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情緒崩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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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婪!”赤火聽聞她充滿了嘲諷的話,聲音冷然道:“不要以為門主依著你,我們就必須順從你。這裏是鷹門,能夠融入鷹門的都是我們的手足,手足之前規矩自然沒有那麽森嚴。倒是你,你以為你成為了華景笙的手足,不想卻被對方這般摒棄,如果不是我們門主接納了你,此刻的你連喪家犬都不如。”
    尹婪聽聞赤火殘忍刻薄的話,厲色轉身,伸手就拔出了他綁在腰間的槍,“你再說一次!”
    赤火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被人拿著槍指著頭,邪魅一笑,“再說幾次都可以,我隻是闡述現實!怎麽,聽不下去啊!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樣鋒芒盡露,我一定會好好的隱藏自己,否則連最後的棲身之所都失去,那你就真的走入了絕路!”
    尹婪握槍的手緊得幾乎將槍柄嵌入了指尖,但是赤火說的話,她卻反駁不得。
    一旦離了寧歐這裏,溫斯的追殺,華景笙的除內,必然將她逼得無路可走。
    赤火見尹婪麵色有怒,眼中卻有深切的悲色,極淡一笑,扣住了被尹婪緊握的槍,將其重新別在了腰間,轉身離去。
    在房門再度合上之後,尹婪整個人仿佛被抽離了力氣一般,恍恍惚惚的跌坐在地。
    喪家犬都不如!
    如今的她竟然淪落到了這樣可悲的地步!
    一絲細碎的疼痛從心頭蔓延而出,沿著心髒的外壁嗤嗤嗤的裂著,疼痛感隨著龜裂的加深,伴著呼吸,深沉入肺。
    短短幾分鍾,便讓她疼得臉色慘白。
    她分不清到底這是精神上的疼痛,還是真的心在疼。
    被華景笙放棄的她,竟然連喪家犬都不如。
    這樣的自己,又怎麽能得到寧歐的珍視!
    夜色悄然而至,沒有預兆,沒有防備,當尹婪從黑暗中睜開眼的時候,四周依然是黑暗。
    如同被施以了魔咒般的夜色濃鬱的鋪開,肆意的渲染著整片天空,仿佛要將身處其中的每一個人都拉入它締結的帝國之中。
    她動了動有些發僵的身子,抱著自己坐了起來。
    望著月光溫柔的玻璃上塗上了一層柔和之光,成為這片黑暗中唯一溫暖的顏色,一直壓抑的心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安慰,緩緩的放鬆了下來。
    不知道這樣枯坐了多久,房門再度被人擰開,來人步伐輕柔,呼吸勻稱, 仿佛是刻意訓練過一般,小心翼翼。
    當觸及滿目的暗色時,對方稍作停頓,輕手關上後,才輕腳的走了進來,然而沒走幾步,步伐再度戛然而止。
    “阿婪,你還沒睡?”一聲低柔的聲音從後方傳來,融在這片月色之中,有著說不出的溫煦。
    尹婪沒有回答,目光怔怔的看著月輝,仿佛這樣就能讓那片溫暖入駐冰冷的心間。
    寧歐怕在黑暗中呆得久的她眼睛不適應,沒有開燈。緩步走向她,見她雙手緊緊的抱住了自己,蜷膝坐在地毯上,幽深的眸光驀地一暗。隨後屈身坐在了她的身旁,見她眉目靜柔的看著頭頂的弦月,便開口道:“今天阿鶯來找過你了。”
    尹婪淡然的眉色一動,目光抽離了那片還沒入駐心間的溫暖,借著濃濃的暗色,森森的看向他,“你來興師問罪?”
    手足被欺,所以連他不能坐視不理。
    寧歐見她的眼隔著夜色深深的望了過來,輕輕垂首,倨傲的五官被清淺的月色包裹,彌漫出層層溫柔之色。
    “我是擔心你被欺負,怎麽會興師問罪。”
    尹婪剛起的棱角被他這般擔憂的低歎抹去,她輕輕攏了攏眉,繼而將目光重新望向那片皎潔的月色。
    聲音隨著月色朦朧,“我差點殺了她。”
    寧歐卻不想刨根問底,“可是她沒有事。”
    尹婪抱著自己的手輕輕鬆開了些,呼吸也漸漸有了力度,“寧歐,為什麽要把我留在你的身邊?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安心的呆著,你不怕有一天我會傷了你的人,逃出去嗎?”
