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尹婪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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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不配我們頭兒出手!”賽斐見寧歐大受打擊,扔下這句話,滿臉春風的跟了過去。
“寧先生,張先生,請!”邡嚴領著人將寧歐等人團團圍住,禮貌而冷硬的說道,
“華景笙!”
就在華景笙一行人離去的當口,六音的身影以鬼魅的速度出現在了他們身後,並且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朝華景笙後背襲去。
巫勝見此,立刻出手,兩人拳拳相抵,同時出腿各自退身。
六音見華景笙顧我的往前走,登時大怒,“你把尹婪藏到哪裏去了!”
華景笙終於頓住了腳步,回頭以著迫人的目光凝視六音,“你說什麽!”
六音作勢又要往裏麵出,卻被賽斐挑起的槍口阻止。
那一頭心緒不平的寧歐,聽聞六音的那句話,登時心跳欲止。目光幾乎以不受控的速度看了過去。
六音被攔,瞪著華景笙,冷色道:“我以為你對她會是不同的,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華景笙聽聞他語意不明的話,登時反應過來,大步一邁朝地牢走去。
清冷的月光與室內的燈光相容,慘白的顏色將室內的冷寂與陰沉勾勒得淋漓盡致。地牢之中,一扇被打開的鐵門仿佛被人遺忘般遺留在原地。房內充斥著滿滿的月色,也充斥著無言的沉默與死寂。
華景笙從門口奪門而入,等待他的隻是一室的空寂與悠悠低咽的冷風。
巫勝緊隨在他之後,進入了這裏,見到一室的空無,臉色微變,放眼四周,守衛的人悉數倒在了地上,血跡呈鮮紅且幹涸的狀態爬了一地。見狀,他再上前仔細的看了一眼門,門鎖完好,沒有任何撬開的痕跡。
真想可想而知。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怎麽跟華景笙解釋這一幕。
賽斐湊熱鬧般從外麵走了進來,見到這一幕,不由挑高了眉,驚異道:“那丫頭不會又逃跑了吧!”
巫勝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說了。
賽斐這才後知後覺的看著沉默不語的華景笙,如果之前他的殺氣隻是流於形式,那此刻流轉在他眼底,翻騰出滔滔巨浪的情緒便是實質的殺氣。
“給你們一天,我要知道她到底去了哪裏!”
沒有打鬥的痕跡,沒有混亂的現場,甚至連一絲殺氣都沒有留下,她走得悄無聲息,走得安然無恙,走得毫無遲疑。
很好!
他倒要看看她能任性到什麽地步!
“是。”此刻就連巫勝都不敢出聲了。
華景笙的脾氣他太了解,所以他為尹婪的膽大妄為而擔憂,不知道這一次她要怎麽來將功補過。
賽斐見華景笙臉色十分嚇人,咬了咬唇,不敢與其對視,不期然看到落在地上的計時器,再度驚訝:“頭兒,這不是你收藏的寶貝嗎?怎麽會在這裏?”
華景笙看到這個計時器,本就驚濤駭浪的眼窩瞬間凝固,緊接著一股狂怒之色在他眉心溢開。
“景爺,小尹不是那麽不謹慎的人,如果她是自己出逃的,不會這麽粗心留下這個東西。”巫勝見狀,道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對啊,那個丫頭一直都十分細心,不會犯這種錯。”賽斐也在旁幫腔。
“而且……”巫勝看著狂怒之色愈發明顯的華景笙,鼓起勇氣道:“小尹病了,靠自己恐怕做不到悄無聲息的離開。”
話音剛落,便收到華景笙那觸目驚心的一瞥,裏麵殺氣翻湧,怒色濤濤。
“調監控,查出入記錄,派人排查匯豪方圓十裏之內的所有的混混,明天天黑之前我聽到結果。”
“是。”巫勝與賽斐眼看著華景笙決然而去,不順暢的呼吸這才漸漸恢複平靜。
“哎呀呀!”賽斐見華景笙走遠,咧嘴嚷嚷道:“那丫頭怎麽那麽能闖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頭兒這麽怒色於形,比起他板起臉嚇人太多了!”
巫勝伸手擦去頭頂的冷汗,點頭認可道:“嗯,誰讓出事的人偏偏是她呢?”
“你說,頭兒真的喜歡了那個小丫頭?”賽斐伸手比劃著華景笙與尹婪,差距明顯,地位懸殊,氣質截然,這兩人難道真的有戲?
說到這個,巫勝語塞,說實話尹婪跟著景爺的這十幾年,景爺對她始終有一種超離他們卻又封鎖在了某一個限定內的奇怪情愫。
不能公開,也不能分開。
比起外麵傳聞的情婦要重要,但是景爺卻從未親口向她承諾過什麽。
他也搞不懂其中的感情。
賽斐對於情愛素來都是坦誠且透明,愛就在一起,不愛就分開,所以對於華景笙與尹婪之間那種近似曖昧,又不是曖昧的矛盾感情,很難理解。
見巫勝答不上話,隻得拍著他的肩,歎息道:“最難的是我們,既要忠誠頭兒,又要照顧丫頭,真是難過啊!”
