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命比紙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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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枝見她沒有絲毫下馬車的意思,便低聲問道:“王妃,難道不去看看秋月嗎?”
    蔣小魚頭眼未抬,麵上帶了一縷不著痕跡的笑,“和禦醫一起進去。”秋月啊秋月,你這是急著往地獄之門跳啊,我若不送你一程,豈不是可惜?
    約莫兩盞茶時間,禦醫再次被請來了碧波院,蔣小魚放下書卷,挑簾下了馬車,與禦醫一同去了下人房。
    禦醫探了脈,麵上大駭,起身對蔣小魚道:“郡主,這位宮女是中毒了,若是再耽擱半個時辰必死無疑,容臣先為她驅毒。”
    蔣小魚不動聲色的點頭,於是禦醫便取出一個瓷瓶,先給秋月強喂了一顆可以解毒的藥丸,接著便取出銀針,銀針刺入秋月體內時,她痛苦的擰了擰眉,很快銀針便黑了一層。
    楊枝在旁緊張的隻絞帕子,到底是誰要如此陷害王妃!
    又過了一會兒,秋月吐出一口烏血,禦醫拔掉銀針,擦去額上密布的汗水,“這位宮女體內的毒已經無礙,臣再開一個方子,隻要細心調理,三日內餘毒必能清除。”
    “禦醫醫術高明,以禦醫看這毒是什麽毒?”蔣小魚衝楊枝遞了個眼色,楊枝便端了茶水遞給禦醫,禦醫也是累極,一口飲盡杯中茶水,“毒性已經侵入血脈,臣也不好斷言,不過臣可斷言這毒應是一個時辰前服下的。”
    一眾宮人聞言皆紛紛望向蔣小魚,麵色倏忽變了數變,一個時辰前那不正是王妃來喂秋月服藥的時候嗎?可為什麽王妃也喝了藥卻沒事,而秋月則中毒昏迷不醒?難道……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瞬間鴉雀無聲,定然是王妃提前服了解藥。
    蔣小魚神色鎮定的將眾人麵上的懷疑,鄙夷盡數收於眼底,笑了笑:“一個時辰前,秋月可曾吃過什麽?”
    照顧秋月的宮女搖了搖頭,聲若蚊蚋:“秋月隻吃了王妃讓人煎的藥。”
    楊枝呼吸驟然一沉,擔憂的看向蔣小魚,卻見她眸色平靜,似乎嘴角還有若有若無的笑。
    “這麽說秋月中毒與我關係匪淺了?”蔣小魚語調輕鬆,隱有戲謔之意。
    楊枝瞠目,王妃這是怎麽了,別人都巴不得撇清關係,可是她還如此提醒眾人。雖然她相信王妃不會真的下毒害一個宮女,可是她不信不代表別人不會信。
    此時秋月虛弱的睜開眼睛,一臉的蒼白,看到禦醫就在對麵坐著,房中氣氛詭異,卻獨不見王爺,心中喜悅登時便散了幾分,這個時候王爺應該回來用午膳還未離開啊。
    蔣小魚看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找什麽?王爺?王爺今日在宮中用的午膳,是我親自送的,你很失望吧?”
    對上蔣小魚含笑卻冰冷的眸子,秋月心底一寒,臉色再次一白,眼裏的淚水簌簌滾落,咬唇聲音沙啞無比的道:“沒有,奴婢沒有。”
    蔣小魚輕輕笑了笑,徑直坐在了床邊,伸手去撫摸秋月的一頭青絲,“那碗藥,哦,不!應該是那碗紅糖水味道不錯吧?”
    秋月隻覺得毛骨悚然,她瑟縮了一下,“奴婢不明白王妃什麽意思,王妃親自為奴婢端來藥,奴婢喝得的確是藥。”
    蔣小魚微笑道:“是嗎?可我記得那是一碗紅糖水,很甜。”
    她話音方落,門口便走進來一位粗使宮女,手中捧著兩服藥,“王妃說的的確沒錯,那真的是一碗紅糖水,王妃說一晚上沒有進食,雖是夏日,可雙膝還會沾上寒氣,空腹喝藥對身體不好,便讓奴婢先給秋月準備一碗紅糖水。”
    眾人也有些懵了,這位粗使宮女相貌平平,唯一的優點就是從不說謊,此時她站出來了,眾人看著秋月的目光便有些變得意味深長。
    秋月愣住,睜大眼睛看著蔣小魚,蔣小魚唇邊笑容依舊輕飄飄的,對禦醫說:“還煩請禦醫仔細查驗一下,看看這兩服藥到底是不是之前的那兩服藥。”
    禦醫走上前拆開紙包,細細查驗,點頭,“的確,下官包藥的手法極為特殊,每張紙的邊角都會故意撕下一塊。”
    “雖然如此,不過午膳時我畢竟入了宮,倘若收買了你讓你再包相同的藥也不是沒有可能。”蔣小魚瞥見秋月想要開口,搶先一步說道。
    禦醫當下便變了神色,“禦醫院管理嚴格,每位禦醫開了什麽藥,劑量如何,用了幾張紙包藥都有詳細記載。”
    楊枝在一旁舒了口氣,看著秋月的眼神也漸漸轉冷,“這禦醫的藥根本沒動,隻喝了一碗紅糖水,甚至王妃也喝了,你竟然能中毒,秋月你到底為什麽要誣陷王妃?”她眸色一沉,“這麽說來,你身上的那些掐痕也是你自己弄得,對不對?”
