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王爺的仇妃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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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昨夜發了高燒,昏迷前便有著不好的預兆,猜想上官凝會丟下他。哪知一夜過後醒來,竟然看到她小鳥依人睡在自己懷裏。
她恬靜的神情,仿佛是天下所有光芒的集中點,楚翊風不敢亂動怕驚醒了她,一直保持著僵硬的姿勢,欣賞著懷中美人的睡姿。
被恨了這麽久,第一次他們離的這麽近,能毫無芥蒂的擁在一起。
所以他很開心。
最後搜了一遍,也沒搜出什麽可用的東西,上官凝隻得收起小刀,包起幹糧,扶著楚翊風上路——他的身體還是虛弱,但已能勉強行走。
剛到門口,又聽見外麵傳來一人的腳步聲。
外麵隻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漸漸的走近了,發出驚奇的聲音:“咦?”
茅屋四周有生人的痕跡,此人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上官凝緊張的握拳,不自覺抓緊了手中的小刀。
“是獵戶……”楚翊風低聲道,“這是獵戶打獵時暫住的房子……這幾日圍獵,他應該被禁令打獵才是……”
“這是他的房子?”上官凝不敢大聲說話,用口型詢問。
楚翊風眼眸閃爍,隨即肯定的點了點頭。
他們無聲交談,那人已經走近,突然大力推開了門,三人立時麵對麵!
那獵戶相貌普通,滿臉驚異之色,怔在當場。
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般俊美清逸的人物,也沒見過渾身是血的血人!他們的手上,還各自拿著武器,疲憊的臉上俱是防備。
“啊!”他突然大叫一聲,轉身跑去。
上官凝一驚,還未反應過來,手上一鬆,楚翊風竟然已經衝出去,他的彎刀寒光一閃,轉瞬間,已經完成動作。
鏡頭慢放一般,獵戶緩緩倒下,大張著口,頸上汩汩淌出血來。
楚翊風一擊必中後,牽扯到傷口,也半跪下身,靜靜調息。
上官凝還在恍惚,眼睜睜看著麵前景象,訥訥的說不出一句話。
她完全驚呆了!本有了幾絲溫度的心又驟然冰涼。昨夜片刻的溫馨,都似乎隻是場幻覺。她怎麽能看見他脆弱的一麵,就忘記他是嗜殺如命的殘暴者?!
獵戶的屍體擺在那裏,地麵的血跡還在擴大……
楚翊風喘息了片刻,扭頭道:“扶我一把。”
上官凝咬唇,別開視線,走上前扶起楚翊風。她的心裏,突然空白了一大片。
“放他走的話……最先找到我們的,一定是楚平雲的人……”他低低的解釋,上官凝聞若未聞。
他們慢慢走著,沿途刻下記號,等待屬下找上來。
“他們應該快找過來了……”楚翊風語氣十分肯定。
突然一道刺眼的光束升起,在前方綻開明亮的煙花,楚翊風抬頭,喜道:“來了!”
果不其然,不多時一支小隊伍跑步奔來,為首的是常年黑衣的無影,麵無表情奔過來,利落的跪下,沉聲道:“屬下護駕不周,請皇上降罪!”
“無妨,”見到信任的人,楚翊風才顯疲態,淡淡道,“先回營帳。”
“陛下……”無影張口道,又吞吞吐吐,“在山腳……屬下……見到了一個人。”
能讓無影糾結的,楚翊風微微詫異:“誰?”
眼下回營帳治傷才是重要,什麽人能有這麽重要,讓無影急著稟報?
無影頓了頓,還是說出口:“衛靈兒。”
上官凝明顯感受到,楚翊風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衛靈兒,當年衛家唯一的女兒,三年前舉家搬遷,從此不見蹤影。
侍衛抬了軟轎,條件所限,楚翊風一人坐上,上官凝仍跟在隊伍的後頭。一隊人從這裏出發,去無影所說的衛靈兒住的地方。
在逃亡一天的過程裏,上官凝也不好受,她跑掉了一隻鞋,為了給楚翊風包紮傷口,中衣也全撕的粉碎,頭發蓬亂,此刻看起來狼狽至極。她一語不發,跟在後方,偶爾抬頭,便看見無影關切的目光。
哼。心裏暗哼一聲,上官凝瞪他一眼。
走了約半個時辰,才看到無影所說的“山腳房屋”,一名清麗女子粗衣釵裙,整潔幹淨,靜靜侯在門口。
“民女衛靈兒……”她拜下身去,話剛出口卻已哽咽。
楚翊風端詳著俯在地上的人,顯然也在強自克製自己的情緒。
曾讓他魂牽夢繞的衛靈兒啊……
無影靜靜道:“靈兒姑娘在這裏已經三年,嫁給了當地的獵戶,如今已為人婦。”
“靈兒……”楚翊風顫聲開口,從軟椅上走下來,輕輕托起衛靈兒,“真的……是你?”