巫勝深有同感的點頭。
夜色深濃,月色的蒼白因為濃鬱的墨色而變得更是驚心。天地都變得暗淡無光,隻剩下一縷黑白在徘徊,似有傷難治,有恨難消般纏綿錯節。
寧歐獨坐在三人所在的別墅,寬敞的客廳中暗色埋伏,空氣靜謐,一股難以言明的壓抑無聲肆虐。
外麵燈火如注,月華如洗,從四麵八方映來,將這裏的黑暗撕開了一條口,注入了微弱的光明,但是卻照不亮寧歐愈發陰暗的心。
二樓燈火通明,時而有一道身影掠過,卻顯得是那麽倉促與焦急。
很快,一聲腳步聲從二樓走到了一樓,輕緩的腳步聲沉重的響在了寂靜的夜色,同時也叩響了寧歐惴惴不安的心扉。
“怎麽樣?”刻意放低的聲音,含著一絲急促。
壓抑在急促中的是不敢顯於人前的驚慌。
身後的人呼吸隨之一促,一絲沁入心肺的冷意流轉在兩人之間。
寧歐坐在輪椅上,迎著一片清明的月色,痛苦的閉上了眼。
曾經的榮辱與共,曾經的生死一線,曾經的舉步維艱,曾經的鐵色三角,終於還是落了幕,結了果。
人生無不散之筵席,但是散落的方式卻是各異。
“阿歐。”許久之後身後傳來了一聲沉痛的呼喚。
“有多少傷?”寧歐的聲音冷若月色,聞之清晰,薄涼無情。
“天擎的胸前有一道貫穿的傷口,雙手被折斷,帶上追蹤器的右眼眼球被打碎,碎片磨損了血肉,已經無法從中分離了。而且天擎的身上還有多處淤青與軟組織挫傷,右腰腰側還有一處青紫近黑的電擊傷口,每一處都蠶食了天擎的生命,覆滅了他的求生意識。”張尋驀忍住內心的波動,閉著眼一字一頓清晰而沉重的匯報著。
那字字璣珠,宛若利刀一下接一下刺入寧歐已經無法平靜下去的心。
“而且,這一次隻是天擎的偶然行動,聽跟隨他的人說是為了去探探匯豪的底。沒想到……”張尋驀沒有再說下去。
寧歐的呼吸幽深而綿長,滿目沁暗,墨如深海。從走上這條路開始,他知道他們不會有善終的那一天,但是他沒有料到,趙天擎那強健的生命會止在他們歸隱之時,而且還戲劇性的止在了一次偶然的行動。
“阿歐,我無法視而不見,無法心安理得,我會讓華景笙付出代價的!”不等寧歐發言,張尋驀厲目疾色的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寧歐雖然沉痛,但是他知道這件事不會是偶然去,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貓膩。天擎不是衝動的人,如果不是知道了什麽,他不會貿然去匯豪。
“我會為天擎討回公道的。”低沉的嗓音宛若死水般毫無波瀾,卻透著不可阻擋的銳芒與殺機。
華景笙,這場戰役縱死難休!
此時正值整個夜晚中最黑暗的時刻,夜色宛若濃墨翻騰著,又如掙紮般彌留著。但是不多時一絲微弱的光線劃開了暗沉的天幕,緊接著純黑的夜空漸漸被上了色,由墨色轉為了墨藍色,漸漸的藍色暈開,漸漸鮮明。
一處擺放著精密儀器的密室內,尹婪趴在手術台上悠悠轉醒,迷蒙的神智加上鈍痛的頸部,讓她很是不適應。
動了動身,一陣撕裂之痛在後背驚起,痛得她眉心緊蹙,遲遲不敢再動。
她趴著不動身子,扭動著脖子觀察四周,一室的白色,加上大小不一的容器,與擺放在托盤上整齊的針管與刀具,讓她心頭一緊,這裏好像是手術室。
那這裏是哪裏?誰把她帶到了這裏!
壓低的說話聲從門口傳來,因為距離問題,她聽不清楚,隻是隱約聽到“這是最後的機會”、“三思”、“以大局為重”等等奇怪的字眼兒。
突然一聲物品垮塌的聲音後,她聽聞一通急促的呼吸聲回蕩在了房間內。做好準備之後,她重新閉上了眼。
呼吸噴在了她的頭頂,提醒她那人近在咫尺。一聲歎息自正前方傳來,同時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她半邊臉,拇指婆娑著她的眉骨,留戀萬分的臨摹著它的弧度。
尹婪感覺對方完全放鬆了心神,倏的睜眼,被華景笙教導哪怕是空無一物也不能讓自己步入絕望的本能,讓她出手勾出了對方的脖子,同時嘴唇湊近對方,舌頭一卷,刀片推送入嘴間,抵上了那人的喉嚨。
來人猝不及防,待反應過來,已被醒來的尹婪欺身親近,感覺到脖子下的冰冷,他即刻出聲:“婪兒!”
尹婪正欲卷舌劃開他喉嚨的刀片,因為他這一聲獨有的稱呼而被重新卷入了舌下。她放開手,從曖昧的姿勢中抽身,抬頭凝視來人。
白皙英俊的五官一如當初那般明亮俊俏,一雙溫醇的眼眸透著一抹後怕之色,嘴唇習慣性一彎,玩世不恭中又夾雜著幾分真心實意的笑意。
“婪兒,你終於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