    聽了這話,秋月臉色一白,原本她可以一口咬定矢口否認,可是人在慌亂中的時候便會失去理智,那些之前算計好的一切也都會被拋在腦後,是以她雖幾次張嘴想要辯解,卻都啞然。
    越是被眾人那樣看著,她心中越是發虛,手下意識的攥了下衣袖,也正是這個小小的動作出賣了她。
    蔣小魚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在衣袖中取出一個揉皺的藥包,禦醫也是個有眼色的,趕緊接過來仔細辨識,“應該就是了。”
    秋月沒有想到一切一切竟會變成這般,她算計好一切,以為蔣小魚勢必會為了名聲將她調去寢殿,更有可能還會讓王爺收了自己,她的姿色雖沒有蔣小魚那般好,可是她們之前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女子,為什麽她能做縣主,做郡主,甚至還能擁有忠義王的愛,而她就必須做一個宮女?
    蔣小魚無意間瞥見了那個紙包,上邊繪有一朵嬌嫩的櫻花,她記得阿寅和她說過,櫻君的東西似乎都有習慣在上邊繪上櫻花,於是走到桌前仔細辨識,果然是櫻花沒錯,眸中溢出一股冷色,她重又走到床前,俯視著秋月,“這藥是誰給你的?你又是誰的人?”
    秋月驚恐的退後,“我不知道。”
    蔣小魚笑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仔細看了又看,那雙眸中除了驚恐還是驚恐,她歎息一聲,“我相信櫻君的手下絕不會有你這樣的。”言罷,她忽然覺得空氣倏然便降低了許多,一陣猶如深淵泉水的笑聲後,一朵花攜帶淩厲的內勁呼嘯而至。
    蔣小魚向側避開,那朵花的花枝便深深紮入了秋月的額間,甚至蔣小魚可以清楚的聽到頭骨碎裂的聲音。
    秋月雙眼翻了翻,口鼻流血,轟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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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小魚怔了一下。
    “和雅郡主咱們還會再見麵的,下一次我會給你個比這次還要大的驚喜。”
    “放你娘的狗屁!”蔣小魚衝到門外的時候隻來得及看到一道殘影,暗衛也受了傷,所有人都被嚇懵了,蔣小魚趕緊衝進去揪著禦醫幫忙包紮,並喚來所有侍衛務必加強警戒。
    秋月一事至此便算徹底了結,真真應了那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蘇瑞寅亦是聽說了此事,看著她又坐在琴前,第一次沒有覺得她的琴音會讓人煩躁無比,緩緩走上前,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小魚兒,盡情發泄吧。
    錚然一聲,琴弦斷裂,滴滴鮮血染在琴上,如同在琴上綻開的朵朵妖豔紅梅。
    蘇瑞寅驚悸不已,匆忙去取來傷藥,為她仔細塗抹包紮,蔣小魚望著他長長的睫毛,鼻子一酸,一頭撲到蘇瑞寅的懷裏。
    “阿寅……我今天又趕走了一朵爛桃花,可是我的心裏一點兒也不開心。”
    蘇瑞寅輕輕撫著她的背,“我知道你不會要秋月的命,可是這是她的下場,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被人利用了,死對她而言倒是最好的結局,不要太難過。”
    “櫻君既然已經出現了,那你快些請旨,讓人去搜索。”蔣小魚抬起頭,淚珠還掛在她的眼睫上。
    蘇瑞寅吻去她臉上的淚珠,溫柔道:“最近好好待在碧波院,再不要給我去送午膳,我真的有些害怕,如果他今天中午對你下手,如果我會失去你,我該怎麽辦?”
    蔣小魚輕輕“嗯”了一聲,手緊緊擁住蘇瑞寅的腰。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曾黎的聲音,“茨坦,你穿成這樣來這裏做什麽?”
    茨坦沒有出聲,隻拄著拐杖慢慢走到寢殿門外,然後丟了拐杖跪下。
    蔣小魚擦去眼淚,與蘇瑞寅一同走出來,隻見茨坦上身袒露,後背背著一捧木柴。
    蔣小魚怔了怔,指著茨坦,眨了眨眼睛,“你這是負荊請罪?”
    茨坦點頭,“屬下今日說了錯話,讓王妃生氣,屬下如今行動不便,隻能找到這些木柴,請王妃原諒屬下的口無遮攔,屬下已經聽說了一切,屬下明日,不,今晚就加緊練習,早日恢複內力,還請王妃準許屬下恢複後可以貼身保護王妃。”
    蔣小魚挑眉,“那我若是不答應呢?”
    茨坦臉色變了變,“屬下願意以死謝罪!”
    蔣小魚低笑一聲,“好了,我又不是什麽巫婆,動不動就要人命。知道你是為我好,不怪你。”說著就要走上前試圖扶他起來,瞥見蘇瑞寅臉色陰鬱,腳步僵了僵,被曾黎搶先扶起茨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