衛靈兒滿臉淚痕,哽咽道:“是靈兒……風哥哥……”
一聲“風哥哥”,楚翊風似乎回到三年前,當初話別情形又清晰浮現在眼前。
“跟朕回去,朕許你實現當初的承諾!”他堅定的開口。
衛靈兒抿唇,清淚自臉頰滑落,無聲的退了一步,低頭道:“民女已經嫁人,夫君是當地的獵戶,家裏就我們二人,他正去山上儲屋裏取些東西,馬上回來……”
瞬間,眾人的神色都變的極為古怪!
那死在他刀下的獵人……就是衛靈兒的丈夫?!
迎接楚翊風的同時,無影也派人搜索四周,自然也知曉那獵戶死的訊息,此刻明白了事情來龍去脈,歎道:“你丈夫他已經死了……”
衛靈兒瞪大眼,脫口道:“我不信!”
老天作弄人,楚翊風苦笑:“是朕……殺了他。”
“我不信我不信!”衛靈兒如遭雷擊,神色震驚,連退了幾步,突然身子一軟,暈了過去,被無影扶住。
上官凝這才看真正清楚衛靈兒的相貌,清秀的臉龐很是靈動,縱使粗布衣也遮掩不住玲瓏的身段,傷心過度昏迷多去,臉上猶掛著幾串淚珠,楚楚動人。
真是烏龍了……她含著幾分諷刺,淡淡的想,不論是誰,遇到自己的舊情人,同時無意中又殺了舊情人現在的丈夫,再解釋也解釋不清了吧。
無影攬著衛靈兒,視線落到楚翊風身上。
猶豫了片刻,楚翊風轉回身子,重新坐回躺椅,語氣裏滿是失落疲倦:“先……帶她回去。”
隊伍再次出發,無影懷裏多了一個昏迷的人。
那獵戶已死,他總不能丟衛靈兒一個人在這裏,看她的樣貌,三年來必定受不了少苦,其中發生什麽他尚不清楚,隻能先帶她回去。
回到營帳,太醫心急火撩的給楚翊風醫傷,待看到後背的傷口時,俱是一怔,有膽子大的,小聲道:“給陛下拔箭的人……是否將箭支當作樹根了?挖的好深……”
上官凝臉色一紅,險些把喝到嘴裏的藥噴出來。
傷處重新處理完畢,王福寶過來請示:“陛下,那位衛姑娘……該如何安置?”所有人都想當然的以為這是皇上從民間撈回來的美女,可是美女一直哭,他們也實在沒辦法。
“她現在怎麽樣?”楚翊風歇著,隨意問。
王福寶頓了頓道:“衛姑娘已經醒過來,可是一直哭,沒有停過。”
楚翊風淡淡歎口氣,道:“朕現在不方便去看她……先護送她回京城吧,就安置在原楚王府裏。”
王福寶應了一聲,退下去。
楚翊風心中百般滋味,他從無影那裏得知,衛靈兒對於丈夫的死,隻說:“皇上要殺他,一定有殺他的理由,是相公他命中注定,與皇上無關。”她心中雖然悲戚,卻絲毫沒有怨恨楚翊風。
他些微的茫然,此後衛靈兒,若留在他身邊,該是個什麽樣的位置?
圍獵的日子一過,軍隊便收整返京,有楚翊風的吩咐,除少數知情人外,遇刺消息沒有絲毫外泄。景妃與惠妃隨行五日,卻連皇上一麵都沒見到,各是氣紅了眼,對上官凝又羨又恨。
上官凝倒是無所謂,靜靜的宅著,她以為楚翊風現在該關注的無論如何也該是眼前這位舊愛加新歡,而她隻需做好隱形人便可。
看見衛靈兒時,她便覺得麵熟,後來才想起來,這清麗女子正是當初懸掛在楚翊風臥室裏那張畫像上的人。
馬車緩慢平穩的前進,寬闊如房間的車廂裏,卻有幾分沉悶。
這是午後的安逸時光。
楚翊風趴在鋪了幾層暖和棉絮的軟臥上,陽光透過車壁裝的琉璃板照進來,不刺眼卻溫暖。他身上的箭傷隱隱作痛,喝了藥本該小憩一會兒的,可是他總覺的心裏堵了什麽,一合上眼便忍不住又睜開來。
上官凝也是漸漸困乏,守在火爐邊更加的懶散,困意襲上來,便迷迷糊糊小雞吃米般點頭。
“凝兒……”有人輕聲呼喚她。
一個激靈,她猛的抬起頭來,倉皇的打量四周。
剛才她好象……做了一個夢。
夢裏楊靖站在她麵前,微笑著呼喚她,她瞬間清醒,然後失落的發現——這的確隻是個夢。
麵上的表情被楚翊風盡收眼底,他淡淡的問:“你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