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殺機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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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遲疑在見到尹婪沉入水裏,卻一動不動的時候,被全部攻破。
    水麵波光四起,道道都被染紅,觸目驚心。
    那一刻,他握在手中的酒杯驟然滑落。
    紅色的液體溢滿了白色的地毯,殷紅如血。
    此時,那一頭也發生了突變。
    “突突突……”
    猛然間,後方驚起了一片槍聲,打破了原有的寂靜,讓裏麵的人立刻進入了備戰狀態。
    “頭兒,小心!”賽斐扛槍上陣,擋在華景笙的身後方。
    槍聲四起,銀光四濺,一時間整個閣樓充斥著四伏的硝煙與戰火。
    華景笙聽著後方的槍響,按住尹婪的手微微一頓,眼底煞氣彌補,陰騖齊生,看得人膽顫心驚。
    他眉目悍戾的收手,將尹婪從水下拽出。然而當看到尹婪低垂著頭,四肢垂在身側,緊閉著眼一動不動時,他臉色微變,將其拉過攔腰抱起。
    “走!”
    賽斐與旁邊的其他人立刻從槍火四起的戰況中為華景笙撕開一條血路。
    “尹小姐。”阿淩仰麵躺在地上,過重的傷勢讓他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華景笙帶著昏迷的尹婪離開。
    想到方元淅的交代,他一點也看不懂華景笙的心思。
    明明出手狠厲,絲毫不留情麵。
    但是眼看尹婪昏迷,他又顧不得許多,將其帶走,就連他都沒有心思在對付。
    人影紛亂,銀光飛竄,所過之處皆是瘡痍與血氣,幽靜的閣樓瞬間就變為了吞人的暗獄,橫臥著不少不知名的屍體。
    華景笙麵色悍戾,目光平視前方,雙手卻緊緊抱著懷中的人,大步往前走,仿佛不將四周的殺氣看在眼底。
    “景爺,您先走!我斷後!”賽斐將華景笙護送到車前,為他打開了車門。
    華景笙沒有遲疑,坐上車子,目光涼薄,語氣冷酷道:“一個不留!全部擊殺!”
    “是。”賽斐得令,關上車門,並招呼其他人過來掩護。
    在車門關上之後,車子立刻就朝前方追去。
    後方槍火激烈,一聲又一聲,一槍接一槍,比起頭頂那片絢爛的煙花過之而無不及。即使被賽斐這般掩護,卻還是有漏網之魚從後方打落了車輛左側的後視鏡。
    司機似是沒有料到,將方向右打了一下,車輛偏離了既定路線,沿著一條小道行駛。
    見狀,沉默不語的華景笙抬眸看了一下前方的人。
    靜穆的空氣突然間多了一份緊凝。
    突然,兩人同時動作。
    司機將車急靠在一邊,拔槍對準後方的華景笙。
    華景笙伸手摸槍,卻不想槍竟然不知在何時遺落了。
    短短三秒的時間,形勢逆轉,他被人拿槍指著了頭。
    雙方短暫的又僵持了幾秒,不等前方的人出聲,華景笙特有的冷漠語調直擊那人的心。
    “方元淅,你以為這樣你就能逃出生天!”
    ‘司機’見自己被識破,嗬嗬的低笑了兩聲,解開了不合身的西服,抬眼看著華景笙,“華先生,果然識人入微,不管能不能總得試試才知道。”
    含笑的語氣,卻全神貫注的警惕著他。
    隻是目光在掠過臉色蒼白,滿身是傷的尹婪時,隱痛迸現。
    華景笙看著方元淅,那雙深褐色眼睛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由當初的熠熠生輝變為了此刻的滄桑曆盡,成長極快。
    當初見到自己還有所拘謹的人,此刻已經能執槍淡然與自己對峙了,再放任下去,必然又是禍患。
    “那你就試試看。”
    方元淅見華景笙淡然自若的對他攀談,對著他的槍近了幾分,威脅道:“放下她,你下車!”
    華景笙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長發淩亂,臉色蒼白,抱著她的手觸及了她後背交錯的傷口,本就陰騖的眸光侵蝕著寸寸墨色。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們就各自陪葬,拉著你,我也不虧。”方元淅從決定出席這場酒會的時候就已經堅定了決心,縱死不棄。
    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會敗得那麽徹底,自己的用心不僅早早就被看透,還被對方這般利用。
    他以為隻要轉移了芯片,就可以與鷹門的人接頭,並利用議員來對付華景笙,但是沒想到華景笙與議員之間早已勾結,更沒想到寧歐就是自己苦尋已久的鷹門之人。
    命運弄人,這一次拚盡了全力,斷絕了後路,他竟然輸得一塌糊塗,徹徹底底。
    就連尹婪的友善都輸盡了。
    華景笙聽著他威脅滿滿的話,冷哼一聲,不屑道:“看來你自己已經知道,你父親費盡心機讓你帶來的東西,早已沒了價值,你們方家在劫難逃。”
    方元淅聽聞,低笑了兩聲,在劫難逃!
