一本正經的拿著胡編亂造的話本往他身上套,玄澤簡直哭笑不得。
    無奈之下,隻得佯裝生氣的訓她,“都說以後不許再碰話本了,你怎麽這麽不聽話?”
    小姑娘噘嘴不服氣的反駁,“我沒有再看啊,都是以前看的嘛!誰讓我聰明的過目不忘呢,都記得牢牢的。”
    玄澤啞然失笑,再看她理直氣壯的小模樣,最後,他收了笑意,拍拍她的小腦袋,淡淡道:“你學得快是好事。我並沒有在擔心什麽。”
    隻是……隻是每教她一門術法,便令他想起曾經罷了。
    初初見到的她,幹淨的如同一張白紙,清透又脆弱,走入這光怪陸離、陰謀疊生的世界裏,大約會活的無比艱辛。
    他在一瞬間動了惻隱之心,就將她留在了身邊,教她人心世事,術法靈力。
    他教會了她怎麽做一個合格的人類,卻始終沒能教會她什麽是情愛。
    玄澤深深閉上眼,幾乎沒法再想下去。
    ……
    在大夜的九大州縣中,撫州是最富庶的,而定縣更是其中翹楚。
    據說不論白天黑夜,街道上都是人來人往的,街道兩旁的貨攤連綿不絕,昌盛又繁華。
    聽了這個“據說”後,阿潯便十分憧憬定縣,然而,十天後,當他們到達定縣,眼前的場景卻是讓她既驚訝又失望。
    街道兩旁都是閉門閉戶的,別說絡繹不絕的貨攤了,就連行人都很少見,偶爾有人走過,都是行色匆匆的,好像走的慢些,就有野獸衝出來把他吃掉一般。
    阿潯耷拉著臉,失落的退回到師父身邊,忍不住質問了身旁的少年一句:“你不是說這裏可熱鬧了嘛?”
    來的路上,阿潯也算是和顧七岩混熟了。
    顧七岩和她家師父一樣,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隻因為他祖父和父親的冤案,總是愁眉苦臉的,阿潯好奇定縣,一路上問了他不少問題。
    少年提起家鄉,陰鬱的臉上總算有了幾分神采,洋洋灑灑的把家鄉誇了一通。
    其實也算不上誇,他就是實話實話,可是他沒想到,從他離開到回來兩個月都不到,為什麽家鄉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片死寂,宛若空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顧七岩緩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說出話來。
    玄澤眉眼清冷,無聲的看著這蕭條的縣城,眸底漆黑一片,薄唇抿的很緊。
    一時間,周圍的氣氛安靜的詭異。
    最後是祁天啟打破了寂靜,“我們先找處客棧安頓下來。”
    顧七岩道:“我認識的一個伯伯便在不遠處開了家客棧,我們去那兒吧。”
    一行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找到了顧七岩所說的那家客棧。
    大白天的,客棧隻開了半扇門。
    客棧的店小二一點都不像阿潯在江湖話本裏看到的那樣熱情,什麽“哎呦,客官裏麵請嘞,是打尖呢還是住店呢”這樣迎客的話一個字都沒聽到。
    店小二悄咪咪的打量了他們好久,才上前來問道:“幾位是要住店嗎?”
    他站的離他們有好幾步遠,眼神十分戒備,儼然一副隨時準備掉頭跑路的架勢。
    阿潯奇怪不已,又不好說話,乖乖的跟在玄澤身側,滴溜溜的看了一圈客棧。
    空蕩蕩的,沒見著半個客人的身影。
    生意都這麽蕭瑟呢,店小二看到他們這一大幫子人還不熱情……
    許是聽到了外間的動靜,一個胖乎乎的老板模樣的中年男人從客棧後院走了出來。
    見到阿潯這撥人,他和店小二的表現如出一轍,頓時露出警惕之色。
    顧七岩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趙伯伯,是我,七岩。”
    “七岩?”掌櫃的臉色一鬆,仔細辨認了一下,確認自然沒沒看錯,這才麵露喜色,上前握住了顧七岩的手。
    “七岩,你回來了?替族人平反了?”
    說到這個,就換顧七岩神色黯淡了,他搖搖頭,“沒有,這次我回來就是正是為了翻案。”
    說著,他又對趙掌櫃介紹了玄澤一行人,隻是沒有說明他們的身份,隻說是幫助他的朋友。
    趙掌櫃終於放下戒備,親自招呼起來,又讓店小二吩咐後廚去做飯。
    在桌邊坐下後,憋不住話的阿潯率先問道:“趙掌櫃啊,為什麽這裏都沒有人啊?”
    趙掌櫃看了一眼稚氣未脫的小姑娘,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最近縣裏出了一樁邪門的事,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死,而且死的不明不白,明明白日裏見都好好的,也沒見生病,一覺睡了就醒不來了。”
    阿潯聽到後背一寒,吐了吐舌頭,往她家師父身邊湊了湊,不做聲了。
    祁天啟眉頭一蹙,道:“官府沒派人調查嗎?”
    “查了啊,什麽都查不出來。”趙掌櫃更憂愁了,“最後都請了道士和尚來做法了,還是一個接一個的死,現在人心惶惶的,連門都不敢出了。”
    他又是一聲歎息,忽然悵惘道:“要是咱們的國師大人在就好了,聽說國師大人神通廣大,當年一道錦囊逼退幾十萬敵軍,一定能捉住背後搗鬼的人。”
    空氣突然的安靜下去。
    顧七岩和祁天啟默默的端起茶杯喝水。
    阿潯盯著身旁麵無表情的男人左看右看,仿佛他背後有聖光在閃爍……
    阿潯雙眼閃亮亮的直盯著男人看,就差在臉上寫著“快給我說說你過去的輝煌事跡”這個幾個大字了。
    玄澤偏過頭,生生把她的小臉扭過去,又看向趙掌櫃,淡淡問道:“那些死去的人都有什麽症狀,你可曾見過?”
    “昨日我還親眼見到了一個。”趙掌櫃抬手指了指大門緊閉的對麵,“酒坊家的小兒子前兩日活蹦亂跳的,一覺睡過去就沒再醒了,渾身上下也沒見一個傷口,都說是在夢裏死的,可臉上還帶著笑呢,你說,他到底是做了個噩夢還是美夢?真是叫人搞不懂啊!”
    說著他大概又後背發寒了,顫顫巍巍的收回手指,起身往後院走,“我去看看給你們做的飯怎麽樣了。幾位貴客先喝著茶。”
    晚飯自然是沒有吃好的。
    祁天啟全程都處於義憤填膺的狀態。
    他雖然年輕氣盛,性格上有些自負獨斷,但是本質上來說是個稱職的好官。
    定縣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帝都那邊卻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可見是定縣當地的官員將事情隱瞞住了。
    真是一群吃了雄心豹子膽的!
    顧七岩一心想著族人的冤案,現在家鄉又發生這等詭異的事情,必定是一點胃口都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