    寧歐細細的聽著尹婪的話,見她飄渺的身形漸漸有了實質的輪廓,淡淡彎唇,聲息清晰答:“怕。”
    尹婪秀致的眉頭凝住,放鬆下來的臉部微微僵住。
    “我最怕的就是留不住你,在南興是,如今更是。”寧歐將身子轉過,那張揚的眉目,桀驁的五官盛在月輝中,凝著說不清的溫柔與繾綣。幽深的眼波仿佛被投入最深邃的月光的清潭,波光瀲灩,滲人心窩。
    “阿婪,我不知道怎樣讓你放下心頭的恨,也不知道怎麽做你才能信任我。我不是華景笙,沒有在你需要的時候及時的出現在你的身邊,占據對你最為重要的那十年。可是阿婪,我一直在找尋我們之間的相處之道,我以前錯過的我辦法改變,但是我現在能改變的,我不想再錯過。”
    尹婪的目光固定在鍍滿了銀色的玻璃上,想起當初寧歐緊緊抓住自己,絕望而深情的說著“我愛你”時的情形。
    “如今是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我說什麽也不可能丟下你。”寧歐的目光得不到尹婪的回視,卻堅持著不肯挪動。
    “寧歐,你知道我被丟下過多少次嗎?”尹婪目光的倔強終於被那片月光淡化,一直保持著冷毅的眼波漸漸變得迷離。
    寧歐看著她,眼中有著不加以遮掩的心疼與珍視。
    “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尹婪輕輕蹙著眉,目光含著一份沉湎,“當初得知我的爸爸害死了我的媽媽,以及我外公外婆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可是當他決定連我也一並抹去的時候,我才真正的相信了。後來被華景笙所救,我就不斷的徘徊在隨時會被遺棄的邊緣,掙紮在一群不畏艱苦,隻想求生的孩子身邊。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可以有夥伴,有朋友,有依靠的這一步,卻不想……”尹婪的聲音驀地哽住,她壓抑著喉嚨裏的酸楚,淡泊道:“我還是麵臨了最畏懼的這一幕。”
    寧歐第一次聽著她說著自己的事,細細聆聽的同時心亦隨之起伏,為之疼痛。
    尹婪垂下目光,定定的看著腳邊的一團陰影,“為什麽人心可以那麽薄涼?我很努力的做好尹婪,不做許柔依;我拚命的奔跑,不想被落下;我認真的做事,力求最好,就是想證明我足以有並肩的資格。可是我卻像是永遠也追不上,趕不及。我也是一個人,有感情有溫度有底線,也有脆弱有孤獨有害怕的時候,你們明白嗎?”
    寧歐知道這番話不是對他說的,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答:“我明白,我都明白。”
    尹婪抬起眼看著他,忽而就笑了,“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為什麽我會恨你,你不明白我為什麽不肯直麵你的感情,你不明白為什麽我說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你不斷的逼問,不斷的求證,不斷的將我剖析。你以為你的愛可以覆蓋一切傷痛,卻不知我已經失去了救贖。”
    寧歐看著笑得淒然的尹婪,聽著她的話,思緒急亂,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她。但是見到她本能的後退,他又止住了手,所有的溫柔與心疼化作了眼底那一份悲傷的無奈。
    “你不相信我,自然不肯被我救贖。”她不信他的感情,不信他的真心,也不相信他的能力,不肯將自己交付給他。他縱然一心靠近,也終究隻是拉緊距離,而不是緊握彼此。
    “對,我不相信你。”尹婪點頭,坦然的承認。
    “那你為什麽可以容忍華景笙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寧歐不懂,他看得出尹婪對他不是沒有感情,但是她就是不肯低頭,不肯服軟,一直在跟自己較量。
    “因為隻有他,知曉我全部的傷,理解我所有的痛。縱然沒有愛,卻有情,相互的陪伴,相互的融入,可以讓我們直至終老。”
    寧歐聽著尹婪自欺欺人的話,一直提醒自己要懷柔不要衝突的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目光如刀直直紮入尹婪欲逃避的眼,聲音促而急,“其實你就是怕受傷,怕疼痛。你有愛卻不敢信,有心卻不敢動,你一直恪守著你與華景笙的那份慣性,告訴自己這樣也很好啊,也可以過一生。你的心不在他身上,那麽你就不會難過,不會疼痛,不會絕望。你還覺得這樣你才能把控自己,把控人生,不至於全盤皆輸!但是尹婪,你怎麽可以那麽自私!事事都要想著自己不受傷,自己可以自保,自己不會絕望,既然你那麽自私,當初又何必招惹我!”
    寧歐的話宛若鋼刀,徑直劈開了尹婪辛苦建立的層層防禦,狠狠的紮向了她的心。她呼吸急促的看著寧歐,想要義正言辭的否認,但是卻又找不到立場。
    她一直小心翼翼守著的心思,被寧歐這樣狠厲的剖析,一覽無餘,絲毫不遺。她以為這樣就是最好的辦法,她以為不會有人能看穿,就連華景笙都不曾懷疑過,她以為自己可以瞞天過海。
    這麽多年了,這麽多年了,她騙過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卻不想被一個性格乖戾,做事張揚的寧歐,看穿了!