    “華景笙,要麽下車,留下她,要麽我們一起死,你自己選!”
    方家已經萬劫不複,他此刻想要抓住的不過是尹婪而已。
    華景笙低頭看了看尹婪,沒有過多的遲疑,就伸手放在了尹婪,。
    隻是在將尹婪放下的時候,他握住了她的手,片刻後鬆開。
    眼看華景笙主動走下了車,方元淅立刻將車門合上,鎖住,然後驅動車輛,飛般離去。
    華景笙看著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車,目光晦澀如此刻風起雲湧的夜。
    方元淅按照之前規劃好的路線朝整個府邸的外麵駛去,後方的激戰還在繼續,隨著煙花的炫漫而殘冽的持續。
    都說櫻花是最可怕的花,因為它是汲取血肉的精氣成活的。
    但是沒想到,如今的煙花也是這般殘冽,隨著它的不停歇而終止的亡魂也在逐漸增加。
    “婪兒。”車行駛到一處安靜處,這裏燈火闌珊,幽寂十分,他忍不住喚了一聲後方的人。
    倒在後座上的尹婪,一動不動。
    “對不起。”方元淅又繼續道,聲音盡是內疚。
    尹婪仿佛聽不見一般,依然一動不動。
    “但是婪兒,我除了將芯片放在你體內,我什麽都沒做。我隻是想保住方家,保住我爸的命。當初我爸把東西拿給我的時候,就是知道華景笙要對方家下手,希望借助其他人的力量來抗衡,但是沒想到華景笙料事如神,竟然將我每一步都想到了,以至於我步步跌入他為我編織的陷阱,以至於如今的我成了喪家之犬,無家可歸,無人可信,無處可去。”
    原本還閉著眼的尹婪,驀地睜開了眼。
    自己偽裝了那麽久,沒想到方元淅竟然看穿了!
    “所以我不該怨你,不該記恨你,是嗎?”
    難道所有的保護都要以傷害他人才能得以實現嗎?難道有了保護做借口就可以肆意將他人運作棋子嗎?
    “不!婪兒!你怨我,恨我,我不會說什麽,但是你不能在留在華景笙身邊了,你跟著他那麽多年,為了他出生入死,跟隨他十年,但是他依然可以不聽你隻言片語的解釋就對你妄下定論,還不惜殺你泄氣!這樣的人,你不能再跟著他了!”
    “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尹婪伸手扶著椅背,支起了身子,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華景笙來了之後她就發覺自己一次比一次傷得狼狽。
    “倒是你,今晚既然是有心對付你的局,你以為他會放你走。”
    方元淅聽聞,沒有答話,這一點他自然想到了的,但是他卻不得不嚐試。
    尹婪見他不答話,調整了自己的姿勢,打開車窗,環顧著四周,發現她對這裏根本就不熟悉,倒是一直在裏麵繞行的方元淅似乎比較熟悉。而且他似乎有目的地,所以一直在朝那頭靠近。
    “婪兒,冷嗎?我把空調給你打開吧。”方元淅透過後視鏡,看著坐在後座上的尹婪蜷縮著抱住了自己,心頭一疼,伸手打開了空調。
    尹婪正看著自己的手沉思,剛剛華景笙的意思……
    在方元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是裝的。
    “婪兒。”方元淅見尹婪不肯說話,不由再次出聲:“我知道你怨我利用了你,但是華景笙何嚐沒有利用你,就連寧歐也算計了你,你雖然是殺手出身,看起來不好接近,但是實際上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這樣的你不適合混跡在這種血腥殺戮的世界,這樣下去,你必然會痛苦。”
    尹婪聽著方元淅的話,震驚的望著他,不適合?有情有義?
    “方元淅,我的事你不要插手!更不要以為你了解我!我是什麽人,我比你清楚。”
    方元淅料到尹婪會否認,會惱怒,因而他沒有氣餒,“如果你真的是那種人,在你睜開眼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殺了我,但是你卻沒有。說明在你的心裏也開始有了懷疑,懷疑你自己是否真的要繼續下去。”
    “方元淅!”尹婪瞪著他,厲喝道。
    “婪兒,我們才是一類人。行走在那片血腥得宛若噩夢般的世界,難道你不期望平常人家的溫馨和幸福嗎?難道你不想和他們一樣平淡的生活嗎?”
    “方元淅,你不是要為方誠報仇嗎!還沒讓你想要報複的人血債血償,你就想要退縮了!”
    方元淅的話,觸怒了尹婪。
    然而這份突來的怒意卻讓方元淅堅定了自己在見到尹婪第一眼時,就感受到的不同於她身處環境的那份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